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傳播的“銀發困境”

摘要：作為信息受眾，老年人因受到身體、心理機能和外部環境等因素的限制，處在弱勢地位。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這種不利影響進一步突顯。本文從“信息溝”理論入手，探討老年人在疫情中遭遇的信息困境，探討老年人“信息溝”和“數字鴻溝”形成的原因，并在各個層面提出應對措施。

關鍵詞：老年人；信息溝；數字鴻溝；新冠肺炎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16-0065-02

近年來，我國老年人口數量不斷增加，社會老齡化程度不斷增加，社會問題也越來越明顯。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由于身體素質差、基礎疾病多等原因，老年人是疫情防控的重點對象。但因接收防控信息存在一定障礙，老年人對疫情的認識不足，導致自我防護意識差、出行受阻，影響到生活、防疫物品的采購，對健康造成極大的威脅。新冠肺炎疫情中的“銀發困境”引起了人們的關注，老年人正面臨“信息溝”甚至“數字鴻溝”的困擾。

1974年，為順應新傳播手段，N·卡茲曼在“知溝”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信息溝”理論，認為新技術的采用帶來的利益并非對所有社會成員都是均等的[1]。“信息富裕階層”通過早期采用和熟練使用這些技術，更擁有信息優勢。相比“知溝”假說，“信息溝”理論將以經濟地位衡量社會階層的標準延伸為“信息富裕與否”，盡管依舊存在緊密聯系，但不再是造成認知差別的唯一因素。作為“信息溝”問題的延續和發展，“數字鴻溝”重點關注信息方面的不平等。其中老年人“數字鴻溝”問題探討了老年人在通過互聯網獲取信息或參與公共生活方面與年輕人存在的差距，即在接入互聯網和使用互聯網過程中的差異[2]，這種差異也反過來加劇了社會地位的不平等。本文論述老年人的“信息溝”和“數字鴻溝”，以及其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表現。

一、“銀發困境”形成原因

在新冠肺炎疫情中，老年人的信息接收存在障礙，阻礙了其獲取重要信息，進而影響他們的身體健康、心理健康和社會生活等方面。

（一）“銀發困境”在疫情中的表現

多數老年人獲取新聞信息的渠道是電視、廣播、報紙等傳統媒介，時效性不強、報道頻率低、媒體聲音較單一，這使疫情期間的老年受眾無法全方位認識疫情。期間被迫與兒女分開居住的老年人可能還會因缺乏陪伴而產生焦慮和孤獨感。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對“健康”的定義，“健康是一種軀體、精神與社會方面的完善狀態”，可以說，疫情期間老年人普遍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身體和心理健康危機。

在社會生活方面，如今許多老年人能夠使用社交軟件進行語音、視頻聊天，但占比不高。根據2018年《微信數據報告》，2018年我國微信月活躍用戶超過10億，55歲以上月活躍用戶為6300萬[3]，僅占5.8%。在疫情期間，互聯網政務、網上問診、出行健康碼等措施被廣泛使用，其中浙江、北京等30個省市推行健康碼，對本地區人員防疫健康狀況進行分級分類管理[4]。基于較低的互聯網和智能手機使用率，老年人可能面臨無法掃碼進出小區、乘坐公交、進入超市購物、在線掛號和在線辦事等困難，日常生活深受影響。

上述現象，是老年人在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等重大事件，處于信息弱勢的縮影。其中，老年人的身體和心理狀況、生活習慣、社會環境都是困境不斷增加的原因。

（二）形成原因

第一，內在因素：老年人身體機能退化，學習能力較差。上網流程煩瑣、移動設備字體小、使用不便，老年人學習使用網絡存在障礙。同時，老年人也更容易受觀念、生活習慣和文化程度等的影響，更傾向于使用傳統媒介。

第二，外在因素：一是我國老年網民占比較低。根據《第45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數量報告》，截至2020年3月，我國網民規模為9.04億，60歲及以上網民占6.7%，人數大概在6000萬左右[4]。而2019年末，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已突破2.5億，占人口總數的18.1%。

二是互聯網成為了新聞傳播的主要渠道。網絡新聞具有新鮮、及時的特點，這意味著上網頻率越高，接收最新消息的可能性就越高，依賴傳統媒介的受眾就相對滯后。面臨新冠肺炎疫情等重大事件時，信息缺失對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的影響較大。例如因為消息滯后，疫情期間全世界老人普遍面臨物資采購困難，“老年人與空貨架”的照片一時間引起了全世界的討論。

三是社會關愛的缺乏。近年來，我國獨居老人、空巢老人數量逐年遞增。疫情期間，許多非獨居的老人也陷入了無人探望的困境。社交和關懷缺失帶來的無助感，不但會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對患有疾病、高齡的老年人來說，更會威脅到生命安全。同時，由于子女和社會對于老年人學習使用互聯網的包容程度普遍較低，老年人畏懼、排斥使用互聯網的情況十分常見。

二、“銀發困境”的應對措施

根據聯合國對我國老年人口增長趨勢的預測，中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將呈持續增長的趨勢，21世紀中期將達到峰值4.4億人，占總人口的1/3左右[5]。根據國家衛健委統計，2018年我國國民預期壽命已經達到了77歲，這意味著許多老年人盡管已經步入老齡，但健康狀況尚佳、能夠自理，甚至其中一部分還能使用網絡。針對較低齡的老年人，可以從信息端等技術層面入手探索解決途徑；而對于高齡、健康狀況較差、生活難以自理的老年人而言，要緩解“銀發困境”，就需要從社會層面進行考慮。

（一）提升較低齡老人的網絡使用體驗

由于年輕人在網民中占極大比例，所以媒體都希望贏得年輕人的市場，這樣的利益關系使老年人等弱勢群體的媒介使用需要常遭忽視。電視、報刊等傳統媒介也在大量使用流行語和年輕人喜聞樂見的表達方式，試圖與年輕人拉近距離，效果卻不甚明顯，反而進一步壓縮了老年人的媒介生存空間。

優化老年人的媒介使用體驗，一方面，媒體要履行相應的社會責任。傳統媒體在創新傳播方式和手段的同時，還應考慮老年人等特殊群體的媒介使用。這就要求傳統媒體提供新鮮、及時、準確的優質信息，為老年人群體“量體裁衣”，制作他們喜聞樂見且對融入現代生活方式有幫助的節目、專題、專版等。

另一方面，應該在技術手段上提供便利。鼓勵較低齡老年人使用網絡，優化移動端設計。比如老人手機的設計方，要簡化上網操作，各類新聞APP可采用簡潔頁面和較大字體，打造老年人的專屬界面，在內容上多推送健康、天氣、便民服務等他們關注的話題，通過這樣的方式縮小“數字鴻溝”。

同時，社會上的公益機構，比如老年大學，應在現有課程的基礎上增加互聯網使用等課程，幫助他們掌握網上聊天、線上支付、網絡購物、線上掛號等與老年生活密切相關的技能。

（二）加強對高齡老人的社會關懷

對一些較年長、喪失生活自理能力的老年人而言，自主使用媒體和互聯網已不現實，但正因為他們可能面臨疾病、出行不便等諸多困難，及時獲取信息才更顯重要，這就需要發揮社會的作用。

其中，社區扮演著重要角色，特別是在獨居、空巢老人的管理方面。研究表明，非獨居老人的壽命高于獨居老人約2歲，因為非獨居老人能受到家人更多的生活照料與情感慰藉，所以壽命相對較長[6]。在幫助老年人順利度過疫情的過程中，社區功不可沒。這期間，國內許多社區工作者定期看望轄區內老年人，為他們送菜送藥、監測健康狀況、解決基本生活問題。疫情后，社區也應繼續發揮基層管理作用，利用大數據、建檔立卡等方式，對老年人特別是獨居老人進行常態化管理。加強制度化體系建設，將定期拜訪及解決老年人的生活需要作為社區的重點工作；發動其他業主對老年人提供關懷，利用建微信群、開展志愿活動等方式，為老年人提供一定的幫助和陪伴。

消除“數字鴻溝”需要社會各界的共同參與，一是在日常生活中為老年人提供便利，比如保持現金支付等傳統商業習慣。例如我國許多景區保留了人工售票點，為60歲以上的老年人提供服務。二是年輕人應更關心老年人，對他們更有耐心，協助他們提升媒介使用能力，也利用互聯網為他們提供必要的幫助，為他們的晚年生活增添色彩。

三、結語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今，我國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老年人口占比有不斷上升的趨勢。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暴露了一些問題，之后我們應繼續重視老年人的信息困境。在社會層面，從技術和制度兩方面入手，創新技術手段、方式方法，加強相關社會組織和制度建設，打造良好的愛老環境；在家庭層面，進一步發揚尊重老人、孝敬老人的傳統文化，鼓勵和幫助老年人學習使用智能設備和互聯網；在個人層面，在身體和經濟情況允許的情況下，老年人應開放思想，多接受新鮮事物。通過探索形成常態化機制，在今后面對傳染病等重大安全事件時，建立一套健全的機制，保障老年人的安全和利益。

可以說，探索老年人信息困境的應對措施，將造福年輕一代。

參考文獻：

[1]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233.

[2] 邱澤奇，張樹沁，劉世定，等.從數字鴻溝到紅利差異：互聯網資本的視角[J].中國社會科學，2016（10）：93-115.

[3] 騰訊. 2018年微信數據報告[DB/OL].微信，https：//support.weixin.qq.com/cgi-bin/mmsupport-bin/getopendays，2019-01-11.

[4] 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DB/ OL].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http：//www.cac. gov.cn/2020-04/27/c_1589535470378587.htm，2020-04-27.

[5] 李翌萱.從需求到權利：中國老年人社會參與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6.

[6] 熊茜，錢勤燕，王華麗.社區養老服務體系的構建——基于居家老人需求狀況的分析[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5）：60-68.

作者簡介：胡曉靜（1989—），女，貴州貴陽人，碩士研究生，助理記者，研究方向：新聞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