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已無純粹，但是還有書籍

西門杏庵

我們所有人都在物的世界中塑造我們自己，這個物的世界被認為是一個中介。通過它，（我們）意識到能彼此了解和交流。

——房龍

寫在前面

藝術的最高境界，亦即其最難之處，不在于讓人哭笑，讓人動情或發怒，而是要得自然之道，使人遐想。讀書亦如是。

陸游說：“酒是解愁藥，書是引睡媒。”一本好書，值得細細咂摸，愛不釋手。問題在于，在現代的“95后”“00后”“10后”群體中，能夠安靜地讀完一本書的人，并不多。個中原由，也許是因為，耐心成了稀缺品；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有著太多比讀書更有誘惑力的認知媒介，比如電競、比如抖音、比如短視頻、比如網游等等。

我的微信朋友圈里，有N個“00后”，他們的朋友圈基本上不發圖片，就是短視頻。他們發的文字內容沒有超過14個字的，比如，“烤一烤”“辦他”“不就是魚么”“喝點小茶”“決戰到天亮”“已經無聊到發霉的我”“世上再無黑饅巴”“還行”“去你丫的，又洗冷水”“泡面它不香嗎”“喝它”“祝我生日快樂”“牛排”“班主任演唱會”“又省了一頓午飯錢”……這就是他們在微信朋友圈里發的文字，可以說惜墨如金了。全是干貨，費話多一個字都不想說。很多家長不用擔心孩子“早戀”了，因為他們有著比戀愛更有趣的事情要做，他們的注意事項已經分散。時間都去哪兒了？怎么總感覺時間不夠用呢？刷微信4個小時、抖音1個小時，其他還有游戲、動漫等等。難怪女生感嘆：莫非現在沒人追女生了么？男生們整天低頭看手機，都不抬頭看我們么？

一個朋友告訴我，他的小兒子今年4歲，這孩子不認為他是爸爸媽媽生的，堅定地認為他來自外太空。朋友很驚訝，于是打聽了很多朋友的孩子，發現從4歲到7歲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認為自己來自外太空的，并非個案。真不知道，他們在虛擬的游戲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是怎么穿越的。

這讓我想起陳凱歌導演的一部老電影《和你在一起》，當時很多觀眾流了淚。《和你在一起》提出了這么幾個問題：你怎么看待孩子的成功？是他自己想要的還是大人強加于他的？“成功”，對于家長來說，意味著有面子、有利可圖、投資收回等等；但對于孩子來說，可能沒有任何意義。也許，他壓根就不想要這個東西。比如說，大人們想要的烏紗帽、某某大賽的金獎等等，這些被大人們苦心經營的東西在孩子的眼中，其價值也許根本比不上一只布娃娃。于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在《和你在一起》中那個劉小春回家之后怎么辦？

《和你在一起》的結局是：劉小春放棄了參加國際大賽的機會，選擇了跟他繼父一起回鄉下。在北京火車站，他終于追上了即將坐車回老家的繼父，兒子含淚用小提琴如泣如訴地表達他的感恩。莉莉小姐、江老師和許許多多的陌生的路人紛紛圍在一起，被這個孩子的琴聲深深地打動。與此同時，小春的競爭對手正在國際大賽的舞臺上參加商業性的演出，為爭個好名次而拼搏。

在現實生活中，通常的情況是：劉小春的競爭對手（她不擇手段，告訴小春余老師將他賣掉的琴買了回來，直接促使劉小春放棄機會）在國際比賽上奪得了什么什么獎，一夜成名，劉小春因為一時沖動和成名失之交臂，跟父親回到老家。然后按部就班地上學，十年寒窗，終于考上某大學的音樂系的小提琴專業（父親還得為兒子的學費發愁），而他當年拱手相讓的那個競爭對手卻成了他的老師，成了權威、評委。畢業了，劉小春成了“江老師”，懷才不遇，終日郁郁寡歡，收養一大群無家可歸的貓……這種結局還不是最壞的，他也可能因家境困難上不起學，父親老了，身體不好，他只好外出打工掙錢……。總之，按照成年人的想法，一定要把握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張愛玲感嘆“出名要趁早”不是沒有道理的。

電影結尾選擇“和你在一起”，這不是他爸劉成的選擇，是劉小春的選擇。這孩子的可愛在于他有個性，有情有義。他通過搬煤球，化解了江老師和鄰居大媽的矛盾；他賣掉了最心愛的琴，給莉莉買了一件華麗的外套……

媽媽留下的一把琴，讓他過早背負大人的遺愿；繼父望子成龍的迫切愿望又讓他不得不違心地去做一些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覺得自己的命運，就是一只被人拋棄的貓。他的童年是不幸的，也是不健全的。沒有游戲，沒有蝴蝶，沒有花草，沒有伙伴，有的只是大人們為他設計好的愿望。沒有人問過他：你到底需要什么。而這一切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我們做家長的，是否忽略了對孩子的陪伴，是否了解孩子想要什么？

如何讓孩子養成一個安靜地讀書習慣，而不是沉迷于網絡游戲？

紀錄片《但是還有書籍》做了一個非常有益的嘗試。

1. 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

一部于2019年年底在B站獨播的小眾讀書紀錄片《但是還有書籍》，憑借口碑迎來高光時刻。在民眾宅家時光里，累計播放量超過732萬次。

《但是還有書籍》播出后獲得了B站評分9.8、豆瓣評分9.3。在最新的留言中，有網友這樣感慨：“在這段焦慮的日子里，感覺被它續命了。”不少網友表示，特殊時期需要這樣的精神食糧聊以慰藉。

《但是還有書籍》掀起了一波讀書熱。“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讓我們在這個世界以外，還擁有無數個平行世界。我們希望以這個片子，記錄這個時代形形色色的愛書人，捕捉和書有關的那些精彩故事，向‘書海編舟者致敬，為愛書人點贊。”總導演羅穎鸞在導演手記中寫道。這個出生于1989年的導演，她自己也酷愛讀書，更喜歡書圈子里可愛的人。

《但是還有書籍》的主題雖然是“書”，但它的最終落腳點是“人”，如同本片第二集《二手書的奇幻漂流》中第一句話寫的那樣，“書籍，從一誕生，就開始了它的奇幻漂流”。

在第一集《書海編舟記》中，隱身于書背后的編輯、譯者首先登場。“上班、打卡、開電腦、看會兒稿、看會兒郵箱，一天就過去了。”這就是豆瓣禿頂會會長、后浪文學部主編朱岳的日常工作狀態。接下來看，再看第二集《二手書的奇幻漂流》，會勾起你在地攤上淘二手書的奇葩經歷，讓你感覺到久違的、熟悉又新奇的幸福感。“舊書”一詞，往往是自帶一種情懷的，提起“舊書”，往往使人想到某種意象或場景，比如燭光，夾在書頁里的信件、發黃的老照片，黑白默片，的確良襯衫，街角咖啡館。舊書承載著一份文化記憶，也記錄了一個作家的寫作歷程。一本裝幀精美的舊書，或古樸典雅，或富有情趣。一位網友在評論中這樣寫道：“新媒體時代對紙質書籍的沖擊，讀書人的基數與書籍的黃金時代相比，凋零如斯。但是我們依然可以在浩瀚的人群中找到那些相通的靈魂，珍藏書卷，愛撫封頁，癡迷文字。世間已無純粹，但是還有書籍。”

這些書中的故事，以及故事中的人，用紀錄片這個形式講出來，相信會讓越來越多的讀者愛上閱讀。

2.點燃更多人對于書的興趣

人長到什么樣的歲數，過活成什么樣的光景，會遇見什么樣的書，巧遇什么樣的紀錄片，能悟出什么樣的理，一切自有安排。境由心起，心由書生，開卷有益，誠不我欺。

《但是還有書籍》的總導演羅穎鸞表示：“片長有限，展示的也許只是這個時代閱讀圖景的冰山一角，也無法道盡這些愛書人、做書人的有趣可愛，但希望我們的片子能成為一枚火石，點燃更多人對于書的興趣。”《但是還有書籍》不算大眾，為何能受到廣泛關注而“出圈”呢？羅穎鸞說，這不是一部推薦書的節目，而是講述與書相關職業人的節目。“也許你一點都不愛讀書，可即便這樣也沒有關系，因為《但是還有書籍》里面的人也很有意思。”

讀書與影視可以聯手，這是小眾讀書紀錄片《但是還有書籍》帶給我們的一個啟示。以我個人為例，我一直偏愛阿城的小說，也喜歡阿城擔任編劇的電影，尤其是根據阿城的小說改編的電影。

“車站是亂得不能再亂，成千上萬的人都在說話。誰也不去注意那條臨時掛起來的大紅布標語。這標語大約掛了不少次，字紙都折得有些壞。喇叭里放著一首又一首的語錄歌兒，唱得大家心更慌。”這是阿城小說《棋王》的開篇。出手不凡吧。

記得那是1984年，那一年我上大一。當時的《中篇小說選刊》同時刊登了張承志的《北方的河》與阿城的《棋王》。大家都知道，這兩篇小說后來的影響都很大。2013年高考語文全國卷2的現代文文學類文本閱讀，選的就是阿城的《峽谷》。

《射雕英雄傳》中有一段關于吃的描寫：黃蓉正要將雞撕開，身后忽然有人說道：“撕作三份，雞屁股給我。”兩人都吃了一驚，怎地背后有人掩來，竟然毫無知覺，急忙回頭，只見說話的是個中年乞丐。這人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地打滿了補釘，卻洗得干干凈凈，手里拿著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背上負著個朱紅漆的大葫蘆，臉上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將雞屁股給他，就要伸手搶奪了。郭、黃兩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馬金刀地坐在對面，取過背上葫蘆，拔開塞子，酒香四溢。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把葫蘆遞給郭靖，道：“娃娃，你喝。”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是說吃，實是寫人。在《棋王》中，阿城以大篇幅描述了王一生一絲不茍的吃相，最后落筆回到了下棋一事上。這樣吃東西的人，肯定是對食物極其重視的人，而對食物極為重視的人，要么是如洪七公一般有嗜好，要么是受過苦日子的人。王一生顯然是后者，但如阿城所描述的那樣，苦難并非恥辱，而是一個人的前因、棋王之所以成為棋王的前因。

阿城的小說，我曾經多次推薦年輕的學子看，可惜，能靜下看書的人不多。但是，根據阿城的小說改編的電影，他們愛看。

1986年，阿城的中篇小說集—— 《棋王·樹王·孩子王》 出版，凄婉的筆調，轟動了當時的文化界。三篇小說分別描寫了三個呆子：棋呆子、樹呆子還有“孩子王”呆子。

阿城的“三王”，堪稱一個時代的經典，至今依然具有持久的感染力。三個中篇連起來看仿佛一個人一生的三個階段：《棋王》像朝氣蓬勃的少年，《樹王》像卸下一身戾氣后開始成長的青年，而《孩子王》就是消除一切幻想的中老年，大多數時候往往只是欲言又止。

1987年，陳凱歌導演將阿城的“三王”之一《孩子王》拍成了電影。1991年，《棋王》也被徐克搬上了銀幕，兩部影片都頗受好評，其中《孩子王》還獲得了第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攝影獎、第4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教育貢獻獎等多項殊榮。

作家阿城也被推到大眾的近前。阿城，原名鐘阿城，1949年出生于北京市，祖籍重慶市江津區。1984年，出版個人首部短篇小說《棋王》。1985年，擔任劇情電影《大明星》的編劇，從而開啟了他的編劇生涯。1986年，憑借劇情電影《芙蓉鎮》入圍第7屆金雞獎最佳編劇獎。1991年，擔任劇情電影《棋王》的編劇。1993年，與胡金銓共同擔任神話恐怖電影《畫皮之陰陽法王》的編劇。1997年，出版散文《威尼斯日記》。2002年，由其擔任編劇的劇情電影《小城之春》上映。2006年，擔任人物傳記電影《吳清源》的編劇。2010年，出版散文《好說歹說》。2015年，擔任古裝動作電影《刺客聶隱娘》的編劇，該片入圍第52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2016年，出版作品集《阿城文集》。

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在干嗎呢？講故事。講的什么故事呢？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兒時的童謠，不變的故事，伴著有力整齊的節奏，竹子撞擊地面的鏗鏘，在山谷中嗡嗡回蕩。

“文化”是相對“武化”而言的。在阿城的小說《樹王》中，肖疙瘩是一武人卻體貼自然生命而極力維護文化，結果是武化擊毀文化，終于釀成悲劇。阿城說：“我這才明白，我從未真正見過火，也未見過毀滅，更不知新生。”

《樹王》是一篇非常棒的小說。我反復讀《樹王》，每讀一次，就去觀察樹，比如柏樹。松柏是出了名的長壽樹，經霜不凋。諸葛亮有句話說，士之相知，如同松柏一樣，溫不增華，寒不改棄，貫四時而長青，歷坦途而益固。《論語》里說：“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這是說，真正的知心朋友應該像松柏那樣，貴在交心知心，即使天氣暖，它也不會很熱盛；即使天氣寒，它也不會離你而去。四時都保持長青狀態，經歷過波折，反而顯得友誼更加堅固。古人看到松柏，碰到寒冷而不凋，非常耐久，所以用松柏泡酒可以治風濕、痹痛。老百姓說，這身子骨不耐寒暑了，天氣一變化，都成天氣預報了，你選擇這些耐寒暑的松柏，就能治不耐寒暑的肢節痹痛。柏樹可以幫忙助長頭發，凡草木耐歲寒、冬不落葉者，都不簡單。

柏樹有個特性，就是喜歡往西方生長。大部分樹木都喜歡向陽、向東，唯獨柏葉指西，不畏霜雪，其性涼降。我們可以借助其降金之力，來平降人體氣機。

古人說，肺氣肅降，則諸經之氣莫不服從而順性。故而側柏葉從天而降，如同久旱血熱妄行，碰上了雨露甘霖，一下子從滾熱的狀態清涼下來。所以，不要說用“四生飲”治療上逆的咳吐衄血，就算是你用單味側柏葉30克煎水，也可以治療血熱妄行，效果也不錯。東升西降，這是自然之理。側柏葉得西金之氣最足，所以主降收，能止住亢盛的濁火。

肺火亢盛時，會借大腸來泄熱。肺脈亢者病人容易長痔瘡，痔瘡出血那是因為你臟腑濁毒偏盛的表現，它是借瘡來泄濁。單用側柏葉炒過后研粉，每次沖服三五克，既可以降肺火，又可以止住痔瘡出血，真是一舉兩得。有些人肺熱熾盛，它不表現為痔瘡出血，而表現為小便尿赤、尿熱、尿血不止。《濟急方》中提道，用側柏葉配合黃連兩味藥，專治小便出血，你可以二比一打粉沖服。

藥無貴賤，愈病者良；法無高下，當機受用。不要因為一時用不好這味藥，就說這味藥不好。天生我材必有用，何況天生藥物。你不能用這個人，未必別人用不了它。你看韓信，項羽都用不了，卻成為劉邦的大將。所以人不能存寒溫分別之心，寒溫最后要統一。

非盡百家之長，不能成一家之美；非統一寒溫，不能成中正平和之醫。

側柏葉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估計稍微留心的人都能發現。有些洗發水里頭就有側柏葉、何首烏等成分。原來，側柏葉除了涼血、止血外，還有生發、烏發的功用。治療一般的脫發，有個民間小偏方，就是用新鮮側柏葉，泡高度的白酒，十天以后，就可以用藥酒外擦脫發處。一個療程一個月，有助于長頭發。這個方子實在是太簡單了，有些公園都種很多側柏。

側柏葉還有一種很好的功用，就是單味側柏葉，煎水代茶喝，可以治療肺氣不降、肺熱咳嗽。常有些吸煙的人，干咳少痰、痰粘稠、咳不出，肺部的臟垢很多，煙熏火燎的，你去看那抽油煙機是什么樣子，就知道他肺部是咋回事。這時很簡單，把煙戒掉，再用側柏葉泡茶。如果覺得偏于寒涼，你再加五個大棗進去服用，就可以調和脾胃。

簡單的泡茶方，用好了就有大用。比如竹葉配大棗治療心經煩熱、失眠尿赤；茵陳配大棗，治療肝炎、膽囊炎，肝部酒毒重、濕熱重；蒲公英配大棗，治療慢性胃炎；車前子配大棗，治療膀胱炎、尿道炎；鬼針草配大棗、山楂，是治療高血壓的保健良方。

你看萬物在苦寒的冬季，紛紛掉落，留下松柏、梅花，反而更顯翠綠，更見芳香。《孟子》里有一句話，大家耳熟能詳 ：天將要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現在能上好學校的孩子，常常是因為他們只知道一個答案，老師也在灌輸：“哎，只能這么答啊，那么答沒分兒。”1+1=2，但4個0.5相加等于2就是不對的，所以能考上好學校的人，某種程度上說，意味著這個人的思想是非常簡單的。畢業證書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把這個人改造得符合這個社會的要求了。

阿城筆下的村景，自是與城景不同。村景，沒有門牌號，青磚，平頂，隨意栽些小樹。午后日光耀眼。宅院開闊，要看清迎出來的主人，得用長焦鏡推出去二十多米。至于城景，不說了，大家都知道，用馮鞏的小品語言來說，你們城里人像煤球，渾身上下都是心眼。

一個作家在談讀阿城的文字時，有這樣的感想：讀書就好比和一個人對話，在這場不太耗時的交流中，你逐漸了解到作者的脾氣秉性，從文字語言中聽其娓娓道來的同時，你不知覺地會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問題，漸漸地你理解了他們的世界觀，然后你或贊同或反對，又或者是愉悅欣喜亦或是反感憤懣，而一個作家的性格，則是很容易從文字里面感受到的，這就是讀書。這樣看來，讀阿城的文字，像極了和一個有趣的人聊天，這個人的言談間充滿了世俗瑣事，說話干脆利落，而且講的故事也讓你聽之入迷，這是一場多么讓人愉悅的交談啊！阿城的文字是讓人很愿意讀的那種。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去形容他文字的特質，先后想起來的形容詞有朝氣蓬勃、濃厚雋永、爐火純青等等，總是覺得不很合適，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人生逸趣”這個詞稍微合適，阿城的文字之所以如此地引人入勝，就是因為行文間充滿了人生逸趣，使人讀起來頗有現場感。小人物和小事件是阿城的常用主題，他是那種能“在我們看起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中看出宇宙的神奇”的人，以小見大是他的人生哲學。

阿城的博學是出了名的，他說 ：“我不是發現點，而是發現聯系。點是知識，比如‘秦是哪一年統一中國的；而‘秦為什么在這一年統一中國則是智力。對于知識和智力，或言智慧，我們區分得非常不清楚。這導致了我們不能獨立思考——認為知道特別多的人是最牛的。不對。把事物的一個個點看出聯系、意義，那才是應該鼓勵大家追求的。”

從《洛書河圖》里的苗繡、青銅器，到《曇曜五窟》里的山水畫、佛造像，阿城看似天馬行空，忽而天文地理，忽而哲學佛學，但阿城的講述貫穿著一條主線：中國造型文明的肇始是星象系統的配置，至漢代，宇宙觀、世界觀的造型表達，轉換成由氣韻生動表達。

在一次對話節目中，阿城這樣說：人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它有時間的概念，有空間的概念，這個人在每個時代所碰到相同的問題是什么？就是“絕境”。不管你是古代人也好，你是現代人也好，你是未來的人也好，都會有絕境，過不去的檻。所以我說好的作品常常是穿越這個絕境的，其實穿過這個檻，生死的問題基本上解決了，而我們所有時代的人都碰到你認為的生死問題。我們以前說，那些古典作家，包括比較愛舉的例子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就是碰到絕境了，他就是絕境小說。他通過那個篇幅過大的（小說）來穿越的絕境，穿過這個絕境之后，他的狀態會不一樣的。所以大家都是認為其他人趕上了一個沒有困境的年代，他們那個時候隨便寫一篇東西就有人追著跑之類的，都看到這個了，沒有看到20世紀“80 年代”的絕境。“80年代”是因為整個社會穿過了一個絕境，所以才有一個釋放。但是每個人，包括每個寫作的人，自己都有自己的絕境，我自己的小說其實一直在堅持寫絕境。大概是 1992 年，我到意大利去，后來被人拉去大學里面講座。因為我自己沒有上過大學，沒有大學經驗，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學生說話。講到絕境之后，因為他們是階梯教室，當中有學生哭起來了，我覺得可能是我冒犯誰了。其實不是，哭的這幾個是家里特別有錢的學生，他們沒有人跟他們說“你們有絕境”。其實他們有絕境，但是因為大家說你那么有錢，你怎么還有絕境呢？錢是能解決一切的？不，絕境是錢不能解決的。包括，你們年輕嘛，所謂談戀愛的時候，會有一個絕境時期，要不然就分了。當你談過幾次的時候，你不認為這個時刻是絕境，因為你有經驗了。

如果你只想看故事，那么，《孩子王》的故事實在簡單：走入教室的老桿，只是一個高中生，并非教師。他當然沒有編制（編外的老師），只不過校中無人，才被請來暫任此職。而迎接他的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已經初三的孩子們上了許多年的學，卻連課本也沒有。他們格外遵守禮節，在上課時本能般地起立；一個名叫王福的孩子公然譴責他不會教課，將“正確”的教學方法說得頭頭是道。“王福們”聽慣了長篇大論，但卻連字都不認識。困惑不解的“我”找到學校的負責人，得到的則是令人愕然的答案：要體諒國家的難處。在這寂寥的方寸之地，老桿看到了孩子們的眼睛，渴望知識的眼睛。最終那位盡職盡責的代課教師被迫離開了他的學生，但他沒有枉費苦心。一切都有其價值。

在《孩子王》里，阿城用極細膩的筆觸、有滋有味地描寫了他在無聊的生活場景中發現的“真理”。比如，牛雖然“極犟”“有氣度”，然而卻極嗜人尿，于是，給過牛喝人尿的人便可以做牛的“領導”。道隱無名。《孩子王》 中阿城寫出了主角身上的“道家”精神。《孩子王》拋出了難以回答又無法回避的問題——“虛”與“實”究竟為何物？它們有多大的區別？它們又是在哪里劃清了界限？究竟要如何才能不將兩者混淆？“虛”為徒具形式，“實”為不忘本心，這是盡人皆知的道理。但無數次，兩者仍會被混淆和扭曲。作為那個年代的無名的小人物，《孩子王》的主人公老桿，卻以一種“無為”的姿態來與歷史進行抗爭。

《孩子王》中那個只拘泥于表面形式的“吳干事們”，也僅僅只是聽從上級的指示而已。在那樣的一個年代，國家所制定的標準就如冰川消融化成的水流，在經過了山川河谷、到達這座小村莊時已經不再清澈，只剩渾濁的污泥。那么，是什么使得清泉變得渾濁？本質的東西消失殆盡，傳下來的唯有空殼般毫無意義的形式。

《棋王》的故事發生在城市青年下鄉改造的時期，家庭出身不好的“我”恰好在火車上結識了一個精瘦的年輕人：“棋呆子”王一生。雖說如宣傳那般，下鄉后工資不低，但并無可以消費的地方，只有瘦成狗的豬和尺把長的老鼠，哪哪都沒油水，每個人把衣服扒了都跟柴一般。這樣枯燥難捱的生活有一天被打破了：被分到另一個農場的王一生來了。王一生在“我”這里通過下棋結識了象棋世家出身的倪斌，兩人相約在地區象棋比賽上見。但比賽時，“我”和倪斌卻沒有見著王一生，一問才發現，是農場里的領導覺得王一生常常找人下棋，表現不好，不許他參加比賽。經一番折騰后，王一生決定看完比賽后專門與前三甲下棋，可沒想到這一消息被傳開了，事情便演變成王一生同時與九位象棋高手下棋……

《棋王》的主人公王一生的那種生活態度是這樣的：“衣食是本，自有人類，就是每日在忙這個。可囿在其中，終于還不太像人。”這也是阿城先生想表達的。故事落幕的地方，王一生用自己的棋藝證明了誰才是“棋王”，因為下棋時間太長的緣故，王一生腿腳酸麻，站不起來，“我”和一起看比賽的知青們把王一生扶著起了身。接下來，阿城這樣描寫：說有個成語是這么說的，叫“妙到毫巔”，正能形容這一處的風采，“我忽然覺出左手還攥著那個棋子，就張了手給王一生看，王一生呆呆地盯著，似乎不認得，可喉嚨里就有了響聲，猛然“哇”地一聲兒吐出一些黏液，嗚嗚地說：‘媽，兒今天……媽”。

這“黏液”，在中醫里叫痰，痰迷心竅的痰。

《紅樓夢》第五十回：“偏第二年她父親就辭世了。如今他母親又是痰癥。”《紅樓夢》第一百二十回：“父親有了年紀，況且又有痰癥的根子，靜養幾年，諸事原仗二老爺為主。”

古人認為，痰癥比較難治，因為痰可以出現在肺、胃、腎、心、肝等部位，治法也各不相同。

痰在肺，多為燥火，蓋肺為嬌臟，既不耐濕，更不耐燥。燥熱傷肺，肺陰不足，虛火灼金，煉液為痰，其痰少而難出，是為燥痰。李時珍謂之“痰絲”，以“痰絲”名燥痰，不僅深刻地揭示了燥痰之病機，而且描述形象貼切。李時珍認為，燥熱灼肺所生，當用陰柔之品以潤之，故用麥冬、五味子為丸服，酸甘合化，滋養陰液，肺燥得潤，虛火得斂，則燥痰自化。其他如枇杷葉、天花粉、瓜蔞實、貝母等，亦是李時珍潤陰化痰中經常選用之品。

脾胃為后天之本，氣機升降之樞。太陰濕土得陽始運，陽明燥土得陰自安。若脾胃升降失司，陰陽失和則痰涎停聚，百病始生。痰病的治療，不可單純見痰治痰。在脾胃之痰，治法有燥潤之別。在脾應健脾理氣，燥濕化痰，使氣機流通，水精四布，則痰化飲消。痰飲為陰邪，遇寒則凝，得濕則行，故以濕運為主。朱丹溪指出：“治痰法，實脾土，燥脾濕，是治其本也。”清代葉天士在胃陰學術基礎上，進一步發揮了痰飲學說，從調理陰液精血出發，以杜絕生痰之源。葉天士認為“胃易燥，性喜柔潤”“胃主通降”“所謂胃宜降則和，非用辛苦降，亦非苦寒下奪以損胃氣，不過甘平或甘涼濡潤以養胃陰”。外感濕熱，燥邪與五志過極及誤用汗、吐、下法傷津，皆能損傷胃陰。胃陰損傷，失其通降，則水谷聚生痰濁。胃燥津竭，土不生金，則肺燥生痰，又胃陰虛火旺，虛火循肺脈上犯肺金，則灼津為痰。故在治法上，以甘涼平潤之劑濡養胃陰，回津生液，收攝虛火，兼能培土生金，加以飲食調理，如此可治生痰之源，不消痰而痰自消。

腎為水臟，內含真火以溫煦諸臟，司氣化開合。腎陽弱，開合不利，化氣行水失權，則水泛為痰，凌心射肺，致虛喘短氣。《黃帝內經》云：“痰之本，水也，源于腎。”明代醫家李時珍指出：“腎主水，凝則為痰飲，溢則為腫脹。”清代名醫李中梓指出：“在腎經者，名曰寒痰。”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中說：“痰癥之情狀，變化不一。古人不究標本，每著消痰之方，立消痰之論者甚多，后人遵其法而用之，治之不驗，遂有稱痰為怪病者矣。不知痰乃病之標，非病之本也。”痰飲之生原本于水，而腎主水。葉氏針對腎虛痰泛之證，用酸甘柔膩及血肉有情之品益精固腎，攝水制痰，使元氣日強，痰必日少。可見其深悟治本之要訣。

心主神明，為五臟六腑之大主，屬君火之臟，為精神意識思維活動的中樞。若平素痰熱內蘊，復因外感六淫之邪，或情志抑郁，五志化火，灼津成痰，均可形成痰熱之證。朱丹溪認為，痰在膈間或痰迷心竅，使人“癲狂，或健忘”。心陽虛則痰濁凌心，心竅被痰濁所迷，則發驚悸。

肝為剛臟、主藏血，體陰而用陽，性如風木，易于動風。若情志不遂，致肝氣不得疏泄，阻礙氣機，則氣滯痰生，或肝郁化火生風，灼津為痰，風痰內盛而發病。朱丹溪對風痰盛，出現“痰隨氣上”“痰厥頭痛，胸膈多痰，動則眩暈”，甚則“昏厥頭痛”者，往往采取以治痰為先，用李東垣的名方——半夏白術天麻湯之類。而名醫萬密齋則常用“條達肝氣”以治痰，他在治婦女肝經痰郁不孕時，常在化痰劑中加香附、青皮、陳皮、郁金、柴胡等品，疏肝解郁，氣行則痰清。溫病名家王孟英對痰、火、氣互為因果的病理機制尤為重視，治痰尤其靈活，對肝火內熾、痰熱糾結而致之癲狂、麻木、眩暈、半身不遂、乳核等證，認為“必攻去其痰，使邪無依附而病自去，切勿以高年而畏峻藥”。

王朔談阿城時，說起一事：看2018年他在《收獲》開的專欄寫“常識與通識”，講常識，句句都是斷根兒的道理。同時余秋雨也在《收獲》開專欄寫“霜天話語”，兩個欄目相比，就顯出余秋雨力絀，不過是一些世故的話，家常看法，不說也罷。

3. 關于電影《芙蓉鎮》的雜思

2020年春節期間，不少宅在家中的人都重看了老電影《芙蓉鎮》。

提起《芙蓉鎮》，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謝晉導演，劉曉慶、姜文主演，而該片的編劇，正是作家阿城，這一點卻被不少人忽略了。

謝晉導演、阿城編劇的電影《芙蓉鎮》是一部極具美學價值的電影。這部電影如史詩般地表現了一個時代的價值觀、人生觀。

長篇小說《芙蓉鎮》在1981年《當代》第一期刊載后，受到全國各地讀者的注意，數月內《當代》編輯部和作者收到了來信數百封。文藝界的師友們也極為熱情，先后有新華社及《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當代》《文匯報》《作品與爭鳴》《湖南日報》等報刊發了有關的消息、專訪或評論。

謝晉導演的電影《芙蓉鎮》敘寫了一段歷史，從中我們可以領略到謝晉高超的敘事技巧，即在有限的時空內，以對照交錯的方式，全面展現重要人物的命運和關鍵矛盾。導演把人物放在尖銳環境中去寫，多側面、立體化地展示生活中的小人物，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形象，再現一個時代，還原歷史的真實。影片深刻揭示了人物從人性的壓抑到生命的搏斗這一動人心魄的歷史。

看過電影《芙蓉鎮》的人都知道劉曉慶在影片中扮演豆腐西施，并因為經營米豆腐發了財。

芙蓉鎮，一座掛在瀑布上的千年古鎮，一個繁華千年的集市碼頭，它見證著時代的變遷、也感受著現代文明。

湘西芙蓉鎮三面環水，本名王村，憑借酉水舟楫之利， 成為古時候重要通商碼頭，是湘西有名的“四大古鎮”之一。

芙蓉鎮是一個擁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古鎮，因一掛瀑布穿鎮而過，又稱“掛在瀑布上的村子”。20世紀80年代，芙蓉鎮作為電影《芙蓉鎮》的拍攝取景地而聲名鵲起，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世人皆知，可謂一部電影喚醒了千年的沉寂，爾后王村便更名為芙蓉鎮。芙蓉鎮上，影片《芙蓉鎮》男女主角的飾演者姜文、劉曉慶的大幅電影海報處處可見，甚至當地一種土煙的包裝盒上都印有他們的電影海報。

芙蓉鎮有著濃厚的土司歷史氣息。漫步小鎮五里長街，腳踩著被歲月打磨得發亮的青石板，猶如走進一條時光隧道。公元910年，土司王定都芙蓉鎮，此后，這里成為歷代土司王避暑休閑的行宮。土家吊腳樓依山而建，層層疊疊。歷史悠悠，現在這些吊腳樓已剝去神秘面紗，成功“轉身”，成為炙手可熱的民宿。

電影《芙蓉鎮》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胡玉音與秦書田的愛情，以及他們在艱難困苦中保持的那一份樂觀。其中一個片段是，姜文飾演的秦書田為了鼓勵被造反派打成“富農”的胡玉音勇敢地面對厄運，在和劉曉慶飾演的胡玉音一起掃大街的時候，是用跳舞的方式完成掃地的。秦書田先用掃帚掃一下地，然后把掃帚當著假想的舞伴，像模像樣地舞一下掃把，數著“一、二、三”的節奏，踏著華爾茲的舞步，我想這該是天下最奇特的華爾茲舞了。

說完了《芙蓉鎮》，再說說《通天塔》（Babel ）。墨西哥導演亞歷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里圖執導的一部劇情片《通天塔》，曾經于2007年3月13日在中國大陸上映。影片講述一對在摩洛哥沙漠度假的夫婦發生的悲劇，觸發了一個涉及四個不同家庭的連鎖故事。影片在最后結尾處寫道：獻給我的孩子。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北非摩洛哥境內的小山坡上，黑人兄弟倆正無憂無慮地放著羊，此時他們的父親手捧著剛剛從日本朋友那里得來的步槍欣喜地向他們走來。亂世之中擁有如此稀罕物，自然如獲至寶，父親隨意向遠處開了一槍以試試手感。之后遠處隨即傳來一輛旅游巴士的緊急剎車聲。此車上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其中一對美國夫婦理查德與蘇珊來荒涼的非洲旅游完全是為了挽救他們瀕臨崩潰的婚姻，只留下心愛的孩子在美國由墨西哥保姆照顧。在經過了反復的爭論以及內心的掙扎之后，兩人依然擺脫不了悵惘的心結，正搭巴士奔向下一個目的地。不料悲劇突然降臨，一顆子彈穿過車窗，擊中了妻子。

為了挽救愛人危在旦夕的生命，理查德千方百計四處求救，怎奈人生地疏、語言不通，任何一個簡單的情況解釋起來都遇到重重障礙。 短短的11天中發生的事情幾盡濃縮了這世上所有的不幸，而所有的不幸幾乎源于溝通的不暢。

傳說中，人類由于語言不通而最終放棄了修建通天塔。電影里，溝通并非是一種語言問題。聾女無言，摩洛哥人無語，但是他們卻似乎是對白最多的人。如果真有通天塔，它不是一個地理概念，它就在人心里。

影片用一種緩慢的時間刻度講述這些暗夜和光亮，讓每一種痛苦都細膩生動地呈現出來，看到生命如何在生活中被打磨。提醒我們那些可能被遺忘了的存在，諸如某種生活狀態，某種內心需求，某些人和某些事。

《通天塔》這種在摩洛哥荒山野嶺的大場景與東京人工化的俱樂部，在陽光燦爛的室外與光線陰暗的室內，在外在與內心之間大幅度切換的電影，更是那種需要在大銀幕上看的電影。你時而被帶到人物的最近處，時而又被拉到大視野。

我在看這部電影時，想，為什么我們的學生一旦出現交不上學費的情況，就只想到發動學生募捐一條路？我不是說募捐不好，只是我擔心這樣會培養出一個懶漢。而部分大學生也容易想當然地認為：我上學，交不起學費，就怪家長沒本事，所以有個女生因此將她的父親告上法庭。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描寫我們敬愛的老師的作文是怎么寫的么？——“夜已經很深了，周圍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可是我們敬愛的老師的辦公室里還亮著燈光，……老師啊，您的辦公室的燈火又亮了一夜，頭發又白了幾根……”請不要以為是老師忘記了關燈，那時候，我們一說歌頌老師，就寫他的辦公室的燈光如何如何亮（一般不說老師家里的燈光亮，可能是在家里要用自己的電，電費較貴），這都成了套路。就像老師布置寫作文，一說寫一件最難忘的事，學生不約而同地寫學雷鋒幫助老大娘或者是撿錢包交給老師一樣。

看完電影《女兒紅》之后，淚流滿面……看了劇中三代女人的愛情故事，我聯想到自己的悲慘命運……有時候，相愛的兩個人相識于《我聽過你的歌》，結束于《萍聚》……就像兩只荒野里的刺猬，在寒冷的季節里需要互相撫慰，互相溫暖，可是一旦天天擁抱在一起了，又會互相傷害甚至會刺出血來，分開了，又會寒冷和寂寞。于是成了老三段：“愛撫——刺痛——分開”；等彼此的傷口愈合了，就又陷入了“愛撫——刺痛——分開”的怪圈中。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我們就在這樣的循環中刻畫歲月的年輪，就像歌詞中所唱的那樣：愛多一次，痛多一次，誰能忍受？于是這一次，我們彼此痛下了決心，結束了這場也許沒有結果的愛。

接下來說個母愛的故事。“若是他人母，定用白虎湯”，這個江蘇名醫葉天士救母的故事，可以說婦孺皆知啦。

白虎湯（又稱石膏知母湯），出自張仲景的《傷寒論》。方劑的組成有石膏、知母、甘草，還有粳米，共四味藥，主治陽明病發高熱，大煩大渴，大汗脈洪。

話說在清代雍乾年間，江蘇有個名醫，叫葉天士。有一年夏暑，他八十高齡的老母親時疫纏身，雖經他悉心醫治，但卻療效不佳，他終日憂心忡忡，坐臥不安，到了午夜仍然無法入睡，踱來踱去，自言自語：“若是他人母，定用‘白虎湯。”而母親年邁體弱，又擔心藥力太猛……

葉天士的隔壁，住著一個庸醫，午夜起床方便，聽到葉天士不停地嘮叨：“定用白虎湯”。天剛亮，庸醫便特地登葉天士家門拜訪，拱著手道：“聞令堂大人抱恙，特來探訪問安。”葉天士此時心急如焚，立即引見其母，庸醫故作望聞問切四診之狀，遂對葉天士說：“令堂大人之疾，宜速用白虎湯攻之，萬勿延誤時機。”頓使葉天士聞之連聲贊道：“我亦欲用白虎湯，但思慮母親年事已高，故遲疑不決，而君則如斯果斷，大有膽識，佩服佩服，高明高明！”隨即付諸白虎湯方藥攻下，藥到病除。這純屬“庸醫取巧”，古今傳為趣談。

說回阿城。在我看來，阿城就像文壇的“掃地僧”——金庸小說《天龍八部》里那個武功高強、默默無聞在寺院掃地的僧人，他有古典的底子，讀他的文字不氣餒不急躁，有“中醫”的味道，可以反復品，越品越有味。比方說，有的人，一遇上火，就貪涼飲冷，就想用涼茶跟上火來一場拉鋸戰。殊不知，如此一來，你的身體就成了鋸子下面的那塊木頭。常言道，冰凍斷人種，燒烤毀人容。從健康的角度來說，冰凍寒涼的習慣不該推崇，燒烤溫熱的習慣也不該推崇。真正養人的是平衡清淡。總之，寒涼冰飲之物，乃婦人之大忌也。

寒涼的藥物（包括涼茶），只是你寒涼生活習性這根駱駝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你說是藥之過，還是人之錯呢？常有病人吃著冰激凌導致寒胃痛，然后吃附子理中丸來緩解，覺得這藥真好；又有些婦人穿著裙子，月經期還洗頭，導致頑固腹痛、頭痛，一用當歸芍藥散，諸痛解除，但并沒有改變她穿短裙、月經期洗頭的習慣；還有些年輕人說頸椎疼痛、手足痹痛，這原本是老年人得的病啊。原來，他們一運動完，帶著滿身汗、馬上就沖涼。你那么急干嗎？你看燒熱的燒杯，一沖涼水就炸裂了。你身體還處在熱騰騰的狀態，涼水一澆、冰凍飲料一灌，身體功能就徹底紊亂了。這時你找誰呢？找醫生嗎？醫生幫你修理修理，幫你收拾殘局。但你如果不走出這些寒涼的生活誤區，等于又在不斷地制造疾病、制造殘局。所以說，屢屢違背生活常識，往往是最令病人身體寒涼、醫生心涼的無知之舉。在健康面前，違背生活常識遠遠比無知更可怕。健康源于“自我覺悟”，疾病源于違背常識。

張仲景說，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一派陰成形的瘀滯堵在那里，不管是痰飲還是瘀血，都要靠陽化氣的功能提氣，把它們清走掉。陽動之性很重要，這樣我們的腰就不容易受損，故提高腰的陽動之性，也很重要，這樣腰就不會僵直板硬，不會僵硬難動，屈伸不利。

《黃帝內經》認為，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陽主的是固密，就像陽氣虛，百邪就會入體，陽氣一足，固表金鐘罩就會自動修復，百邪不侵。陽氣虛的人，一個杯子都抓不住掉在地上，你抓一樣東西能夠把它固攝住，靠的就是陽氣，同時你要把你的精華固攝在腰部，靠的也是這股陽氣。

《黃帝內經》里說：“骨正筋柔，氣血以流。”《道德經》里說：“專氣致柔，能嬰兒乎？”“萬物草木其生也柔軟，其死也枯槁剛強。”你能不能做到像嬰孩子那樣柔軟呢？那首先你的心態得像小孩子那樣天真無邪，如雁過寒潭，雁去潭不留影；風來疏竹，風過竹不留聲。小孩子之所以那么柔軟，是因為他們心很清靜，很天真。

為何《黃帝內經》第一篇要叫做“上古天真論”呢？古人看到今時之人，心中污染很重，算計很多，身無片刻安、神無片刻寧，不像上古之人那么淳樸天真了。所以說，懂得回歸天真淳樸，就是最懂得養生保健之人。“上古天真論”，講的是古人那種天真淳樸的自由生活。

世事紛爭導致人們津液蒸騰、虧耗，心性剛強難調。醫生常用增液湯配合逍遙散，治療一些肝氣郁結、腎水虧乏的病人。

有個女孩子，痛經都有一年多了，她對月經有恐懼感，但是她對冰激凌從來都沒有恐懼感。她也到醫院做檢查，醫生也說沒什么，但是疼痛卻讓她不能安心工作、學習。

怎么辦呢？兩個辦法，一個斷其來源，一個開其去路。斷其來源，就是截斷疾病的來源。現在很多女孩子痛經都是自找的，喜歡穿短裙、吃冰激凌、不運動出汗，就喜歡宅空調房，導致子宮收縮，就像人的毛孔、皮膚收縮那樣。人體毛孔是“小子宮”，子宮是“大毛孔”，如果汗酸都排泄不暢，想要你的月經、瘀血能夠排泄干凈，這怎么可能呢？

上一輩的老人們，他們很少有子宮肌瘤、痛經。什么原因呢？第一，那時沒冰箱，很難喝到冰凍飲料、雪糕涼水。第二，當時沒空調。大熱天，你想讓自己“冰霜”都不可能。第三，他們都習慣干家務活，都會干些輕體力活，每天都會微微出汗，這樣子宮不會被寒邪所凝固收縮，同時你又能夠通過肌表發汗，排除汗酸臭氣。所以我們上一輩人是有福氣的。雖然科技沒有那么便利，但身心卻是安寧的。

但我們這一代乃至下一代就不同了。告訴大家，任何東西都是雙刃劍，就連科技、金錢也是。科技用不好，也會有副作用，會引人犯罪；金錢用不好，也會買來疾病。為什么這個時代子宮肌瘤的病人那么多？《黃帝內經》早就跟我們說了：積滯所生，因寒而生。這些積聚包塊之所以能夠生長，是因為身體受寒了、陽氣減弱了。寒從哪里來？怎么產生的？飲食生冷瓜果、涼飲雪糕；生活在空調房中，缺失了正常的運動出汗習慣，這些都是原因。所以寒氣日日增，陽氣日日減，包塊日日大，代謝產物日日排不出去。這樣的話，這個人在健康路上，就可能不斷走下坡路。

中醫，上至文人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都能學、能用。現在也有很多西醫用整體觀思維治病大大提高臨床療效。他們知道遇到心悸、心臟不舒服的病人，如果單純治心臟，效果并不理想，于是就叫病人去做肝膽B超，結果發現病人居然有較嚴重的膽囊壁毛糙、膽囊炎之類的疾病。一旦把膽囊壁毛糙膽囊炎之類的疾病治好，心臟不舒服感就消失了。

中醫《黃帝內經》有個理論，叫心與小腸相表里，心與膽相別通。心臟的部分邪氣要從小腸排，而另外部分的抑郁之氣，要從膽排。所以中醫用“溫膽湯”降膽胃腸，可以治療心臟病。你看很多心臟不舒服的病人，他們一吃飽飯，吃脹了，心臟不適感就加重。從這里也可以反證出：心膽胃腸，是息息相關的。

人在受風后，肢節容易酸、麻、緊，這就像冬天的樹木被風寒一凍，就癟了、皺了。人體的脈管經絡，被風寒一襲擊，就像被繩索捆綁住一樣。一般解除這風寒捆綁有三個思路，這三個思路由淺到深。病情輕淺的，只需要用桂枝湯，強大心肺上焦，風寒自然開發，宣散出去；病情淺的，只需要用玉屏風散，加強中焦脾胃功能，從中焦把氣血打上去，讓風寒表出體外；病情重的，就需要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加強腰腎能力，從下焦把陽氣升起來，把風寒打出體外。但這些都是大的思路，必須要辨證，經醫師指導才可用。

為什么很多嚴重受風寒的人，特別是女子坐月子受的風寒，最難根治？因為她是下部虧虛，風邪直接鉆進最深處。故而，對于反復不治的傷風，你要反思：是不是自己長期熬夜、縱欲、手淫，導致下焦空虛、精血都虧了？

這時臟腑都不夠用，就像一個國家，國庫空虛，怎么去打仗？怎么防止邪風賊寇來襲擊呢？所以你即使用玉屏風散，那只是暫時補充了中焦的糧草，你還要照顧好下焦的兵力，“腎中精血”才是祛除疾病邪風最強悍的關云長。那些縱欲得病的人，是最難治的。古人說，傷寒專死“下虛人”。下盤精血都用沒了，一方面靠藥物慢慢培補，另一方面要靠你節制欲望。《黃帝內經》說：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跟大家講一個用赤芍藥活血化瘀治療跌打損傷的特效方。

有個人腳崴著了，局部瘀青、腫脹。雖然疼痛好多了，但局部的瘀滯還沒完全消除，如果這些瘀滯不消除，以后刮風下雨可是會留下后遺癥，變成天氣預報，讓你疼痛難消。醫生給他用了桃紅四物湯加川牛膝。

桃紅四物湯就只有六味藥，它可是治療跌打損傷、局部瘀血疼痛的特效方。四物湯（由熟地、白芍、當歸、川芎組成）是血家第一方，能夠養血活血。想要活血厲害，就在四物湯里頭用赤芍；想要補血，就用白芍。

四物湯一加進桃仁、紅花，那就等于加了腳和翅膀，可以飛天遁地，撥轉周身氣血。

病人腳部瘀腫，除了用桃紅四物湯為什么還要加川牛膝呢？川牛膝就像藥引子。如果沒有藥引子，這個湯方是滿身跑的，很難集中力量到腳上、促進血液循環。古人說，非牛膝不過膝。也就是說，你想讓藥力跟氣血灌膝而下，直至腳踝部，那牛膝不可缺少。服用了桃紅四物湯加川牛膝之后，病人腿腳的瘀腫，一天比一天縮小。看來這中藥完全可以加快局部水腫瘀血的吸收排泄。難怪一些病人，骨折后即使到醫院做了手術，也可以用中藥湯作為輔助，一方面可以緩解局部的瘀痛，另一方面可以加快骨節的愈合生長。當然，也可以在桃紅四物湯里面加上伸筋草。伸筋草分為小伸筋草和大伸筋草，對于伸筋、除濕都有作用，一般用小伸筋草。

有個男士說，他最近經常吃鱉。甘脆肥濃，腐腸之藥，膏粱之變，足生大疔。口腔潰瘍是瘡，闌尾炎是瘡，痤瘡是瘡，屁股長瘡也是瘡。中醫不管你瘡長在何處，都要從口中（清淡飲食）下手，因為病從口入。喜食肥甘厚膩的人，血液中濁熱就盛。身體為了自救，就會把濁熱通過“瘡”發出體外。所以，某種程度上說，長瘡了也要慶幸，為什么？因為那是你的身體在自救，通過瘡口可以向外排濁排毒。如果不“向外”長瘡，就可能“向內”長子宮肌瘤、腸道息肉、肝部囊腫、肺癌，那才真的叫麻煩。所以說，正氣足的人，才會把周身的濁毒通過“長瘡”發出體外；而正氣不足的人，他長的包塊，都在內臟里面，透不出來。中醫稱之為陰瘡。陰瘡才真正麻煩，通常醫生要用“陽和湯”治療。

這是陰瘡治療方法，那么，治療陽瘡的方法呢，仙方活命飲是首選。

仙方活命飲是個神奇的方。古人說這仙方活命飲，乃陽毒開手第一方。

開仙方活命飲里頭有赤芍這味藥。還有一味，是穿山甲，這是國家保護動物，現在基本不用了，用丹參和穿破石去代替。穿破石帶刺，有穿破石頭之力。丹參，則能活血養血。

通常情況下，病人吃了三劑藥之后，瘡毒就能發出來，大便也通暢了，就不再痛了。那些膿水一排出來，局部腫起的瘡就“癟”下去了。

一點小事，都愛計較，弄得眉頭不展，這都是身體氣脈變狹窄、局部有瘀滯的表現，這時你就要通過運動或者藥物輔助，把身體瘀滯打開，煩惱自消。不然的話，你晚上覺都睡不好。所以，王清任最善于用逐瘀法治療眾多疑難雜病。他有一個方子，叫血府逐瘀湯，是《醫林改錯》中精華中的精華。

有經驗的醫生，看到病人無故愛生氣，或者唇暗，舌下靜脈曲張，這些有典型氣滯、血瘀的癥狀，血府逐瘀湯隨手用上去，效果就比較顯著。王清任稱之為：“心中有小事，不能開展，血府逐瘀湯主之。”這句話說得太妙了，王清任不單看到病人心胸中的瘀血，更看到病人狹窄的氣量和性格，這才是造成她碰到小事都容易鬧糾紛、鬧別扭的原因。所以，王清任通過行氣活血法，把瘀滯打開，她那愛較勁的性格，就會緩解，心中的煩熱也會因為氣通血活而消散開。

男用四君，女用四物。這是說男人氣虛，用四君子湯，補氣健脾；女人血虛，用四物湯，補血疏肝。男人屬陽，陽氣容易不足；女人屬陰，陰血容易虧虛。而把四物湯、四君子湯加在一起，就叫做八珍湯， 氣血并補，同時健運脾胃。

什么才是真正的補？幫助一個人自力更生，那是真正的補，所以中醫里頭，補人的東西，都是在健脾胃、在提高臟腑氣化功能，使臟腑化水谷，增強氣血的運化能力。

為什么參苓白術散、四君子湯、八珍湯，可以通過調補人體臟腑功能，進而達到加強造氣造血的能力？這里面并沒有什么能像營養品那樣直接補氣血的東西，中醫看的是你的臟腑。大家體會到這個醫理后，就知道人體要氣血常新、常足。要恢復脾胃健運功能，貪多貪吃，反而傷了脾胃。人不是因為吃少才虛的，相反是因為你吃多、吃傷、吃得沒規律，才把身體吃虛的。同時，除了飲食上要注意，更要注意運動。因為脾主四肢。你四肢能動，脾運化才好。農民種莊稼之前，要先松土。人體脾胃屬土，肌肉屬土。你只要肌肉常動，微微出汗，保持氣血疏通，那么你吃進的五谷雜糧，都是大補。

標本兼治，治萬人無一損。本末倒置，勝千敵失八千。

清代有一部書叫《止園醫話》，作者是舉人出身的羅止園，他善于用大黃配附子來治疝氣，可謂一絕。他深有體會地說，中醫治疝之藥，大都用川楝子、小茴香、荔枝核等，對一般的疝氣有效，但從我的經驗看來，最有效的方是用大黃配附子。這是大熱大寒同時并用，經過數十年臨床經驗，用大黃、附子，加進川楝子、小茴香這些普通治疝的方子中去，常常起到畫龍點睛、迅速收效、不可思議的效果。

著名的金鈴子散由元胡、川楝子兩味藥組成，它能讓人氣消下行不作惱。古人說，此方最善于治療婦人氣滯、血結、心胃痛。金鈴子可降火逆，元胡能散結血。金鈴子散的功用甚過失笑散（由蒲黃、五靈脂組成），又沒有腥臊穢臭之味，還不會傷人中氣。但是這些順氣的藥，也要建立在病人有氣滯的前提下用。

川楝子，苦寒，以行氣、打通瘀結為主，談何補益之功呢？我們要明白“補”有兩層意思：一種是物質補，一種是功能補。所謂物質補，就是我們常說的，這東西甘甜有營養，吃了人有勁有精神，像黃精、山藥、熟地、巴戟天、當歸等。而功能補則不一樣，功能補就是說你身體有某方面瘀滯，顯示出氣血不能均勻對流，你把這瘀滯之處打通，沒有刻意去補充氣血，而氣血能夠對流旋轉，使不足者得到有余之處的救濟補充，身體就舒服了。好比說一個胃火牙痛的病人，痛了好幾天，整個人都像蔫了一樣，沒精打采，腿腳乏力，醫生給他用兩味藥（大黃、甘草）泡茶，他吃了，兩天牙火下去了，腿腳也有精神了。牙周炎、腦部熱痛，大黃、甘草打開陽明胃經，使氣血下行，開通了火熱下注的管道，結果自身上半部分的熱火隨著通暢的大便往下半部（腰腳）行走。上下氣血對流，氣機旋轉，牙痛好了，精神也更足。大黃、甘草湯哪是補藥，它是通降的瀉藥啊！把中焦堵塞的癥狀一解開，使上下對流，以通為補。這是功能補。可見，金鈴子補精血，打通肝腎的經脈，使精血對流，中醫認為腎藏精，肝藏血。

藥象即病象，病象即脈象。中醫要善于取象比類，司外揣內。

有個人肛裂，一問，這個人便秘。既然是便秘引起的肛裂，那說明肛裂是標，便秘是本；肛裂是流，便秘是源。中醫一定是治病必求于本，見病知源的。《黃帝內經》說：“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就是說，要找疾病的主因、真正的病因。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嘛。

所以，保持大便通暢是防治肛裂最直接有效的辦法，也是“緩則治其本”的最佳出路。醫生隨手給他開了乙字湯加地榆、槐花與三妙散。為什么呢？因為病人下焦堵得厲害，乙字湯偏重于通降后陰。三妙散偏重于通降前陰。而地榆、槐花這組對藥，乃治療血熱妄行、肛門出血的黃金搭檔。用這個乙字湯治療血熱妄行的肛門出血，只要脈象弦實有力，一般在服用幾劑之間就收工。但大家要知道斷除肥甘厚膩、飲食積聚，才是將來不復發的根本。所以我們叫病人每天喝一碗番薯稀飯。他說，吃了這個后，大便順得就像肥皂那么滑，看來老百姓的經驗沒錯，這一味番薯稀粥，乃滑通大便的不二妙品啊。你只需要少葷多素，不要留有宿便，那么你肛門就不會那么容易因為壓力過大而撐裂出血。

我的中醫老師曾經治療一個患者。患者說：“我今年35歲，有高血壓。我剛做了卵巢巧克力囊腫腹腔鏡手術。醫生說要打6針達菲琳防復發。我聽一朋友說中藥可以調理，還給我開了一個單方。麻煩你幫我看看：茯苓15克，佛手10克，桂枝10克，丹參15克，當歸10克，蛇舌草20克，皂角刺10克，蘇梗10克，路路通10克，劉寄奴10克，紅藤20克，九節風10克，勾藤10克，桑葉10克”。（注：本文所涉方劑、中藥，僅做參考，使用時需經醫生指導）

老師建議他通過食療，比如番薯稀飯，養養脾胃，通過回歸正常作息飲食，身體、精神如果明顯向好的方面轉化，就不要太過關注外在的指標，自己身體感覺好才是真的好。身體的突破是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尤其是養生保健，不是一日一時之事，而是長年累月之功。你身體在好轉過程中，這需要時間，不斷地保持好的精神狀態，那么再靠時間的累積，就能健康起來。所以，時間是愈病良藥，但前提是你要遵循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這些生活常識。

患者問及蛋白尿的問題。我的老師跟他解釋，蛋白尿是身體精華外流的表現，取類比象的話，可以取一個“象”，叫水土流失。中醫認為，脾胃主土，像水庫的堤壩，如果堤壩不固，那么水土就會不斷漏到下游來。脾主肌肉，也主蛋白。所以蛋白尿的人，大都伴隨脾虛、氣弱。他們要么思慮過度，要么運動不足。這樣勞傷脾氣，脾陰，使脾不運化，不能夠以氣統血、以氣攝血、以氣來鞏固精液。如同攔河壩不固，水土自然流失。所以脾虛氣弱的人要少思慮、多活動。可以考慮用食療方，比如喝點芡實粥，里頭有山藥、芡實，其實都是鞏固脾土，收斂脾精的。

中醫認為，恐則氣下，腎主恐。這是蛋白尿發生的第二大原因。也就是說有些人長期精神緊張，或者受到驚嚇，勇氣不夠，那氣機就會下陷，氣機一下陷，那精華都紛紛往下掉。所以對于蛋白尿的病人，強大腎氣很重要。有很多縱欲的病人，傷了腎后，不單出現尿蛋白，同時還變得擔驚受怕。有的中學生出現蛋白尿，一問，幾年的手淫習慣，把身體搞得一塌糊涂，檢查指標一出來，更嚇得他全家人都不得不引起重視。我們跟他說，年輕人要存正念，去邪念。正念讓你朝氣蓬勃，氣機就像竹筍一樣，往上長，你那些精血蛋白之類的，都源源不斷往上供，這時你腦髓就充足，智慧就發達。而相反邪念、淫邪之念一動，就讓你氣機下走，讓你精華外泄，在你縱欲、泄腎精的同時，腎封藏的功能就日日減退。本來身體的精華蛋白要封藏起來的，但從此又不斷漏出來，所以中醫不管你是蛋白尿或白帶異常或者遺精尿頻，只要脈勢下陷，都可以看成是一派“水土流失”之象，都需要好好地存正念、去邪念。要把有用的身體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所以我們叫他以后不要上網看不健康內容了。因為很多年輕人，本來天資聰明、稟賦極佳，但因為不能自制，不能制心一處做正事，所以最后變得庸俗不堪，才華流失殆盡。他們后來還擔驚受怕、抵抗力弱。這些都是腎功能下降的原因。想要身體好，很簡單，你不要折騰自己身體，最起碼你可以保持身體不壞，養成一些健康的生活習慣。有了健康的心念心態，那么你身體走向健康，就指日可待。

一個好中醫，他最與眾不同的是什么？并不是他讀的《傷寒論》是完整版，也不是他藏的書是秘本、天下沒人擁有，也不是他的少年功夫、有祖傳，早早就學醫，更不是老師傳給他的多一點。那是什么呢？是他與眾不同的思維方式。我們學中醫真正學的是這一點，看你是不是真正用傳統中醫思維去應對疾病。現在很多中醫愛好者，學習理論時知道氣血陰陽，但真正臨證治病時，卻跟著病名轉，到處尋找特效藥、特效方，為什么？因為理論根基沒有真正打牢。理論高度決定臨床高度。中醫講臟邪還腑、濁陰出下竅。你看萱草，它分為花部和根部。萱草根，它從乳房到小便膀胱降濁熱。萱草的花可以作為食物，叫金針菜、黃花菜，用來煲湯，非常好吃。古人說，萱草忘憂，合歡蠲忿。萱草就叫忘憂草，可以紓解人們胸膈中的憂愁。而合歡花能夠解除人體胸膈中的憤怒。

一個人多憂愁，則傷感郁木；多酒色，則伐肝折木。這時你身體因為憂愁酒色，而導致肝部瘀滯堵塞，這些堵塞之物，就像乳房臃腫一樣，肝部也會長囊腫，膽部會長結石。所以我們平時要懂得煲一些湯、幫助肝膽新陳代謝，把憂愁酒色引起的敗濁之物導出下竅。這時你選擇適當煲些黃花菜的湯來喝喝，就能夠寬懷利水，使人郁解愁開，云消霧散。

但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為什么憂愁？為什么酒色過度？為什么長期疲勞影響了肝部疏泄的功能，使局部堵塞長包塊？這是藥物無能為力之處，所以終極的思考是：斷病根源靠自己！

痰多是老年人常見的病癥，反映脾胃功能下降。脾胃乃生痰之源，胃氣不降，這些痰飲濁陰就降不下去。口苦是肝膽郁滯，所以痰多口苦，反映膽胃不降。老年人養護好六腑很重要。有句話叫，若要長生，腸中常清；若要不死，腸中無滓。

老年人腸道是健康的晴雨表。腸通腑暢病易消，腸道積滯病難療。所以，如果老人腸胃不舒服，大腸有息肉，這都是病根所在。還有的老人患有心肌缺血、胸悶，這都是腸道的瘀積，給心臟增加了負擔。大家可以上網查一下養生的揉腹功，回到家教一下老人。腹宜常揉。因為肚子里的腸道九曲十八彎，很容易藏污納垢，而這些污垢，更是貽害無窮。所以用最簡單直接的揉腹法，保持腸道每天都排氣，這對于老年人養生保健有莫大好處。

如果說養生有訣竅的話，那么老年人就是要養好六腑。六腑不堵塞，五臟就安好；六腑一堵塞，臟邪不能還腑，什么問題都來了。就像小區下水道，一堵塞，整個樓層的用戶沒有不著急的，沒有不欲通之而后快的。

有個便秘的老人，腸道也長息肉，他是五六天一次大便，苦不堪言。問醫生有沒有好的食療方。醫生介紹他兩招：一招是黑芝麻。因為芝麻能潤腸補腎。老年人腎虧虛后，腸道就不夠潤滑了，所以腸道不通暢，或者通而不暢，排不干凈。用黑芝麻熬成芝麻糊，作為食療粥養有比較理想的效果；第二招是教他揉腹功。因為黑芝麻已經幫他點腸油了，如果只點腸油，沒有去推動，他也沒有力量排便。

不少老年人的腎是陰陽兩虛，陰虛則腸道不濕潤，大便排不暢；陽虛則腸道蠕動力不足，用力也拉不出、拉不干凈。所以往往要陰陽并補，這就是為何要內外兼調的道理。內在以食療養之滋潤之，外在以運動功法推動之。這樣陽動冰消，舟行水搖，排便通暢，自無所苦。食療配上運動功法，只要每天做，就能夠大便好。還有，老年人要少用神，要像“老僧入定”那樣少思慮，因為他身體剩下一半精血都不到，很難經得起暗耗。同時，更要減少舟車勞累。有的老年人，他們的兒女在大城市工作，把他們從農村里接到城市住，他們住得非常不習慣。沒多久就病倒了。所以老年人還是歸隱田園比較好，與大自然打交道，與黃土地為依靠，多接地氣，病痛更少。

不少人缺乏遠大的目光。古人云，不謀一生者，不足以謀一時；不謀天下者，不足以謀一域。

古人說，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你如果不從一輩子角度來看的話，估計你難以把中醫一直堅持到底。20世紀80年代，我參加高考時，當時的作文是給出一段材料，讓考生發議論。材料大意是說，有一位很善于打井的人，在別人打不出水的地方他往往能夠打到水。人家問他，你有何功夫，是不是有透視眼啊？他笑笑說，我哪有什么功夫，我打的速度也沒有別人快。別人就不解地問，那為什么你打井出水的概率那么高呢？他笑笑說，我只是在別人放棄的時候，再多打幾尺而已。

馬拉松最后的勝者，不是剛開始跑得最快的人，而是那個一直能夠用不急不慢的速度奔跑的人，這就像煲湯，得用文火，才可以把湯煲得爛熟。

你對什么都可以失去信心，但對自己卻要一直有信心。任何問題的產生，到最后能夠徹底根除解救的，都是內因，中醫、西醫都只是外緣。外緣的意思，就是說都只是輔助。比如你身體這輛車子陷進病苦的泥潭里了，醫生只是在后面幫你推車的人。你在前面努力地駕車打馬，才能夠迅速地出離病苦的泥潭。

月經不規律，可能源于你生活不規律，也和你心態不穩定息息相關。北京一些名校的醫生朋友說，有不少女生到了大學，就開始出現月經不規律。這和她們的情緒有關系，在高中時她們都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但到了大學，高手如云，她們原來的優越感受到打擊，情緒也出現波動，從而影響到月經，

還有一些女生在考試前夕，由于緊張壓力大，或者學習生活沒有以前規律，月經就開始紊亂了。一考完試之后，大家把緊張的復習狀態都拋在腦后，她們原來準備去找醫生的，想不到自動就好了。這是因為，她們恢復了平穩規律的生活。所以，真正能夠讓身體好起來的是規律的生活、平和的心態。就像真正能保持道路上沒有交通意外、沒有堵車賽車的，你知道是什么嗎？一方面是大家自覺遵守交通守則，不超速、不占道、不闖紅燈；另一方面是你自己非常平和、安穩的駕車節奏。如果你時快時慢，心態不穩，不要說你自己容易追到別人的尾，別人在后面也容易追到你的尾。

人體氣血脈絡就像城市的交通道路，你之所以有肝氣郁結、氣滯血瘀，就像你身體血脈上出現了各種交通事故。這時與其不斷地派交警去處理交通事故，不如裝上紅綠燈、畫上斑馬線，讓大家自覺遵守交通規則。否則，整天在各個微信群里打聽哪個醫生看病效果最好，就好比哪個交警處理交通事故最快，這樣豈非舍本逐末？你不去理順人體氣血脈絡，只是忙于找這個醫生那個醫生，不去限制醉酒駕車、疲勞駕駛，那么你的“交通事故”，永遠都處理不完。所以說，上醫調的是“陰陽”這個大規則，中醫卻是在不斷地治療規則紊亂產生的各類疾病問題。

你的神要成為你身體的“交通部長”，你的心要成為你身體的“國家元首”。你的心神如果都不急不緩，平和安詳，那么你的氣血脈道自然就少了很多瘀滯、堵塞。當你的問題永遠解決不完時，立馬拋開問題，去找產生問題的根源，讓它不再產生各種問題。這樣一來，問題自然日漸減少。你的氣滯血瘀、肝氣郁結是標，你的心神鎮不住、心氣不足是本。你看河道里為什么那么多垃圾那么多瘀堵，如果從環保工人角度來看，他的治理方式就是去撿垃圾，疏通瘀堵；如果從水利部長角度來看，他的治理方式就是到上游發一場大水，這樣的話所有垃圾污垢都被沖走了；如果從環保局長角度來看，他的治理方式就是在河兩旁告誡居民：勿亂丟垃圾，且垃圾要統一收理，還要到上游去植樹造林、美化河道。

你是做清潔工，每天源源不斷地處理問題，還是做環保衛士，不僅解決問題，還讓你身體這片家園更加美好？

中醫教人治病要必求于本。什么叫必求于本呢？就是多問幾個為什么。你會發現很有趣：發現病因就像在做一場疾病問根之旅一樣，找出病因就像偵探找出案件的元兇。尿頻，首先是腎的問題。中醫認為腎主二便，腎主藏精，腎主氣化，腎主水。當你手淫，或者熬夜，久坐不動，傷了腎氣后，這腎中該藏的精華藏不住，該疏泄的濁水又排泄不出去，憋在那里，前列腺泌尿系統就容易出現各種炎癥、腫大，受這些炎腫刺激，很容易有尿意，但排尿時由于腎氣不足，又排不干凈。有一個病人天天熬夜打麻將，搞得腎氣大虧，打一圈就跑到外面墻角拉尿，卻發現 ：排尿無力，都尿濕了鞋，尿不到墻上去。

中醫認為，腎為作強之官，腎應該很強大，想不到現代人把身體折騰得不像樣，尿都射不出來，一派“體虛乏力”之象。醫生讓他用黃芪泡茶喝，喝完后，尿不僅有力，而且排得暢快。醫生跟他說，黃芪泡茶，是升舉陽氣，氣化則水出矣，可以提高你的精神，但是你如果把中藥提高出來的精神，又用在熬夜打麻將上，那你的病真的沒藥可治了。他聽了后，就有所收斂了。很多前列腺出問題的人，比如尿頻尿急、尿無力，他們大都有長期過用身體，疲勞工作、疲勞學習的不良生活習慣。

人沒必要折騰自己，沒必要把自己的精氣虧空了才罷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當一個人把自己正氣搞空后，他出現的不僅是泌尿系統問題，很多雜病也會紛至沓來。所以“很多人說中藥能不能治本啊”“中藥快不快啊”，其實這樣空泛地談，意義不大，治本不治本、速度快不快，既在藥物更在人為。這就是為什么賭博的人疾病特難治、酗酒的人疾病特難治、好色的人疾病特難治。因為他們都在“以欲竭其精”，稍微給他們身體調好一點，他又是抽煙喝酒又是賭博，甚至比之前更兇更厲害，這就像你拿著中藥去幫助敵人、幫助疾病、幫助欲望。

醫生不要說沒用好藥，就算是用好藥，助長了他的欲望，也等于害他啊。所以說，醫生難做，就難在這里。因為疾病不單是身體上的問題，還有心性上的問題。

只是吃而不動，不要說是枸杞水，就是白米飯都能養出病來。中醫就是這樣，五谷雜糧進來，你能夠煉化它，它就能成你的氣血津液；你不能夠煉化它，它通通變為痰飲水濕，最后都去幫助疾病了。所以現在很多人花大量的錢去增加營養，吃各種上好的保健品。結果身體卻補出脂肪瘤、包塊來。這就像拿著錢財、糧草去送給敵人一樣。靠運動煉化的營養糧食，才是我們五臟六腑最需要的。所以即便是口腔潰瘍，或者骨質疏松，表面上看是缺乏維生素或鈣，你要多問幾個為什么。身體為什么缺乏呢？是真的不足，還是你沒有去運動、煉化呢？是你真的缺錢還是缺乏賺錢的能力呢？這個問題，你好好思考，會成為你一生健康的轉折點。

醫生辨證論治，就像裁縫量體裁衣一樣。即使你想要吃好的調理小方，也要找當地醫生幫你量體裁衣，幫你分辨陰陽虛實。不要貪圖小方小術，要學健康的大道。

有的女人說：“我卵泡發育慢，還有多囊，老公精子活力低。兩個人天天吃中藥。”多囊就是水泡，卵泡發育慢就是陽氣不夠。你看剛出爐的面包既飽滿又好看，為什么？陽氣足。人在運動出汗過后，皮膚潤澤飽滿，這時她身體里面卵泡也是潤澤飽滿的。中醫認為一切有形的包塊都是“陰成形”的產物，因為缺乏一股陽氣，所以那包水老是蒸化不了。你如果身體長期在辦公室郁著，那么這就是長包塊的“最佳”體質。要到大自然中去，病苦雖然苦，但是你如果失去了運動出汗的苦，那更苦。現在很多人之所以多病，就是本末倒置，違反常規。人生來就是要多曬太陽、多出汗，而不是像老鼠那樣關在陰寒潮濕的地洞里。所以避寒就溫、多運動出汗，可以把身體的積液水泡蒸化。不信的話，你看大自然，為什么屋里一杯水跟屋外一杯水相比，屋外的那杯水總是蒸發得快。你如果再把那杯水放在冰箱里，就被凍成冰疙瘩，永遠化不了。

現在很多女孩子，把自己身體放在空調房里，仿佛把自己的“子宮”跟雪糕冰激凌放在一塊，這不是自己來冰凍自己的卵泡嗎？冬天萬物生長遲緩，一到春天夏天什么都發育迅速。所以你的身體也需要寒病熱治，需要時時刻刻進入夏天狀態，就是少呆在家里思慮過度，多到大自然中去運動跑步、出汗。這樣的話，不要說卵泡，就算是周身的細胞都發育得快。至于男子精子活力不夠，那也是同樣的道理。不愛運動又愛吃的男子，他自己都走不動，怎么能要求精子走得動呢？精子是你的縮影，你靈活它才靈活，你疲勞它哪有精神？你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它當然渾渾噩噩。

由藥入醫也是一扇門。自己親自采藥，更能夠熟知藥物的生長環境和形色氣味。

菖蒲這味藥非常不簡單，是能夠開竅的藥，又非常容易得到。現在的疾病很多都要開竅、化濕。菖蒲生長在水邊或石頭縫周圍，卻保持著一股非常奇特的芳香味。一方面，它練就了化濕的功夫；另一方面，它具備了開竅醒神的本事。

在爬山時，隨手在山間小溪旁采來一顆菖蒲，放在嘴里一嚼，那芳香味通心透腦，久久不消。所以《神農本草經》里說：菖蒲能夠主風寒痹，開心孔，通九竅。你只有自己嘗過后，才能體會到古書上所說的真實不虛。細細品嘗，周身通透。《神農本草經》里說，菖蒲能令人輕身、不忘、不迷惑。現在很多人記憶力減退，身體沉重，醫生都喜歡在給他們的湯方中加一味菖蒲。

有個方，叫安神定志湯，又叫定志小丸，古人化裁后稱之為狀元湯。有家長想要小孩子讀書上進一些，而小孩子又是營養過剩，一派濕濁中阻，體虛乏力，暈暈沉沉，上課容易打瞌睡，我們在辨證湯方中加進含有菖蒲的安神定志湯，可以讓他清陽上升，濁陰下降，聰明伶俐腦子靈光。

古方有個“氣郁散”，專門治療氣郁頭痛。藥僅兩味而已，紅香附炒過的，配合川芎，二比一打成粉，每次只需服用兩錢。怕冷的用酒送服，可以上行頭面。煩熱的用清茶送服，可以通利肝膽，清利頭目。這兩味藥簡單平常，不用幾塊錢，打粉又簡單，吃法更是容易。吃幾次頭就不痛了，真是中藥對證效如桴鼓。你到醫院檢查，是血管神經頭痛，用止痛片是治其標，讓他頭部疼痛不發出信號而已，而你始終沒有把不通的癥狀、瘀滯的病機解除，氣血過不去，還是不通則痛。

你用香附、川芎，一氣一血，相須為用，我們稱之為“調氣血兩兄弟”，是理順氣機的黃金搭檔、最佳拍檔。打成粉，散劑服用，取它“散者散也”之意，更容易消散胸膈中悶氣，如撥開云霧得見晴天。郁悶消除了，又何病之有？正應了《黃帝內經》里說的，通則不痛。

《黃帝內經》里頭有個理論，叫火郁發之。后世的醫家在治療一些郁熱，就會用到風藥來透發。比如柴胡、升麻、荊芥、防風，可以透發上焦郁熱，故對牙齦腫痛、胸肋疼痛都有好處。這是治病順其性的大思路。

你順著狗毛摸狗，不傷狗；你順著臟腑條達之性，把邪帶出來，不傷臟腑。故《傷寒論》里說：“各隨其所欲而治之。”當然，肝有問題時，它既有無形的清陽不升，也有可能是有形的濁陰不降。用風藥，可以透發無形的清陽郁熱，就像你躲在屋子里煩熱了，一開窗，清風徐來，煩惱頓消。而用梔子、茵陳或大黃，這些藥物可以清降有形的濁陰堵塞，就像你廁所里有一沓濁水，你再怎么開窗都沒有用。這時用水把它沖到下水道，濕濁陰出下竅，廁所就沒有雜味了。為什么膽結石膽囊炎黃疸的病人，張仲景要用茵陳蒿湯，就是用梔子來通利三焦，降濁火下行。

任何疾病都要陰陽兩面觀，都有清陽濁陰糾結在那里，不能夠分開。中醫治病就像理亂絲，用藥如解死結。究竟是空氣悶熱，因為窗戶沒開，還是空氣臭穢，因為下水道沒通？這時你選柴胡、升麻和選梔子、茵陳就是兩種思路。

有個婦科專家，他把一本《傅青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