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是伙伴還是敵人？

劉健

自古以來，人類就以“宇宙之精華，萬物之靈長”自居。幾乎在所有的古代神話中，人類都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是高于其他所有世間生靈的存在。直到近代，隨著現代科學的發展，尤其是生物進化論的產生，人類終于得知自己不過是這個星球億萬年生物演化的一個偶然結果。但人類仍然為自己擁有能夠認識這個世界的超凡智慧而沾沾自喜。在制造出種種工具來擴展自己的肢體能力后，人們開始嘗試制造能夠擴展自身智慧的工具。

《大都會》中的女機器人瑪利亞

在古代，人類對于自身智能來源的問題并沒有像現代人這樣清晰而明確的認識。有的人認為智能來源于心;有的人認為智能來源于大腦;有的人認為智能來源于靈魂，也有人認為智能來自于神的恩賜。因此，那時的人類似乎沒有過要單獨創造智能的想法，而只是在創造“新人”的同時也順便創造出了智能。

千年時光轉瞬即逝，文藝復興重新點亮了歐洲學者探尋科學的薪火。17世紀的數學家帕斯卡和萊布尼茨最早提出制造“有智能的機器”的想法。此后，眾多學者都為這個瘋狂的想法著迷，并開始尋找實現途徑。直到19世紀20年代，科學家查爾斯·巴貝奇設計出了差分機一號、分析機、差分機二號等多部“計算機器”。中國科幻作家鄭軍以此為題材創作了科幻小說《國家機密》。小說中，巴貝奇意識到以當時人類的科技水平，根本無法造出他理想中的超級計算機。于是，他選擇親手毀掉自己耗費十余年心血建造的“數學分析機”……

美國科幻小說作家艾薩克·阿西莫夫畫像

進入20世紀，隨著“電力時代”的到來，人工智能的發展獲得了新的科學支撐。1921年，捷克作家卡雷爾·恰佩克發表了他的劇作《羅素姆的萬能機器人》。故事里，羅素姆公司制造出幾乎跟人一模一樣的機器奴工，讓人類可以肆意奴役和剝削。最終，機器奴工們憤然起義，消滅了所有不勞而獲的剝削者，成為世界的新主人。劇中將機器奴工稱為“Robota”，這個詞后來就演變成了英語中的“Robot”。1927年，由德國導演弗里茨·朗指導的史詩大片《大都會》上映，片中出現了領導底層工人反抗資本家統治的女機器人瑪利亞的經典形象，為當時和后來的人們津津樂道。而3年后，美國科學家范內瓦·布什造出了世界上首臺模擬電子計算機。這一開創性的成就讓人類距離人工智能的終極夢想又近了一步。

第二次世界大戰讓人類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全球性浩劫，但客觀上也推動了人類科技的跨越式發展。1946年，人類第一臺數字式電子多用途計算機ENIAC在美國誕生，標志著世界進入了電子信息時代。與此同時，被后世譽為美國科幻黃金時代三巨頭之一的艾薩克·阿西莫夫也正用他的生花妙筆，描繪一個又一個令人嘖嘖稱奇的機器人科幻故事。當然，阿西莫夫最大的貢獻還是創造出了著名的“機器人學三定律”，讓此前在各種科幻作品中動不動就毀滅人類的機器人，變成了人類可以依靠的伙伴。

1956年8月，約翰·麥卡錫、馬文·明斯基、克勞德·香農、艾倫·紐厄爾、赫伯特·西蒙等科學家召開了一次重要的學術會議（達特茅斯會議），探討“如何使用機器模擬人的智能”，首次提出“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英文縮寫為AI）的概念，這成為人工智能作為獨立學科的起點。在隨后的幾十年間，相比于當時美蘇兩國在太空中進行的宇航競賽，人工智能研究卻始終游走于大眾關注的邊緣地帶。1976年，在人工智能研究的寒冬，阿西莫夫出版了他的又一部機器人科幻名作《二百歲的壽星》。小說中描寫了一個一心想成為人類的機器人。為了讓自己變成純粹的人類，機器人藝術家安德魯·馬丁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它不斷地提起訴訟，要求法律承認自己的身份，通過外科手術，用生物器官代替機器零件，直到自己完全變成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最后，他決定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面對死亡。臨終前，他終于等來了法庭關于承認他是一個“真正的有尊嚴的人”的判決。而當人工智能研究經歷了六年低谷期，重新進入研究高潮后不久的1984年，一部名為《終結者》的小成本驚悚電影在美國上映，沒有人能想到這部電影最終成為了世界科幻電影史上的一代經典。電影中一個名為“天網”的人工智能系統覺醒，并用核武器滅絕了全人類。這個其實在電影中并未真正出場的反派，讓人工智能成為大眾文化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相比之下，王晉康的科幻作品《可愛的機器犬》用一只被錯裝了“狼性”程序的牧羊犬，把我們帶到了水草豐美的內蒙古草原。許伊一同學的《渺小》則讓機遇號火星車有了自主意識，帶我們領略了它在火星上的最后一天。兩者雖然視角不同，但卻都讓我們領略了科幻世界中人工智能的不同凡響。

如今，人工智能研究已經進入高速發展階段，各種人工智能應用程序已經出現在我們的智能手機和智能家電中。盡管從人工智能科學的角度上說，這些應用還僅僅是處于弱人工智能的階段，但是回顧人類科學發展的歷程，任何科技發展都有呈現出加速的趨勢。現實中的人工智能并沒有受到所謂“三大定律”的約束，然而，人工智能其實跟人類掌握的其他科技并沒有本質區別，是為人類造福，還是為禍人間，關鍵不在科技，而在運用科技的人類自身。

科幻電影《終結者》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