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拍賣市場進入“內循環”

雨葭

隨著“最后一次，成交！”的落槌聲，忐忑半年的心得以放下。中國書畫、二十世紀及現當代藝術、瓷器工藝品三駕馬車高歌猛進，驅散了今年彌漫于藝術品市場的陰霾。

今年由于疫情影響，各大拍賣行都不得不把春季拍賣押后，北京直到8月份才開始陸續啟動春季拍賣。跟前幾年積極模仿香港蘇富比、佳士得的“國際范兒”不同，這一季的北京拍賣從專場設置和拍品征集都非常的“本土”。沒有歐美日韓的流量搶占C位，也沒有旅外華人藝術家強勢壓頂，本土藝術家迎來了一次屬于自己的舞臺。這也初步印證了在后疫情時代，中國藝術市場將更加理性地回歸到對中國文化價值觀的認同中來，以此迎接藝術市場“內循環”的到來。

減量重質，“輕裝上陣”

據不完全統計，8月內全國各地約有17家拍賣公司開啟了春拍。但也并非所有拍賣公司都選擇躋身于這場遲來的春拍季，北京翰海、北京保利等大拍行罕見缺位。北京保利今年只在9月底或10月初設場“十五周年”大拍，而北京翰海也有計劃延遲至今年9月舉行拍賣。

從各家的拍品體量來看，數量縮減“輕裝上陣”成為今年拍行們普遍選擇的策略。雅昌藝術網數據顯示，今年中國嘉德春拍有34個專場，拍品4472件。同比去年春拍37個專場、6591件拍品以18.3億元收槌的數據，上拍體量減少了2000多件。西泠拍賣也從去年的5000余件縮減至4500余件。北京榮寶今年陣容在7個專場600余件，相比2019年春拍18個專場共1800余件拍品相比，減少了大半。上?？飼r今年春拍共有4個專場，拍品約有600件，而2018年上?？飼r春拍共有14個專場與1600余件拍品，2019年濃縮至500余件拍品。雖然今年春拍略有增加，但結構性調整清晰可見：估價百萬級書畫數量下調。

“輕量化”之下，拍行們在“提質”方面作了相應布局。

西泠拍賣在壓縮拍品總量的同時，將專場數量從去年的27個新增至30個，新設“少而精”的特色專場。其中“明賢忠烈尺牘專場”，含明代十七朝名賢忠烈手書信札，共計115頁，含題跋39頁，時問縱跨220余年。本場藏家競價火爆，明代文人忠烈文化得到極大推崇，這也成為拍賣史上的經典專場。全場拍品百分百成交，斬獲白手套，總成交額2665萬元。其中，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狀元楊慎《致姜時川安寧求田帖》以8萬元起拍，241.5萬元成交，摘得本場桂冠，也創造了楊慎信札作品最高成交紀錄。此外，印硯部分共呈拍寄興金石名家閑章集粹專場、文房清玩·近現代名家篆刻專場、文房清玩·歷代名硯暨古墨專場，總成交額6353.4萬元，同時見證了文人收藏的全面復興。

此次北京榮寶春拍雖然規模不大，但許多拍品都是從未在市面上露過面的榮寶齋舊藏。拿出舊藏中的“新作”俘獲藏家，成為本次北京榮寶春拍的殺手锏。當中就包括重點拍品齊白石的《花草工蟲冊》，此冊頁為榮寶齋舊藏，屬于齊白石藝術鼎盛時期作品，是其一生中最重要代表作之一，曾數次著錄出版于齊白石權威?？小Ｗ罱K以13億元成交，成為本季拍賣唯一的億元書畫作品。還有張瑞圖《捧節下瀛洲詩》。張瑞圖被公認為晚明時期最有創造性的書法家之一，并與同時期的董其昌、邢侗、米萬鐘，合稱為晚明“善書四大家”，又與“四家”之首董其昌享有“南張北董”之號，《捧節下瀛洲詩》以1150萬元成交。最終，這場備受關注的“榮名為寶”專場45件精品實現了100%成交，總成交額約5.73億元。

一向靠中國書畫板塊支撐業務半壁江山的中國嘉德，這次在當代藝術板塊也作了不少戰略布局。通過拍賣陣容可見，除了傳統大藍籌，還有對具有成長潛力的新藝術群體的挖掘。新一代的王興偉和謝南星兩位藝術家在本季嘉德拍賣中均有重要作品析出市場?！靶律钡耐诰?，也是對市場下一波行情的判斷。此外，古典家具及工藝品的五大專場雖規模不大，但學術價值被充分挖掘，獲得四個白手套的佳績，總成交額為1.07億元，成交率88.4%。

“內循環”的市場考驗

受疫情和國際局勢影響，我國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藝術市場也很難置身事外。中國和歐美各國的角力，很可能成為中國現當代藝術鞏固陣地、重新洗牌的一次歷史契機。

在今次北京拍賣中，我們可以看到藝術市場的“內循環”與“外循環”之問的bottle已經拉開。中國嘉德現當代藝術專場，雖然沒有了“國際范兒”的趙無極、常玉，但卻有根植于本土市場的周春芽和靳尚誼。周春芽創作于1984年的代表性作品《春天來了》以8625萬元的成交價創造周春芽作品成交新紀錄;靳尚誼的《畫家詹建俊》也走入千萬元俱樂部，經過一輪輪叫價終以1380萬元成交。此外，袁運生《寞》以989萬元成交，尚揚《楚人競渡圖》以920萬元成交，劉煒《你吸煙嗎》以805萬元成交，王興偉早期代表處女作《高梁地》以569.25萬元成交，劉小東《春懶人閑》以552萬元成交。這在一定程度上反射出了國內本土趣味的購買力，也初步印證了在后疫情時代，中國藝術市場將更加理性地回歸到對中國文化價值觀的認同中來，以此迎接藝術市場“內循環”的到來。

但在香港市場上十分受追捧的劉野和郝量此次表現令人小跌眼鏡。劉野的《小海軍》，估價2000萬元卻遭遇流拍，而該作2016年也曾在嘉德以1200萬1800萬元上拍，同樣遭遇流拍。自簽約高古軒以來，郝量的二級市場表現集中在香港蘇富比和佳士得。7月份，郝量《毒浮居2》在香港蘇富比創造了1697萬港元（約合人民幣1534.54萬元）的成交紀錄。但在今季永樂拍賣夜場上，郝量《幽暗》以575萬元草草收場，雖是藝術家國內二級市場的最高價格，但立地打三折，這也看出了國內藏家與國際藏家的收藏趣味有所不同。

當然，一次稀有作品的成交結果并不能說明整體市場狀態。但通過此次北京拍賣，我們發現中國拍賣行越來越關注本土藝術家及其作品。受此次疫情的影響，出行成為全球人民的一大難題，也導致國內拍賣行難以與國外藏家及時溝通與交流，但因此可以將更多關注都放在國內藝術家的作品上。建立起自我話語固然重要，可如何融入國際話語、將區域的變成世界的，也值得我們思考。

逆勢下繼續“開疆擴土”

今年因為疫情原因經濟形勢并不樂觀，各行各業也都處于“吃老本”勉強維持現有狀態，在此時機，上半年央行發布“貨幣增發”消息，這也務必會使得資產在定程度上有著“縮水”現象。在全球經濟不確定的時刻，各大拍賣行都是抱著避險情緒采取保守政策。但也有勇者選擇在逆勢時機繼續開疆擴土。

永樂拍賣沉睡八年后重組回歸拍場，最終交出8.16億元的總成交額，以及1件過億元、14件超千萬元成交的漂亮成績單，不僅向拍賣界發出了永樂強勢回歸的信號，也令全球藏家對其11月的大拍有了更多的期待。當晚最高價被曾梵志《面具系列1996 NO.6》以161億元奪得，這—價格不僅刷新了曾梵志個人拍賣紀錄，同時也創造了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最高拍賣價格。吳冠中《秋瑾故居》以7015萬元位列第二;此外，青年藝術家賈藹力也在本場刷新了個人拍賣紀錄。

此外，華藝國際也是逆市勇者之一。華藝國際以廣州為根據地，在深耕東南沿海文物藝術品市場多年后，于2019年成立25周年之際，入駐香港開設了分支機構——華藝國際（香港）。2020年，華藝國際在宏觀經濟及行業發展環境并非有利的局面下，逆勢北上，布局京城，形成了廣州、香港、北京三地布局，以聯動更加項級的資源和能量。8月13日，華藝國際（北京）正式揭幕首季拍賣新聞發布會暨北京精品展。10月首拍的五大板塊將有哪些精彩亮點，在當前正在展出的精品展中我們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內地春拍迎來了稅收新政：5月1日起，文物藝術品拍賣可全額開票。新政背景也可能對春拍市場形成利好?！叭铋_票必將刺激企業藝術品購藏，為年中到來的春拍帶來更多的企業客戶。此外，9號公告里的關于增值稅的條款，也是國家對于稅收的審慎改良，企業和拍賣行同時減負?！痹温毐本┍＠馁u現當代藝術部的資深業務專家李雅璐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道，她還進一步表示，這將極大促進拍賣行的交割結算，尤其是和企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