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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雖凋謝,但畢竟燦爛地盛開過

2020-09-22 09:00:21西門杏庵
南腔北調 2020年8期

西門杏庵

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王小波

1.我們只是按時變老,卻沒有如約快樂。

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在北京家中突發心臟病辭世,終年45歲。那時,身在美國的王小波妻子、知名學者李銀河并不知情,但她心跳一直特別快,好像隱隱覺得有什么事。從機場往回趕的路上,接她的人說:小波是個詩人,走得也像個詩人。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死亡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害怕不害怕都一樣。”王小波曾在一段訪談里說。李銀河認為,王小波對生命的看法,是明明知道短暫、要失去,但是在失去它之前,要讓一切都發生,要嘗試去創造一點點美。

王小波離世之后,他們之間的書信集成《愛你就像愛生命》出版,那些率真而充滿靈光的情話也開始被人們津津樂道。在李銀河眼中,小波是一位浪漫騎士,一位行吟詩人,一位自由思想家。李銀河回憶,在相戀相依的二十年間,兩人幾乎從來沒有吵過架、紅過臉,感受到的全是甜蜜和溫暖。“我的生命因為有他的相依相伴而充滿了一種柔柔的、濃濃的陶醉感。”

李銀河說,王爾德有過一個文學評價標準,大意是文學沒有什么這流派那流派,只有兩派,一派是寫得好的,一派是寫得糟的,“我想,小波的文學是屬于寫得好的一派,所以它才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他筆下的人物,看起來都粗魯荒誕,不夠英俊帥氣,但他們又有一種“真”,不掩飾欲望,瞧不上一切的虛偽。在王小波心目中,寫出真實的想法、說出真實的看法是他的寫作要守護的底線。

成年人的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是劫后余生。只是,有的人活到了中年危機,有的人渡劫成功,把自己活成了中年機遇。王小波也不例外,他于1952年在北京出生。1969年初中畢業,16歲的王小波滿腔熱情,響應上山下鄉的號召,去了云南插隊。結果,從小就體弱多病的他在云南不到一年就得了急性肝炎,只好回北京養病。沒有戶口,沒有職業,媽媽設法讓他到自己的老家山東牟平轉插(隊),不久王小波便在民辦中學當老師。

王小波在《對中國文化的布羅代爾式考證》中講了這么一個故事:“1973年,我到山東老家插隊。有關這個小山村的故事,我從小就聽我姥姥給我講過很多,她說這是一個有四十多戶人家的小山村,全村有一百多只驢……但是我到村里時,發現情況有很大的變化,村里不是有四十戶人,而是有一百多戶人,驢子一只都不見了。村里人告訴我說,我姥姥講的是二十年前的老皇歷。這么多年以來,人一直在不停地生出來,至于驢子,之前還有幾只,后來就沒有了。沒有驢子以后,人就擔負起往地里運輸的任務……”用人替代驢子勞動實在是件愚蠢的事情:“我把這件事仔細考慮了一遍,得到的一個結論是這樣的:用人來取代驢子往地里送糞,其實很不上算……人必須要吃糧食,而驢子可以吃草;草和糧食的價值大不相同。”“我認為我們對于物質生活的困苦,提倡了一種消極忍耐的態度。”

那個年代,可以看的書不多。在無聊的時候,王小波就做《吉米多維奇習題集》。據說這是國外數學家編制的一套有4462道題的習題集,讓多少數學系的學子聞風喪膽。在電腦都還沒普及的年代,他是國內最早一批資深程序員。當時的漢字輸入法有缺陷,他就自己編了一套,打漢字速度快到堪比英文盲打。

1974年以后,王小波回到北京,在街道當工人。1978年,他考入中國人民大學(讀本科)。1986年,他到美國匹茲堡大學讀書,獲文科碩士學位,1988年回國。他曾在中國人民大學任教,1992年辭職,成為自由撰稿人。

生活本來沉悶,但跑起來就會有風。王小波的生活方式在當時使人們發現了一種新的可能性。從20世紀50年代以來,所有人的安身立命方式只有進入機關、學校、企業或生產隊,總之要進入一個單位才能存活。而改革開放以來,出現了自由職業,王小波從人民大學辭職成為自由作家,這在當時還是一個需要勇氣的選擇。

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因心肌梗塞病逝于北京。

每年4月11日,王小波的忌日,京城郊外他的墓地上,都有一些青年過來看看,放束花,懷念。

紀念一位作家最好的方式,就是再讀一遍他的作品。重讀王小波的《黃金時代》,我發現其中有這么一句:“我們不能證明自己無辜,我倒傾向于證明自己不無辜。”這話充滿勇氣。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在《黃金時代》中,王小波寫道,青春時代就是他的黃金時代。

《黃金時代》以20世紀70年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為背景,描寫了一個滿腦子邏輯的王二在不講邏輯的世界里的遭遇,寫出了那個特殊年代里的滑稽。王二之所以滿腦子邏輯,這大約和王小波的家學淵源有關——王小波的父親王方名早在20世紀50年代初就是中國人民大學的邏輯學教授。

王小波的小說《黃金時代》,用了一個非常特別的“破鞋理論”作為開頭:女醫生陳清揚找到插隊青年王二,傾訴自己被認為是“破鞋”的憋屈。她想讓王二證明一下她不是破鞋。王二從邏輯上推理:“如果你是‘破鞋,即你偷漢,則起碼有一個某人為其所偷。如今不能指出某人,所以你偷漢不能成立。”但你確實是個破鞋,理由如下:“所謂破鞋者,只是一個稱謂,大家都說你是破鞋,你就是破鞋,沒什么道理可講。大家說你偷了漢,你就是偷了漢,這也沒什么道理可講。至于大家為什么要說你是破鞋,照我看是這樣:大家都認為,結了婚的女人不偷漢,就該面色黝黑,乳房下垂。而你臉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聳,所以你是破鞋。假如你不想當破鞋,就要把臉弄黑,把乳房弄下垂,以后別人就不說你是破鞋。當然這樣很吃虧,假如你不想吃虧,就該去偷個漢來。這樣你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個破鞋。別人沒有義務先弄明白你是否偷漢再決定是否管你叫破鞋。你自己倒有義務叫別人無法叫你破鞋。”看了這段,我就想啊,要在大千世界中保持一個獨立的人格,確實不容易。換句話說,周圍的環境不可能盡善盡美,想獨善其身的話,你就要忍受環境對你的侵襲,“假如你不想當破鞋,就要把臉弄黑,把乳房弄下垂,以后別人就不說你是破鞋。”

王小波的“破鞋理論”,可以在尼采那里找到源頭。尼采在《歷史對于生命的用途和損害》里說:以類似科學的方法收集論據是徒勞無功的。王小波干脆放棄了收集論據,幽默地說,月亮也有暗面,破鞋嫵媚得要命。這正像電影《東邪西毒》里那個“大嫂”所說的話,“分明心里想要,嘴上卻不肯說出來”。后來,王二跟陳清揚也不去證明什么啦,干脆“搞破鞋”,紅塵作伴瀟瀟灑灑,從而在大批判、生產勞動之外,找到了自己的黃金時代。

王小波其實是想告訴大家,世界上有很多存在于生活邊緣的人。他本人就算一個。說起“邊緣生活”,我忽然想起張冬云寫的一篇關于李安電影《雙子殺手》的評論,文章的標題就叫《三個亨利,一個李安》。文中說:李安的每部電影都像一口井,任由觀眾從中打撈出各種情緒與思考。而在《雙子殺手》中,最打動人的無疑是“三個亨利”的故事。頂尖殺手亨利手上有72條人命,驚心動魄的過往一直在困擾和折磨著他,讓他長期失眠、夜不能寐,又驕傲又憂傷的氣質很符合李安電影中的人物特質。電影開頭,亨利險些失手,當一個小女孩靠近他的暗殺對象時,他猶豫游移,沒有做到百分之百精準地擊中目標。他想“退休”,卻被自己的“組織”追殺。“組織”派來的讓他心生懼意的對手,正是他自己的克隆人小克——一個23歲、更少恐懼遲疑和道德考量的自己。

但小克終歸還是有人性的,他依戀他的制造者爸爸,他也會失眠,也有痛苦和惶惑,他流下的晶瑩淚珠證明了他不是一臺機器。影片結尾處,亨利和小克并肩對抗一個更加強悍的面具殺手。當亨利摘下他的面罩,赫然發現這又是一個小克,也就是第三個亨利。垂死的第三個亨利眼神空洞而沒有情感,肉體也沒有疼痛感,已然是純粹的殺人武器。這是全片最令人心生寒意的一幕。

或許,李安想表達出這樣一種觀點:人之所以為人,恰在于他的脆弱和“缺陷”。德國著名戲劇家、詩人布萊希特在詩中寫道:“將軍,你那轟炸機十分堅固。它快過風暴,載重勝過大象,可惜它有個缺點,它需要個裝配匠。將軍,人是很有用場的。他能飛行,他能殺傷。可惜他有個缺點:他能思考。”人類是脆弱的,一顆子彈就能奪走我們的性命,一場不如意的愛情就會讓我們痛不欲生。對于人類而言,無憂的生命是一個偽命題。“三個亨利”的故事,也可以看作“自我”“本我”和“超我”的較量。

有人批評《雙子殺手》的形式大于內容,事實上,它的本質仍是充滿哲思的。李安把抒情的沙子磨成納米,摻進了前沿技術這碗飯里,商業片的外殼和并不具有顛覆性的克隆人故事背后,仍有他的深度思考。通過它的故事,李安提出了疑問:人類是什么?而通過它的技術,李安提出了又一個疑問:電影是什么?從文藝片到戰爭片,從武俠片到西部片,從倫理片到奇幻片,李安無一不拍,“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60多歲的李安沒有選擇留在舒適區老去,而是進入電影的王國燃燒。王小波也是這樣,“櫻花雖然凋謝了,但它畢竟燦爛地盛開過”。

江山笑,煙雨遙……多少人在追尋那解不開的問題,多少人在深夜里無奈地嘆息……

重讀王小波的“時代三步曲”,我腦海中想起徳魯克的一句話:“沒有什么比正確地回答了錯誤的問題更危險。”王小波生前從未加入過作協組織。他曾參加過一次作協的會議,看到有些人“拿肉麻當有趣”,感覺很好玩。但寫小說卻是他真正的愛好,他說:“小說我是能把它做地道的。”可是他歷經十年寫成的《黃金時代》卻找不到出版的地方,理由是:格調不高。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王小波反對“無趣、無性、無智”的生活,并且自己踐行。王小波不是那種專寫“歲月靜好”的作家,當然,也不是“詩意棲居”一族。

如今,“詩意棲居”這個詞匯都被用爛了。究竟什么是真正的“詩意”呢?是寫幾行詩么?是帶著心愛的人四處游蕩或直接私奔么?是講幾個看似有趣實則無聊的段子么?都不是。“詩意棲居”全在于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在沉悶的現實中找尋著有趣的生活。

這個世界上好看的臉蛋太多,有趣的靈魂太少。

一個不讀書的人,是很難有趣的。在那些個“下棋下得后來聽到下棋就會起生理反應”的日子里,王小波用讀書打發漫長的時光,他“可以把《變形記》翻得像海帶卷”。一本《變形記》也被他說成好吃的“海帶卷”,可見味覺其實比思想還要頑固。

孔子說,質勝文則野,讀了半天書,也未能消彌心中的暴戾之氣,說到底就是讀書量太少,還沒完成文明教化。文化文化,就是消除野蠻愚昧的文明教化的意思。人不讀書,處于“質勝文則野”的階段。但你去看個別網絡流行小說,又會矯枉過正,誤入“文勝質則史”的誤區。文學青年是講究腔調的,這跟孔子說的“文勝質則史”的“史”是同一個意思,就是個矯情,就是個裝模做樣,就是年紀輕輕卻酸腐氣息沖天。他們總是長吁短嘆、抱怨懷才不遇。為什么要多讀書?因為讀書就是一個積累的過程、思考的過程。經過這個過程,才能破繭化蝶,實現美麗的蛻變。一個人的成功,如同“化蝶”:需要積累、沉淀,譬如“幼蟲期”;要沉得住心、耐得住寂寞,譬如“蛹期”;會有痛苦的掙扎、意志的磨煉,譬如“破繭”。

人這一輩子,活得有意思或者有趣要比活成配標重要得多。知世故而不世故,歷經磨難而懷有一顆赤子之心——這就是王小波。他說:“我對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恰如穆旦詩中所說: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朋友對王小波的描述多是“太看重生活細節”“愛書如命”“面無表情”“邋遢”。王小波辭去大學教職,成為自由撰稿人,“因為太想寫作了”。中國人民大學電教室的林德忠老師,曾與小波同處一室,談起對王小波的印象,林老師說:不茍言笑,長發披肩,沉默木訥,下班走人。一個表面上沉默木訥、愁容滿面的家伙(他稱自己為愁容騎士),骨子里卻是個極為“有趣”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作家像王小波一樣把“有趣”當作文學的標準。王小波對人生有過三大假設:凡人都熱愛智慧,凡人都熱愛異性,凡人都喜歡有趣。

王小波的“趣”顯然不是中國文人的“閑趣”,而是散淡的野趣。王小波后來在一篇雜文中專門寫下:“我最想做的不是提升別人的靈魂,而是提升自己的靈魂。”王小波刻畫了這樣一種現實:“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但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

王小波的雜文里很少用“我們”,多是用個體的“我”。他在雜文里多次幽默地談道:《廬山戀》的男女主角談戀愛,站在風景如畫的廬山上,不喊I love you(我愛你),而是驚天動地大喊I love my motherland!(我愛我的祖國)

王小波同意“壞事也會轉化為好事”這一說法,但他不認為壞的事情就是好的,他舉了一個例子:一個不良少年一腳把一個盲人踢下樓梯,那個盲人因此復明,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把盲人踢下樓去仍是一件慘痛的事,不能因此說那個少年是個好人。

王小波家的衛生間沒掛鏡子,岳母拿出一面鏡子和一枚釘子,讓王小波把鏡子掛上去。王小波知道沒有射釘槍,僅憑錘子是無法把釘子釘到水泥墻上的,他也跟岳母解釋了,但老太太不信。他不好意思讓老太太傷心、不好意思不試一下,結果可想而知,墻面被砸成了麻子臉,釘子還是沒能釘進去。王小波就此反思道:“按照儒家的標準,我岳母對待我們符合仁的要求,我們對待我岳母也符合仁的標準,結果在墻上打了些窟窿。”他進而推導出:“善良要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所以讓我去選擇道德的根基,我愿選實事求是。”

“我遠看不像個好人,近看還是個好人。”這是王小波的幽默。王小波有唐風,言辭調皮,下筆浩蕩。他的小說有“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沉重與無奈。“以輕寫重”,成為王小波小說的一個重要特點。“輕”是指駕輕就熟、有趣幽默;而“重”呢?它指現實社會并不全是美好,而是充滿著魑魅魍魎,比如稗子奪走了稻麥的陽光雨水和肥料,人們就吃不到好糧食,正經谷物就枯萎而亡。現實生活有各種壓制、束縛人的有形無形的沉重,王小波寫的就是這種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他用機智、反諷和喜劇性的東西來面對這種沉重,試圖以此與現實拉開距離,在想像中筑起自己的自由王國。他沒有去販賣雞湯,比如及時“歸零”,“從零開始”,保持“歸零意識”,“空杯心態”,點燃最初的激情。他很少使用這樣的詞匯。他終身厭惡死板,惟獨崇拜樂趣。人活在世界上,快樂和痛苦根本就分不清,所以他只求貨真價實。

看王小波的小說,一個句子重復來重復去,每一段似乎都是在講一個事情。后來才明白這是學杜拉斯。他說:“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李銀河回憶,自己沒發現小波真心佩服過任何一位中國作家,但絕對不是源于傲慢和輕薄,而是因為他的評價標準是世界文學通用的標準,如果中國沒有人到達那個高度,他就無法違心地贊賞。

讀王小波,要讀懂智慧。王小波曾說:“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死掉以后的事情我看不到,但在活著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心里就很高興。”

王小波的智慧在于,他把生活看做是一場愚蠢人做的愚蠢的游戲,所以,在任何困難面前,他都顯得不屑一顧,用他的話來說,“活下去的訣竅是:保持愚蠢,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王小波生前不為所謂的“文壇”所接受,他的作品經常被退稿,他的書很難出版,而事實證明王小波的作品很有價值,也深受讀者的歡迎。也許,因為他一直生活在文壇的圈子之外,要被這個圈子認可還需要一定時間。

王小波一生探索小說的藝術,但是他的雜文卻贏得了廣泛的社會影響。比起小說,我更喜歡王小波的雜文。“在一個喧囂的話語圈下面,始終有一個沉默的大多數。既然精神原子彈在一顆又一顆地炸著,哪里有我們說話的份?”在《沉默的大多數》一書中,王小波這樣說。很多人產生共鳴,感覺自己大概也屬于“沉默的大多數”。他們知道,說話的大多數人都是制定規矩的人。

王小波的雜文不去抨擊什么,就是講一些常識,他讓人們感覺到,思考也是一種生活,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他的雜文也沒有戾氣,更沒有攻擊性。他說:“一個人僅有此生是不夠的,他還該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我要寫下一些句子,像月光一樣皎潔。”

這幾年,作家越來越被邊緣化,但王小波卻沒有被讀者邊緣化。在當下,單“王小波”三字,都是一件時髦談資。余華說王小波是他的偶像;李敖先生說王小波是中國白話文的第一把手。

我曾經讓大二的學生寫一份作業,談談自己喜歡讀哪些作家的書。結果呢,有的喜歡讀張愛玲、李碧華、嚴歌苓等;有的喜歡安妮寶貝、桐華、八月長安;更多人,從“80后”到“90后”,他們更喜歡讀王小波。有個學生說,陳老師,如果有一天我選擇浪跡江湖,那么我的行囊里一定有“王小波”。對很多人來說,“王小波”是他們私藏了很久的一個微信公眾號,很沒有流量,但他們就是很喜歡。如果有一天“王小波”突然更新了,他們一定驚訝,因為王小波從來不是蹭熱度的人啊。既然更新,他必定有不一樣的表達。果然,一如既往是他們喜歡的思想和文風。

一個人死后一直在被議論著爭論著,他的觀點一直在影響著一部分人,這種現象是非常值得關注的。我自己這些年,也一直在思考“王小波現象”,讀各種和王小波有關的文章。我是1995年移居海南的。當時單位分給我的宿舍在某大廈的10樓,看著那個房子,我就想起一個設計師的話:“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熱最堅貞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唯有孤獨永恒。”

1995年,王小波在《中華讀書報》“讀書人語”專欄發表文章《迷信與邪門書》。同樣是1995年,司馬南火了,他以反偽氣功成名,成為當年最熱的話題之一。柯云路出版了一套三本的《柯云路生命科學文化》,司馬南指名道姓地批評柯云路。

轉眼23年了,如果王小波還活著,今年68歲。他會怎樣看今天的世界?有人說,青春如果只用來謀生,那么和中年有什么兩樣。曾經看過一篇文章,文后的留言區有這樣一段話:2019年在某大學讀經濟學的李雷和在某大學讀藝術史的韓梅梅,2021年再次相遇時,李雷已是山東藍翔職業技術學校挖掘機專業一年級3班的學生,韓梅梅已是成都新東方烹飪學校川菜系主廚班的學生。二人都將擁有鍛煉自我的機會,扎實的生活技能和為人民群眾提供一流服務的能力,他們都被分配了光明的未來。看完,會心而笑,有點像王小波的幽默味。

看到今天某些人把“開豪車抱嫩模”看作成功標配,王小波會怎么看?問題在于,大多數的人收入水平根本無法支撐縱情享樂的奢侈生活,怎么辦?于是,花唄、借唄、京東白條、拿去花,還有各類五花八門的小額大額貸款平臺,便趁機而入。錢來得快,花得爽,可總有要還的時候,他們又不想腳踏實地去打拼,怎么辦?我猜,王小波會勸人“大腦健康”。出門前花唄、借唄等信用卡都帶了,可就是沒帶腦子,這怎么行呢?反觀現實,在快餐飲食文化與高強度工作生活壓力之下,很多人正面臨著一場健康保衛戰。想要身心健康,必須先大腦健康。損害我們健康的既有不健康的食物,也有讓人上癮的玩意兒,比如各種電子產品。

時光轉換,滿目滄桑。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記憶里從前那些媒體的同事,頗像王小波的小說《黃金時代》那般嬉鬧,可一旦進入工作狀態,那種嚴謹、睿智和樂達令人甚是欽佩。如今,媒體人自我實現的價值與空間在縮減,職業尊嚴和社會認可度也有點減弱,有的傳統媒體在夾縫中生存,有的媒體人感覺無力、倦怠、疲憊、恐懼,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選擇轉向、轉型,有的人轉型后還比較成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當年朝夕相處的同事們如今都各自星散天涯了。不由想起韋蘇州的詩 :居閑始自遣,臨感忽難收。不過,聽說前單位新加盟的年輕人,個個有一股“東風吹戰鼓擂”的勁頭,祝福他們越來越好。

有個朋友在朋友圈發微信說:近些年,我還活著。被我無意傷害的人,懇請接受我的歉意;傷害我的人,我已經淡忘了。歲月不長,各自珍重!感謝曾幫助我的人,給予我啟示和關照。人不能只靠心情活著,而要靠心態活著。心寬似海,才有風平浪靜;心若向陽,才能處處溫暖。少一份計較和浮躁,多一份寬容和理解,放過了別人,自己也會自在舒心。后來才聽說,他經常失眠,有點焦慮和抑郁了。

的確,在生活的壓力下,有些人“抑郁”了。時不時聽到身邊有人得了現代病——抑郁癥。人在遭受打擊和挫折時,往往展現出特別脆弱的一面。尤其是現在這個時代,有的人經不起挫折和磨難,經歷一點不順就感覺萬念俱灰。用心理醫生的職業眼光來看,“知我者為我心憂,不知我者為我何求”“我本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以我心,換你心,始知悲之深”“悠悠天地,奈何獨立蒼茫;滿座衣冠尤勝雪,更無一人是知音”等等,總是引用這些詩詞的人,如果一直被“受害者心態”心態纏繞,那就應該早點走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否則容易引發抑郁癥。

“想太多”,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病。這不僅是一種心病,還是身病。中醫講:思則傷脾,不是說我們就不能思考了。要是有點兒心事兒或者偶爾思考一些事,對身體是沒有什么影響的,但是過度的思考就不行了。中醫講,思則氣結。會影響我們體內正常的氣機運行,所以大家在日常生活中也不要太敏感、太多疑了,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免得氣結。

我們只是按時變老,卻沒有如約快樂。一棵樹的孤獨,并不在于它獨自矗立在時光中默默無語,而在于它本能地茂盛生長與時代脫鉤的慷慨從容。

重讀王小波的小說《黃金時代》,讓我想到《卜算子·自嘲》這首詞——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

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大志戲功名,海斗量福禍。

論到囊中羞澀時,怒指乾坤錯。

2.23年來,王小波從一名作家變成了一種現象。

王小波作為文壇“異數”,一直受到讀者的極力熱捧。23年來,王小波從一名作家變成了一種現象——“王小波現象”,他的作品俘獲了無數讀者。在閱讀和交流中,讀者也在心中分享著對他的懷念。尤其是那些情感與欲望處于抑郁與崩潰邊緣的當代“后生”們,王小波簡直就像口渴時的甘泉。

李銀河在悼念王小波的文章《浪漫騎士·行吟詩人·自由思想家》中寫道:“櫻花雖然凋謝了,但它畢竟燦爛地盛開過。”我知道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凋謝,這是另一種“如來手掌”,誰也逃不脫。我不知道那時自己是否有資格稱得上是櫻花,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幸讀了王小波的書。

生活中的王小波并不特立獨行,他也不過是平凡世界中的一個平凡人,一個生前默默無聞的作家。舉個小例子,辭職后,他拿到貨車駕照,然后一本正經地對朋友這樣說:“有一天實在混不下去了,就靠這個吧。”

的確,和任何話語相比,饑餓都是更大的真理。電影《鋼琴家》中那個波蘭鋼琴家在那個饑餓年代,忍痛賣掉了心愛的鋼琴,后來,他又賣掉了手表,他說了句:和饑餓相比,時間不重要。《愛蓮說》里面的幾句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如果放在饑餓年代會怎么樣?饑餓的人還有心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嗎?現在大家吃飽了喝足了,“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可能不稀罕,但“濯清漣而不妖”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了吧。文學圈內說話“妖”的人,還少么?也許可以這么說,王小波的文字之所以沒有“妖”氣,恰恰應該感謝他“被文學圈遠離”。

《黃金時代》封面上印著這樣的文字:文壇外高手———王小波 力著。言外之意,他終于沒有走入文壇,他就是文壇的“王二”,游離于文壇外的邊緣作家。

你看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園》,他那么苦口婆心、絮絮叨叨,講各種道理,你覺得他真的那么天真地去講道理嗎?他是在尋找同類,他太寂寞了。據說他一天到晚不大說話,好像心里擱著什么事。“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不禁想起浮士德臨終前的叫喊:請再多“禍害”我一點點吧。

按照學者蘇珊·桑塔格的說法,王小波就像個“文學烈士”。蘇珊·桑塔格曾經在《紐約書評》上寫過一篇文章叫《西蒙娜·薇依》,蘇珊·桑塔格的結論是:“我們所敬畏的真理是那些與痛苦經驗緊密相關的事實。我們衡量真理的標準則根據其受難的程度——而不是以作家文本是否符合真理為判斷依據。真理與烈士被畫上了等號。”

悲劇的內容很寬泛,最大的悲劇,就是死亡了。按照蘇珊·桑塔格“文學烈士”的觀點,我國貧窮的詩人海子、駱一禾是,外國人如陀斯妥耶夫斯基、卡夫卡、波德萊爾、蘭波、熱內、梵高、弗里達等作家、詩人,也是。這么說吧,王小波帶著他的思想孤獨了一輩子,在他活著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他“你好樣的”。最后,他只能“在荒島之上迎接黎明”、孤零零地做一個“文壇外”高手,被傳抄被膜拜,也被某些所謂“檻內人”鄙視。哎呀,再一想,曹雪芹是餓死的,我就覺得文學這行當其實挺“扯”那啥的(原諒我,總不能爆粗口吧)。

曹雪芹寫《紅樓夢》,整整10年,那真是嘔心瀝血啊,最后一分錢稿費都沒拿到,他甚至都沒有看到書的出版。你說他圖個啥么?記得 《紅樓夢》第99回,記述了賈政出任江西糧道時,最終落得被罷官的下場。被罷官的原因是因為自己親隨下屬李十兒。李十兒是“花了錢買著差使,哪個不想發財”。賈政想當清官,李十兒處處刁難、怠工,賈政無奈,只好妥協,默許、放縱,任他們胡作非為。這樣一來,“反覺得事事周到,件件隨心”,最后端著那“假正經”架子的賈政,落了個“失察屬員,重征糧米,苛虐百姓”的罪名,被罷官回京。

我曾經和一個數學老師交流《紅樓夢》,他說,作家和數學家沒法比,言外之意,作家的“實用價值不大”。我說,數學家只會告訴你圓周率小數點后一百位一千位是什么,而不會告訴你為什么人越成長越覺得孤單、越活越寂寞。

話說回來,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作家,哪有幾個不寂寞的?你還真指望他人理解你?可能嗎?你看《魯迅日記》,里面記載的寂寞還少嗎?隨便摘取兩則:1922年,魯迅當時42歲,在這一年的日記(據許壽裳抄本),這樣記載除夕(1月27日):“晴,雪。……舊除夕也,晚供先像。柬邀孫伏園,章士英晚餐,伏園來,章謝。夜飲酒甚多,談甚久。”1923年2月15日:“晴。下午游小市。舊除夕也,夜爆竹大作,失眠。”1917年1月22日:“晴。春假。上午伍仲文、許季市各致食品……舊歷除夕也,夜獨坐錄碑,殊無換歲之感。”

再看作家路遙,他參考著無數張《人民日報》寫的《平凡的世界》,當然還有那些樣板戲。路遙最真誠的文字,應該是記錄他到礦上掛職寫作《平凡的世界》的文章——《早晨從中午開始》。路遙感謝他的兄弟,在那些閉門寫作的日子幫他打理許多瑣碎的家事,并給他提供財務支持。每天路遙中午起床,買幾個饅頭,吃過飯,開始寫作到深夜。悶了,就給夜里常來串門的老鼠留一個饅頭,看著那只小東西出來活動時兩眼放光地吃。它不怕他,想是把他當同類。一個人,該有多寂寞,才會與老鼠作朋友夜談?

寂寞不是壞事,無聲無息、平靜地生活難道不好嗎?要知道科學思維最大的敵人是聊天,正所謂群居終日,言不及義,除了必要的交流,我更喜歡深度思考時的寂寞,就是一個人的對話。

學者孫郁回憶說,讀書人漸染古風,是多少有一點儒家的氣味的。王小波沒有這些。儒生們好講責任感,這責任有淺有深,不太一樣。此外就是要帶點中庸的意識,談一點中和之音。但是王小波也沒有這樣的東西,他根底上就是無根無由,空穴來風一般。在先秦諸子里,他不談老莊,鮮及孔孟,獨贊墨子,以為自己是墨子之徒。

作家陳村說:“他沒上過魯迅文學院,也不是某協會的成員,除了他自己,不代表誰,所以誰也就把他忘了。當然這也是我隨口說說,很無聊,我相信他自己是不在意的。經驗告訴我們,被人評得不倫不類,倒不如無聲無息的好。我猜想,他喜歡自生自滅。”“我們的五花八門的知識在以幾何基數率成倍地增長,而我們的智慧往往停滯不前。于是,王小波就尤其顯得可貴。”

王小波說他看到了一個無智、無性、無趣的“三無”世界,但是與之相對的“三有”卻依舊“在混沌中存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講出來”。朱大可在回憶王小波的文章中追問:“我們的生活是否已經遠離了讓人絕望的無智無性無趣狀態?”——那“不容許幽默,只容許假正經”的一頁翻過去了嗎?王小波說,從我懂事的年齡起,就常聽人們說:我們這一代,生于一個神圣的時代,多么幸福,而且肩負著解放天下三分之二受苦人的神圣使命,等等。同年齡的人聽了都很振奮,很愛聽,但我總有點疑問,這么多美事怎么都叫我趕上了。

出版人馮林出版了“堅守現在”系列詩歌叢書,邀請王小波去北京大學附近的風入松書店參加新書發布會。“當時西川等詩人都到了,王小波來得最晚,進門就坐在最后一排,當時面如土色,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健康。”有趣的是,當時滿屋的詩人、學者,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

曾幾何時,超女、芙蓉姐姐,成了最火的話題,就像曾經熱鬧的文壇。對于熱鬧的文壇來說,王小波確是一個局外人。編輯鐘潔玲在一篇文章中回憶說,1997年4月26日,王小波的追悼會現場來了三百多人,但“奇怪的是,當中沒有作家協會人員,沒有一個小說家”。局外人也有局外人的好處,文章自古憎命達,生活在局外,與現實若即若離,才能更清醒。

王小波已經辭職多年,沒有單位,而且,直到他去世的時候,他也不是任何一級作家協會的會員,他曾說過:“聽說有一個文學圈,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人們在他死后才發現他的價值,而他在活著的時候,卻一直備受冷遇。

3.開口是銀,沉默是金。

1997年4月11日,北京郊區順義某小區,深夜傳來兩聲慘叫,年僅45歲的王小波因為心臟病發作猝死,他頭抵著南墻,弓著身子,倒在地上,當時周圍沒有一個人。

王小波因突發心臟病結束了45歲的生命。第二天被人們發現時,他的嘴里還含著塊墻皮,應該是忍受疼痛時咬下來的。額頭的傷和屋里的痕跡,記錄了他最后的掙扎。

王小波去世后,李銀河找了許多墓地,橫平豎直,她都不滿意,后來好不容易埋在了佛山靈園里的一塊天然大石頭下面。這塊石頭自由而自然,恰似王小波的性情。

他死后,一場轟轟烈烈的造神運動掀開帷幕。歷史如此吊詭,他生前的寂寞與身后的盛名形成了巨大反差。2001年左右,西祠胡同BBS上出現了名為“王小波門下走狗大聯盟”的討論版,這個版名來自鄭板橋的印章“青藤門下走狗”。

一位當年曾經向王小波約稿的編輯回憶:“作家家里很亂,完全不像個家。他寫作的那間房間里,并排擺著兩臺電腦,四壁空空,像個路邊復印店。后來我們轉到廚房里,水池里全是沒有洗出來的碗盤。”各種各樣的約稿,他來者不拒,如此,不把人累死才怪。

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數》自序里說,自己主業是寫小說,副業才是寫雜文、隨筆。可惜的是,他成名的副業,讓他成為文壇外的高手,一個非主流的高手,小說名氣被掩蓋在后面。這點像莫泊桑,短篇小說超一流,長篇小說就只能算一流了。

文字之外的王小波活得談不上尊嚴、智慧和趣味,就像許三觀“賣血”一般,寫著雜文。為了賣文換錢,他還給一些通俗雜志投稿。問題是,他看重的小說,卻發表不出來;寫“換錢”的稿子,又狀態不佳。《三聯生活周刊》主編朱偉回憶當年,“我也屬逼迫他做一些令他心累的事的人之一。我難忘他給我交稿時說寫不出來的那種痛苦不堪。他寫專欄,越寫越為思想繁衍能力的不足而焦慮,而且理性糾纏帶給他的是小說的想象力枯竭,越來越缺少血肉。”

王小波的病,是長期積成的。作家(其實,在體制內作家看來,也許他只是個自由撰稿人)這個職業,不只是長期伏案的體力透支,更是心力交瘁的、割裂式折磨。特別是夏天伏案寫作,太消耗能量了。北京的夏天有多熱呢?作家老舍在小說《駱駝祥子》中這樣描寫:“太陽剛一出來,地上已經像下了火。街上的柳樹像病了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著。處處干燥,處處燙手,處處憋悶,整個老城像燒透了的磚窯,使人喘不過氣來。”

作家陳村在其舊作《想到王小波》里這樣寫道:那個叫王小波的人終于死了。他本來也許不會那么快死去,本來他是沉默的,后來愛上了用筆(也就是用電腦)說話,死期就臨近了。本來要是他一直在說話,也許不會死,一直說話的人不會找那些容易沖動的話說,可惜他一直是沉默的,一旦開始說,就找最要命的說,這樣就說死了。

據說在他的生前,文章的命運不佳。雖說得過兩回遠方的獎,要是他自己不說,我們不會知道的。他更多的是被人退了稿,退得胸有成竹大義凜然。一個像熱愛生命一樣熱愛寫作的人,這種下場當然不是好下場。自然也有人愛讀他的文章,他發表在《三聯生活周刊》上的短文我每期總是先讀,我就是在那里知道他的。也有編輯愛他的文章,逼他交稿。我深深懷疑,他也是被這樣的愛“逼”死的。他寫得太晚了,要是像我一般寫了20年,編輯再逼也是不會死的——我舍得謝絕許多發表的榮幸。他死了,被稱為學者和作家。現在,更多的人知道他了,買他的書,看他的照片,知道他的妻子。無論中國外國,死都是最大的一次廣告。他已經死了,當然是無害的,不會想出什么古怪的詞來惹得大家不快。而且,他都死了,也不必和他計較了。

我常常想,如果我年輕時少出版幾本書,那也許就能減少許多莫名其妙的自信,也能少了幾個自悔少作的機會。那時畢竟年輕呀,總有一種表現欲,現在看來是幼稚啦。也許,我和很多俗人一樣,什么都可以抵擋——就是不能抵擋誘惑,食色的誘惑、出版的誘惑。

王小波說:我上大學時,有一次我的數學教授在課堂上講道:“我現在所教的數學,你們也許一生都用不到,但我還要教,因為這些知識是好的,應該讓你們知道。”現在的老師,多為優秀率、升學率忙碌吧,即使知道那些“知識是好的”,也無心讓學生知道啦。君不見,現實生活中,焚琴煮鶴之類的煞風景事還少么?我讀書時,看到美好的事物受到無端摧殘,確實有一種暴殄天物、世事無常的感傷,現在的孩子忙著看手機,無心理會這些。你看,街頭小攤的主人,給裝食物的碗套個白色塑料袋,很多人都覺得這就是講衛生了。可是,你想過沒有,若在提倡工匠精神的日本,那些碗需要洗七遍的,干凈得很。日本出產飾以紫藤花的豆腐,連吃碗蕎麥面,都能如魏晉時人曲觴流水那樣,來個竹筒流面。

我總覺得,和古人相比,我們的審美觀堪憂啊。有一次,我在一本《德國詩選》里看到這樣的譯詩:“朝霧初升,落葉飄零,讓我們把美酒滿斟!”讀后拍案,句子很簡單,卻帶有一種永難忘記的韻律,這就是詩,這才是詩。我現在似乎理解了,塞林格為什么成名后躲進深山,寂寞難耐時才重現紐約街頭;亨利·米勒為什么身無分文在巴黎流浪,永遠不知道下頓飯在哪里。他們不想和大眾交流了(因為彼此無法交流,互相聽不懂),干脆求個自在,不好嗎?作家要是沒什么事情干的話,可能不寫比寫還要好。要么,翻箱倒柜,老是記那些雞毛蒜皮、不知所云的事,販賣記憶而已,實在不好玩;要么,板著臉說教,也無趣得很。王小波說:“把一部電影看了20多遍就覺得無趣了。”總有一天,當記憶販賣殆盡時,就只能“裝神弄鬼”了。當然,“販賣記憶”這個詞絲毫沒有貶義。沒有思想的人,走出再遠,其實還在起點。王小波在《黃金時代》中告訴人們:“在這些人身上,你就看不到水往低處流、蘋果掉下地、狼把兔子吃掉這一宏大的過程,看到的現象,相當于水往山上流,蘋果飛上天,兔子吃掉狼。”

記不清在哪里看的啦,總之是個世俗層面都知道的名人吧,他說,他看《左傳》,28個字就把一個歷史故事講清楚了。現在誰能做到如此精簡?拜托,那個時候所謂的“書”是竹簡,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在竹簡上面。“精簡”也是無奈之舉。“精簡”固然好,但不是“好”的唯一標準吧。林語堂在《吾國吾民》里就批評這種“精簡”,說中國的傳統是克制,在文章里也是這樣表現,把很復雜的東西、很多的內容濃縮在很少的文字里,給后世的解讀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唐寶民在《邵陽日報》撰文《孤獨的王小波》,文中這樣說:作家保羅·奧斯特說:“每一本書都是一幅孤獨的圖景。”尼采也曾表示過:“孤獨的本質是堅厚的,沒有什么東西能穿透它。”世界上所有偉大的作家,幾乎同時也是一位孤獨者,孤獨是所有偉大作家的宿命,已故著名作家王小波就是一個孤獨的人,法國作家加繆曾寫過一本《局外人》,想起王小波來,我總想到“局外人”這個名詞,因為對于熱鬧的當代文壇來說,王小波的的確確是一個局外人。

和苦難的梵高一樣,王小波也是生前寂寞、死后哀榮,生前鮮為人知,死后才聲名遠播。在他活著的時候,只有少數圈里人知道他,大多數讀者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那些足以載入史冊的作品,沒有多少知音。他寂寞地活著、孤獨地寫作,一生清冷。編輯鐘潔玲曾在一篇文章中回憶,1997年4月26日,王小波的追悼會現場來了三百多人,但“奇怪的是,當中沒有作家協會人員,沒有一個小說家”。說奇怪,其實也不奇怪,因為王小波當初已經辭職多年,沒有單位,而且,直到他去世的時候,他也不是任何一級作家協會的會員,他曾說過:聽說有一個文學圈,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在當下中國這樣一種文學環境中,王小波沒有服從于某些規則,比如成為某某級別的會員,才可以被稱為作家,這種特立獨行當然不會被主流文學圈所接受,就像他的作品一直不被主流文學所接受一樣。人們在他死后才發現了他的價值,但在他活著的時候,他卻一直備受冷遇。韓東先生曾在《冷漠與勢利》一文中為王小波抱不平,說這個世界對王小波太冷漠了,在他生前,文學界對他這個人以及他寫的書視而不見,我們的作家、評論家是干什么的呢?學者丁東也同樣為王小波抱不平:眼見著許多二三流的選手被啦啦隊搖旗吶喊、大聲喝彩,而超一流的選手卻被拒之賽場之外,我除了苦笑,還能有什么反應?……有些評論家硬要從那些晦澀的小說中闡釋出莫名其妙的美義來 ,而對這種又好讀、又深刻、又有創意的小說卻避而不談,不知是一種什么心理!”王小波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個人游離在人群之外,獨自一個人在路上走著。艾曉明教授如是評價王小波:“我想,在這個行當上,他已經走得很遠了。我覺得一個人要做一個東西,他想要做到盡善盡美的時候,他就已經離眾人很遠了。你很執迷的時候,周圍的很多東西,你都忘了。”

盡管生前遭遇了那么長時間的冷遇,但現在想來,王小波永恒的價值,恰恰在于他那遺世獨立的孤獨。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自己也曾說過:“沉默地思索,是人類生活的另外一面。”盡管桂冠詩人聶魯達說:“孤獨培養不出寫作的意愿,它硬得像監獄的墻壁,即使你拼命尖叫嚎哭,讓自己一頭撞死,也不會有人理會。”但我們不得不承認,文學是孤獨的分泌物,一個優秀的作家,就注定要以孤獨為伍,人類一切光輝的作品都是孤獨的產物,熱衷于喧嘩者是寫不出偉大的作品來的。我們這個時代,最缺少的就是王小波這樣的孤獨者,他就像魯迅筆下的過客一樣,在不被人理解的時代執著前行,終于成為了文學上的拓荒者。對于一個創作出了優秀作品的作家而言,被理解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也許很漫長,但那一天終會來到,誠如歷史學者杜君立所說的那樣:“當那些生前聲名赫赫的名流顯貴早已湮沒在歷史塵埃中時,死后的王小波和本雅明被人們說起。這既是一種卡夫卡式的嘲諷,也是一種尼采式的公正。尼采說:‘我活在我死后。”今天的王小波,早已告別了孤獨,生前,他的作品遇冷,沒有引起讀者的注意;但在他死后,他的作品卻受到了無數讀者的喜愛,所有的作品都得以出版發行,并被一次次再版,成為當之無愧的經典,而且評論、紀念文章大量涌現,出現了持續不斷的“王小波熱”,成為一種文化現象,王小波終于走出了孤獨,等到了遲來的公正,“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1]

沉默是一種人類學意義上的文化,一種生活方式。它的價值觀很簡單:開口是銀,沉默是金。王小波說,文化是蔬菜,倫理道德是胡蘿卜,這沒有錯,但是如果說蔬菜就是胡蘿卜,那一定是錯的。

有這樣一則故事,兩千年多年前,有個秦國人在宮殿里牽著匹牲口,問大家這是啥?有人說是鹿,立馬死掉;有人說是馬,茍活下來。十幾年后,從南方來了一群楚國人,把回答是馬的人也干掉了,只有沉默的人活到了最后。

王小波在《思維的樂趣》中有一段話:“我認為,在人類的一切智能活動里,沒有比做出價值判斷更簡單的事情了,假如你是公兔子,就會做出價值判斷的能力——大灰狼壞,母兔子好。然而兔子就不知道九九表。此種事實說明,一些缺乏其他能力的人為什么特別熱愛價值的領域。倘若對自己做價值判斷,還要付出一些代價,對別人做價值判斷就太簡單太舒服了。”

柴靜曾經引用王小波的話說,你在家里,在單位,在認識的人面前,你被當成一個人看,你被尊重,但在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你可能會被當成東西對待。我想在任何地方都被當成人,而不是東西,這就是尊嚴。

李銀河說 :我常常覺得,王小波就像《皇帝的新衣》里面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他就在那個無比莊重卻又滑稽的場合喊了那么一嗓子,使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繼而露出會心的微笑。后來,這批人把這個孩子當成寵兒,并且把他的名字當成他們互相認出對方的接頭暗號。

4.王小波為什么這樣紅?

每讀《論語》,看到孔子又批評他的學生宰予(字子我),我就會心一笑,這宰予的性情怎么那么像王小波呢?

宰予,這名字也特別,望文生義,宰,主管、主持的意思,予,即我。宰我,意為主宰自我。宰予顯然不是一個聽話的好學生,他思考、質疑,他“愛老師但更愛真理”。孔子定了一個“三年之喪,天下通喪”的傳統禮制,宰予不認同,“宰予問:三年之喪,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鉆燧改火,期可已矣。”你說,孔子聽了,能高興嗎?偏偏這個宰予又在課堂睡覺(“晝寢”),孔子非常生氣,罵他:“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聽其言而觀其行。”雖然挨了罵,也沒見宰予去跳樓,可見宰予相當自信。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假如“晝寢”的不是宰予,而是顏回(字子淵)。孔子會罵顏回“朽木不可雕也”嗎?不會,因為顏回根本就不是朽木,孔子夸獎顏回是賢人。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孔子太欣賞顏回了,還夸他敏而好學。好學,是孔子最看中的品質之一,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有人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回答:“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顏回,字子淵。回,轉也;淵,回水也。“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孔子評價顏回:“回也屢空。”意思是說,顏回也經常窮乏,這是顏回如水般不爭的后果。“夫唯不爭,故無尤”,這便留下了千古稱頌的“顏回之樂”。而在學業上,孔子這樣說顏回:“惜乎!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在學習方面,顏回又一直在爭。形容一個人知識廣且深,博學多才,叫淵博。正唯好學,成就了顏回的淵博。回以德行著名,所以排在“十哲”德行第一。回也“深”,回也“厚”,回也“博”。厚德博學,正是顏回名字承載的志向。

端沐賜(字子貢),也是孔子比較欣賞的一個學生。“利口巧辭,孔子常黜其辯。”子貢巧于言辭,連孔子也經常被他辯得辭窮理屈。孔子問他,“汝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孔子聽了欣喜不已,“弗如也,吾與汝弗如也。”

子貢是做生意的天才。子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子貢預測市場行情總是屢猜屢中,“家累千金”,差不多是當時的首富。孔子說:“賜也達。”“達”是子貢的卓越品質。賜,舊時地位高的人或長輩把財物送給地位低的人或晚輩,曰賜。貢,古代臣民或屬國把物品獻給朝廷,曰貢。端沐賜,字子貢,正謂上下通達之意。《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第七》中說:“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十年之中,五國各有變。”

再看看孔子其他幾個著名的學生。仲由,字子路。有一個成語,叫必由之路。就是從“仲由”而來。由,經過,經歷。路,道也,途也。孔子倡導的“仁”,就是人之為人的必由之路。仲由“好勇力,志伉直”“由也好勇過我”,孔子曾把子路比作“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并預言“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果然不出所料,在衛國發生動亂時,子路為搶救其主人孔悝而死于亂刀之下。孔子說,“由也喭”“由也果”,子路性子急。孔子說,“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子路是當領導的料。

孔子的另一個學生言偃,字子游。偃,停止;游,動也。偃游者,行止有度也。但孔子也講:“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言偃亦有“訥言”,子游亦有“敏行”之意。

之所以對孔子的幾個學生名字“咬文嚼字”,是為了印證王小波的一句話:作為一個知識分子,成為思維的精英比成為道德的精英更重要。

如何成為思維的精英呢?比方說,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一《哈姆雷特》中,有段著名對白:“to be or not to be”(生存還是毀滅)。原文為:Hamlet: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 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朱生豪譯文如下: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默然忍受命運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無涯的苦難,通過斗爭把它們清掃,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

朱譯此句最大的問題是把定冠詞the當做了不定冠詞a,譯成了“一個”,而為了強調這一個問題不同尋常,又添加了修飾“值得考慮的”,但這是原文沒有的,原文只用定冠詞表示了這問題的獨一無二性,值得考慮的問題可不一定是一個,這里的困難是中文無冠詞。所以,辜正坤主編的莎翁劇作最新詩體譯本,將這段對白譯作——哈姆萊特:死,還是生?這才是問題根本:莫道是苦海無涯,但操戈奮進,終贏得一片清平;或默對逆運,忍受它箭石交攻,敢問,兩番選擇,何為上乘?

這段譯文,力求“信達雅”,超越既往的朱生豪、梁實秋、方平諸家舊譯。

再比方說,在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的信息浪濤里,某培訓班高唱“量子閱讀”,號稱10分鐘閱讀一本10萬字左右的讀物,通過量子波動達到“直接以心靈感應的方式高速獲取信息”。“量子閱讀”,胡編亂扯蹭“量子”流量唬人,加重了家長“走捷徑”的焦慮,爭先恐后去交“智商稅”。如果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就明白:不是騙子多高明,只怪投機心理重。“量子閱讀”披著科學外衣,行的卻是“忽悠”“割韭菜”之實。

生活中類似的大“忽悠”還真不少,諸如標題名為“致癌!有毒!身亡!”“轉瘋了!震驚了!99%的人都該看!”等鏈接,總能激發不少人閱讀的欲望,并引以為訓。

其實,人與人最大的區別,是思維方式。面對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問題,你我思考的角度不同,反映問題的方式不同,最終的結果也不同。

我們讀書也是這樣,有些書,真的沒啥價值。有的書,可以反復讀。比如《論語》,別的不說,它的出版過程就是一部“傳奇”。它是孔子于魯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死后,眾弟子為他廬墓守心孝時開始編纂,中經有若干時期的增補、修改、編纂,最終到曾子死(魯悼公三十一年,公元前436年)后,第三次編定,這已經進入戰國初前期了。

接著說王小波。王小波的筆下有一只特立獨行的豬,此豬生在生產隊的豬圈,喜歡到處游蕩,從不在圈里待著。它不屑跟其它豬在一個槽里吃飯,也不和圈里的母豬發生愛情,而是到村寨里自己去尋找。它能跳到房頂上學各種動物叫……一句話,它不喜歡過被安排好的生活。最后它逃走了,長出了獠牙,徹底變成了野豬。

英國大哲學家羅素說:“須知,參差多態乃幸福本源。”王小波很喜歡這句話。

羅素年輕時,一戰正要爆發,同齡人紛紛當兵入伍,羅素卻吊兒郎當,袖手旁觀。有個老太太氣憤地對他說:孩子,你的同齡人都去當兵打仗了,你卻在這里游手好閑,不感覺到慚愧嗎?羅素問道:為什么要打仗啊?老太太回答:當然是保護文明啦。羅素哈哈大笑起來,曰:老人家,我就是他們要保護的那種文明。

什么是文明?文明起碼不是野蠻,起碼尊重常識。在《積極的結論》中,王小波這樣寫道:“我小的時候,有一段很特別的時期。有一天,我父親對我姥姥說,一畝地里能打30萬斤糧食,而我的外祖母一位農村來的老太太,跳著小腳叫了起來:‘殺了俺俺也不信。她還算了一本細賬,說一畝地上堆30萬斤糧食,大概平地有兩尺厚的一層。當時我們家里的人都攻擊我姥姥覺悟太低,不明事理。我當時只有6歲,但也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我姥姥是錯誤的。事隔30年,回頭一想,發現我姥姥還是明白事理的。畝產30萬斤糧食會造成特殊的困難,那么多的糧食誰也吃不了,只好堆在那里,以致地面以每10年七至八米的速度上升,這樣的速度在地理上實在是駭人聽聞。”

這就是王小波的敘事風格。王小波的文學在中國當代文學中很難定位,就像魯迅博物館館長孫郁先生所言:“王小波是中國文學中的一個異數。”他既不屬于現實主義,也不屬于浪漫主義,看不出路數,看不出師承。有些蛛絲馬跡,但都沒有實錘。例如在《我的師承》這篇文章中,小波列出的人都是些走背字的翻譯家和前詩人:穆旦、王道乾;他喜歡的小說家在當時也很少有人提起,比方說卡爾維諾和杜拉斯。從我平時與他的接觸中可以確知,他跟所有的中國作家都無關,我沒發現他真心佩服過任何一位中國作家,但絕對不是源于傲慢和輕薄,而是因為他的評價標準是世界文學通用的標準,如果中國沒有人到達那個高度,他就無法違心地贊賞。[2]

那是1977年,王小波25歲,經歷了云南兵團勞動、山東省牟平插隊和鄉村教師的生活,終于,回京后的王小波在西城區半導體廠當工人。就在那一年,王小波遇見了剛從山西大學畢業、在《光明日報》當編輯的李銀河,開始了他的情書轟炸。“你的名字美極了。真的,單單你的名字就夠我愛一世的了。”“做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在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你知道嗎?一想到你,我這張丑臉上就泛起微笑。”“你要是愿意,我就永遠愛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遠相思。”“不管我多么平庸,可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在見不到你的日子里,我就難過得像旗桿上吊死的貓。”“不敢怨恨你,就是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不怨恨。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我會不愛你嗎?不愛你?不會。愛你就像愛生命。”“你心里還有很多感情的波瀾,你要,就像波濤上的一只白帆船。波濤下面是個謎,這個謎就是女性。我很愛這些,不管你是哭是笑,我全喜歡你。”“你知道嗎?孤獨的靈魂多么寂寞啊,人又有多少弱點啊。一個像你這樣的靈魂可以給人多么大的助力,給人多少溫暖啊。你把你靈魂的大門開開,放我進去吧!”看他的情書,甜到掉牙,堪稱“撩妹高手”。

1980年,28歲的大二學生王小波與李銀河結婚了。王小波和李銀河的差距,就像《平凡的世界》中孫少平和田曉霞的差距。李銀河一直過著典型“體制化生活”,離開《光明日報》后分到國務院政研室工作,辦公地點在中南海,后來去了中國社科院。而王小波,還是一個街道工廠的工人,寫著沒地方發表的小說。

1988年,36歲的王小波剛回國的時候沒有去成中國人民大學,李銀河在北大做副教授,他就在北大幫閑,在社會學研究所當講師。按照他自己的說法:“我老婆當教授,我狗屁不是。哀樂中年,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罷。”三年后,他轉入人大會計系當講師。

《生活周刊》曾經報道說,他寫的《青銅時代》《白銀時代》在手里攥了兩年、因種種原因無法問世,直到1996年冬天,花城出版社同意出版發行他這套時代三步曲。

王小波死后不久,他的《黃金時代》《青銅時代》《白銀時代》由花城出版社出版,雜文和隨筆集也陸續發行,在中國文化界掀起了一股“王小波熱”,甚至在網絡上還出現了一個叫作“王小波門下走狗”的聯盟。

《時代三部曲》的責任編輯鐘潔玲曾經在《中華讀書報》上撰文《王小波為什么這樣紅》,文中這樣說:我是王小波《時代三部曲》(花城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責任編輯。十年來,我親眼目睹一個作家從生前的孤清冷寂,到死后的洛陽紙貴。王小波說過的話漸漸地成為學院里或餐桌上的口頭禪,流傳廣遠:“末流的作品有一流的名聲,一流的作品卻默默無聞。”“一個人只擁有一生一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我這個人遠看不像一個好人,近看還是一個好人。”“滿天的星星好像一場凍結的大雨。”“我只能強忍絕望活在世上。”“凡是能在這個無休無止的煩惱、仇恨、互相監視的塵世之上感到片刻歡欣的人,都可以算是個詩人。”……看著新一代對他的狂熱推崇,看著“王小波文體”在高校流行,不由生出無限感慨。十年之間,不知多少人問過我同一個問題:王小波為什么這樣紅?……如今,年輕一輩膽敢口出狂言,說“什么壇到最后都是祭壇,什么圈到最后都是花圈”,在我看來并非偶然意氣。可以講,王小波之后,正統文壇的地位動搖了,新的價值標桿,在大眾心里。這是王小波的意義。[3]

5.從王小波之死談談如何預防心臟病。

據2017-04-14《北京晚報》微博發布,王小波于45歲時,夜晚在公寓樓下大叫數聲,次日被發現已死亡,死因:心肌梗死。

《人民周刊》2017年第19期,有一篇報道,標題是《警惕心源性猝死》(記者 付冰冰),文章認為,王小波的死因是:心源性猝死。文中說:今年6月,北京。首都機場一位女乘客在擺渡車上發生心源性猝死,暈倒在車廂內,因同車乘客為國內頂級心內科專家、解放軍總醫院心內科主任陳韻岱以及她的團隊而獲得新生。從女乘客倒地到專家施救成功,全程歷時20秒。此事在網絡上引發熱議,數以百萬計的微博網友紛紛留言、評論,認為不是每個患者都能如這位女乘客一般如此幸運。

2017年8月,武漢。下午6時許,一臺救護車停在武漢市委1號樓前,武漢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楊漢軍被緊急送往最近的六醫院。經過4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宣布:心源性猝死。就這樣,楊漢軍離開了他最愛的工作崗位,人生定格在55歲。消息甫一傳出,當地百姓無不為這位被稱為“招才大使”的武漢市組織部部長感到惋惜。

在心臟病產生之前,一般會出現以下癥狀:日常生活中,偶爾或者時常出現耳鳴感,睡眠時長期持續打鼾,體力活動時有心悸、疲勞、氣急等不適或產生呼吸困難感。左胸部疼痛或伴有出汗,或疼痛放射到肩、手臂及頸部。上樓時比以前或比別人容易出現心悸和氣急,突然出現一陣心悸、頭暈、眼前發黑,有要跌倒的感覺。時常出現脈搏過速、過慢、短促或不規則等癥狀。手指或足趾末端出現肥大、變形,或出現下肢浮腫現象。臉、口唇和指甲出現青紫、暗紅等異常顏色。

根據《中國成人血脂異常防治指南(2016年修訂版)》得知,“治療性生活方式改變”(therapeutic life-style change,TLC)對預防心腦血管病變有一定的輔助作用。即可以通過適當減少飽和脂肪酸和膽固醇的攝入、選擇能夠降低LDL-C的食物(如植物甾醇、可溶性纖維)、減輕并控制體重、增加有規律的體力活動、適當降低食鹽攝入量、穩定血壓等措施來對心腦血管疾病進行預防,從而保障高品質的健康生活。

熟悉王小波的人回憶,他生前嘴唇發紫,無力,有時咳嗽。他吸煙、喝濃茶,不愛吃水果、很少吃青菜。

王小波經常抽煙,這就容易口渴。口渴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陰液不足,陽火太亢,暗耗了陰津;另外一方面是陽氣氣化不夠,水液不能被蒸發到咽中去滋潤咽喉。為什么會陰液不足呢?不是你每天補充的水分少了,而是你消耗陰液的渠道太大了。打個比方,人體就像一盞燈,心臟就是燈火,周身的體液是燈油。如果你燈火開得太大,每天雜念紛飛,妄想很多,那么你的燈油很快就不夠用。所以醫生在臨床上碰到口中干渴的病人,大都會摸他的手少陰心脈,如果手少陰心脈亢盛,那么就反映這個病人屬于思慮過度、靜不下來、心意識止不住。他的心就像平原烈馬一樣,易放難收,個人的自制功夫不夠。有經驗的醫生會給他開“導赤散”,導心經之火從小便出。

一旦心平氣靜、暗耗陰液少了,口中就沒那么燥渴,心也沒那么煩,晚上睡覺也沉了,連平時愛患的口腔潰瘍,都隨著心性平靜而變少了。中醫認為,舌為心之苗,脾開竅于口。當心脾思慮過度,郁熱就會上攻,通過口腔舌頭來泄熱,吃飯都容易咬到嘴。這時你把他的心意識通過“導赤散”收下來,他就平靜多了。

人之生命能夠與天地為一,在于天地本有生生之大德。或者說,天道生生,是人能立于天地的本體依據。《易·系辭上》第五章言“生生之謂易”;《易·系辭下》第一章言“天地之大德日生”。生生是天道之根本屬性,這一屬性成就了宇宙,所謂“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萬物化生的過程是天道貫徹的過程,自然,人的生命也是天道生生的結果。所以說:“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周易·乾·彖傳》)“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終則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周易·恒·彖傳》)天道恒久,生生不息,故“生生之謂易”“天地之大德日生”。

很多文書工作者或白領,他們最大的弊病,就是從白天到晚上,心意識收不住,老喊煩躁,其實這是微狂躁的表現。你不能心平氣靜地生活,身體怎么可能健康呢?不是工作繁忙,不是任務重,而是心念雜亂,不能制心一處,所以人容易煩躁,容易干渴,容易像鍋鼎那樣沸騰。這時如果你是個讀書人,就多學一些修心養性的學問,知足常樂,很多健康問題,不攻自破。

《黃帝內經》說:“勇者氣行則已,怯者著而為病。”幾千年前我們老祖宗就看到了疾病勇怯論。有個富商,還不到五十歲,家財萬貫,卻得了癌癥,結果抑郁而終。他用世界上最好的醫療、最好的藥物、最好的營養,結果還是沒有打贏這場仗。相反,有個農民被醫院判了絕癥,醫院說一定要立馬做手術、心臟要裝支架、包塊要切除,但他是窮人,付不起這錢,不得已出院,在山中靜養。他心中想,活多少天賺多少天,活一天賺一天。既然大局已定,命中鑄成,那也沒什么好說。他照樣天天砍柴,多年過后,居然忘了這件事,身體就像常人那樣。為什么呢?他沒有最好的醫療,也沒有最好的營養,更沒有最好的藥物,憑的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股勇氣,憑的是視死如歸、敢于直面癌癥的勇氣。有人說,想死的死不了,不想死的死了。《論語》說:“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黃帝內經》教你有仁慈之心,教你過一種智者的生活,更教你有勇氣、擔當面對一切。

為什么古代把醫生叫做儒醫呢?他們用儒學的精神、貫穿醫道,最后會發現通過做人,修正自己的壞習慣,居然能夠達到使疾病好轉的效果。讀書能變化氣質,會讀書的可以用書醫心、開智、明理。故曰:書卷乃養心第一妙物。

現在有不少人皮膚上長瘤,很痛苦。在高明的醫生看來,真正消瘤,第一是養正氣;第二是斷肥甘厚膩;第三才是用藥去軟堅散結、導濁陰下行。可見,中醫治病一定是攻守兼備、補瀉有度的,不要見瘤只顧著治瘤,而忽視了人體的正氣。

一個人的身體有三方面反映其氣機上逆:第一方面是,濕疹、脂溢性皮炎,這些雜質、脂質原本應該往下肅降的。中醫認為,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它出不了下竅,就往皮膚上面冒;第二方面是,皮膚局部的黑斑老褪不去。黑斑也是濁陰,濁陰降不下去,才會停留在局部。肺主皮毛,肺脈上亢,容易導致皮毛部的濁陰降不下去,像這種情況的人要少吃花椒、辣椒,少吃調料,口味也不要太重;第三方面是,牙齦出血。牙齦出血,一方面是由于脾不統血、長期思慮過度、勞傷心脾所致。說白了就是勞累太過。勞累太過的人,比較容易牙齦出血。另外一方面是胃氣不降。“陽明胃經”負責人體牙齦肉,胃中氣機不降,刷牙就容易出血。所以,這類人晚上要少吃宵夜,因為長期吃宵夜,會導致胃氣不降、口苦口臭。而且三餐飲食要盡量規律,定量到七分飽,好吃不多吃。只有養成一種穩定、規律的生活起居,才會有穩定健康的身體。現在很多人之所以多病,你去看他的飲食、作息規律,全是亂七八糟、一塌糊涂,這是很要命的。熬夜熬到通宵,第二天再來補覺。晚上睡覺的質量和白天睡覺的質量能一樣么?朋友一應酬,大吃大喝,恨不得把酒肉都吃到咽喉上來,真是“不吐不快”。吃一頓兩三天都不餓,把胃傷得夠嗆。身體是通過疾病來跟你抗議的。你要做的,不是把這種抗議的聲音滅掉,而是通過恢復健康的生活起居,飲食、作息規律了,這種抗議的聲音自然就沒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愛因斯坦是扁平足,想要去當兵都沒辦法,他卻成了一個偉大的科學家。有人好動,可以動出一片天地;有人好靜,可以靜出一片天地。

有些東西你看似病,殊不知“禍兮福之所倚”。當一個人身體上出問題,你從身體上去解決,似乎很難找到出路,你不妨從精神教育層面去解決,反而有柳暗花明之感。先天不足,可以靠后天來彌補。長跑不行,可以練太極。沒有必要樣樣都跟人一樣,但是要知道后天怎么調理。

肌膚的問題要看到脾胃,因為肌膚長在肉上面,脾主的是肌肉。故《難經》說:“損其皮者,飲食不為肌膚。”也就是說,一個人經常吃傷、吃脹,他的皮膚就會不好。一個懂得節制飲食、細嚼慢咽、用七分飽來養護脾胃的人,他就擁有一身好的肌膚。

外用藥,不過是純粹把皮膚問題當成皮膚病治,治不好時怎么辦?就要把視角往內臟里面觀察。中醫叫“司外揣內,有諸內必形于外”。如果一個人脾胃功能強大,脾胃就會源源不斷把氣血送到四肢、發到肌表,以新鮮的氣血,去取代舊的瘀斑瘀濁,皮膚就光澤、潔凈。相反,一個人的脾胃如果屢屢受傷,氣血在臟腑里頭轉不過來,就不能夠出來供養皮膚,皮膚代謝功能就會變差。所以慢性皮膚病,都要從脾胃中調。《神農本草經》中記載“白術能療死肌”。這是為什么?說白了就是通過“皮主肌肉”的功能,健運脾胃、推陳出新,以新鮮氣血,去取代舊的汗斑、瘀濁,這樣局部一派壞死之象就消除了。當然,汗斑還跟身體缺乏運動、汗出不暢也有關系。有些人明明運動了,為什么還長汗斑?一打聽,原來他運動完后,就洗冷水澡、喝冷飲,或進空調房,或者“汗出當風”(對著電扇吹)。毛孔本來是要把汗酸一鼓作氣排出去的,想不到反而收縮住了。這些汗酸代謝物質,被憋在毛孔下面,慢慢地,就會成為皮膚病、濕疹、汗斑、瘙癢的“罪魁禍首”。

如果你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覺得皮膚病有多難治,起碼有了頭緒,知道該從哪些環節入手,去防治皮膚病。以后,你再也不會在“汗出淋漓”時,往自己肚里灌冰飲;也不會一出汗,就躲空調房。你如果沒有這些正知、正見,沒有保健使用身體的常識,你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制造疾病。

蕁麻疹,表面上看似皮膚的問題;鼻炎,表面上看似五官科(鼻子)的問題。在中醫看來,它們是整體的,是一氣相通、是同氣連枝。肺開竅于鼻,肺主皮毛。所以,肺宣發肅降功能不好時,鼻子就容易堵塞、產生炎癥。故中醫治療鼻炎不是去消炎,而是通過宣降肺氣、通宣理肺,肺氣一開,炎癥自消。同樣,當肺宣發肅降功能下降時,肌膚毛孔開合功能也會出現異常。故中醫治療蕁麻疹、皮膚濕疹等疾患,不單是治濕、治風,更要治肺,更懂得開合升降肺氣。大家可以這樣理解,“鼻子像大毛孔,毛孔像小鼻子”,它們共同的一點,都是在肺的主管下,跟天地自然通過吐納、呼吸進行溝通,它們都是連接內外的通道。鼻子會呼吸,毛孔、皮膚也會呼吸。中醫認為,“肺主氣,司呼吸”,對應的是天空。當一個地方天空空氣污染時,這個地方的人,肺功能也會受損,容易有咽炎、支氣管炎、鼻炎以及皮膚病等等。有些患鼻炎、皮膚病的人,到了寒暑假回到家鄉(農村),癥狀立馬就減輕,甚至消失了。而等開學時,一回到學校(城市),又加重了。大家都渴望青山綠水,這是因為保護環境,就是保護我們的肺啊。對于那些鼻炎、濕疹的病人來說,他們非常需要青山綠水。每個星期有空的話就到當地的森林公園活動吧,別小看這一個平常的舉動,它可以給你帶來健康的驚喜。當然,患鼻炎、濕疹的原因,還有人為的因素,比如經常郁郁寡歡,自己就把自己肺功能折騰壞了。肺氣一閉郁,那毛孔怎么能很好地開合、吐納呢?所以蕁麻疹、鼻炎,不單提醒你要就醫治療,更提醒你凡事不要郁悶太過,要過一種豁達喜樂的生活。如果胸肺氣機打通,你的鼻孔毛孔,能不打通嗎?那些炎癥濕濁,還能留在那里嗎?

有的人,手腳冰涼、面色無華,一派寒象,身體缺乏一股陽氣。這股陽氣從何而來呢?

一方面,要減少身體已有陽氣的消耗,少熬夜、少食生冷的食物。不要以為夏天到了,開始熱了,各種應季水果接踵而至,食欲一來,什么都吃。告訴你,陽氣如果不夠的話,你吃水果,都會長胖,都會手腳冰涼。同時,要少待在空調房。本身手腳冰涼了,就要出去曬太陽,如果再待在空調房里,就像冷水放冰箱,都快凍成冰疙瘩了。現在不少女士長子宮肌瘤,表面上看是臟腑瘀滯、排不出體外、堆積在那里,而實際上,你如果沒有傷寒、沒有寒涼,這些積滯怎么能夠被凍住呢?怎么能夠留結呢?如果陽氣足夠的話,它們怎么可能留得住?這就是為何張仲景在治療婦人腹中有積塊的時候,用到桂枝茯苓丸的原因。陽氣一旦不夠,各種積塊,就容易堆積、停下來。你要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去找原因,是哪些不良生活習慣損耗了自己的陽氣。陽氣就像你的財寶一樣,如果本來就少了,就要懂得節約節省使用,要節流。人體雖然復雜,但說到底,也只存在兩種能量:一是陰,一是陽。這兩種能量不斷變化,便有了人的生、老、病、死。《黃帝內經》說:“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一部《黃帝內經》,洋洋十幾萬言,其實說的就是陰陽。

另一方面,要開源,你把身體當成事業那樣經營。精氣神就是身體的財寶,寶聚則人壽,寶散則人病。肆意揮霍的人,沒有哪個能守住家業的。為什么古人說“勤儉才能傳家”,“儉”是“減少陽氣的消耗”,是在節流;“勤”是“勤于運動”,增加陽氣的來源,比如大口地吐納、呼吸,讓脈管變大、筋骨拉開,這是在開源。一個人事業的成功,一定是他很懂得開源節流;一個人身體的強壯,同樣道理,他也非常懂得開源節流。所以中醫治病,治到根源上去,就是治這個源流:一方面是制造陽氣,另一方面是減少陽氣的消耗、固密陽氣。這樣身體就能與日俱壯,與日俱強。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陰陽這兩種相互矛盾的能量所構成的一個平衡體,在這個平衡體中,正極為陽,負極為陰,陰陽平衡才有了人,《黃帝內經》說:“生之本,本于陰陽。”陰陽蘊藏在身體的每一個部分,腎有腎陰腎陽,肝有肝陰肝陽,心有心陰心陽,脾有脾陰脾陽,胃有胃陰胃陽,肺有肺陰肺陽……身體每一個部分的陰陽都必須保持平衡,一旦某一個部位的陰陽失調了,那個部位就會出現疾病。

陽氣是人體內的火,陰液是人體內的水。陽氣偏盛,身體內的火大了,水就容易被燒干。肺上的火大了,唾液、汗液、淚液和血液就容易被蒸發,這時人就會口干口渴,要不斷地喝水,中醫稱之為上消;胃上的火大了,胃的功能始終處于亢奮的狀態,吃進去的食物很快就會被消化掉,這時人就會吃得多、餓得快,中醫稱之為中消;腎上的火大了,腎燥精虧,腎就控制不住水,腎不攝水人的尿液就多,總想小便,中醫稱之為下消。中醫的三消,在西醫化驗檢查的結果往往就是糖尿病。同樣,體內陽氣不足,陰液就會過剩,這時,整個人體就像是一個火力微弱的爐子,沒有辦法將鍋里的水蒸騰起來,由于水汽不能上升,所以這個人會感到口干口渴,總是不停地喝水;同理,火力不足,水汽無法蒸騰,喝進去的水就會直驅而下,這就是為什么一些人會覺得喝進去的水,怎么沒多久就出來了,這在中醫看來是陽虛型的消渴,若經西醫檢查,往往也是糖尿病。

一切疾病皆源于陰陽失衡。陽高壽短,陰重則病,陰陽失調,百病始生。為什么一些人三天兩頭會感覺不舒服,不是頭痛,就是胸悶氣短,就是因為身體內的陰陽失調了,這就像一個地區的生態平衡被打破了一樣,不是干旱,就是洪澇。如何才能避免這些災害呢?國家的辦法是封山育林,讓生態重新恢復平衡。生態一旦平衡,大地就會風調雨順。那么,我們的身體如何才能風調雨順呢?辦法也只有一個,就是讓身體的陰陽達到平衡。一個陰陽平衡的人,他精力充沛、面色紅潤、無病無災,即使偶有病毒來襲,他體內的正氣也能很快將病毒趕走。所以,只有陰陽平衡的人,才能健康長壽。

現代很多人不太懂“開源節流”,盲目去補,以為“壯陽”就是好的。別忘了,中醫壯陽不是壯給你“消耗資本”,一個人如果不懂得節流的話,那么開源也無功,就像拿著漏桶去打水,能裝得滿嗎?所以未論開源,先談節流,先從表面上去“節”流失的陽氣,然后再從本質上去“節”欲望之流,最后你的漏洞越來越少,就能回歸《黃帝內經》所說的“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狀態,身體的強壯自然指日可待。

運動人身,血脈才更流暢。這是古人關于運動對身體的好處的總結。沒有一樣藥物能夠取代“運動對周身血脈三焦經絡”的幫助。最大的活血化瘀藥不是丹參、三七,而是拉筋煉骨,運動肌肉。三焦有很多死角,就像闌尾一樣,容易堵塞水濕,導致停滯、瘀血、痰飲。而這些死角,你如果懂得按摩導引、練功運動,都可以理順、疏通。很久沒運動的人,會覺得身體經脈不夠靈活,而一旦去爬山時,立馬神清氣爽。這種效果絕對不是尋常的藥物能夠取代的。一個人如果堅持每周去爬一次山,那么,伴隨著體質改善,頸椎不舒服的癥狀就會減輕。融進大自然、爬山,是打通經脈、暢達三焦的最好注腳。比如塑膠管里的水,你去轉轉搖搖,它就疏通流動,人每天適當跑跑跳跳、扭扭腳腰、伸伸手腳,表面上看是微不足道的活動四肢,實際上卻能夠令你三焦通暢、水谷得消。有人堅持練習八段錦、五禽戲,當然很好。適合自己就好。其實,功法還是形式,未必要具體練什么養生功,你每天堅持做廣播體操都管用。不信試試看,氣血不夠的,你把廣播體操的速度做慢點。氣血足的你可以把廣播體操做得像練長拳一樣,虎虎生風,微微汗出。所以大道其實很平常,你想象不到連最普通的廣播體操,都可以延年益壽、打通三焦。只是,這世上太多人知識不少,但踐行力度不夠。大道至簡,知易行難。記得當年蘇格拉底教學生舉手,就這么個簡單動作,幾年下來,最后只有柏拉圖一個人每天還在舉。一個簡單的廣播體操,你如果每天能夠去堅持做,那時間久了,效果都會出來,你都能夠體會那種“動搖則谷氣得消,百病難生”的感覺。知識容易獲得,踐行難以到位,這正是人們智慧不能充分發揮出來的最大原因。

人的腦部是諸陽之會,在這里陽氣應該最足、氣化最強,如果這個地方都出現“陰成形”的產物(腫瘤或者包塊),那說明這個人陽氣大大地不足了。清陽上不來,不能把濁陰氣化,濁陰降不下去,堵在那里,則留為禍患。

所以,中醫治療腦部的瘀積、包塊,大思路就是升清陽、降濁陰,從五臟以及督脈,把陽氣引到巔頂,再從任脈的胃腸道把濁陰痰濕降下來,使濁陰出下竅。不管是治療還是養生保健,都是遵循這條大規律,通過捏脊推背,可以打通督脈,使陽氣更容易上去;通過曬太陽,可以幫助陽氣升到巔頂,通過飲食清淡,遠離各類粘滑生冷之品,讓食物容易進去,容易消化,容易排出。

保持腸道快速運轉,像箭一樣快,這樣疾病就會慢慢向健康方面轉化,這都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暴病屬實,久病多虛。一時的食積便秘,可以通過服用大黃,一通而去。可是,如果屬于習慣性便秘,便秘日久,就不能僅僅靠通腸的大黃,還要觀察五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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