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意向的現代轉化探索
——以“歸光”交互燈具設計為例

舒 睿 黃 敏（武漢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2）

簡約至上的現代化進程逐漸抹去工業、建筑等各類設計中的多余雕飾，諸如洛可可、巴洛克時代的設計產物已十分少見，帶有傳統風格的符號和意向被逐漸擠壓，設計方向趨于極簡和統一。盡管自凡德羅引領的Minimalism不失為一種干凈的優雅，而一個重要的準則是，現代化進程不能以失去民族文化為代價[1]。互聯網浪潮來臨之際，如何將中國特色和文化根基融入日常生活，潛移默化地提升國民的文化認同感尤為重要。

一、亟需改變的傳統文化應用現狀

如今大量所謂“中國風”在產品、建筑、交互上的體現較為粗淺，大多在二維空間上采用表層的符號形態進行取代，并未做到三維空間上的整體融合，不可避免地呈現出了繁瑣和膩味，反而拋卻了沉淀在中國文化底蘊中的艷和雅，導致其在傳播上注定有天然阻礙。此外，部分設計師盲目推崇北歐流派設計，為了簡約之美而犧牲產品實用性和文化沉淀。可見當今中國設計的兩個極端困境，一種是摒棄文化本源或犧牲實用性帶來的純粹的極簡，一種是淺層文化符號的失去涵養的大量堆砌。將眼光投向亞洲同源的日本，則將禪道、茶道、浮世繪等民族文化特質進行了巧妙的處理融合，形成獨特的設計語言。例如黑川雅之的IRONY系列，足以體現Wabi Sabi美學的七個設計原則，亦在極簡主義之上，飽含了一眼可見的文化特質和可親近的人情味。中國設計可在一定程度上借鑒日本流派的設計思路，筆者將這種理想的設計方向總結為“抽象的新中式”與“沉淀的現代感”。

二、將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生活：以智能燈具及衍生APP作為載體

1.設計方向的確立

文化模式是由傳統價值觀和現代生活方式共同作用于人的行為習慣而產生的[2]。室內家居作為人與其所立足的房屋之間頻繁“溝通”的橋梁，是構建一個現代人生活方式的基礎。在當前數字化引領的時代，物質需求得到滿足的同時，人們愈加追求自我情感滿足，催生了情感化的智能家居設計。吉莉安·克蘭普頓·史密斯[3]從室內角度解讀交互設計，認為其就是通過各種數字化設備不斷影響日常生活。那么搭載民族意向的智能家居在為人類提供便利、改變現代生活方式之時，向使用者不斷輸出文化信息流，可加速傳統文化在日常生活中的融入。本文確定為以“十二時辰”作為文化受體，以智能燈具作為文化載體，以“日晷”作為設計原型，進行工業產品及APP的設計，探究文化意向在智能家居發展中的新形勢。

意向介紹：日晷與十二時辰

日晷是一種古時的計時工具，原理是利用太陽的投影方向來測定并劃分時刻，通常由晷針和晷面組成[4]。作為日晷計時的單位：時辰，則在西周時就已使用。古代人把一天劃分為十二個時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時辰作為一種非精確、與自然相聯系的計時方式，能夠與當下人們所希冀的理想化“慢生活”接壤，當投入現實生活中時，既是民族文化的延續，又可作為未來生活風格的開篇之一。

2.智能家居及衍生交互產品應用現狀

隨著互聯網2.0時代來臨，互聯網、大數據、物聯網等一系列智能化的科技正改變著人們的日常生活和習慣[5]。通過基于武漢市的智能家居現狀調查報告[6]與艾瑞2018年智能家居行業線上調研報告可以發現，行業總體在不斷發展。以小米生態鏈為例，2019年，小米物聯網平臺已連接超過1.71億臺設備，同比增長70%，覆蓋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米家APP月活用戶超過2610萬。總體上，智能家居行業處于上升階段，標準體系逐漸成熟，有廣泛的市場空間，同時也存在技術不夠成熟、普及程度偏低等問題。此外，智能功能與交互體驗是中國智能家居產品的核心關注點，兩者需并駕齊驅。相信在互聯網行業和國內經濟不斷發展的趨勢下，產品逐漸升級并得以普及，智能家居行業生態體系將逐步形成和完善。

三、交互產品“歸光”軟硬件設計

本文將利用光和影記時的方式來還原古時計時場景，同時科普十二時辰的相關故事。產品定位為多功能智能燈具，命名為“歸光”，基于“歸”音同“晷”，且“光”表明了產品功能（照明）；歸光亦意味著歸向光明，具有美好、溫馨、古樸等含義。硬件方面，以燈為載體，融入“日晷”“時辰”等文化語言，最終目標為可呈現古代計時方式的智能燈具；APP設計方面，以燈控為基本功能，由此延伸出文化科普及推廣等功能。

1.交互產品硬件設計：“歸光”智能燈具

產品硬件設計需結合外觀造型、產品功能、細節體驗三個層面。

外觀造型：整體上，外觀造型需融合傳統和現代兩方面的特質，通過對比國內外以“日晷”為原型的產品設計外觀以及輕中式風格的燈具（如衡燈），得出最終的視覺設計方案，即用幾何線性方式提煉產品主要功能，并融入日晷元素，營造產品新中式的智能感。產品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底座部分、主體燈環、燈環支架。三者重心錯落有致，結合方式類似于榫卯，燈環呈半懸空態，較為輕盈，在純幾何結構基礎上顯得簡約而不死板；燈環外側軌道上的小燈主要是時間指示的作用，模擬日晷指針隨太陽投射而形成的陰影。

產品功能：結合對當前市場現有的智能燈具功能（如小米床頭燈、Yeelight智能燭光氛圍燈）以及文化傳達方面進行分析和取舍，產品具體需實現的功能如表1。

表1 “歸光”智能燈具功能描述

產品體驗細節：燈光亮度調節設計在主體燈環側面，通過滑動觸控方式進行調節，首先在使用上更為便捷，此外心理層面上，由于觸控條更加貼近燈帶的位置，形成“上下觸控—亮度變化”的習慣反饋；燈環可通過旋轉方式調節方向，進而改變光源照射朝向，符合更多場景下的使用；產品可在連接電源和電池兩種充電情景下使用，底座上的指示燈顏色會根據電量大小發生改變；支架上的亮度條一方面可顯示產品基于“鳴鐘”這一功能時的音量大小，其次可作為夜燈使用；軌道上的小型指示燈會隨時間流逝而緩慢移動，當到達日落時間之后自動亮起；軌道上并未設計時間刻度，與產品所推崇的“慢生活”理念符合；產品可通過移動端APP遠距離調節光源等，實現智能化、便捷化的操作。

圖1 “歸光”智能燈具整體外觀設計及結構說明（圖源：作者自繪）

2.交互產品軟件設計：“歸光”燈控APP

交互軟件圍繞燈控移動終端“歸光”APP進行設計。針對“智能家居”定位需求，需滿足交互設計四個設計原則[7]及設計關鍵要素[8]，從視覺、觸覺等多維度兼顧用戶感受，為使用者帶來良好和令人驚喜的交互體驗。

①產品信息功能架構及交互邏輯

圖2 “歸光”APP色彩體系與圖標設計（圖源：作者自繪）

圖3 “歸光”APP主要界面展示（圖源：作者自繪）

APP移動終端信息架構包括了軟件基本功能、頁面分布和信息層級。首先通過掃描二維碼的形式連接設備，燈光亮度調節作為核心功能放置于首頁，色溫、流光等細節調整則放置于首頁的第二層級；同時出于無意識設計考慮，首頁上放置了輕量的文化引導，即當時的時辰名稱，可引導用戶點擊而了解文化信息，并培養基于“十二時辰”的文化認知習慣。“時辰”板塊針對十二個時辰獨立設計12個卡片，囊括簡要信息、圖案設計及詳細介紹，幫助用戶進一步解讀文化內涵。“鳴鐘”板塊針對硬件產品的定時敲響功能開發，與日常的鬧鐘功能定位類似。“我的”板塊主要根據個人基本信息、設備設置、書簽收藏等功能進行設計，用戶可在該板塊進行個人資料編輯、查看/編輯設備或書簽，并了解更多相關的文化信息。

②視覺及交互體驗方案

下圖為APP色彩體系及圖標設計。APP視覺基本體系框架分為色彩、字體、版式三個方面，需兼顧使用者的感受、產品功能導向與文化傳承三點。色彩主要從國畫宣紙與宮墻上提取，并需要傳達溫和、親密、智能等多種情緒或意味，最終確定的重點色分別為宣紙白與宮墻紅。字體選擇上，需考慮操作性及實用性、文化性及裝飾性兩點，選用蘋方（中文）/Din Alternate（英文）以及文悅古典明朝。版式上，由于控制類APP的信息量較小，選擇了較為寬松的網格系統。圖標是產品定位及基本展現的聚焦點。色彩選擇與上述色彩體系相吻合，圖形上選用兩個大小不一且交錯的圓作為基本型，一個代表“日”，一個代表陰影，是日晷的抽象表意，亦和產品硬件相吻合，既具備現代的簡約感，又飽含中式意味。

APP界面視覺設計對于一個應用是否可以達到目標用戶的需求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涵蓋了功能模塊的交互和主要信息專遞的功能[9]。下圖3是“歸光”APP主要界面設計。

出于清晰化、模塊化、簡約化等多方面考慮，軟件功能板塊多采用卡片式處理，同時根據每個功能的不同需求定位，對卡片進行獨立設計。例如“時辰介紹”卡片，采用文字+文化符號的方式，清晰地指明某一時辰的表意；“鬧鐘設定”界面則在保證信息完整傳達的基礎上采用更小的卡片，并通過透明度、陰影等細節處理體現不同的設定狀態。人機自然交互是指將人的自然行為運用到與產品的交互溝通中，完成與產品自然高效的交互[10]。為了提高用戶與“歸光”APP之間的自然交互體驗，需適當地考慮人的自然行為。如“鬧鐘編輯”板塊，結合時鐘表盤、日晷盤面的視覺形象，采用滑動觸控的方式，既傳達了文化涵義，又滿足用戶對于“時間”概念的理解。“主頁”展現了APP首頁亮度調整的設計，亮度調整采用推拉滑動的交互手勢，在視覺上將光影相結合，當用戶調節亮度時，能夠明確感受到燈本身的亮度變化，符合傳統形態下燈的亮度調控習慣。

結語

通過對互聯網2.0時代傳統文化留存問題的思考，可以發現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轉化是延續其持久生命力的有效方式。當下，智能家居行業發展勢頭逐步提升，本文嘗試以智能燈具及其衍生APP作為載體，將中國古老計時方式“十二時辰”以及計時工具“日晷”作為文化受體，通過現代化手段，從本能驅動（外觀造型）、行為體驗（功能結構）、精神層面（產品體驗細節）三個維度[11]出發，打造了“歸光”智能燈具及其衍生APP，并提出“抽象的新中式”與“沉淀的現代感”的設計方向，將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生活，為保護中國傳統文化提供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