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響無形價值：數字音樂價值爭議下的“Papi醬公司短視頻配曲侵權案”

摘要：2019年8月30日，網絡紅人Papi醬旗下博主因在含商業廣告的短視頻中未經授權使用日本音樂人原創音樂被起訴，之后北京互聯網法庭判決被告賠償原告4000元音樂損失費的結果引起雙方爭議，案件雙方看似針對該作品4000元的司法定價展開爭論，實則更是在質疑其無形價值的高低。本文以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為視角探討如何評定數字音樂勞動的價值，發現它作為新興產業不僅在技術、享受等方面為用戶帶來全新的使用價值，更附帶無形的品牌價值與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提出音樂人應通過探索評級制度打造個人品牌；大眾更新理念正視音樂勞動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以提升數字音樂作品的無形價值；國內音樂電商平臺也應推出針對短視頻創作者的合理收費機制的建議。

關鍵詞：數字音樂；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無形價值

中圖分類號：J6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16-0011-02

一、前言

網絡紅人Papi醬公司旗下博主“Bigger研究所”在“2018最強國產手機大評測”等7個含商業廣告的短視頻中，未經授權使用日本音樂人Lullatone原創音樂《Walking On the Sidewalk》，全平臺總播放量超過2000萬。2018年12月，該音樂人得知后與中國數字音樂版權商業發行平臺VFine建立合作關系，委托其代理自己在中國的維權事宜。該案件由北京互聯網法庭受理，法院在第5次開庭直播時判令原告勝訴，被告賠償原告音樂經濟損失4000元及合理支出3000元，共計7000元，被告接受判決。但2019年9月，原告VFine決定繼續上訴，理由是法院判決的4000元音樂經濟損失費與這首原創數字音樂的價值并不相等。本文聚焦這一分歧，借助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分析數字音樂產品的價值及價格。

二、國內對數字音樂價值與定價策略的研究

中國數字音樂版權商VFine購買日本創作人《Walking On the Sidewalk》歌曲版權，用戶從其購入后不僅可以在電腦終端使用，也可借由移動通信網在手機端收聽并下載。這種在音樂的創作、傳播和儲存過程中使用數字化技術的音樂被稱作“數字音樂”[1]。國內學者頗為關注數字音樂產品的價值和定價策略，其中張維剛從市場認可度和流行度來看待音樂作品價值[2]；熊琦則認為數字音樂產品的定價可以分別針對音樂提供者與服務商、服務商與消費者這兩種不同的商業模式，構建起兩種付費機制[3]；佟雪娜從消費者角度出發，認為數字音樂定價要充分考慮使用者收入水平[4]，此外她提出要想進一步增加大眾購買數字音樂產品的興趣，音樂服務商是關鍵[5]。以往研究多以價值鏈為理論視角，從宏觀層面分析中國數字音樂產業的付費制度。本文經“Papi醬公司短視頻配曲侵權案”啟發，提出數字音樂的勞動價值如何評定這一問題，以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為視角，從微觀層面分析一首數字音樂作品的價值及定價策略，最后針對音樂作品的無形價值和音樂電商平臺對短視頻從業者的定價策略提出建議。

三、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觀數字音樂價值爭議？

根據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傳統音樂產品包含使用價值和價值兩方面：使用價值為購買歌曲者享有，價值則是音樂人希望在市場交換中獲得與所付勞動相等的報酬。在使用價值方面，本案被告“Bigger研究所”認為《Walking On the Sidewalk》的音樂風格滿足他們的需要，并重復在7個短視頻中插入該作品，該音樂對于他們的使用價值毋庸置疑，真正引發案件雙方爭議的是這首歌價值的高低。

數字音樂作品勞動價值的高低由生產該類型數字音樂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在被告眼中，互聯網時代背景下數字音樂的價值有所降低。首先，相較于傳統唱片時代，數字音樂的生產效率大大提高，伴隨規模經濟的出現，生產一張數字音樂唱片的成本大大降低；其次，數字化存儲的技術使數字音樂在網絡傳播的成本極低；最后，數字音樂在復制中沒有損耗性，其質量不會因為網絡的多次傳播而下降[5]。

但數字音樂作為新興產業，在使用價值和價值上與傳統產業價格模式不同。其一，數字音樂的使用價值新增了技術價值和享受價值[6]。以本案《Walking On the Sidewalk》為例，其使用到新型昂貴的音樂設備、網絡剪輯軟件，包含合成器、音源、鼓機、壓縮、母帶等價值上萬元，這部分技術價值不可忽略。其次，本案原告VFine代理這首日本數字音樂供國內人士購買，其跨國授權費為1500美金，節約了用戶從國外曲庫尋找并購買這首歌曲的時間和精力而直接從VFine處享有，這份享受價值不應被忽略。其二，一首數字音樂的價值包含著作人無形的品牌價值和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本案《Walking On the Sidewalk》的詞曲著作人Lullatone在國內知名度較低，作品的傳播度也較低，其無形的品牌價值較小。與此同時，一首音樂的詞、曲、改編、錄音、錄影等凝聚人的創意勞動蘊含巨大的市場價值，是屬于著作人的知識產權，雖然這部分價值因轉化復雜較難計量，但最終會轉換為優勢競爭力。綜上所述，一首數字音樂作品在最終定價時，還應考慮其在使用價值方面特有的技術價值、享受價值，價值方面無形的品牌價值和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等。

本案司法機關認定這首數字音樂價格為4000元，如照上文所述《Walking On the Sidewalk》額外包含技術價值、享受價值和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該定價便難以體現作者進行數字音樂勞動的價值。但本案被告是短視頻從業者，因行業特殊性每一支作品需包含多首音樂，且一首音樂的最短使用時長僅為幾秒鐘，VFine等音樂電商平臺若將一首背景樂定價4000元，新人短視頻創作者一個作品的音樂成本便高達上萬元。由此我們發現案件雙方認可一首數字音樂作品的使用價值，但對其無形價值和價格存在爭議。下文將針對本案爭議，思考數字音樂如何提升無形價值，以合理定價實現雙贏。

四、數字音樂產品價值及定價

（一）探索音樂人評級制度打造個人品牌

邁克爾·波特以企業為分析對象，最早提出價值鏈理論，認為有效的價值鏈能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增加企業價值。從價值鏈理論來看，一首原創數字音樂，包含上游創作、中游傳播、下游消費這樣的一條價值鏈。在上游創作這一環節，音樂產品的質量是最終定價的決定性因素，而人才是影響音樂產品質量的關鍵要素，由此本文提出針對音樂人的評級制度。本文提出的音樂人評級制度，即先根據詞、曲、編、歌手等常見技能對音樂人進行劃分，再對同一技能標簽下的音樂人進行評級（SSS、SS、S、A、B、C、D、E、F），評級標準為該音樂人的作品在國內知名音樂平臺上月榜、季度榜和年榜的排序。音樂人的評級越高，其創作的作品享有的價值越高，在一些接受此評級制度的音樂平臺上享受的服務更多，包括單獨演出機會、單曲推廣等。

（二）更新理念正視數字音樂作品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

由本案出發，影響司法對數字音樂產品定價的根本原因還是國內數字音樂的知識產權市場尚未成熟。首先，兼具高水平和高效益的優質數字音樂作品少，被廣泛應用于各大影視劇中的優秀作品實屬鳳毛麟角，由于缺少一個標準范例，司法機構很難評價一首普通數字音樂知識產權市場價值的大小。其次，國內尚未形成完整正確的知識產權觀念，大眾還難以理解知識產權的特性，比如其價值的實現不是當下立現而是存在于較長的一段時期內[7]。這份未知的特性使人們懷疑一旦認可這份價值，它能否能在將來創造可觀收益。但如果想進一步提升數字音樂勞動的價值，就需要推動司法制度革新，讓大眾正視數字音樂勞動中知識產權的市場價值。

（三）國內音樂電商平臺確立針對短視頻創作者的合理收費機制

除了通過音樂人評級制度合理確定一首完整數字音樂的價格外，也應站在消費者角度確定他們可以接受的價格。目前國內人士普遍從音樂電商平臺購買音樂，這種平臺擁有眾多國內外音樂人作品的版權，將費用控制在不同區間內，但這種收費機制存在不合理之處，比如曲庫內沒有針對短視頻配樂的定價，解決方案即為平臺需要針對短視頻創作者或者所屬公司確定合理的數字音樂“批量授權價”。

五、結語

“Papi醬公司短視頻配曲侵權案”中，涉事雙方不僅針對一首數字音樂4000元的司法定價展開爭論，更質疑該作品無形價值的大小。現實生活中，一眾音樂人也因此面臨生存危機。日前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張豐艷工作小組發布了《2019中國音樂人生存狀況報告》，主要調查對象是音樂產業創作環節的核心工作者，回收有效問卷5493份[8]。其中一組數據顯示：近半數音樂人收入不足2000元，月收入5000元以下的受訪音樂人占73%，由此數字音樂價值可見一斑。音樂人只有深耕品牌價值，兼顧知識產權的優質與效益，才能真正奏響作品的無形價值。

參考文獻：

[1] 王睿.數字音樂時代的音樂產業現狀分析[J].商場現代化，2007（29）：253-254.

[2] 張維剛.音樂產業應對新興產業價格模式的思考[J].價格月刊，2008（05）：32-34.

[3] 熊琦.數字音樂付費制度的未來模式探索[J].知識產權，2013（07）：41-46.

[4] 佟雪娜.數字音樂傳播價值鏈分析[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03）：165-172.

[5] 佟雪娜.數字在線音樂的產業價值鏈研究[J].藝術百家，2012（02）：70-75.

[6] 張維剛.音樂產業應對新興產業價格模式的思考[J].價格月刊，2008（05）：32-34.

[7] 吳漢東.知識產權損害賠償的市場價值基礎與司法裁判規則[J].中外法學，2016（06）：1480-1494.

[8] 2019中國音樂人生存狀況報告[EB/OL].中文互聯網數據資訊網，2019-11-11.

作者簡介：王子姣（1995—），女，河南濮陽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聞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