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莉
攤開學生的作文本,我們往往習慣關注學生的寫作技巧,常常忽略學生在習作中出現的品德行為、情感個性等方面的問題。如果在講評學生作文的過程中進行德育滲透,同樣能涵養學生的智慧,促進學生良好品格的形成。
那天,批到語文課代表小怡的作文時,我一時愣住了,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下課鈴響了,看,小佳在踢毽子,看她踢了幾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八個,九個,十個,十一個,十二個……然后又換了一種踢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看似滿滿一篇的習作,其實并沒有實際的內容,寫的全是數字。這是五年級學生應有的水平嗎?我有一種沖動,想把孩子叫過來狠狠地訓一頓。可回想小怡一向是個敏感、自尊心強的孩子,我冷靜了下來:是不是可以用語文特有的方式去喚醒這個孩子呢?
就用數字來引起孩子的思考吧。作文講評課上,我為學生帶來了一首數字詩——鄭板橋的《詠雪》,一節小怡作文中的選段(但沒有標注選段的作者)。詩句簡單易懂,孩子們展開了討論,以深刻與簡單為矛盾沖突進行激烈的言語交鋒。當然,我也不動聲色地請小怡談談自己的見解。她見我并無異樣,也就放下了心:“雖然都用了數字,但第二段并沒有把小佳踢毽水平的高超體現出來。老師,我覺得我可以改得更好。”在這一場理智,但又飽含著包容的習作講評課上,我似乎聽到了孩子清晰的思考。當我意味深長地對小怡露出笑臉的時候,她回給我的是一張明朗的笑臉。
在學習的道路上,孩子把自己的習作寫得如此糟糕是不應該的,如果老師只是用最簡單的處理方法——訓斥,去解決問題,對習作是否能起到提升的效果,對學生是否能起到喚醒的目的呢?這樣的方式是難以促進孩子改變的。
高年級的孩子漸漸進入了青春期,對周圍的一切有了新的觀察與自己的思考。生活中的種種不順、煩惱與無助常常會在習作中流露出來,老師有幸成為孩子的傾聽者。如果能以朋友一般的身份親切地與他們進行真誠無間的交流,成為他們成長道路上的引路人,他們將會是最幸福的。
小菡筆下的夏令營活動,讓我看到了她的苦惱:
“你再說話,我就讓你蹲馬步!”迎面而來的兩個教官像惡魔一樣接待了我們。剛到賓館門口,教官又打開了話匣子:“到這里來,你們就是一個軍人,要獨立,要奮發!聽懂了,馬上拿鑰匙上樓!”這冰冷的聲音容不得我們有半點遲疑,我一邊小跑,一邊嘀咕:“女妖怪!女魔頭!”
最讓人吃驚的是文末的四個字“我恨教官!”。怎樣的體驗,竟讓她如此痛苦?這一切都是“嚴厲”惹的禍。就因為教官說話時不留情面,毫不客氣,甚至有點簡單粗暴,讓聽慣了柔聲細語的小菡不能忍受。既然禍由語言起,那就讓語言來療傷。講評課上,我與孩子們玩了一個“張冠李戴”的語言游戲:軍人執行命令,醫生救死扶傷,老師諄諄教導,讓這些角色換位說話。結果上戰場的軍人輕聲細語,手術室里的醫生笑臉相對,輔導功課的老師語氣逼人。小菡筆下的教官是客觀的、真實的,在肯定小菡描寫到位的同時,對她進行正確地引領,是必要的。
學生的眼界有限,思考不夠成熟,要鼓勵他們到更為廣闊的天地去鍛煉自己,豐厚自己的認知。言為心聲,當他們的認知出現偏差,要及時恰當地引領,讓愛不迷失。這樣的習作講評,無疑又為孩子呈現一節生動的“人生講堂”。
“兒童有他特有的看法、想法和感情,如果用我們的看法、想法和感情去代替他們的看法、想法和感情,那簡直是最愚蠢的。”那次作文講評課,讓我對盧梭的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為了讓孩子們吃上熱飯熱菜,學校不再用不銹鋼盆盛裝飯菜,全換成了保溫桶。大多數學生在習作中都表達了學校帶來的溫暖,小艷卻這樣寫道:
餐桌上出現了一個淺咖啡色的大桶,大約50厘米高。我悄悄問邊上的同學:“垃圾桶怎么放到桌上來了?”他“撲哧”笑出了聲。之后我才知道,那是盛湯的,真尷尬。讓我來舀一勺。不知是勺不夠長,還是我的手臂太短,我撈了幾下沒撈到,突然好想念以前的湯盆呀!
從立意的角度,小艷與眾不同。講評課上,孩子們各抒己見,一篇習作引發了許多的思考。習作就是要寫自己真實的生活、真切的體驗。當學生把心里話通過作文表達出來時,教師要設身處地去感受、理解,真誠地使用好評價的“魔棒”,才能讓德育滲透到孩子們的心里。
以上三個案例,僅是眾多講評課中的一部分,很喜歡在這樣的習作講評課上,與孩子們經歷一次次心靈交融。在這樣的對話式德育過程中,我們彼此尊重,彼此交流,重新審視自己,改變自己。這樣的講評,讓德育潤物無聲,真好!
作者簡介:江蘇省溧陽市第二實驗小學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