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著名文人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書對一個人的滋養(yǎng)是多方面的: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舉止談吐,完善對世界的認知,教會人們如何與身外的世界相處,它還可以打造一個人的精神氣質。人們常說的文質彬彬濃濃書卷氣,便是經(jīng)年累月的詩書浸染在人身上悄悄留下的痕跡。這種精神氣質,一旦形成,將伴其終生,有如流年牽出的一身素雅,芬芬迷人。
錢理群先生講,讀書最重要的意義是打下一個人終身學習和精神發(fā)展的底子。終身學習的底子打好了,就掌握了自主學習,適應外部環(huán)境變化的能力,獲得獨立觀察世界打量周遭的眼力,不被喧囂的時代和從眾的心理定勢拘囿,迷失自我;終身精神發(fā)展的底子打好了,就有了安身立命的人文關懷,就會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懂得盡人事,敬天命,心裝慈悲懷感恩。
然而,在當今快速發(fā)展的信息化時代,閱讀常常被功利裹挾,走向了快餐化和淺表化。忙碌的人們在習慣碎片化知識獲取的同時,也往往迷失在碎片化的叢林中,喪失獨立自主的人格和對世界獨立的認知判斷。因此,讀什么和怎么讀在當下尤為重要。
人們在閱讀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時總結出一句名言: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其意是說不同年齡層次、身份背景、人生閱歷的人讀《哈姆雷特》會有不同的感受。盡管見解殊異,但這部作品是唯一的,是一切解讀的起點。這就間接告訴我們,追源悟理的最好方式是讀原著,它不僅可以擺脫個體易受“他者”觀點的影響,還可以將淺表化、碎片化的知識引向深入,形成體系。
由于職業(yè)的關系,免不了與書打交道,也偶爾涉獵文史哲、醫(yī)學法學社會學心理學等方面的書籍,但雜而不精,學無所長,眼界不為開闊,學養(yǎng)甚為淺薄,提筆常詞不達意,枯腸倦煩,教訓刻骨銘心。故而,對閱讀的人而言,書可泛泛取,大可選擇一些與職業(yè)相關或無關的書籍,但品位須正,思想須純。當然,偶爾涉獵點稗草,方知良黍珍貴,以加強辨識力也未嘗不可。書取來后,亦可泛泛讀,把自己暫時會意不明揣摩不深的先放下,不必執(zhí)著一念,放棄整片“森林”。但放下不等于棄之不管不顧,冷處理不是不處理。冷處理是換個時間換個角度換種心境再讀,甚至待有了更廣的知識儲備,更多的閱讀經(jīng)驗,更開闊的眼界,更深的閱歷后再去讀。不求甚解的目的是為了深讀精解。所以,泛讀是基礎,深讀才是根本。深讀須深入知識內部,探尋知識和事物背后蘊含的真理和事理,或與書中人物的脈博一起跳動,感受人物的悲喜起伏、志向和命運,奮斗和機遇、成功或失敗,通過人物的成長經(jīng)歷和心路歷程,把握天道人事的發(fā)展規(guī)律,形成主動規(guī)劃人生和打量周遭的能力和自覺。
古人強調,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還缺少不了社會實踐。司馬遷不探幽覽古,奔走河山,絕然寫不出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史記》;杜甫不用筆墨丈量土地,也絕然寫不出記錄歷史雕刻時光的感人肺腑的詩篇;王陽明不戎馬倥傯,身背青囊劍指遠方,也成不了無數(shù)人為之景仰的一代圣賢。只有把個體投身于廣闊的社會實踐,才能檢視讀書所學所悟的對與錯、得與失、淺與薄。進而不斷修正自己對世界的認知,滋養(yǎng)心性,健全人格。
人們常說,知識分子的“骨頭”是最硬的,大抵講的是知識滋養(yǎng)的“浩然之氣”內化為寶貴的人格風骨。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更有知味的時光,沉香的歲月,慈悲的衷腸。
身處一個忙碌的時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隨著高度發(fā)達的通信技術,日益拉近。無論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同處地球村,一呼百應千知。可人與人之間的心理距離卻從未因此靠得更近。有人戲言,高度發(fā)達的現(xiàn)代文明閹割了現(xiàn)代人心中潛藏的情懷和詩意,我們恐怕再也回不到詩唐詞宋。同樣,高度發(fā)達的信息技術,反而讓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變得愈發(fā)困難。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情景是,無論男女老少或街角馬路或公園廣場或白天暗夜,各自拿著一部手機聊天游戲抖音追劇,我們恐怕也很難找回從前天倫共享融融其樂的溫馨。
在這樣的夜晚,我們都很孤獨,我想伸出手來握住你的手,這又有什么不對的么?《辛德勒的名單》里的這段經(jīng)典臺詞,有如寓言般戳中了現(xiàn)代人精神的窘狀。既然心事無法盡付與他人,一顆孤獨又渴望交流的心,交付給閱讀便成為理想的選擇。更何況,生活中,總有那么幾件破事如影隨行敗你心情,總有那么幾張丑陋的面孔叫人想逃離。
我沉默著的時候,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那就姑且端坐光陰,溫一壺茶,執(zhí)一卷書,聽一曲云水禪心,把自己埋進書香,品幾段雨巷丁香,五四情長吧!
都說,萬水千山,愿你歸來仍少年,我愿你詩書漫卷,歸來星河還滾燙,歲月有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