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行競拍方式玩出新花樣

季濤

在疫情的影響下，為了生存，今年上半年拍賣企業紛紛加大了經營方式的創新力度。在這期間，香港蘇富比嘗試了一種被稱為“絕密競投”的拍賣方法，即類似于“暗標”的競價方式。

所謂“暗標”，也叫招標式拍賣。其通常方式是讓競買人將自己心儀拍賣品的出價寫在出價單上，密封后交由拍賣方統一開標，最后由拍賣師按照價高者得原則挑出最高價來宣布成交，最高出價單上填寫的價格就是最后的成交價。比如，開標比出的最高出價為100萬元，第二高價為60萬元，買受人為取得拍品則必須支付100萬元。“暗標”的特點之一是一次性報價，買家沒有再次出價的權利，萬一第一次出價過高或過低，也不再有第二次修正的機會。這與可以多次出價的增價拍賣不同;“暗標”的另一個問題在于，買家很想買到拍品，報價要設法超過別人，就有超高報價的可能，雖然報成了最高價，但有可能遠高出第二高價。因此，相比常規的增價拍賣，買家為贏得拍賣品會產生多余的損失，并因此出現經營風險，這就是經濟學中所謂的“贏者的詛咒”。為了防范“贏者詛咒”風險，199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威廉維克里曾提出了一個“第二價格拍賣”理論，即在“暗標”開標后，出價最高的競買人勝出，但是僅需按第二高價支付，即上例中出價100萬元的人只需付60萬元就可獲得拍品。這就減小了買受人高價買入的風險。但第一高價出價者用第二高價購買會減少賣家的收益，對賣家似乎有些不夠公平。

蘇富比采用的“絕密競投”在傳統“暗標”基礎上作了一些創新性的修改。首先，他們讓買家將出價填在出價表格上，然后通過電郵方式遞交蘇富比。蘇富比在多位買家中選擇最高出價宣布成交?？紤]到“暗標”方式的不足，蘇富比會提供一個起拍價作為買家的出價參考;同時，將買家的出價次數提高到最多兩次，即多了一次修正首次報價失誤的機會;第三，引進了傳統拍賣中加價幅度的概念，最高出價者只需支付第二高價+一個拍賣階梯的價格，這樣就比維克里的“第二價格拍賣”更加合理，對賣家也相對公平。按照前例，出價100萬元的買家應支付60萬元+5萬元（60萬元后的加價幅度）=65萬元，再支付蘇富比規定的相應買家傭金，即可獲得拍賣品。

蘇富比將這種方式稱為“絕密競投”的理由，也許還在于拍賣成交的結果都不對外公開，就像是私下里進行的一場“私人洽購”。結果不公開與傳統拍賣的“公開原則”不同，因此為取得客戶的信任，就需要拍賣行有很扎實的品牌信譽作為支撐。當然，蘇富比也承諾會安排獨立核數師監察整個“絕密競投”的過程，以確保公正。

—般而言，藝術品拍賣的創新極少出現在拍賣方式上。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幾百年來不變的傳統方式。內地某拍賣行曾經策劃過一場采用“荷蘭式拍賣”的油畫拍賣會。受好奇心驅使，我還興致勃勃地前去現場觀摩。誰知現場接連出現了失誤操作和失控場面，這一創新沒能成功。原因在于嘗試者誤解了荷蘭式拍賣的特點和運作程序。拍賣業的創新多成就在拍賣品種的拓展上，比如，許多拍賣行都在不停地嘗試由文物藝術品向當代藝術品、工藝品、奢侈品等品種項目上的逐步擴充。

隨著互聯網的出現，20GO年，北京、上海開始出現專業從事藝術品網絡拍賣的企業，人們對這種高科技手段取代傳統線下拍賣開始充滿期待。2007年，佳土得開始在倫敦、紐約嘗試線下與網上同步拍賣，將網絡報價作為現場競價和電話委托出價的補充。此次疫情，網絡拍賣+直播帶貨，作為一種從直銷移植過來的創新，使得內地的網拍活動更加有效。2020年7月，紐約蘇富比通過互聯網將全球幾大城市的拍賣平臺串聯在一起，位于紐約的拍賣師面對著8個不同城市傳來的出價屏幕主持，8個屏幕代替了以往的拍賣會現場，網絡出價取代了以往的現場舉牌和電話委托。隨后，佳士得又搞了個全球四大城市接力網拍夜場，香港、巴黎、倫敦、紐約四位當地的首席拍賣師輪番上陣。當主場城市的拍賣師主持時，其他三地的拍賣師通過互聯網屏幕隨即成為委托出價的信息傳遞者，其作用像極美式資產拍賣里的“輔拍助手”。

說起拍賣行的創新動力，老牌大型拍賣行一般偏于保守，不太會將自己以往成功的操作模式變來改去，對新開發的拍品種類能否形成獨立專場也會十分謹慎地進行測試和評估。有意愿嘗試創新的常常是那些后起的年輕拍賣行，他們迫于競爭壓力，想要開拓一片新天地，必須另辟蹊徑。因此，大型國際拍賣行尚如此勇于創新則顯得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