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 楊雅麟
摘 要:隨著網絡民族主義的新興發展,越來越多的青年也加入了互聯網愛國主義運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對于青年網絡參政已經有許多學者進行過研究,本文將致力于青年參與政治的心理與行為機制的研究,以“飯圈式”愛國運動為主要研究對象。從中可以發現,青年心理活動層面的認知建構與情緒的喚醒是關鍵的環節,其中認知建構受到外部環境和心理動因之影響,邏輯比較復雜,情緒與態度的喚醒顯得更為直觀。認知與態度的改變推動了青年做出行為層面的反饋并形成了娛樂化與狂歡式、組織性與紀律性、儀式化與風格化的三大特點。
關鍵詞:飯圈;愛國運動;網絡民族主義;參與政治
中圖分類號:G1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18-0185-02
黨的十九大以來,網絡強國建設整體推進,信息技術和互聯網民主的發展為網民政治參與提供了充足豐富的途徑。據CNNIC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可知,我國網民以中青年群體為主,截至2020年3月,10—39歲群體占整體網民的61.6%,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1.5%。[1]當代青年作為網民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網絡愛國運動的中堅力量。這些伴隨互聯網而成長起來的90后,也更習慣于使用網絡來傳遞信息、表達觀點、宣泄情緒,進而依托于互聯網的渠道進行政治參與,表達愛國熱情。例如發生在2019年8月的香港政治事件,以“飯圈式”愛國運動為代表的青年群體再度登上網絡舞臺,呈現出青年網絡參與政治的不同方式與另類表達。
一、愛國主義事件感染下的認知建構
(一)陷于網絡民族主義中的認知框架
“飯圈式”愛國運動是以飯圈的話語方式和傳播路徑來進行愛國情感與情緒的表達,其認知根源是愛國主義與民族精神。當代青年生長于國家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時代,富有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其中的愛國主義精神作為一種文化力量,深深影響著每一代中國人。再加上愛國主義教育在各年齡階段、各領域地廣泛開展,大多數青年成長于愛國主義知識的熏陶和家國情懷的滋養中,這些知識與經驗不斷作用于他們的知覺與記憶系統,加深了青年對于國家、民族的文化認同與歸屬,從而使他們形成了對家國積極向上的認知體系。
“飯圈式”愛國是網絡民族主義的一種新的表現形式。而網絡民族主義是網絡與民族主義的結合,“具體而言,網絡民族主義是基于互聯網傳達路徑,隱形和顯性表達國人民族主義言論、情緒和思潮, 制造和擴散民族主義輿論。”[2]以90后為主體的青年是網絡民族主義的主體,無論是主動參與表達還是被迫接受信息,青年都已經深受此類文化環境影響。在微博、微信、論壇等社交平臺上,愛國主義事件的官方議程設置和民間的經驗、知識和觀點被大眾反復轉載、分享,一次又一次地補充完善了青年的知識結構與體系,使得他們形成了相似的、共通的和富有感染力的民族認同和愛國認知。
(二)尋求政治認同下的身份建構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為民眾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民主、平等和開放的空間,而作為網絡世界主力軍的青年人,也沉浸在網絡政治參與的氛圍里。網絡媒體對于社會熱點事件給予關注時,會引發個體對其中投射出社會問題的本質進行思考,對于現有的各政治要素進行認知、反應、理解、重構,再加上信息不斷傳播與互動,進而形成了網絡政治認同。同理,飯圈青年本是專心于娛樂事件,而自家偶像常涉事愛國主義事件中,并在網絡上形成較大聲勢,占領微博熱搜,如張藝興拒絕韓國演出、王嘉爾轉發“護旗手”微博等。飯圈青年通過社交網絡對偶像愛國相關信息與知識的輸入,對個人的政治認知進行了重構,追隨偶像與廣大網民,形成了網絡政治認同,建立了網絡愛國青年的陣營。
二、“內憂外患”:“飯圈式”愛國運動的情緒與態度喚醒機制
(一)心理動因:網絡群體動員與集體行動
“飯圈”在中國已經經歷了二十多年的發展,逐漸走向成熟,現已具備組織化和規范化的管理方式,一個粉絲社群便能成為一個專業的組織架構之一。因此,飯圈能夠發揮群體傳播過程中強大的群體動員力量,暗示成員、傳染情緒,迫使他們積極主動,甚至無意識地跟隨集體的步伐。特別是在2019年香港暴亂事件已經成為網絡集體關注的問題時,網民大膽表露態度和宣泄情緒成為普遍現象。在這種集體狂歡的感染下,“飯圈”作為一種網絡集體也有著強大的興奮力,尤其是當自己追隨的愛豆深陷此次事件的輿論風口時,氣憤、不滿的亢奮情感被迅速激發,并且在粉絲群體中得到廣泛傳播。作為娛樂話題的積極參與者,不同圈子中的粉絲也具有心理接近性,再加上愛國主義事件的特殊性,“國家面前無偶像”、“像愛護愛豆一樣愛國”成為了情感共識,破除了因追隨不同偶像而造成的圈層壁壘,并且通過其中成員情緒的反復增強,越來越多的個體加入,在整個飯圈形成極化的情緒狀態和共通性感情來集聚、共鳴,群體的興奮力量隨群體中個體的數目呈幾何級上升。截至2019年12月1日“飯圈出征”的話題閱讀236萬次,討論次數達2.6萬次。
(二)媒介環境:“情緒設置”效果機制與意見領袖聲援
媒介環境是一種社會情境,為我們構建起關于信息環境的重要議題。在融合媒體的大環境下,媒介傳播存在有力的情緒渲染與擴散能力。媒介訊息和媒介傳播對于情緒的感染起著多方位的激發、喚起、導向等作用,媒介環境中情緒的傳染和擴散性使得情緒的設置成為可能,呈現出群體性、社會性的情緒效果。[3]像微博這類社交平臺,具有一定的社會化和集體性,通過熱搜、熱評的推送對青年受眾的情緒與態度引導更具有輕易性,“我愛中國 我愛香港”的文案連同Emoji迅速刷屏,產生了短時間內、大規模的情緒傳染。再加上官方媒體和意見領袖的情感表達,人民日報、共青團中央等微博賬號都相繼發布圖片、文案支持香港、聲援祖國。飯圈青年必定逃不掉這些情緒的影響,埋藏他們心中潛在的愛國、憤慨、激動的情感被激發、喚醒。
三、從認知、態度到行動,青年網絡參政的行為表達
從認知層面到情緒、態度層面,飯圈成員的心理活動研究較為明朗,這些心理因素將對他們的行為起到一定的支配作用。隨著心理活動的不斷發生、循環、傳染、影響,青年的行動層面必將接受信號,形成反饋。本章節將重點分析“飯圈式”愛國運動下青年政治參與表達的行為特點。
(一)狂歡式與娛樂化
“飯圈式”愛國運動是以飯圈青年為行動主體,衍生于娛樂事件的愛國狂歡。相較于其他群體性質的愛國運動不同之處就在于它的娛樂化和狂歡式。首先,飯圈成員以追隨自己的偶像和為自己愛豆打榜應援為主要任務,當自己的偶像表達明確的政治立場而遭受反動者網絡暴力時,成員會為了維護自家偶像而展開攻勢。其本質就是以政治事件參與為表征的對偶像行為的支持或反對,但是后續發展遠沒有止步于自家偶像,而是破除了不同粉絲社群的隔閡,自發形成了飯圈的統一體,進行了集體式的狂歡。其次,作為愛國運動主體的成員身份也具有娛樂化特征,將中國當作“偶像”,稱呼為“阿中哥哥”,并且在海內外社交平臺上為“阿中哥哥”聲援,愛國主義事件仿佛成為大型追星運動,在INS上大量表情包、流行語充斥版面,正面口號標語被頂上熱評,飯圈青年的強大執行力,給予了此次政治事件喧囂式的回應,這就是一場網絡集體狂歡行動。
(二)組織性與紀律性
飯圈成員不同于一般印象中的盲目瘋狂的粉絲,隨著互聯網的繁榮,各類偶像的應援站、粉絲站建成,他們內部有著嚴密的結構,對于成員的選拔也有一定的標準。基于此,在愛國運動中,飯圈按照原有的嚴格模式進行組織管理,“飯圈女孩官微”微博賬號下就有飯圈女孩文宣組、控評組等矩陣賬號,他們懂得排兵布陣、兵分幾路,情報、宣傳、造勢一應俱全。除此之外,“飯圈式”愛國運動也呈現出了紀律性,參與成員嚴格按照指示行動,在各大平臺上發布事先制作好的統一文案、圖片,避免單打獨斗,減少被策反、洗腦的可能性。行動的組織者會強調紀律,“遇見港獨、臺獨,直接舉報”。還值得注意的是,飯圈青年們為了使語言更加有力,更加貼近傳播語境,還通過英語、粵語的評論,內容重在還原事實,支持警察,表達愛國,一改各家粉絲間爭斗時的斗圖、罵戰等低俗、不理智行為。
(三)儀式化與風格化
“飯圈出征海外”是一次有組織有規劃的網絡媒介事件,參與者需要通過身份驗證進入成員群,與群中的指揮員取得聯系,領取任務并完成。戴揚與卡茨在《媒介事件》一書中,運用儀式觀察媒介的視覺,他們強調媒介事件對觀眾的邀請,來共同創造一種非同尋常的集體的回憶。[4]此次出征有嚴格的規則與統一的要求,這些都成為征服儀式的符號,置身于這種群體行動中,成員會擁有一種共同參與感,進而完成了出征儀式感的建立。這種儀式感還得益于出征內容與形式的風格化,飯圈擅長運用“花體墻”控評、“表情包護國”制造聲勢,獲得關注。這些富有飯圈風格特點的集體行為為成員制造了共同回憶。在短暫的時間內,飯圈成員建立了一個有著共同目標與信仰的場所,在共同表達的空間里儀式感和風格化得到強化,推動“飯圈式”愛國運動更加具有感召力和影響力。
四、結語
綜上所述,青年不再是大眾刻板印象中對于政治以冷漠回應的群體,“飯圈式”的行為表達也為網絡民族主義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可能。在我們將當代青年稱為“垮掉的一代”時,我們應該破除偏見,看到后浪的力量,青年網絡參政的心理與行為有很多積極的一面值得我們探討,我們也應該賦予“飯圈式”愛國運動理性的思考與認知。
參考文獻:
[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北京:中共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2020:25.
[2]趙欣玢.中國網絡民族主義表達:理性連接的共同體抑或游戲化的自我表演[J].視聽,2019(2):114-115.
[3]徐翔.從“議程設置”到“情緒設置”:媒介傳播“情緒設置”效果與機理[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40(3):82-89.
[4]詹姆斯·凱瑞.作為文化的傳播——“媒介與文化”論文集[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