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網絡穩定性、信息流與企業創新績效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武漢 430000）

創新是企業整合利用信息和知識，創造新產品的一個過程，信息在創新發展中至關重要[1]。社會關系網絡作為企業間信息傳遞、知識交流和資源置換的一個渠道，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之一，通過與其他企業建立聯結關系，獲取創新信息和資源的支撐逐漸成為企業維持競爭力的一種強烈訴求和手段。然而公司建立社會關系網絡必須首先要考慮如何在這些網絡中實現合作價值創造。雖然目前關于企業的社會關系理論普遍認同社會聯結對企業信息獲取和信息擴散具有重要意義[2]，但社會網絡嵌入并不能使企業 “高枕無憂”，關于其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效應問題仍然存在一定爭議[3，4]。一些學者提出社會關系網絡通過其帶來的信息和資源等優勢能夠促進企業的創新績效[5]。同時，也有學者認為過度的社會網絡資本會為企業帶來知識和信息的過度冗余等進而產生資源詛咒效應，從而不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6，7]。這些存在矛盾的結論讓我們不得不思考一些問題：企業的社會網絡關系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聯系？企業該如何設計其網絡聯結才能持續有效提高其創新績效？

通過梳理現有研究，發現目前關于網絡關系資本如何影響企業績效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對企業網絡嵌入程度和結構等層面，將其作用效應歸因為企業所處的網絡密度環境、嵌入結構等維度，如考察企業所處的中心度、結構洞等對企業績效的影響[7-10]。較少有研究涉及考察網絡聯結對企業績效的縱向時間維度的影響，然而為了更全面地理解社會網絡資本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動態的研究視角很有必要，因為影響網絡嵌入效應的不同因素在不同的時間段，可能會產生不同的影響[11]。并且社會關系形成的最初目的是獲得互補的信息和知識資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穩定的社會關系網絡獲取的信息異質性將會減弱[12]，所以當信息和知識過度冗余時企業從社會關系網絡中獲取的好處將會減少[13]。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企業聯結的動態性會顯著影響企業的創新績效。

基于此，本文選擇以網絡聯結的穩定性為切入點，研究穩定的社會關系網絡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此外，之前的研究主要從整體層面考察了社會網絡資本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較少關注聯結網絡中企業的個體異質性[14]，然而網絡中不同參與者的戰略選擇、動機、網絡關系資源等方面存在很大差異，即使處于同樣的網絡結構和環境中，網絡關系資本對不同企業的影響也是不同的。所以本文還進一步考察了在穩定網絡聯結關系中企業存在機會主義傾向和企業所處的網絡位置對網絡聯結穩定性與創新績效的調節效應。

1 理論基礎和假設提出

1.1 社會網絡與信息流

目前學界關于社會關系網絡的作用機制仍存在一定分歧，基于先前的研究主要可以分為 “強關系”和 “弱關系”兩類[19]。其中 “強關系”指企業之間聯結緊密，頻繁互惠的一種合作關系，其帶來的更多是一種資源優勢。 “弱關系”中聯結的雙方關系相對較為疏遠，其更多帶來的是一種信息優勢。目前已有較多研究認為，普遍來說社會關系網絡資本更多提供的是一種信息優勢，而不是資源優勢，企業之間的網絡聯結關系大多是“弱關系”[2，14，16]。 本文也基本認同企業社會關系網絡聯結關系是一種 “弱關系”，關系網絡更普遍的是通過發揮其信息優勢來實現的，后文的理論分析也是基于此觀點進行闡述。本文認為關系網絡主要為企業提供的是訪問信息和知識的途徑，而不是直接的資源獲取，學習和信息流傳輸發生在企業的社會網絡中，當企業社會關系網絡中的信息通過具有不同知識、領域背景的企業交互傳播時，才更可能會產生新的知識，從而更加能促進企業的創新[19]。并且相關研究也已經表明由 “弱關系”帶來的信息優勢更多的是一種異質性信息，也是更有價值的一種聯結關系[17]。所以在考察企業的關系網絡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時，可以從社會關系網絡所傳遞的信息流是否真正為企業創新提供了增量的、有價值的信息這個角度來分析。

1.2 社會網絡穩定性與企業創新績效

社會網絡聯結的穩定性反映了公司之間的聯結組合從一個時間段到下一個時間段不變的程度，是網絡聯結動態的對立面[18]。目前關于穩定的關系網絡資本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仍存在爭議。有學者認為穩定社會關系聯結可以提高企業之間合作的默契，他們之間更有可能互相提供資源、專業知識和互相幫助，且網絡中個體之間的重復互動也會使其信任提高，這是企業之間能夠持續信息共享的一個重要決定因素[19]。從這個角度來看，穩定的聯結對企業的績效確實存在增量效應；然而考慮到關系網絡的作用機制是建立在信息傳遞的基礎上的，穩定的信息獲取渠道很重要，但獲取異質性知識和信息對創新更重要[20]。 Goerzen[21]的研究也表明，企業的重復伙伴關系越多，經濟績效越低。企業構建聯結網絡的最初目標也是為獲取異質性資源和信息。所以當涉及到網絡對創新的潛在影響時，網絡的穩定性很可能是負面的。具體來說主要有以下兩方面解釋：

（1）在穩定的關系網絡中，頻繁交換的信息流更可能是冗余的。基于知識資源基礎的創新觀提出，企業知識資源的存量和結構差異是企業創新的動力源泉，創新的本質是不同知識元素之間的重組和組合[22]，社會關系網絡通過促進企業間異質性信息和知識的相互作用和整合，可以為企業創新提供動力。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穩定的社會關系聯結容易使企業之間出現信息冗余、知識庫重疊的現象。因為獲取的知識信息資源過于冗余會造成企業的研發創新被鎖定在固定的幾個技術軌道上，這樣反而不利于其創新績效的持續提高[23]；穩定的網絡聯結也會導致企業各方面的趨同。如先前有研究發現，兩家企業擁有的社會關系越多，它們在企業財務政策、戰略決策等方面就越相似[24]。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說當企業與固定聯結企業之間的互動越來越頻繁時，他們將越來越多的利用相似的知識、技術和信息，而這些交互影響將會導致企業性能趨于一致，這也更容易產生信息冗余；更高的信息冗余也會導致信息的丟失，并且由于信息篩選成本提高，新的知識和信息反而不易于及時到達公司的管理團隊和研發團隊。

（2）穩定的社會關系會使企業之間出現關系慣性。雖然從理論上來說企業之間的關系聯結的建立與退出代表著企業的戰略選擇，當企業目前的合作伙伴沒有提供其所需要的資源和信息時，他們會嘗試改變合作伙伴，從新的聯結伙伴中獲取這些信息，然而企業在消除這些關系時往往會面臨著舊的關系的種種阻力和慣性。如有研究表明先前的關系網絡會降低其向關系企業之外的企業建立聯結的動力[6]，并且組織通過網絡聯結獲得的好處會使其產生依賴慣性，減少個體對增加其他新互動關系的關注[25]，同時相比于維持現有網絡，企業建立新的網絡聯結存在著許多不確定性，需要長期了解以判斷其是否合適和值得信任[26]，這種關系慣性的產生會導致企業之間關系的閉鎖和僵化，制約新關系的形成，使其合作對象制約在一個小圈子里面，造成企業在特定領域內的鎖定效應，不利于其開放和多樣化合作網絡的構建，也不利于企業獲取更多異質性的信息，從而會降低其創新潛力，使其創新能力受到限制。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認為，企業擁有社會關系網可以幫助企業充分獲取聯結企業的知識和資源，然而穩定的社會關系網絡也會產生信息冗余和關系慣性，不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基于此本文提出第1個假設：

假設1：企業的社會網絡穩定性與企業的創新績效呈負相關。

1.3 機會主義傾向和結構洞的調節作用

1.3.1 穩定社會網絡中的機會主義傾向

雖然我們將信息的冗余視為穩定網絡產生負面影響的主要因素，但還可能存在其他影響穩定網絡與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邊界條件，如存在于聯結企業之間的機會主義傾向。社會關聯并不總是增進信任與合作，雖然基于信任的關系資本與企業間聯盟的學習程度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27]。但過于穩定的聯結的雙方之間會產生相互學習競爭的傾向，有時甚至會助長搭便車、欺騙或者機會主義行為，反而抑制信息傳遞[28]。所以研究社會網絡穩定性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時不可忽視存在于聯結企業之間的機會主義傾向影響因素。

（1）在穩定的網絡聯結關系中一旦企業存在機會主義傾向，這種企業之間的信任機制將會被打破，容易引起關聯企業的懲罰。因為在穩定的聯結關系中，聯結雙方的信息交流的廣度和深度都有所加強，信息是雙向傳輸的，在這樣一個密集的網絡中，關于越軌行為的信息很容易被傳播，而創新的價值一部分來自于其獨占性和排他性，出于對知識被盜用的恐懼，所以其若發現聯結伙伴存在機會主義傾向時，則會認為其在爭奪自身的資源、損害了自身利益，從而采取防御性措施，其在合作中會有所保留[29]。這可能會影響雙方之間的知識披露和共享的程度，并增加對共享知識準確性的擔憂，其結果不利于聯結雙方創新價值的提升。所以在穩定的網絡聯結關系中，企業出現機會主義行為將更加不利于其創新績效的提高。

（2）長期穩定的網絡聯結中更可能會涉及大量信息共享與知識交換，而且這些常常是企業的核心知識信息，具有重要價值[30]。穩定的聯結關系可以為企業提供接觸到核心信息的渠道和機會，存在機會主義傾向的公司確實可以利用網絡聯結產生尋租行為，通過網絡去挖掘隱藏的機會，然后利用這些機會并通過一定的手段和策略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所以從收益角度來看，存在機會主義傾向的企業通過實施一些投機行為，短期確實可以獲得更多的聯結企業的非公開核心信息，而這些信息更可能是非冗余的，有利于企業創新決策的，從而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從風險角度來看，考慮到企業機會主義行為是具有隱蔽性的，雖然理想狀態下穩定的聯結關系確實會使其更容易發現聯結者的機會主義傾向，但因為長期聯結的關系也可能會使聯結人之間因階層凝聚而產生共謀和互相包庇的現象[31-33]，所以即使其發現關聯企業存在機會主義問題，出于對互惠、自身利益和揭發成本等個人目的考慮，關系聯結者可能也不會選擇主動披露[29]。如以聯結董事構成的企業關系網絡為例，有研究表明，其可以為企業帶來豐富的信息資源，但若對這些信息利用不加以監管，連鎖董事構成的企業網絡資本極有可能成為其獲取私人利益的平臺，反而會助使投機行為的發生[34]。綜合上述對企業機會主義傾向風險和收益的分析，穩定聯結網絡中的企業有充分的動機實施機會主義行為，并且穩定聯結網絡中的機會主義傾向可以使其獲取更多的非公開的核心信息，從而可以緩解長期合作中出現的信息冗余問題，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

根據以上分析，在此提出關于企業機會主義傾向調節效用的兩個假設：

假設2a：企業的機會主義傾向會正向調節企業穩定聯結與其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即存在機會主義傾向的企業其網絡穩定性與企業的創新績效之間的負向關系會更加顯著。

假設2b：企業的機會主義傾向會負向調節企業聯結穩定性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即企業存在機會主義現象時，企業的聯結穩定性與創新績效之間的負向關系會被減弱。

1.3.2 穩定網絡聯結中的結構洞

結構洞一般可以理解為聯結網絡中雙方擁有互補資源或信息的鴻溝[35]。已有大量研究證明企業的網絡嵌入結構對企業的異質性信息的獲取具有重要影響，如學者發現位于結構洞位置的企業更易獲取異質性信息，并且為管理者提供更高的地位和更少的約束，從而管理者有更大的回旋余地去追求新穎的和相對未經批準的創業活動[20]。一個企業處于結構洞位置，意味著其會起到聯結各個企業的橋梁和信息通道的作用[35]，同時結構洞豐富的網絡位置賦予企業更多結構上的自主權，使企業能夠減少網絡慣性的影響，有利于企業在戰略行動上的主動性，如自主改變聯結企業[36]。所以本文認為企業處于結構洞位置，也可以使企業獲取更多的異質性信息，從而減少穩定聯結網絡中的信息冗余問題，緩和網絡聯結穩定性的負面影響。

基于上述理論梳理，本文在此提出第3個假設：

假設3：企業的結構洞緩解了穩定網絡聯結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負向關系。

2 研究設計

2.1 模型選擇

本文的因變量為 “創新績效”，取值為離散的非負整數值，且因變量的均值小于方差，因此本文選用負二項模型來進行估計，回歸過程中為了提高穩健性，同時控制了樣本年份固定效應。

2.2 數據收集

本文初始樣本選自2006～2018年A股高新技術行業的上市公司。其中高新技術企業的選取標準參照國家統計局發布的《高技術產業統計分類目錄》。選取高新技術行業為研究樣本的主要考慮是，與其他行業相比，知識密集型行業的專利申請率更高，而且由于技術發展的需要，他們的創新對前沿、新穎的信息的要求也更高。數據主要來源于CSMAR數據庫，對數據主要進行了如下篩選和處理：（1）刪除上市年份不足4年和董事信息缺失的樣本；（2）刪除數據不連續和中途退出樣本；（3）對被解釋變量上下1%進行縮尾處理。最終共獲得6154個觀測值。

2.3 變量測量

2.3.1 被解釋變量

創新績效。用企業的專利申請數來衡量，同時考慮到網絡關系嵌入的社會效應不能立即對創新績效產生影響，存在專利發明周期和授予周期，本文用焦點年的后一年的專利申請數作為企業創新的衡量指標。

2.3.2 解釋變量

社會網絡穩定性。本文主要利用連鎖董事來構建企業間社會關系網絡，若企業之間存在聯結董事則定義為聯結企業。Yan和Guan[37]將動態網絡分為穩定性和擴展性兩個維度，忽視了網絡聯結減少的影響，但從信息傳遞的角度來說，網絡聯結增加或減少對創新的影響機制是相同的，如Kumar和Pankaj[18]提出網絡聯結的減少也會改變或破壞自我網絡架構，因為網絡的穩定性會抑制企業的靈活性與創新性，聯結網絡的減少也會防止企業關系網絡的僵化[16]。因此本文借鑒后者的研究設計將網絡的增加和減少綜合起來考慮自我網絡的穩定性研究，其公式如下所示：

其中XA表示企業在t期相對于t-1期增加的聯結企業數量，XL表示企業t期相對于t-1期減少的聯結企業數量，XT表示當年企業存在的非重復聯結公司的總數。stabit表示公司i在t年里的網絡聯結穩定率。當企業第一次進入樣本時，假設公司在那一年沒有聯結企業的變更關系，穩定性賦值為1。

2.3.3 調節變量

（1）企業機會主義傾向

根據先前研究，采用企業的專利侵權數據進行衡量[38]。利用包括焦點年在內的3年中（t年到t+2），企業作為專利侵權訴訟被告的累計數量來衡量企業的機會主義傾向，其數值越大說明其存在機會主義傾向的程度就越大。其中專利侵權訴訟數據在CSMAR數據庫的基礎上經過手工整理并于上市公司發布的公告和中國裁判文書網上的數據校對后得到。

（2） 結構洞

根據以往的研究，本文采用Burt于1992提出的企業聯結網絡中所占據的結構洞的數量的計算公式來衡量[39]，使用 UCINET6.0社會網絡分析軟件計算結構洞。本文結構洞指標采用網絡節點效率（efficie）來衡量，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i為目標企業點，j表示與目標點i相連的其他點，q為除了i和j之外的點，piq表示i投入到q的關系的比例強度。

2.3.4 控制變量

參照Yan和 Guan[37]的研究，本文選取的控制變量包括：

特征向量中心度（eig）。特征向量中心度指標可以很好地刻畫出董事的網絡關系質量。計算公式為：

其中bij為聯結矩陣，如果目標點i和j存在聯結關系則值為1，否則為0，λ為矩陣b的最大特征值，Ej為j的中心度的特征值。

其它控制變量包括：企業的每年穩定聯結公司數（wds）、 資產回報率（roa）、 董事會規模（mtb）、財務杠桿（lev）、企業年齡（age），并控制了年份的固定效應。

表1 變量定義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表2給出了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的結果，從表中初步可以看出聯結的穩定率與企業的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但仍需要進行后續的進一步分析。經檢驗，變量的VIF最大值為2.08，平均值為1.25，所以不存在顯著的共線性問題。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3.2 基本回歸結果分析

表3為負二項回歸模型的回歸結果，共有觀測值6154個，所有模型的Waldx2值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模型與數據的契合度較好，模型整體上是顯著的。模型1僅包含控制變量，模型2加入了解釋變量，結果顯示關系聯結穩定性的系數顯著為負（β＝-0.087，p＜0.05），表明聯結穩定與創新績效之間有顯著的負效應，假設1得證。模型3加入了機會主義傾向的調節效應，結果顯示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β＝0.222，p＜0.05），表明企業機會主義傾向負向調節聯結穩定性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假設2b得證。模型4顯示了企業結構洞的調節效應顯著為正（β＝0.305，p＜0.01），表明企業的機會主義傾向負向調節企業的聯結穩定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所以假設3得證。模型5包含了所有的變量，先前結論仍然顯著。

表3 負二項回歸模型

3.3 穩健性檢驗

本文基于信息傳遞的角度闡述了網絡聯結資本穩定性對權益創新績效的影響?？紤]到可能存在某些未觀察到的要素對網絡穩定性以及創新績效同時產生影響，極可能存在內生性等問題，為保證結果的穩定性，本文進行了穩定性檢驗。

3.3.1 控制固定效應

采用負二項固定效應模型對模型進行回歸（結果表略），主效應在1%的水平上顯著，機會主義傾向的調節效應在5%的水平上顯著，結構洞的調節效應在1%的水平上顯著，可以看出結果是穩健的。

3.3.2 Heckman兩步法模型

本文研究樣本為高新技術企業，可能存在潛在的樣本選擇偏誤，因此，本文考慮使用Heckman兩階段模型進行估計。第一階段，在probit回歸模型中構建虛擬變量wdl_50，當聯結穩定率高于中位數時取1，否則取0，并在原有模型的基礎上，增加樣本中其他企業聯結穩定率均值（Mstab）和企業的證監會處罰次數（violate）計算逆米爾斯比率（lambbda）；第二階段，將第一步計算的逆米爾斯比率帶入原回歸方程中進行估計，結果不變（表略），其中模型1為第一階段probit回歸，模型2～4將IMR比率作為控制變量帶入原回歸模型，可以看出結論基本不變，說明在解決了樣本選擇偏誤后結果是穩健的。

3.3.3 PSM傾向得分匹配

針對樣本的自選擇偏誤導致的內生性，借鑒通行的做法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處理。同上將樣本按照穩定性的中位數分為兩組，穩定性低的一組為對照組，穩定性高于中位數的組為樣本組，在對照組中篩選與樣本組財務特征等指標相似的企業，經過配對篩選后，原樣本間的差異顯著下降，降低了內生性問題?；貧w結果（表略）可以看出與前文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說明在控制內生性問題之后，結果依然穩健。

4 結論與啟示

本文認為企業之間的信息可以通過企業的社會網絡共享，企業社會關系網絡的主要作用機制是 “信息優勢”，并且參考前人的相關研究，使用連鎖董事會來表示社會網絡中企業之間的聯結關系。研究結果表明，企業網絡聯結的穩定性與創新績效呈負相關，穩定的社會聯結網絡會降低企業的創新績效，而結構洞會負向調節穩定網絡聯結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同時當企業存在機會主義傾向時，也會負向調節穩定網絡聯結與創新績效之間關系，也就是說，在穩定聯結的企業之間，存在更多結構洞和機會主義傾向的企業相對可以獲得更多對創新決策有用的信息，緩和信息冗余的負面效應促進創新。本研究的發現具有一定的理論和實際啟示意義。

在理論上，我們的研究：（1）有助于對企業社會網絡相關理論更深入的了解，近年來關于社會關系網絡與企業績效關系的文獻逐漸增多，但多是基于企業的靜態網絡特征進行分析。然而只考慮網絡聯結關系的存量和結構等特質，還不足以明確社會關系網絡資本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所以本文研究網絡聯結穩定性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是對先前研究空缺的補充；（2）本文對網絡聯結中各企業之間的異質性問題進行了進一步補充研究，如本文研究時區分了網絡中各企業的機會動機差異；（3）本文在上述理論框架的基礎上進一步檢驗了結構洞的調節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也從另一個角度論證了網絡關系資本的作用機制更多為信息傳遞，聯結網絡中企業之間的關系主要是 “弱關系”。

在實踐上，（1）我們的研究結果強調，企業要想實現長期持續的創新績效提升，減少網絡資本帶來的負面效應，在構建社會關系網絡時不僅要注重維護現有的聯系，還要通過積極創造新的聯結關系，更新企業的聯結關系網絡，保持網絡的動態性和靈活性；（2）就本文分析來說，存在穩定聯系的企業其人員之間更可能會因階層凝聚而產生共謀和互相包庇的投機現象，降低了公司投機行為被發現和懲戒的可能性，出于成本和收益的考量，聯結網絡中的公司有很大的動機采取投機行為，從而追求短期內獲取更多的非公開的核心創新信息，所以從這個角度看來，企業在合作關系中需要特別防范因為聯結固化滋生機會主義行為的可能，加強對社會關系資本的更新和管理非常有必要；（3）研究結果也表明，更為開放和多樣化的網絡結構一定程度上可能會緩解穩定聯結帶來的負面影響，管理者可以通過有意提高其結構洞，來進一步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所以企業在構建網絡時還需要注重提升其網絡聯結的開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