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新媒體背景下,作為一種具有創造性的年輕化的網絡文化形態,青年亞文化逐漸發揮出它在網絡綜藝節目中的作用。本文從吐槽文化、彈幕文化、表情包文化、鬼畜文化4個角度展開,對《吐槽大會》節目蘊含的青年亞文化元素及其意義進行分析。
關鍵詞:青年亞文化;吐槽文化;彈幕文化;表情包文化;鬼畜文化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03-0224-02
一、緒論
《吐槽大會》是由騰訊視頻與上海笑果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聯合出品的一檔喜劇脫口秀節目。該節目在傳統脫口秀基礎上進行創新,以網絡流行的“吐槽文化”為切入點,秉持“吐槽是門手藝,笑對需要勇氣”的節目宗旨,以年輕化方式實現交流及人生態度的傳遞,呈現出詼諧幽默的語言效果,為現代人提供一種獨特解壓方法,引起受眾共鳴。
青年亞文化,即一種以青年為主體的區別于主流文化的文化形態,由青年活動創造的具有獨特價值與觀念的文化。對青年亞文化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伯明翰學派,該學派認為青年亞文化是工人階級的青年群體挑戰和反抗主導文化或父輩文化的武器。[1]伯明翰學派將青年亞文化定義為一種邊緣性文化,對主流文化表現出既抵抗又妥協的特點。新媒介語境下,青年亞文化逐漸釋放出創新文化價值,表現形式也更加多樣化。當下的青年亞文化具有如下特點:其一,主體為青年群體,基于青年群體的興趣愛好、價值觀念等方面產生;其二,地位為邊緣性文化,區別于主流文化但又是社會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三,功能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帶來文化創新,又可能顛覆主流文化。
隨著新媒體的發展,青年亞文化打破了傳統青年的自我壓抑,重新塑造了自我身份,有著強大的自身力量和獨特的文化覺醒,為文化產業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吐槽大會》從吐槽文化、彈幕文化、鬼畜文化、表情包文化等方面多維度體現了青年群體的視角和態度,因此本文對節目中呈現的青年亞文化元素及其意義進行分析。
二、《吐槽大會》的青年亞文化元素分析
(一)吐槽文化
吐槽一般是指從對方的語言或行為中找到一個漏洞作為切入點,發出帶有調侃意味的感慨。吐槽現已發展成為一個獨特的網絡文化現象,人們通過吐槽抒發自己的情緒,表達對社會事件、熱點人物的看法。《吐槽大會》作為一檔以吐槽文化為核心的脫口秀節目,對吐槽文化進行了一次集中而典型的展示。
首先,在嘉賓選擇方面,節目邀請的往往是具有話題性的明星或名人,有槽點才有看點。在已經收官的第四季節目中,節目邀請了周杰、楊超越、李佳琦、朱丹等自帶槽點的網絡熱議人物。例如,周杰的還珠格格系列經典表情包、朱丹頻頻念錯人名時的“騷凹瑞”(Sorry)等槽點都廣泛流傳于網絡。
其次,在節目形式方面,“吐槽”貫穿整個節目。《吐槽大會》的吐槽環節除了現場嘉賓的吐槽,還包括網友的彈幕吐槽。此外,在《吐槽大會》第三季節目中,創新加入了“隔屏吐槽”形式,網友可錄制吐槽視頻發送給節目組,就有機會被主咖翻牌。多樣化的吐槽形式增強了節目與觀眾的互動性。
最后,在節目內容方面,以各種幽默風趣的段子為主。據了解,《吐槽大會》每期節目每個嘉賓大約講20個段子,一期節目總共包含約160個段子。舉例而言,周杰面對“鼻孔表情包”調侃時說道:“你們還好意思吐槽我鼻孔大,我對你們嗤之以鼻孔。”蕭亞軒面對“沉迷戀愛不顧事業”的吐槽時說道:“我就是平平無奇的戀愛小天才。”這些搞笑的段子用年輕化的語言風格增強喜劇效果。
(二)彈幕文化
彈幕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化現象,本身就具備青年亞文化的特點,開啟彈幕已經成為許多年輕人看視頻時的習慣。彈幕文化的關鍵在于吐槽,觀眾在與他人的彈幕互動中獲得認同或引起討論,有利于產生共鳴感。
《吐槽大會》創新了彈幕互動的方式,除了觀眾間的互動外,還設置了彈幕主與觀眾的互動、彈幕主與嘉賓的互動、主持人與彈幕的互動等。首先,觀眾在收看時能夠通過彈幕發表想法。觀眾通過彈幕互動將個人從現實中暫時脫離,實現全民狂歡性吐槽。[2]此外,官方彈幕主與觀眾進行互動,有利于引起觀眾的共鳴。其次,官方彈幕主與嘉賓在彈幕里進行問答直播互動,有利于加深觀眾對節目的了解。最后,主持人在節目中也會引導彈幕,如張紹剛說道:“上期節目李誕沒來,彈幕問李誕去哪兒了,這期節目池子沒來,肯定又有彈幕問‘池子去哪兒了’。”話音剛落,彈幕立刻出現“池子去哪兒了?”實現了良好的互動效果,消解網絡空間與現實空間之間的隔閡。第四季節目更是對彈幕功能進行了優化,實現了彈幕不遮擋人臉的功能,為觀眾提供更好的觀看體驗。
(三)表情包文化
圖像是新媒體語境下人們無法逃避的符號情境,圖像崇拜和狂歡已成為新一代青少年的文化范式。[3]網絡表情包現已成為現代日常交流中的重要一環,其青年亞文化特征明顯。表情包取材廣泛,給受眾帶來了全新的視覺體驗,青年群體通過表情包實現情緒表達、個性張揚以及身份認同傳遞。
在節目現場,吐槽團對有表情包槽點的嘉賓大肆吐槽,嘉賓本人也勇于自黑,甚至重現表情包。例如,演員周杰被廣大網友稱為“行走的表情包”,他大膽自黑再現還珠格格系列表情包。王力宏也卸下偶像包袱,神還原廣泛流傳的張學友表情包,表情夸張地喊著“你搞什么!”。嘉賓們的自黑使氣氛迅速活躍,實現了有趣的互動。
節目在后期的制作與宣傳環節,也抓住了表情包這一元素。例如,當唐國強在現場展示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表情包時,屏幕同時出現這一表情包圖片,實現了完美的還原。嘉賓介紹短片也融合表情包元素,以楊超越為例,其介紹視頻在她唱歌片段中加入土撥鼠尖叫表情包和假笑男孩表情包,間接吐槽其業務能力差。在宣傳環節中,每期節目播出前后,官博都會發布當期嘉賓的表情包,提升節目熱度。此外,官博還會不定期開展表情包征集活動,發布網友投稿的表情包,加強宣傳效果。第四季節目更是新增了文字表情包,也就是所謂的吐槽詞典,如以朱丹的槽點衍生的新詞“我愛記人名”。
(四)鬼畜文化
“鬼畜”在網絡上一般指通過視頻剪輯,用頻率極高的重復畫面組合而成的一段節奏配合音畫同步率極高的一類視頻。鬼畜視頻將不同事物組合,不斷重復以形成有節奏感的搞笑片段,受眾一般為青少年。青少年通過觀看鬼畜視頻釋放壓力、尋求笑點,鬼畜是典型的青年亞文化元素之一。
《吐槽大會》非常自然地融入了這一元素。如第一季第五期的主咖是演員唐國強,看似這位年過60的老藝術家不符合年輕人的愛好,但實際上他在“鬼畜界”具有強有力的影響。因為一段“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的鬼畜視頻,他在B站一戰成名。唐國強自我調侃“怎么我也成為網紅了,我很納悶,還成了網畜,我什么也沒干啊。”尤其是他對自身被剪輯成鬼畜視頻的吐槽頗有趣味:“有人給我看了‘網畜’視頻,我問他都信息時代了能不能換個不卡的電腦?”各嘉賓回答他那是“鬼畜”,彈幕也紛紛刷屏“那是鬼畜”。其他嘉賓在吐槽唐國強時也抓住這一槽點,例如李誕說:“唐老師確實受人尊重,但我覺得‘唐老師’這個稱呼不符合我們年輕人對唐老師的尊敬,我們應該叫唐老唐老唐唐唐老師。”這一段模仿鬼畜視頻風格的吐槽活潑而幽默,生動地展現了“鬼畜”這一青年亞文化元素。
三、青年亞文化元素的意義分析
(一)滿足多樣化心理需求
首先,《吐槽大會》對觀眾和節目嘉賓來說都有利于緩解壓力。對于觀眾來說,在快節奏的生活背景下,其沉重的壓力無處宣泄。該節目秉持喜劇化的風格,加入表情包及鬼畜等年輕化的元素,為觀眾提供笑料。觀眾可以通過彈幕發表吐槽,暫時從現實生活中脫離,沉浸在這場吐槽狂歡中,享受精神上的愉悅,緩解壓力。對于嘉賓來說,他們直面問題,笑對吐槽,有利于減輕心理壓力,同時也能借機解釋一些爭議與誤會。
其次,《吐槽大會》有利于滿足觀眾的獵奇心理。該節目不再將明星作為重點保護對象,而是不斷去除他們的明星光環,展現他們完美形象背后鮮為人知的一面。節目選取熱議八卦話題進行討論,嘉賓們也不再回避,而是大方地笑對吐槽,甚至開啟自黑模式,增強觀眾對其的了解,滿足了觀眾的窺私欲。
最后,《吐槽大會》使觀眾收獲強烈的參與感與認同感。不同于其他節目的單向輸出模式,《吐槽大會》節目與觀眾之間存在一種互動關系,而彈幕就是重要紐帶。觀眾通過彈幕一“吐”為快,不再是被隔離在屏幕之外的觀看者,滿足了“話語”和“吐槽”的訴求,也彰顯了民間話語權。[4]
(二)實現個性化態度表達
《吐槽大會》的吐槽并不是網絡上的罵戰,也不是純粹抱怨的負能量,而是通過吐槽這種別致的交流方式宣泄情緒并合理適度表達自身觀點,“吐槽”就是一種自我表達的意愿。正如節目宗旨所言:“吐槽是門手藝,笑對需要勇氣”,倡導一種笑對吐槽的勇氣,這也符合當下年輕人的人生態度,要勇于面對問題,而不是一味選擇逃避。
除了節目宗旨傳達出了態度外,嘉賓在吐槽中也表達出他們獨特的人生感悟。例如,張韶涵說道:“有一句話叫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讓你變得更強。我不感激,沒有他們我也會變強,因為我不僅天生勵志,我還天生要強。”每一句都擲地有聲,傳達出她溫柔又堅強的感悟。金星在面對吐槽時回應:“我,金星,我想讓人們看到做你自己不難,但你首先要敢做。”這展現了她敢為人先、張揚個性的人生態度。唐國強對嘉賓徐浩說道:“有的演員就像一口煮沸的鍋,但是鍋里沒煮東西,希望你能努力在鍋里煮點東西。”沒有尖銳語言就深深地諷刺了一些演員沒有內涵沒有演技,表達了老一輩藝術家的敬業態度和對后輩的期待。
四、結語
《吐槽大會》把不同的青年亞文化元素融入節目中,既創新了節目形式,又豐富了節目的內容,為觀眾提供了釋放壓力、個性表達的平臺。其以娛樂的方式傳達出更深層次的意義,為當下年輕人的價值觀念提供了相應的參考,具有獨特的社會價值與現實意義。
青年亞文化使網絡綜藝節目具備更加多樣化的風格以及更獨特的文化內涵,也使其更加符合青年群體的審美趣味。但是它作為一種亞文化,某種程度上對主流文化存在一定的抵抗性。如果不能合理掌控尺度,很有可能影響到網絡綜藝節目的發展走向,甚至會對青年受眾造成負面的價值引導。因此,節目制作方應理性對待青年亞文化,平衡好其與主流文化的關系,防止過度娛樂化,既要努力挖掘其積極因素,又要警惕摒除其中的消極因素,讓青年亞文化現象對網絡綜藝節目、對文化產業乃至對社會發揮積極正面的作用。
參考文獻:
[1] 邵詩盈.中國網絡自制節目中的青年亞文化研究[D].湖南大學,2016.
[2] 譚海燕.《吐槽大會》:吐槽類綜藝節目的后現代性發展[J].視聽,2019(01):52-53.
[3] 周憲.視覺文化與消費社會[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02):29-35.
[4] 代曉利,劉杰,孫燕.試論網絡“吐槽”的社會作用及其社會價值[J].宿州學院學報,2018,33(10):73-76.
作者簡介:謝珍珍(1996—),女,浙江龍泉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文化產業規劃與文化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