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隸



1905年,張謇創辦了中國最早的一所公共博物館——南通博物苑。這不僅是中國博物館事業的發祥地,也是一座中國古代苑囿與西方博物館理念融合的“園館一體”的綜合性博物館。博物館內園林綠化面積現占總平面積的56%,擁有名木古樹38棵。由此可見,自然于博物館而言,猶如魚與水的關系。
如今,國內有更多的博物館、美術館建設已從把自然帶進館內,轉變為把館帶回自然。綜觀以下這3家國內的“自然生態型”美術館,不禁贊嘆美術館與自然生態結合得如此巧妙。《恰到好處的幸福》中有句話:“人類是自然之子,沒有自然,就沒有了人所依附的一切。”對自然生態,心存敬畏,行有所止,山光水色便與人親。
銀川當代美術館有機的當代藝術生態
位于寧夏回族自治區的銀川當代美術館坐落在沙漠與綠洲之問,2011年7月開始由WAA國際建筑設計團隊設計,設計源自于千年來黃河豐富的地質變化所形成的巖石褶皺肌理。
銀川當代美術館繼承了銀川的基因,當代得很國際化。美術館外墻粗獷有力的線條刻畫出褶皺的肌理,白色的墻體在剛硬中又像柔軟親膚的棉紗,像黃河的水流,看似柔軟實則澎湃。仲夏,美術館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佇立;入冬,美術館便與一片茫茫白雪融為一體,美術館在四季中與大自然不同的溫度融合成不同的畫面。
2015年8月,美術館開館后便獲得了不少業內的肯定:同年11月,獲得由英國著名建筑雜志《建筑評論》組織評選的“AR新銳建筑獎2015”中的“優秀獎”;12月,銀川當代美術館被《藝術新聞》英文版推薦為2015年全球最值得參觀的6座新美術館之一;2016年9月,銀川當代美術館獲得提名入圍2016世界建筑節評選的“年度文化建筑大獎”;2016年10月,銀川當代美術館榮獲“‘2016亞洲都市景觀獎中國區選拔賽之城市文化復興優勝獎”。
除了別具特色的建筑設計外,銀川當代美術館藏品也很豐富,館內典藏包括數百幅中國晚清時期油畫、有關中西方早期對話交流的地圖以及中國當代藝術作品三大類,在美術館外也擺放著不同藝術家的當代藝術裝置,它們是向大自然的致敬者,也是對藝術的思考者。2015年8月開幕首展前,銀川當代美術館特別邀請1000多個銀川當地家庭制作布娃娃,呈現在鏡屋中,形成裝置,激發公眾走入美術館。將當地的人文特色結合策劃不同類型的互動活動,銀川當代美術館引領大眾探索藝術與生活的結合,也在對外傳播當地的風土人情。在銀川當代美術館建立前,銀川雖然地處絲路要道,是文化的融會之地,但西北像個文化沙漠,缺少了藝術這樣的精神殿堂。銀川當代美術館的建立便是著手梳理和思考如何以當代藝術的維度去呈現歷史與這座城市的關系。開館首展“文明的維度”以美術史的角度,審視了中國與西方文化交流的始端,這一歷史文化脈搏以當代的手法展現,觀眾在這里不僅可以感受到傳統質樸的西北中當代年輕的一面,還可以從當代藝術中了解當地的文化。
銀川當代美術館從建立至今,一直希望增強在地性的實踐,推倒美術館之墻,打破生活與藝術的距離,在本地建立更為有機的當代藝術生態。已經成功舉辦兩屆的“銀川雙年展”讓當地市民了解到更多的全球當代藝術,也讓這座城市逐步成為中國乃至世界的重要藝術據點之一。比如首屆“銀川雙年展一圖像,超光速”展覽,由國際知名藝術家、策展人伯斯·克里什阿姆特瑞擔任策展人,以“圖像,超光速”為主題,通過“恨之歌”“靈山”“心碎之舞”“降云入眼簾”“高舉紅燈籠”等五部分呈現,在帶領觀眾開啟寬闊的視野,一窺當代藝術奧秘之余,也開啟了與自然和文化的對話。
貴州溶巖美術館絕壁之上對話自然
獨特的喀斯特地貌層巒疊嶂、氣勢恢宏……問美術館如同剔透的水晶石,鑲嵌在垂直聳立的百米崖壁邊緣,仿佛懸浮于山水之間。這問名為“溶巖美術館”的弧形建筑坐落于黔西南州安龍縣篤山鎮海尾峽谷北側一面垂直高度約165米的巨大巖壁之上,位置選取在接近懸崖項端的一個自然塌陷區,如同為崖壁補齊缺失的一角。
據介紹,“溶巖美術館”是安龍國家山地戶外運動示范公園的地標性建筑,內部面積約800平方米,包含兩層展廳和會議空間,屋項的戶外觀景平臺與戶外登山步道相連,并完全對公眾開放。
“隱”和“借”貫穿于美術館設計的全過程。美術館借自然景觀之勢,將周邊環境“拉入建筑中來”:美術館朝向峽谷的一面采用落地玻璃幕墻,完全融入山體之中;而背側和底層則有棧道串聯起場地中原有的山石。“建筑是勾連自然和人的紐帶”,談及建筑與自然的對話,溶巖美術館設計團隊負責人、中央美術學院建筑學院副教授、三文建筑創始人何崴表示,設計團隊希望實現人、建筑、自然的共生關系——建筑融入自然之中,又為自然提供新的氣息和活力;自然為建筑提供強大的氣場、底圖和觀賞的對象,成為建筑成功的關鍵一環;而人的存在使自然和建筑具有明確的意義。
在最初的規劃里,只是設計一個觀景臺。可是到過實地之后,何崴和團隊覺得,在這樣環境里的建筑,建筑應該承載更多的功能,團隊經過討論后決定將觀景臺改為美術館。何崴說:“在這樣的環境里做藝術展覽,實現人與自然的對話,對于藝術家來說,也會是非常獨特的體驗。”
如果你是大自然的愛好者,你可以到美術館屋項的觀景大平臺站一站,伸開雙臂,感知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如果你喜歡享受,可以在美術館展廳層沿窗坐下來,視野中一半是十萬大山和海尾大峽谷,一半是展廳中的藝術作品,好不愜意;如果你喜歡冒險,你可以從谷底沿著索道攀巖的路線從160米的垂直巖壁爬到美術館來,過程的驚險與終點的成就感會讓你終身難忘。
所謂“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當夜幕降臨,溶巖美術館就像是鑲嵌在崖壁上的一顆鉆石,熠熠生輝。身處其中,似乎真的抬手就可觸碰到天際的星辰。
秦皇島UCCA沙丘美術館藝術作品與沙丘共生
我們常見的美術館大多位于城市當中,就像個龐大的盒子,將人包圍著。而有座美術館身處于大自然,將藝術品帶回到自然中,和大海產生對話,重新建立起與光線的聯系,它就是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在中國的第一個分館——沙丘美術館,坐落于河北省秦皇島北戴河渤海海岸邊的阿那亞社區。
這是一座“消隱”的美術館:主體建筑是被藏于海邊自然形成的沙丘之下的洞穴,建筑師從孩童挖沙的游戲中得到啟發,在沙丘內部進行挖掘,創造出一系列形態各異又互相連接的“洞穴”。洞穴,不僅是人類最原始的居住形態,也是最早的藝術創作場所。沙丘美術館隱藏在海邊的沙丘下,就像一只潛行上沙灘里的海洋生物,吸引著過路者走近一探究竟。
UCCA沙丘美術館的展廳由一系列形似洞穴的細胞狀空間彼此吸引聯結而構成,實現了沙丘美術館豐富的功能,其中包括大小各異的展覽空間、活動空間、咖啡廳等。觀眾在通過入口長長的隧道和圓項接待廳后,可抵達沙丘美術館的內部,這樣的設計不僅帶來了神秘感,也引領了觀眾探索。隱蔽與錨落的空間給作品制造了獨特的展示空間,在層層遞進中也帶來了驚喜。當外界的自然光從穹項的天窗進入展廳,營造出靜謐而神圣的觀展氛圍,觀眾還可以透過美術館內的各個洞口看到不同的海景,一步一景。通往沙丘項部的螺旋樓梯引領觀眾,由洞穴暗處通向能夠遠望天空與大海的視野平臺,最后帶來了視覺上的豁然開朗。2019年,設計從美術館延伸出來、直通大海的長棧道在海面落成;海水低平回落之時,觀眾可以從海邊經過棧道走到海上美術館,像完成一次向藝術朝圣的儀式,構成一場“海邊的對話”。
作為北戴河地區唯一的當代美術館,沙丘美術館延續了UCCA一貫的高學術水準,每年推出兩場注重與在地環境的互文關系、呼應建筑形態與館內空間的展覽。
美術館的首個展覽“后自然:UCCA沙丘美術館開幕展”便是試圖在中國近30年急速推進的城市化背景下,以藝術回望“自然一人”這一關系曲線,通過聚焦一群成長背景各異的藝術家的創作,探索他們如何表達自身或代際之間對自然的理解、與自然的互動,及其背后牽涉的深層倫理關注。展覽中的作品具有奇特視域的印證,它們喚起了人們對自然的認知記憶,如風景優美的山脈、綠色植物和流動的河流,卻讓它們無縫地變形為“人造”元素,如液晶、塑料和噴墨打印等。藝術家和作品要求觀眾重新思考自然而非棄之于不顧,而是在一種新的生態系統中思考,人類與自然如何互相影響并接受來自對方的影響。展覽中的作品、容納作品的細胞狀展覽空問、四周的沙灘與進處上升的海面形成了一次獨特的對話。
阿那亞是位于河北省秦皇島黃金海岸上一個具有先鋒性、藝術性的人文度假目的地。阿那亞取自梵語“阿蘭若”,意指寂靜處,遠離人間熱鬧處。UCCA和阿那亞的戰略合作為阿那亞進一步打造中國最具活力的未來型社區、綜合性文化藝術生態平臺提供了重要契機,也借以踐行了阿那亞“人生可以更美”的核心理念。
阿那亞聯合創始人馬寅曾表示,沙丘美術館在阿那亞落戶,圓了自己希望在社區建造美術館的夢想。而沙丘美術館不是一個普通社區中傳播美學的空間,而是在大自然沙丘中,與眾多文化藝術空間聯合向人類生活發聲自然與藝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設計師李虎說,將美術館選址于沙丘之下,既是對自然的敬畏,也是一種保護:因為沙丘美術館的存在,這片沙丘將永遠不會人為“被推平”,從而維護了千百年累積下來但也十分脆弱的沙丘生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