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環境對經濟效率影響的多維關系研究

諶 璐 博士生

（寶雞文理學院經濟管理學院 陜西寶雞 721013）

引言

物流業作為一種生產性服務業，通過為實物生產和服務生產提供物流服務，并為供應鏈各環節和消費終端提供物品和信息傳遞功能，從而成為國民經濟的重要增長支撐點。2018年我國社會物流總額283.1萬億元，較2000年增長了15倍之多。與此同時，我國的物流發展環境也得到一定優化，突出的表現是運輸費用明顯降低，2018年物流運輸費用與GDP的比率為7.7%，較前幾年有明顯下落。一般而言，環境的改善與效率的提升是存在有機聯系的。物流作為一個重要的支撐行業，對國民經濟的增長有較強的拉動作用，那么物流環境的改善是否也能助推經濟效率提升？研究和解釋這一問題具有重要的實際意義。

物流環境雖然是對我國經濟發展環境的一個重要體現，但是目前國內有關物流環境的定量性的研究仍比較少。筆者通過查閱相關文獻，選擇相對典型的文獻進行綜述。姚娟（2020）采用我國各地的面板數據研究發現，我國物流基礎環境的改善對物流業生產率的提升帶來了積極影響。張勤、周卓（2017）以福建省的數據為例，通過模型研究認為，物流供給和需求，與物流環境之間存在著長期協整關系，物流供給和需求的提高，都顯著地利于物流環境改善。有學者通過選取一定的維度分析物流環境。張世琪、郭健全（2020）選取2007-2016年“一帶一路”沿線亞非國家為樣本，研究發現大部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鐵路、港口等物流基礎設施質量正處于不斷提升過程中。劉恒（2013）構建了區域物流業軟環境質量的評價指標體系，并以我國中西部和沿海地區部分城市樣本進行實證，研究得出中西部城市與我國華東、東南區域城市的物流業軟環境質量存在較深層次差距的結論。

物流環境的改善，無論是對物流業本身而言，還是對整個經濟社會發展，都能夠釋放一定的促進效應，這一效應的強度如何，也需通過實證分析進行解釋。姚娟（2020）的實證分析就表明，我國物流基礎環境的改善，總體上是顯著地提升了我國物流業的生產率。張世琪、郭健全（2020）的實證分析也表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物流基礎設施質量的提升，對我國宏觀經濟增長帶來了較為顯著的正向作用。盡管學術界已有這方面的研究，但總體上關于物流環境與經濟發展之間關系的研究仍占少數，更缺乏對物流環境這一因素更深入更細化的研究。本文通過綜合已有研究經驗，對物流環境這一因素進行重新定義，并在此基礎上實證研究物流環境與經濟效率之間的關系，重點觀察物流環境改善對經濟效率提升是否有顯著的促進效應。

我國物流環境的多維測度

（一）維度劃分及指標體系

物流環境是一個復合型的指標，由一系列反映有關特征的指標體系組成。根據已有文獻的梳理和歸納匯總，本文將物流環境劃分為三個維度，即物流需求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和物流產業環境。

物流需求環境。物流需求環境反映了一個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對物流活動的總體需求水平。可以說，一個地區的物流需求大小如何，是該地區物流發展環境高低的重要標志之一。物流業務遍及經濟各行各業和社會生活，因而在評價物流需求環境時，選取的指標體系需包含這些方面。首先，物流是非常貼近居民生活的，這是物流活動的基本社會特質，雖然無法直接獲取物流活動在居民生活中的業務規模，但可以認為居民對消費需求的大小，能夠基本反映物流活動對社會需求的響應。其次，物流又是生產環節銜接下游供應鏈所必不可少的環節，因此上游生產端的規模大小也可以反映物流需求的高低。綜合之，選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批發和零售貿易額、每百人中互聯網上網人數、貨運量、貨運周轉量、規上工業銷售總額6個指標來評價物流需求環境。

物流設施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反映了一個地區物流基礎設施條件的完備程度，是物流環境的又一個重要體現指標。物流設施也是一個比較廣義的概念，不僅包括公路、鐵路等各類交通設施，也包括城市的市政基礎設施。綜合比較，并考慮數據可得，本文最終選擇郵路總長度、等級公路里程數、內河航道里程數、鐵路營運里程數、空港貨物吞吐量、人均城市道路面積6個指標來評價物流設施環境。

物流產業環境。物流產業環境反映了一個地區物流產業發展的程度。一個地區某種業態產業化的高低，是該地區經濟綜合實力的重要體現，也體現產業的發展優越性。因此，物流產業環境水平的高低，也是衡量物流環境好壞的一個重要標志。物流產業環境，主要是針對物流業作為一個產業所必需的各類要素集聚程度以及產業綜合發展實力而言的，包括物流產業的規模大小，物流業投資和就業水平等方面。綜合比較，并考慮數據可得，本文選擇交通運輸和倉儲郵政業增加值、交通運輸和倉儲郵政業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交通運輸和倉儲郵政業城鎮單位就業人員、第三方物流企業數量、郵政業務量、快遞量6個指標來評價物流產業環境。

（二）測算結果分析

對于每個維度，由于都包含了較多評價指標，因此為了評價物流環境各個維度以及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指標情況，本文采用熵權法進行綜合測算。為了消除量綱，對于所有指標的原始數據均做歸一化處理。限于篇幅，具體測算方法不予列出。本文選取的數據為2000-2018年我國的宏觀數據，數據來源為國家統計局年度數據庫、國研網統計數據庫、中宏統計數據庫。

通過熵權法測算，得到2000-2018年我國物流環境各個維度的評價結果，以及物流綜合環境的評價結果，具體如表1所示。首先來看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結果。根據表1所示，2000年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評價值為0.3726，在2000至2018年期間總體上是處于不斷提升的趨勢，2018年評價值提高至0.6087，較2000年提高了63.3%。在2000-2018年期間，2003、2009、2012和2017年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評價值同比有所下降，其余年份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評價值同比都有提高。而且，2003年和2017年物流發展環境評價值的同比降幅在1%以上，其余年份同比降幅都在0.1%以下。總體來看，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處于不斷改善的趨勢。

其次再看物流環境各個維度的結果。第一，物流需求環境評價值的年度提升態勢是最為明顯的。2000年物流需求環境評價值為0.3676，2018年評價值提高至0.6973，較2000年提高了89.67%。物流需求環境改善幅度明顯較高，主要是由于我國的商品供給和消費需求雙升態勢顯著。根據分項指標，2018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1.16萬億元，較2000年提高了952.7%；2018年我國的總貨運量為515.3億噸，較2000年提高了279.2%。消費端和生產端雙重發力，直接帶動我國物流需求環境明顯改善。第二，物流設施環境的評價值也基本上呈現出一定的提升趨勢。2018年物流設施環境評價值為0.6589，較2000年提高了37.9%。從分項指標看，2018年我國等級公路里程數446.59萬公里，較2000年增加了239.4%；郵路總長度為985.13萬公里，較2000年增加了220.5%。第三，物流產業環境的評價值也呈現出顯著的提升態勢。2018年物流設施環境評價值為0.4673，較2000年提高了70.1%。根據所選分項指標，2018年我國交通運輸和倉儲郵政業增加值為4.28萬億元，較2000年規模擴大了594.6%，此外，物流業就業和投資規模，郵政業務量和快遞量等指標也都有顯著的提升趨勢。

由此可見，一方面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評價值呈現逐步不斷提升的過程，另一方面物流需求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和物流產業環境3個維度的發展環境指標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態勢，即總體上我國物流綜合環境處于不斷改善的過程，同時物流需求、物流設施和物流產業的環境也都在不斷改善。

變量、模型與數據

（一）模型設計

為研究我國物流環境對經濟效率影響的多維關系，構建計量模型如下：

表1 2000-2018年我國物流環境及分維度評價結果

這里設置兩個模型，主要是為了分別檢驗物流綜合發展環境和分維度物流環境對經濟效率的影響。式中，t為時間序列的指代變量；Y為因變量，即經濟效率；X表示物流綜合發展環境；X1、X2、X3為分維度物流環境，分別表示物流需求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和物流產業環境；Z1、Z2、Z3分別表示技術水平、外資水平和市場化水平，e1和e2均為模型的隨機誤差項。

（二）變量設計

為了檢驗物流環境改善與經濟效率提升的關系，首先對相關變量進行設定。其中，物流環境是研究的重點變量，即采用前面熵權法測算得到的三個維度的物流環境以及綜合物流環境共4個變量表示。

經濟效率變量的表示方法有較多種，有學者直接將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全員勞動生產率等指標作為經濟效率，這樣處理較為便捷，且較為宏觀；也有學者選取利潤-成本指標來反映經濟效率，這樣的指標較為微觀；另也有學者從投資的角度衡量經濟效率的指標。綜合考慮以上因素，本文基于生產要素的視角，選取兩個維度來反映經濟效率，其中：

第一個維度是勞動生產效率。勞動生產效率即同一勞動在單位時間內的生產規模，單位時間里的生產規模越大，勞動生產效率也就越高，即反映的經濟效率也越高。在指標方面，勞動生產效率可以用全員勞動生產率表示，即國內生產總值與全社會從業人員的比值。

第二個維度是投資效率。投資效率，表示通過投資促進經濟增長的轉換效率，即指生產規模提升與形成這一增長的建設投資之間的匹配關系，我們用投資經濟效果系數作為指標，即年度國內生產總值的同比增加額與當年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額的比值。

經濟效率提升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而成的，為了構建模型，納入以下控制變量：第一是技術水平，用R&D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來衡量；第二是外資水平，用外商直接投資FDI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衡量；第三是市場化水平，用樊綱、王小魯等人編制的《中國市場化指數》中的市場化指數直接衡量。

本文以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實證檢驗，樣本為全國數據，時間序列包括2000-2018年。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年度數據庫、國研網統計數據庫、《中國市場化指數》。

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基于經濟效率2個維度和物流環境3個維度，共構建4個模型，一是檢驗物流綜合發展環境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二是檢驗物流環境各維度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三是檢驗物流綜合發展環境對投資效率的影響，四是檢驗物流環境各維度對投資效率的影響。采用SPSS軟件進行回歸測算，結果如表2所示。

（一）物流環境不同維度對經濟效率同維度的影響比較

物流環境各維度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比較。根據結果（I），物流綜合發展環境X的回歸系數值為0.1197，且系數是在5%水平顯著的，據此可以從經驗上斷定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與勞動生產效率成正相關，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改善，可以顯著地推動我國勞動生產效率提升。結合實際發展，我國物流綜合環境的優化，可以通過暢通中間的人力、物力、信息渠道，節省生產和流通過程中的物質消耗，能夠帶動單位時間和勞動力下的生產力得到提升，即物流綜合環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優化提升勞動生產效率。

根據結果（II），比較物流環境不同維度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物流需求環境X1的回歸系數為0.0955，且通過10%的顯著性檢驗；物流設施環境X2的回歸系數為0.1227，且系數在5%水平顯著；物流產業環境X3的回歸系數為0.2380，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總體來看，物流環境的3個維度對勞動生產效率提升的促進作用都是顯著的，但是橫向比較發現，物流產業環境質量的改善，對勞動生產效率提升的促進作用最為明顯。由此，筆者認為從經濟產出效率的角度來說，物流環境的貢獻主要表現在產業環境支撐上。

物流環境各維度對投資效率的影響比較。由結果（III）可知，物流綜合發展環境X的回歸系數為0.5983，且系數是在5%水平顯著的，由此便從經驗上斷定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與投資效率也成正相關，即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改善，顯著地提升了我國的投資效率水平。

根據結果（IV），比較物流環境不同維度對投資效率的影響。物流需求環境X1的回歸系數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說明了物流需求環境的改善，對投資效率的提升也沒有產生顯著的影響。物流需求環境更加側重規模的擴大而非質效提升，因而即使能夠促進投資建設規模增加，但是對投資經濟效果系數的提升并沒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物流設施環境X2的回歸系數為0.8653，且系數在1%水平顯著；物流產業環境X3的回歸系數為0.4402，且系數在5%水平顯著。由此可見，對于投資效率提升而言，物流設施環境的貢獻在三個維度中相對最為明顯。筆者認為，這可能是由于投資效率在一定程度上含有投資者的投資熱情，而投資者對一個地方是否投資或者說投資轉化是否顯著，與當地的城市建設與設施體系有較大關聯。物流設施水平若較高，代表了物流渠道中的平臺載體功能得到強化，因而可以有效降低全產業鏈中的過程損耗，由此也為投資的深化奠定了有效基礎。

（二）物流環境同一維度在經濟效率不同維度的影響比較

首先來看物流需求環境。該變量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是正向且顯著的，但是對投資效率的影響不顯著。由此可見，物流需求環境的改善，在提升我國投資效率方面沒有發揮顯著作用，而是更多地體現在對勞動生產效率的貢獻上。筆者認為，當前生產與消費之間的銜接更多地體現在規模增長效應而不是在質量效應上，生產端對市場在質效方面需求的把握上仍然不足，較難通過物流需求渠道有效傳遞至投資效率上。

其次來看物流設施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對投資效率的影響系數明顯高于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系數，它對投資效率提升的邊際效應達到0.8以上，但是對勞動生產效率的邊際效應僅為0.1左右。總體來看，物流設施環境的改善，能有效地為投資者的區位選擇提供合理參照，從而增強投資導向的準確性。

最后觀察物流產業環境。與物流設施環境的結果類似，它對投資效率的影響系數也要高于對勞動生產效率的影響系數，但兩者差距并不是非常大。物流產業是一個關聯面很廣的產業，物流產業環境的改善，無疑為上游生產和產業鏈上的各種服務提供更為高效的物流服務，于是可以有效帶動產業鏈上的生產運作，以及投資釋放。相比之下，對投資效率的影響更為明顯，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投資者對物流產業環境的改善是較為關注的。

結論及建議

本文測算了不同維度的物流環境改善情況，并從多維比較的視角，實證分析了物流環境改善對經濟效率提升的影響差異性。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結論：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總體上處于不斷改善的過程中，同時從分維度情況來看，物流需求環境、物流設施環境和物流產業環境的水平也都處于總體提升趨勢，即環境得到有效改善。我國物流綜合發展環境的改善，總體上不僅有助于提升勞動生產效率，也有助于提升投資效率。從物流環境不同維度影響差異性來看，對于勞動生產效率，物流產業環境質量改善對其促進作用最為明顯，其次是物流設施環境，而物流需求環境改善帶來的影響并不明顯；而對于投資效率，則物流設施環境的邊際影響要高于物流產業環境。從物流環境同一維度在經濟效率不同維度的影響差異性來看，物流需求環境的邊際影響主要體現在勞動生產效率上，物流設施環境和物流產業環境的邊際影響則主要體現在投資效率上。

有效改善物流發展環境，對提升我國經濟效率的意義重大。結合文章的研究，最后提出以下建議：持續完善物流基礎設施體系。在國家加大新基建建設的背景下，應加快推進鐵公水立體交通網絡的完善，并有效改善城鄉互聯網信息設施條件，進一步優化物流設施環境，為經濟效益提升創造有利的基礎條件。持續培育壯大物流產業。堅持集群化、高質量，打造建設有特色的物流園區，有效引導物流主體集中集聚，優化物流產業環境，從而為全國經濟效率的提升提供更強的物流產業支撐力。有效推動內需層次提升。進一步優化出臺擴大內需的刺激政策，引導全社會更新消費觀念，擴大對多層次、多元化商品消費需求，同時也引導制造端推陳出新，適應市場需求。通過進一步協調物流需求環境與經濟效率之間的關系，使得物流需求環境改善對經濟效率提升的刺激作用得到積極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