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假訴訟的識別與審查實務研究

王祖紅　楊丹

關鍵詞：虛假訴訟;涵義;識別;審查

相較于人民法院民事審判制度的“當事人主義”、公安機關在民事訴訟領域偵查的被動性，人民檢察院的民事檢察監督在查處虛假訴訟中具有無法比擬的優勢。長期以來，檢察機關持續在開展民事虛假訴訟監督工作上進行有益的探索。本文擬以民事檢察監督為視角，對虛假訴訟相關問題進行探討，為人民檢察院辦理民事虛假訴訟監督案件提供借鑒。

一、虛假訴訟的涵義

如何精準定義民事虛假訴訟的成為查處該違法行為的第一要務，筆者認為虛假訴訟有廣義上與狹義上的概念之分。

廣義上的虛假訴訟是指為騙取人民法院裁判文書，通過惡意串通、虛構事實、偽造證據等手段，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的違法行為。其主體可為一方當事人，也可是雙方當事人。狹義上的虛假訴訟是指原、被告雙方惡意串通，虛構民事法律關系或法律事實，通過提起民事訴訟獲取有利于自己裁決的違法行為。其主體必須為雙方當事人。

與刑法規制的“無中生有”型虛假訴訟及串通型虛假訴訟不同，民事檢察的監督對象應系廣義上的虛假訴訟，既包括雙方當事人惡意串通的典型虛假訴訟，也包含涉“套路貸”的虛假訴訟，以及隱瞞還款事實、偽造證據等欺詐型虛假訴訟。只要當事人在民事訴訟過程中存在虛假陳述、提供虛假證據等行為，造成人民法院作出錯誤裁判，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均應系民事檢察監督的范圍。

二、虛假訴訟的識別 ?

虛假訴訟形式隱蔽、識別難度大，分析虛假訴訟的類型、高發領域及特征有助于更好地確定調查方向及重點，從而準確地識別虛假訴訟。從虛假訴訟檢察監督實踐來看，屬于虛假訴訟高發領域的案件，又兼備虛假訴訟特征的，均應重點審慎審查，有效甄別出虛假訴訟案件線索。????類型區分。從行為方式看，可以分為欺詐型虛假訴訟、串通型虛假訴訟。前者系單方策劃，往往以非法占有他人財產為目的，通過隱瞞事實、捏造證據、虛假陳述等手段騙取裁判文書;后者系訴訟當事人雙方合謀騙取裁判文書，證據表面真實合法，但事實系虛假的，當事人是一個堅固的利益共同體。

主要案發領域。虛假訴訟行為人會選擇相對容易虛構事實和證據且不易被發現的法律關系來進行訴訟，故其涉及的法律糾紛的類型相對集中。實踐中虛假訴訟發生領域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類型的案件：

一是民間借貸糾紛。因民間借貸法律關系簡單、偽造證據容易、審判過程簡化，故成為虛假訴訟案件的“重災區”，串通型、欺詐型虛假訴訟案件并存。

二是房地產權屬糾紛。主要有為規避房地產過戶稅費、限購政策故意提起確權之訴。這類糾紛主要高發串通型的虛假訴訟案件。

三是涉及析產類的財產糾紛案件。主要是以離婚案件一方當事人為被告的財產糾紛案件，夫妻一方為了使對方在離婚時少分或不分夫妻共有財產，便與他人合謀，虛構發生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的債務，由所謂的債權人到法院起訴。這類糾紛高發串通型虛假訴訟。????四是以特定企業為被告的財產糾紛案件。主要是以資不抵債的企業為被告的各類糾紛案件。這類糾紛高發的主要是串通型虛假訴訟。

共同特征。從檢察機關近幾年監督的虛假訴訟辦案數據看，欺詐型的虛假訴訟大部分系涉“套路貸”犯罪。這類虛假訴訟案往往是系列串案，一般具有如下特征：一是借款人明顯具有公眾性、不特定性;二是可能存在掛名借款現象（出借人一般會要求借款人在格式借條上書寫時把出借人一欄空出）;三是訴訟頻率過高;四是借款金額異常，大部分為5萬元以下的小額訴訟，且被告一般不積極應訴;五是有虛高借款金額或者收取砍頭息的可能。

而串通型的虛假訴訟案件主要呈現以下特征：一是當事人身份關系特殊，主要是為了規避“弄假成真”的風險。二是抗辯過程的弱化、審判程序簡便，主要體現在庭審過程中，原被告雙方意見出奇地一致，基本不存在實質性抗辯，且以調解方式結案居多，而法官對于調解案件的證據及事實審查相對寬松。三是訴訟內容具有財產性，行為人均以獲得非法利益為目的。

三、虛假訴訟的審查

檢察機關在辦理涉虛假訴訟案件時，會綜合運用詢問、查詢、咨詢、委托鑒定等手段，調查核實虛假訴訟事實，同時加強內外部協作，有效審查虛假訴訟案件。

一是充分運用調查核實權。首先強化類案監督思維，根據線索摸排案件，梳理訴訟材料，初步篩查、確定疑似虛假訴訟的案件;其次，搜集并固定客觀證據，以客觀證據突破當事人口供;再者，綜合通過技術鑒定等手段甄別虛假訴訟案件中證據的真偽性。此外，對于專業性較強的訴訟案件，勘驗現場、實地走訪及咨詢專業人員或行業協會對案件突破也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二是建立內部協作機制。人民檢察院查處虛假訴訟應形成一體化辦案機制，規范細化各部門之間對于虛假訴訟線索的發現、受理、查辦等環節的職責分工和協調配合，探索建立民事檢察部門與刑事檢察部門、控申部門、檢察技術部門的協作，建立檢察機關內部案件線索移送、信息共享、協同調查、鑒定協作機制。

三是整合資源，凝聚監督合力。檢察機關的調查核實權剛性不足，受到了諸多約束和限制，權力行使不暢，無法獲取有效信息，常規調查手段對于查處虛假訴訟往往不能奏效。故應與政法委加強合作，建立信息共享制度、報告反饋制度、聯席會議制度、聯合執法檢查制度，同時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加強配合銜接，在案件線索發現、移交立案等方面達成共識、互相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