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電商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影響的實證研究

孫如玉 石寧 劉玉豐

摘 要：本文細致考察了電子商務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所產生的“貿易規模效應”和“貿易成本效應”?；谑澜玢y行數據庫2000年-2015年的數據，以“一帶一路”沿線64個國家為樣本建立面板數據模型，研究發現，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互聯網、移動和固定電話使用率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貿易規模呈增長趨勢，驗證了電子商務發展在國際貿易領域存在貿易規模效應;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互聯網、移動和固定電話使用率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貿易成本呈下降趨勢，驗證了電子商務發展在國際貿易領域存在貿易成本效應。本文政策含義在于，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新絲綢之路，需要加強沿線國家的互聯網、移動通信等基礎設施建設。

關鍵詞：電子商務;貿易規模效應;貿易成本效應;“一帶一路”

一、引言

201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共同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2015年3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和商務部聯合制訂《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將實現“五通”（即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作為開展“一帶一路”建設的重點領域。其中，“貿易暢通”主要研究解決貿易便利化問題，目的在于提高“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便利化水平，降低貿易成本。

電子商務的興起深刻影響國際貿易方式、國際貿易運行機制、國際營銷手段、政府貿易管理及貿易政策制定等方面，推動國際貿易不斷向深層次發展。1997年全球電子商務銷售額為 26億美元，到2018年全球電商市場規模達23.9萬億美元，其中B2B電商規模為23.2萬億美元，B2C電商規模為6760億美元，前者約為后者的34倍，跨境電商將占世界貿易總額的30%-40%?？缇畴娚桃殉蔀槲覈鴮ν赓Q易增長最快的領域，因此，從電子商務角度研究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問題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電子商務是影響國際貿易規模的重要因素。首先，互聯網發展促進了企業出口，Evgeniya Yushkova發現互聯網對公司間國際交流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Joshua Meltzer發現信息跨國流動驅動企業創新、技術發明和提高生產力水平。Ricci and Trionfetti發現電郵和網址使用使得企業出口各自提高14%和7%。其次，互聯網也促進了國家間貿易深入發展，Haluk Demirkan等發現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了國際貿易。Seyed Reza Miraskari發現2001年-2008年互聯網使用的增長促進了雙邊出口和貿易總額。李子和楊堅爭證明了跨境電子商務發展能夠增加進出口貿易波動性并呈同方向變化。Faqin Lin運用引力模型研究發現互聯網使用率增加10%會使國際貿易額增加2%-4%。

電子商務發展影響國際貿易成本的變化。Fink et al研究發現國家間信息交流成本影響國際貿易。互聯網發展降低了企業進入新市場的成本，在發展中國家進入國際市場固定成本較高的情況下，互聯網的滲透可以降低發展中國家進入國際市場的固定成本，并對其出口有顯著影響;發展中國家使用互聯網較少，對使用的企業出口的影響比發達國家的企業影響更大。互聯網發展還可以降低國際貿易中的搜尋成本，降低出口企業的廣告成本，省去了很多中間環節，節省了傳統跨境貿易貨物幾經周轉所帶來的附加成本，而且，互聯網使用打破了傳統國際貿易銷售渠道，可以減少對相應基礎設施建設投入。此外，使用互聯網不僅可以降低經營和管理等方面的成本，也可降低固定成本和可變成本。

與現有文獻相比，本文主要存在以下三個方面的不同。第一，現有研究大多從產業結構、基礎設施建設、制度建設角度研究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的貿易和投資，鮮有學者研究電子商務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貿易的機制;第二，本文探索了電子商務發展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規模的影響，檢驗了電子商務在國際貿易中的規模效應;第三，本文考察了電子商務發展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的影響，檢驗了電子商務在國際貿易中的成本效應。

三、電子商務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機制分析

規模效應是從宏觀角度分析電子商務對國際貿易過程中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電子商務應用于國際貿易可以提高生產者和消費者的資源配置效率，產生新的貿易利益。首先，電子商務應用于國際貿易可以減少貿易壁壘和小微企業進入壁壘，優化資源配置。電子商務能迅速靈活地滿足消費者需求，能克服時間、地理以及社會文化差異，減少國際貿易中有形和無形壁壘。其次，互聯網在國際貿易領域中的應用將產生新的貿易利益。互聯網使得國際同種同質商品價格透明，加劇了貿易中間商之間的競爭，使得貿易中間商傳統的貿易渠聯網使得國際同種同質商品價格透明，加劇了貿易中間商之間的競爭，使得貿易中間商傳統的貿易渠道被打破，從而降低產品國際價格。

假設1，全球電子商務發展將增加國際貿易市場份額，促進對外貿易規模增長。

成本效應是從微觀角度分析電子商務對國際貿易中消費者和企業的影響。電子商務應用于國際貿易可以降低商品搜尋成本、采購成本和管理成本，從而促進國際貿易發展。首先，互聯網發展使商品賣家可以在全球范圍內尋找客源，降低貿易中的商品搜尋成本;其次，借助電子商務，企業可以在全球市場尋求最優供應商，將原來分散的國際貿易變為集中聚集的貿易，減少信息不對稱產生的損失，降低采購成本;再次，電子商務可以使供求雙方采用標準化、電子化格式的單證，使各種相關單證在線傳遞，提高交流速度，降低時間成本和管理成本。

假設2，全球電子商務發展將降低國家間貿易成本，促進對外貿易發展。

四、電子商務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經驗分析

1.數據來源與模型構建

本文回歸所用數據主要來自于世界銀行數據庫2000年-2015年各國的數據，其中，貿易成本數據來源于孫瑾關于中國與絲綢之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的計算結果。本文剔除了主要變量的缺失值，最終參與回歸的樣本為1024個。

研究電子商務發展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規模的機制，驗證研究假設1，本文在Tinbergen基本引力模型基礎上，引入電子商務變量，同時控制經濟規模、人口規模、經濟體間的直線距離、經濟開放程度、是否與中國具有共同邊界、是否加入共同的經濟組織等變量。構建回歸方程如下：

電子商務是本文主要考察的自變量，根據Evgeniya Yushkova等研究，采用互聯網百人使用率（internet）、移動電話百人使用率（mobile）和固定電話百人使用率（tele）作為一國電子商務發展的測量指標。所有變量的選擇和界定如表1所示：

2.電子商務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規模的影響

表2分別用ols和面板數據的隨機效應方法進行回歸估計，其中，1-3列采用ols回歸，第1列回歸系數為0.441，表明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互聯網使用率的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出口呈增長趨勢。為了更全面反映電子商務發展對國際貿易影響，第2列采用百人使用移動電話比率作為主要考察自變量回歸，回歸系數為0.395，表明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移動電話使用率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出口呈增長趨勢。第3列用固定電話使用率作為測量電子商務發展的指標，回歸結果為負，表明隨著固定電話使用率下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將增長，對此一種可能的解釋是，隨著現代通信技術進步固定電話逐漸被互聯網和移動電話所取代。4-6列采用面板數據的隨機效應估計方法進行回歸，雖然回歸結果與OLS回歸結果類似，但使用隨機效應回歸方法得出的互聯網使用率、移動電話使用率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的影響力系數偏小。Hausman檢驗的卡方P=0.000， 結果表明該模型應該采用固定效應方法進行估計，但是由于本文面板數據中有較多啞變量，固定效應估計省略了啞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因此，該模型的估計采用OLS方法較為恰當。

3.電子商務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的影響

依據回歸方程（2）驗證電子商務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的影響機制，回歸結果表明電子商務發展顯著降低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成本，驗證了假設2。表3第1列是隨機效應回歸結果，回歸系數為-0.025，表明隨著互聯網使用率的提高，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成本在下降，證明了電子商務的發展顯著降低了貿易成本。表3第2列使用固定效應進行估計，互聯網也顯著降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估計結果與隨機效應基本一致。表3第3列用移動電話使用率進行回歸的系數為-0.075，表明隨著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百人使用移動電話比率提高，中國與這些國家貿易成本呈下降趨勢;第4列用固定電話使用率進行回歸的系數為-0.033，表明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每百人使用固定電話比率提高，中國與這些國家貿易成本呈下降趨勢。上期貿易成本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本期貿易成本，參考孫瑾做法，表3的第5和6列也引入貿易成本滯后1期作為解釋變量，并分別使用隨機效應和固定效應估計方法進行估計，結果同樣表明電子商務發展降低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成本。

4.模型內生性問題

由于出口規模和貿易成本與其他變量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回歸模型中存在內生性問題。為控制面板數據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運用系統GMM方法對計量模型進行修正，將差分回歸方程和水平回歸方程結合起來進行回歸估計，滯后水平作為一階差分的工具變量，一階差分作為水平變量的工具變量。模型回歸中的數據是宏觀經濟數據，這類經濟因素變化本身都可能存在一定的慣性，前一期結果可能對后一期有一定影響，而且一國出口很可能存在滯后效應，引入動態模型滯后項可以較好地控制滯后因素。設置動態面板數據模型的形式如下：

選用系統GMM方法重新對方程（3）和（4）進行估計，結果見表4。估計結果表明互聯網使用率的提高顯著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規模和貿易成本，該結果與前面的估計結果基本一致。判斷工具變量過度識別的SARGAN檢驗結果表明，模型中的變量內生性問題并不嚴重，工具變量對于改善變量內生性問題作用有限。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2013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共同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后，國內外學者對“一帶一路”貿易發展和區域經濟一體化建設提出了各種解釋及對策。隨著互聯網和現代通信技術的普及，電子商務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和區域經濟一體化建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電子商務發展影響著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規模和貿易成本，通過國際貿易方式、國際貿易運行機制、營銷手段、政府宏觀管理以及貿易政策等方面推動國際貿易向深層次擴展。

本文選擇“一帶一路”沿線64個國家作為分析樣本，運用2000年-2015年世界銀行數據庫資料，建立動態面板數據模型，檢驗了電子商務對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的影響機制。研究發現，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互聯網、移動和固定電話使用率的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出口規模呈增長趨勢，電子商務發展顯著正向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電子商務發展在國際貿易領域存在貿易規模效應。電子商務發展顯著負向影響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成本，隨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互聯網、移動和固定電話使用率的提高，中國對這些國家的出口成本降低，電子商務發展在國際貿易領域存在貿易成本效應。因此，要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和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必須加強沿線國家的互聯網、移動通信等基礎設施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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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如玉（1998- ），女，遼寧鐵嶺人，本科生，研究方向：貿易經濟;石寧（1994- ），女，遼寧鐵嶺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貿易經濟;劉玉豐（1995- ），女，遼寧本溪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貿易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