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無止盡，我一直在路上

忻穎

9月29日，在第30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主題之夜上，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尚長榮登臺接受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的最高獎項——終身成就獎。今年是白玉蘭戲劇獎三十年，而尚長榮與白玉蘭戲劇獎的緣分也綿延了三十年，他曾獲得第1屆、第11屆主角獎，第3屆配角獎、第15屆特別獎，而這次是他第五次捧起白玉蘭獎杯。

摘“五度蘭”與上海同行

回首尚長榮在白玉蘭戲劇獎的獲獎經歷，也仿佛是在閱讀三十年來尚長榮所走過的藝術之路。1987年，懷揣演一出好戲的夢想，尚長榮只身奔赴上海，排演了《曹操與楊修》。1988年該劇轟動劇壇，憑借曹操一角，尚長榮也實至名歸地成為了1990年第一屆白玉蘭戲劇獎主角獎榜首。

《曹操與楊修》中的曹操一角是尚長榮三十多年戲劇積淀的一次噴發(fā)、三十多年藝術追求的一次標示，更是他藝術生涯的一次重要轉折。此后，他做出了一個重大抉擇——放棄在西安的優(yōu)厚待遇，于1991年正式加盟上海京劇院。“只有小演員沒有小角色”這句老話又在尚長榮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加盟上海京劇院不久，1992年他又憑借《智取威虎山》中的李勇奇一角獲得第3屆白玉蘭戲劇獎配角獎榜首。

“上海是個能成事的地方。”“上海需要我，我更需要上海。”這是尚長榮接受采訪時常掛在嘴邊的兩句話。而上海，也沒有讓他失望。在這塊改革開放的文化熱土上，尚長榮掀開了勇攀藝術高峰的新篇章。他領銜主演了《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三部有時代性、思想性、藝術性的里程碑之作;三部戲中他塑造的曹操、魏征、于成龍也為京劇藝術的人物長廊留下了三個獨特鮮明、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而白玉蘭戲劇獎也用獎項記錄和褒獎了尚長榮所走過的歷程。

尚長榮感慨地說：“時間過得真快！30年啦！我有幸，在這幾部中的演繹獲得白玉蘭戲劇獎的肯定，現在咱進入‘80后了，還得了第五次！我總覺得我做的是自己該做的事，演了自己應該演的戲，卻給我這么多殊榮。我把在‘白玉蘭的每一次獲獎當作對自己的激勵和再一次拼搏的起點，終身成就獎是一種激勵，更是一種鞭策，我會繼續(xù)奮發(fā)前進！”

出好作品與時代共振

談起對表演藝術的熱愛，尚長榮將其歸因為“不滿足”。他說：“我出生在一個梨園世家，我的前輩、父輩都是苦出身，他們對我的教導不但是戲要怎么唱，還有做人應該怎么做。所以我的座右銘是‘做平常人，演不平常的戲，我現在仍然堅持這一點。藝術追求沒有終點！球王貝利有句話說得好：‘我最滿意的進球是下一個。永不滿足，沒有終點，非常重要。”

三十多年來，尚長榮成為上海這個開放發(fā)展的城市中勇立潮頭的文化領軍者，與京劇、與這座城市一起，書寫了在困境中奮起，在探索中前進，在創(chuàng)新中發(fā)展的歷程。從改革開放春風中誕生的警世之作《曹操與楊修》，到共和國成立50周年孕育的明世之作《貞觀盛事》，再到順應民意講述反腐倡廉的勸世之作《廉吏于成龍》，這三部作品都浸潤著尚長榮“激活傳統(tǒng)、融入時代”的藝術理念與探索。尚長榮用他對藝術的執(zhí)著與探索，把握一次又一次改革機遇，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文藝精品。

在尚長榮看來，出人與出戲同樣重要，近年來，戲曲藝術利好不斷、發(fā)展蓬勃，戲曲人更要增強責任感，把自己投身到戲曲發(fā)展的洪流中去。尚長榮說：“成才不難，但成大才不易。個人出名不難，但一個演員不是說有技術就能成大家，還要看他的文化修養(yǎng)、社會擔當、人生觀等等。回看我們的前輩，比如四大名旦、周信芳、袁雪芬、常香玉等等，他們的成功之道來自于他們拼搏的魄力，也來自于他們?yōu)檫h大的理想而拼搏，他們是我們的標桿。現在各方面條件都比原來好了，就更需要我們把個人的作用融入到我們的戲曲事業(yè)中去，要引領一個劇團、一個劇種，我覺得大家應該有這樣遠大的理想。”

助年輕人與未來同行

如今，尚長榮的京劇事業(yè)又有了新的延伸，傳承培養(yǎng)京劇后輩人才成了他的主業(yè)。他笑稱，作為超齡服役的文藝老兵要把自己從打拼的第一線重點轉移到二線。

尚長榮說：“對于青年人，不僅要傳幫帶、要指導，甚至要托舉他們早日成才，不但要成才，還希望他們能夠成大才。不但要傳授他們藝術知識和專業(yè)技巧，還要把自己幾十年來藝術道路上的經驗教訓，從業(yè)道路上如何面對成功與挫折的感悟都告訴他們，激勵他們。”

2015年起，上海京劇院啟動了“尚長榮三部曲”傳承計劃，《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先后復排。2016年，尚長榮京劇表演藝術人才培養(yǎng)（研習班）開班，來自全國各戲曲院團的青年學員參加了學習，目前第二期研習班也在籌備之中。像當年艱辛創(chuàng)排《曹操與楊修》、傾情演繹那個具有突破性的曹操一樣，每部傳承劇目的排演，尚長榮會提前半年至一年給演員們上課，準備大量史料與文學作品，從歷史背景到人物分析，從劇本解讀到角色塑造，都要去學習分析，進了排練廳，他還要逐字逐句為演員摳臺詞，示范唱詞、身段。他希望，不僅讓作品傳承，還要讓年輕人藝術承載更多的文化意義與民族文脈。而在教學中，他也始終將學習傳統(tǒng)放在核心位置，期待這些后生晚輩也能繼承傳統(tǒng)、激活傳統(tǒng)、感應時代，扛起戲曲未來發(fā)展的大旗。

尚長榮說：“京劇是雅俗共賞的藝術，是能夠與時俱進的，我們要繼承傳統(tǒng)，也要發(fā)展創(chuàng)新，兩者同樣重要，我們一定要掌握一個‘度。上海話說‘拎得清，北京話叫‘門清，我們要做明白人。當下，國家將文化建設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將文化自信提到非常重要的高度，對我們戲曲人來說，是好消息，要珍惜。因為我們的工作就是傳承中華民族的文脈，這份事業(yè)期待著我們做好本職工作，我們應該更有干勁。而我作為過來人，有責任去引導、推動和監(jiān)督年輕人，在一個好的時代里，踏踏實實做出成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