五行元素

王大方

火

一出生就奔赴它的歸宿。多么焦灼

一雙稚嫩的目光！其實

這不是盲目所致，而是體內

一種沉積的熱量在噴發。無論灰燼還是焰烈，

它不是一個故事的尾聲。

它的悲劇莫過于事物的容器里

有一種悶不住的激情要溢流出來……后來

想把自己浸于水井之下，讓平靜的日子

猶如瘋長的藤蔓覆蓋它。但與神祇有距離的我

怎能把神的意圖摸透得像脈紋一樣清晰

這心頭之火，仍把自己

逼至曖昧似的一個個場所

像狗一樣，舔著自己的傷口不再嚎叫了

忍了下來，窺視事物的隱蔽性

從烈焰的灼燙程度保持到溫柔之火

像燈盞照著自己的臉龐

仔細觀看由自己所擔任主角的

一個個劇目：我即是火中的那個很不安分的

苗頭……

土

它沒有色盲。且沒有一種歧視的心情

對待萬物。在貧窮之處

它比誰更有凄涼的情懷。或屬于生命的東西

又回到開頭，像還魂草一樣

在風的指令下，又在它的懷里集體躥了出來

大批花籽替代它的笑容。我說不清

究竟有多少時光在它懷里打滾

但不同的姿勢都一一出現過。留給我們的

是古老的遺址，還有各種圖騰

以及祖先像草類一樣

到處扎根。愛情是最后到來的一個節目

它是眾峰與大海的逶迤之中

伸出來的一只溫柔的手臂，握住一切生長的希望

且握住一個粗糙的漫長的歷史

它細膩，它穩厚，它滄桑

它苦難，它博愛……就像眼中一位偉大的母親。

它有天空一樣的容器。或是

一個很大的傷口，把什么都接納過來。之后

平靜得像沒有隙縫可找的一個博物館

呈現對幾個遺物的關注

但它又始終不做出對歷史的解釋

暴雨描繪血脈一樣的河流

它彎彎曲曲的形狀，即是人類

從山谷里走出來的模樣

一座座城市像雕塑一樣，把它聳立起來

但它始終保持一種緘口的風度。它是無限性的一座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