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圈”用語的傳播探析

摘要：隨著粉絲經濟的發展，粉絲文化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視，粉絲間使用的“飯圈”用語如“打call”“zqsg”等也逐漸進入了人們的視野。“飯圈”用語的傳播范圍逐步擴大，甚至有被主流文化收編的趨勢。本文回到“飯圈”用語本身，對其進行分類，總結“飯圈”用語的特點與產生的原因，探討“飯圈”用語傳播范圍擴大的三次浪潮與收編。

關鍵詞：“飯圈”用語；粉絲；傳播；收編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18-0210-02

“飯圈”用語，顧名思義是指粉絲與粉絲間即“飯圈”間交流時所使用的獨具特色的語言。與普通的網絡流行語不同，它們的使用主體固定為網絡平臺中明星的粉絲，更為小眾。但隨著粉絲文化的影響力逐漸擴大，“飯圈”用語的傳播范圍也漸漸超出粉絲群體，在綜藝、娛樂報道中時常出現，甚至人民日報與央視新聞等主流媒體的官方微博中也會出現“我為某某打call”的字樣。“打call”與“C位”二詞更是在2017年與2018年被國家語言資源監測與研究中心先后評選為十大網絡用語。

一、“飯圈”用語的分類

“飯圈”用語大致可分為外來語、拼音或英語縮寫、改變詞意三類。其中外來語類“飯圈”用語多來自日韓的網絡熱詞與綜藝熱詞。如“C位”一詞原為“center”即中心的意思，受韓國綜藝節目與韓流文化的影響，意為在表演中站中間位置，即最受關注的位置。“打call”一詞則源于日本，受日本“御宅文化”和偶像文化的影響，廣義上是指粉絲為崇拜的偶像以熒光棒舞蹈、喊口號的形式進行應援[1]。而拼音縮寫類與改變詞意類“飯圈”用語均為中國粉絲獨創后達成共識而傳播開來的。拼音縮寫類通常將詞語每個字的拼音首字母結合在一起，表達詞匯本身的意思；而改變詞意類則是將常用詞賦予一個適用于粉絲間行為的新的意思，或者將常用字、詞拼接起來獲得一個新的含義。

二、“飯圈”用語的特點

“飯圈”用語作為身處亞文化的粉絲所創造與使用的語言，具備快捷性、排他性、形象性與去流行化的特點，這些特點與粉絲創造并使用“飯圈”用語的原因也息息相關。

（一）快捷性

“飯圈”用語的首要特點是快捷性。無論是拼音縮寫類，還是外來語與改變詞意類，多是將復雜的意思用更為簡單的方式進行概括。拼打起來方便快捷，提高了粉絲間的溝通效率，符合粉絲在網絡社交平臺中進行人際交流傳播時快捷、方便、簡易的需求。

（二）排外性

象征性社會互動理論認為，符號意義交換的前提是具有共同的意義空間，即對傳播中所使用的語言、文字等符號有共同的理解；具有大體一致或相近的生活經驗與文化背景。“飯圈”用語的排外性也是如此。只有具備粉絲文化背景，才能對“飯圈”用語進行解碼，了解它的含義，進行正常的傳播溝通，避免誤解。“zqsg是什么意思？”的搜索關聯詞條，人民網公眾號發布的《skr、xswl、zqsg……00后的這些暗語，你看得懂嗎？》等科普文章便是“飯圈”用語排外性的體現。而“飯圈”用語的排外性不僅體現在粉絲與其他群體之間，就算是同為亞文化圈中的粉絲，不同的粉絲群體之間也存在一定的排外性，同樣會造成對“飯圈”用語轉碼的失敗，在傳播交流中產生誤會與隔閡。甚至同一粉絲群體間，對該“飯圈”了解的深入程度也會影響其對“飯圈”用語的理解。比如對明星名字的縮寫或昵稱以及粉絲給明星與明星之間的“cp”（couple，一對）起的名字等。

“飯圈”用語雖然具有極強的排外性，但排外性恰好也是其產生的原因之一，類似于暗號的“飯圈”用語加強了粉絲群體內的身份認同。戈夫曼的擬劇論中將社會比做舞臺，把社會成員比做演員來解釋人們的日常生活，“飯圈”用語的排外性便可看作是粉絲在社交媒體中包裝自己的手段。無論是想得到其他粉絲的認同，結交友人，抑或隱藏自己被刻板印象困擾的粉絲身份，“飯圈”用語的排外性都可以實現，而結果的不同取決于個人訴求與自我定位[2]。

（三）形象性

“飯圈”用語的形象性體現在其常常將某一行為或情感進行形象化的表述，改變了一個詞的本意或創造一個新詞來表達這個行為。“飯圈”用語的形象性也是其產生以及能在“飯圈”廣泛傳播達成共識的原因之一。比如“雙擔”一詞意思為同時喜歡兩個明星，可以想象為一個挑子兩邊各擔著一個明星，對兩個明星的喜愛是相同的；“墻頭”一詞則將自己比喻為“墻頭草兩面倒”，是對明星介于喜歡與不喜歡之間徘徊狀態的描述，指喜歡的程度較淺；而從喜歡一個明星轉向喜歡另外一個明星則為“爬墻”；對明星喜歡的程度較深則為“入坑”，將抽象的行為具體化、形象化。

（四）去流行化

“飯圈”用語具有去流行化的特點，即它與流行語不同，拋去了流行語時效性的特點，不受時間的限制[3]。雖有一部分詞在使用的頻率上有所下降，但大部分詞語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少使用它的頻率。如“c位”“cp”兩詞幾乎已經變成了無可替代的專有名詞。“c位”在2018年被選為十大網絡用語之后，仍頻繁出現在粉絲的交談與節目中，而同時被評選為“2018十大網絡用語”的“skr”（諧音“是個”）“確認過眼神”等現在已很少被提及。

三、“飯圈”用語傳播的三次浪潮

（一）第一次浪潮——娛樂業

第一，明星的涉入。“飯圈”用語最初的使用局限于明星的粉絲間，但為了拉近與粉絲之間的距離，達到娛樂效果，在采訪中讓明星猜“飯圈”用語的含義便成為了熱點，有的明星甚至直接使用。隨著“飯圈”用語的影響力不斷擴大，“飯圈”用語的使用也從前期的流量明星、偶像明星發展到了知名度更大的演員、主持人等。如微博話題#撒貝寧猜飯圈用語#達到了3.1萬的討論量，2.1億閱讀量；#張國立飯圈用語滿分#也達到了2419.8萬的閱讀量。明星的猜測與使用讓“飯圈”用語以娛樂的方式在網絡社交媒體平臺上得以討論。

第二，綜藝的高頻使用。2018年1月和4月愛奇藝和騰訊視頻這兩個視頻APP分別獨家播放了自制綜藝《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節目規則均為“選出你pick的練習生，最終投票第一名將c位出道”。《偶像練習生》每期視頻結束后的廣告更是“為你打call不要停”，充分運用了“飯圈”用語。兩檔節目的出現，將“飯圈”用語的傳播范圍從局限于社交媒體平臺上的粉絲間、粉絲與明星間擴大至綜藝節目的觀眾。截至2018年末兩部綜藝的播放量分別達到35.9億和50.7億，推動了“飯圈”用語傳播范圍的進一步擴大，也促使是“c位”被選為2018年十大網絡用語。

（二）第二次浪潮——其他行業

“飯圈”用語第二次浪潮便是其走出娛樂業，走入各個領域中，從新聞標題上便可看出。如財經類新聞“中國電信5G試點為海南打Call，翼支付助力海南智慧城市建設”，汽車類“2020年起亞SOUL預告圖曝光，為年輕設計打call！”，通信類“為火箭哥打call！時刻為用戶著想的安裝工程師哪里找？”。“pick”“c位”等“飯圈”用語也同樣被使用于各行業，拋去了對“飯圈”內、粉絲與明星間限定主體的行為描述，拓展為一般主體，引申為各種場合，更加具有了普適意義。

（三）第三次浪潮——“收編”

伯明翰學派曾提出，亞文化難以避免被“收編”的結局，“飯圈”用語也是如此。赫伯迪格曾在《亞文化》一書中提出，亞文化符號通過被轉化成大量生產的物品的商品方式或者被支配集團——警察、媒介、司法系統——對異常行為貼標簽并重新界定的意識形態的方式進行收編整合[4]。

如果說“飯圈”用語的第一次浪潮是將“飯圈”用語以在綜藝節目中大量“生產”的商品方式進行收編，媒體將“飯圈”用語貼上“00后網絡黑話”的標簽后，在各行各業和新聞報道中使用“飯圈”用語是將其變得“平常化”進行重新界定，那么“飯圈”用語傳播的第三次浪潮則是主流媒體與主流文化加深了平常化與收編的趨勢，主流文化對亞文化正在進行柔性的“招安”與整合[5]。比如“zqsg”“ssfd”（瑟瑟發抖）等“飯圈”用語出現在2020年的江蘇省公務員考試材料中；人民日報發布的《你不懂的“黑話”：00后社交“通行證”》一文；央視新聞“#飯圈女孩為阿中哥哥打CALL#飯圈女孩：阿中哥哥出道5000年，活粉14億，流量TOP！一起轉發！為阿中哥哥打CALL！”的微博等。“飯圈”用語通過主流媒體的傳播與主流文化的收編，傳播范圍再次擴大。

四、結語

“飯圈”用語作為亞文化主體的粉絲創造并使用的語言，通常有外來語、拼音縮寫與改變詞意三種產生方式，具有快捷性、排外性、形象性與去流行化的特點。通過明星的使用、在綜藝中頻繁出現到被評選為年度十大網絡詞匯、出現在其他行業的新聞中，再到最后受主流媒體與文化的影響，傳播范圍逐漸擴大，并顯現出了被收編的趨勢。但“飯圈”用語也并非完全被收編，仍在不斷發展，進行具有風格的“反抗”。

參考文獻：

[1] 曹典，劉彤.網絡語言“打call”的生成及傳播思考[J].青年記者，2018（11）：103-104.

[2] 郝燁.擬劇論視域下社交網絡中個體的呈現與表演[J].傳媒，2015（22）：75-77.

[3] 陳述升.模因論視角下粉絲網絡通用語傳播研究[D].北京：首都體育學院，2017：17.

[4] 胡疆鋒，陸道夫.抵抗·風格·收編——英國伯明翰學派亞文化理論關鍵詞解讀[J].南京社會科學，2006（04）：87-92.

[5] 程盼婷.從亞文化角度看“飯圈”用語[J].新聞研究導刊，2019，10（24）：113-114.

作者簡介：魏禎（1996—），女，北京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