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滟洲
青年作曲家、解放軍文化藝術中心文藝部創作室主任趙麟創作的大提琴與琵琶協奏曲《逍遙游》于2019 年3 月6日,由大提琴家馬友友、琵琶演奏家吳蠻擔綱獨奏,指揮家余隆指揮紐約愛樂樂團,在紐約林肯中心大衛·葛芬廳首演。據報道,“首演當晚,獲得在場近兩千八百名觀眾長時間起立鼓掌喝彩”①。待筆者接觸該曲后,不由嘆服,深感甚為挑剔的美國聽眾能為之“長時間起立鼓掌喝彩”,那情景應是確實的,他們或被深深地打動了。懷著強烈的沖動,研讀這首雙協奏曲后,形成一些粗淺認識,以求教方家。
“逍遙”,是戰國中期莊子哲學思想的核心。在《逍遙游》中,莊子拿鯤鵬和蜩鳩作對比,談鯤鵬之大和渺小蜩鳩,雖判若云泥,但它們皆能達到自己的“逍遙”。特別是鯤鵬的“逍遙”,心境開闊、心靈自由,往來無羈,無限快適。“游”即“逍遙游”,在莊子那里是“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辨,以游無窮者”,其“游”是一種超越萬物束縛,超越一切名利、物我相冥、放曠自達的心靈活動。莊子所追求的無限自由,在根本上是自我的安適、調和,從中發現并實現生命的本真、找到理想的生活境界,擺脫了一切世俗之慮,使人生充盈著自由與美的格調。從美學上看,莊子追求“游心”與“道”境的意涵和自由藝術精神,對后世藝術創作影響不可謂不深遠,我們甚至可以說,中國的純藝術精神,與莊子思想一脈相承。
莊子主張心靈自由的“逍遙”之游,作為一種人生觀照,不僅是藝術創作活動的“元傳統”,也是千百年來空明意象和自由精神在中國藝術創作中的主要追求。經過數百年時間洗禮,莊子寓言故事及其逍遙思想已然成為中國藝術史上一個獨特的現象,既為歷代藝術家表達心跡提供了深邃的哲思背景,如嵇康《四言贈兄秀才入軍詩》所說“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②等,又給諸多藝術家宣示個人體悟提供了創作的表現題材,如瞿小松的清唱劇《大劈棺》(1988)、關迺忠的竹笛協奏曲《蝴蝶夢》(1988)、趙季平的大提琴協奏曲《莊周夢》(2006)等音樂作品。《大劈棺》敘說了莊子試妻的故事,《蝴蝶夢》題材源自《莊子·齊物論》所載《莊周夢蝶》及傳奇小說《莊子戲妻》故事,《莊周夢》則寫出了“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的玄妙之理。另外,還有朱踐耳創作的嗩吶協奏曲《天樂》(1989),其“天”字取天然、返璞歸真之意③,似與莊子哲學思想中表達自在隨心的精神境界、追求自由解放的人性本真暗合。
在為數不多以莊子為題材的音樂創作中,趙麟以其對傳統中國文化與學術的熱愛和研習及內心對莊子哲學思想的體味和領會,完成大提琴與琵琶協奏曲《逍遙游》,算來與瞿小松、關迺忠的創作相距31 年,乃父趙季平的創作也都有13 年了。趙麟冠同名標題,采莊子“物我兩忘,閑適自得”之意旨,以逍遙自在云游四方的情致和高遠想象力,著墨于由“內在”往“超越”追求的精神表現,用生動可感、清晰可辨的樂韻,借獨特的技術手段和個人化藝術表達,抒發了超脫天地本性和自由自在的意志,堪稱同類題材音樂創作的歷史新創。
總體上,雙協奏曲《逍遙游》用莊子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筆法,只述本事,便見境界。但聞音響,樂思中彌漫一種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自由思想,充滿想象力的交響音樂語言,豪放文氣之中又不失嚴整節制之風;細析結構,作品外馳而內張,融西方形式與中國傳統速度變化原則,一統于“游”之曲意中,對比強烈;感知音色,用中西配對,以古今并置,營造出可視的色彩,既有對古代文人雅士精神生活的回望,又有當代人對《莊子》思想的解讀,賦予了“逍遙”特殊的意味,寫出了“逍遙”之游所具有的生命激情。
此外,作品雜糅中西古今多元文化,結出了意想不到的果實。首先,從樂器的文化屬性來看,琵琶作為中外文化交流的產物,傳入我國已有兩千余年歷史。在中國傳統音樂中,琵琶歷經漢唐宮廷之盛發展成為非常重要的獨奏樂器,其本身就是一部文化融合的歷史,具有典型的文化象征意義。而大提琴至晚在16 世紀前半葉問世,是西方古典音樂重要樂器之一。相比古老的琵琶而言,兼具弓弦樂器和撥弦樂器屬性的大提琴更為年輕,帶著歐洲南方和北方的民俗文化特征,如今配對一同出現,各自演釋曲中之意,以自由表現,顯示出作曲家已然具備駕馭古與今、中與西的能力。其次,就樂器音色與表現性能來看。大提琴與琵琶在歷史、來源上的巨大差別,形成了其聲音、音色的本質不同。大提琴發音飽滿、嘹亮,音色溫暖,富于歌唱性,堪與人聲中的男中音相比擬。盡管大提琴屬于低音樂器,但作品中,趙麟運用大提琴高音區而獲得富于表情的緊張度,令人叫絕。而琵琶的表現,有厚度、有分量,借靈動、空明的意象,傳出堅實而不失柔情的樂音。
正是在管弦樂隊統合下,琵琶與大提琴對置,依托具有西洋樂風的律動和唐宋古韻的音調,琵琶的高亢利落與大提琴的低沉遼闊交織縈繞,鋪陳了一幅中西文明對話圖景。作品充塞著中國人從古至今的思想情致,以驚人的藝術感染力,實現了用交響樂帶領觀眾徜徉于中國的山水天地和莊子哲學思想之境,穿越古今領略中國文化千百年間傳承和發展的藝術理想,在作曲家的創作之路上留下了輝煌的一章。
雙協奏曲《逍遙游》以其獨具個性的作曲技術之用,實現了作曲家讀解、體悟莊子思想從“內在”向“超越”追求之“道”。
全曲三個樂章,遵循常規協奏曲的速度原則,在局部速度布局中,兼具中國傳統散、慢、中、快的核心架構與西方音樂結構自由組織原則。作品以狂想曲體裁的性格發揮,將“物”“我”相和而行于天地的內容與形式緊密結合,述說了莊子自由自在的思想之“游”。結構安排上,第一樂章為非嚴格奏鳴曲式。序奏之后,音樂逐層展開,疊疊增加,直至推出巨浪,最后在具有倒裝特點的再現部中沖向高潮。中間段落和主題樂句的走向上,都能看到散、慢、中、快、散原則的運用。第二樂章打破了傳統復三部結構,另外加入了一個插部,兼具大插部和大結尾的功能,作品結構因之更趨自由。由于采用慢板且更接近不過分的行板速度,收起了上一樂章的激動,從寧靜的黎明朦朧之境開始,隨后以一種控制再控制的情緒處理,宛似一種有限度的自由,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抒情性,點明了莊子《逍遙游》主旨。末樂章具有回旋奏鳴特征,以分段(曲)形式安排,各段既有性格迥異的發展又頗為得體,銜接自如、渾然成篇。開頭即呼應了第一樂章中的騷動情態,隨之而來的音樂行進充滿了強烈的期待,給聽眾難以預測的不穩定感。作為前兩個樂章的總結,第三樂章加強主題對比,速度持續快板,類似緊拉慢唱的板式運用,好似唐宋大曲之“破”的結構功能,有效地烘托和渲染了音樂情緒,結構緊湊,邏輯性強,倒裝再現手法則如人們對“逍遙”之游的久遠期待一般,雄偉壯觀。
趙麟以莊子“逍遙游”思想為主題靈感表達了作品中心內容。其獨特構思決定了此曲主題的雙重屬性,一是莊子的“逍遙”之游中不受任何限制的一種自由狀態,一是作曲家對逍遙游精神的追求和意象呈現。
譜例1 第一樂章第1—5 小節

試看樂曲序奏,5 小節寬廣、空曠的號角式音調,銅管樂器全奏,“逍遙”主題亮相。這個長線條的主題,也呈現出一個微型的散、慢、中、快、散結構(見譜例1)。緊接著,獨奏琵琶進入,延續了樂句遞增生長特點,由簡到繁,在5 小節內經由1個音、2 個音、3 個音到4 個音增殖發展,聲部逐漸加厚,構成一個多聲音樂的第一樂章引子主題(見譜例2),以核心音a為軸,上下裝飾性旋法,典型的中國風格式音色旋律圍繞a 的進行。旋律下方,獨奏大提琴演奏的主題音區很寬,充滿剛性,起伏跌宕,短短幾個小節內即以豐富的力度變化,與琵琶的柔美作陰陽結合,既在性格上形成對比,也在聲部上做了對應,表明了莊子自然即道的思想。主部主題是一個全新的主題,使用了漸變發展(合頭換尾)手法,獨奏大提琴演奏,曲首冠音,順分型節奏,有如古遠的呼喚。其后接琵琶和大提琴發自內心、充滿溫情的詠唱,引領聽者默會其標題性,表露其情感,從一開始就沉入心靈自由的“浮游”。
譜例2 第一樂章第10—15 小節

再看第二樂章2 個主題,最為熱耳。先是南宋姜夔創作的自度曲《杏花天影》主題(參見楊蔭瀏、陰法魯譯譜,見譜例3)。在琵琶悠緩、簡單的導引之中,大提琴一唱三嘆地將古曲核心音調予以呈示。隨著琵琶奏起一條從容、靈動、舒展的經過句,大提琴在高音區奏出主題,華麗大氣,引人感懷;細膩之情,觸動愁思。古曲原作雅韻悠悠,深情動人,反映了姜夔清貧漂泊之間,卻是一身逍遙自在之樂。此處圍繞這個主題的四次拆解發展,一波三折,伸展自然,如飛揚的思緒,化入一江春水東流去。
譜例3 《杏花天影》〔宋〕姜夔詞曲(1187)

《杏花天影》主題再現后,一個全新的主題打斷了前面深沉、思考性的抒情氛圍,材料從秦腔音調和新疆木卡姆音樂素材提煉融合而成,突出苦音(微降b)特性色彩,伴隨等分型節奏,宛如行進步履,不久速度明顯加快,似在追溯絲路鑿空后華夏與西域民族的交融,音樂既有西域音調特征又有盛唐雅樂之風,好似1400 年前那個時代文化和精神風貌的復現,第一次形成本樂章樂隊全奏,推向高潮。
第三樂章主部主題充滿活力,三次呈現之后接寬廣、抒情的副部主題,對比鮮明。但樂章后面,卻多次把前兩個樂章中的主題材料加以發展,或把開頭大提琴主題的后半部分材料拿來發展,造成一種似有似無,可是又無處不在的感覺,制造出逍遙閑趣、安適快意之境。縱觀全曲,主題音調貫穿,音樂風格活躍、靈動,舞蹈性很強,體現出了趙麟老道的創作功力和對傳統音樂素材的深厚積淀。
充分調動作曲技術手段,傾心描寫“道”之蘊意。順標題出發,寫一種怡然自得悠游于世的心境,表達無任何束縛的“至人”境界,這種忘懷自我、自由自適的境界,實為藝術化的詩意境界,適宜表現自由的藝術化主體人格。所謂“至人”是指道德修養最為高尚之人,為了表現這一思想,作品在寫作上也是煞費苦心。首先是中國民族音樂常用手法的運用,如主題貫穿中采用的動機裂變、展衍、派生、緊拉慢唱、合頭換尾等,手法運用自由,直觀地把民族風情展示在聽眾面前。如樂曲多處使用漸變發展,意在強化“逍遙”之游的曠達,語義鮮明。而緊拉慢唱之用,則烘托出音樂的宣敘性內容,意在展現主題形象內心既復雜又緊張的矛盾沖突,寫出了莊子思想為人所不理解的一面,亦即莊子的可貴之處,是在嚴酷的現實矛盾之下還能逍遙。其次,不把自己局限在某種手法的框子里,而是根據音樂表現需要采取相應的技術手段,高度綜合,加強音樂畫面感和戲劇化的表現,展現了曲作者鮮明的寫作個性。如突出西北地區色彩的花音、苦音的使用,材料的充分挖掘(第二樂章后部出現的八度跳進作為高潮),出人意料的換調(第三樂章中部)借鑒歐洲傳統與現代音樂的平行進行,和聲音色層(第一樂章第41—43 小節),混合拍子的使用(第一樂章第77 小節,第三樂章第143 小節),原形與倒影的對位結合(第一樂章第77、83 小節開始的段落),有控制的自由演奏和精心調配的音色轉換、層次分明的力度升降,產生了強烈效果。在單純的音樂之中,美感自然流露,同時還有很強的可聽性。這大概也是挑剔的美國觀眾長時間起立為之鼓掌喝彩的源頭所在罷。
大提琴家馬友友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談到,“他(趙麟)帶我們經歷了時間旅行。第一樂章是關于事物的開始,不同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成為了一個中國;第二樂章,前面說到的黃金時代;然后是最后樂章——當代,采用了八七拍子——這是一個非常現代的節奏聲音——但它具有黃金時期的元素。所以提出的問題是,在我們當代的時刻,我們將如何發展自己?”④顯然,趙麟以一闕雙協奏曲,借解讀莊子《逍遙游》將其所思付諸于有意味的形式,回答了馬友友之問,堅定地表達了一位中國藝術家對自己文化創造轉化、對外來文化吸收消化的自信。
雙協奏曲《逍遙游》堪稱一部現代中國(音樂家)與中國傳統和西方對話的優秀之作。
作品以多重主題交織、多元風格混融、縱深歷史回望和跨文化視角述說,實現了當代中國音樂家用藝術創作講述中國故事,展示中國傳統文化,傳播深邃中國哲學思想,鼓勵中外藝術家加強合作,用自己的創作傳遞當代中國人理性的思考,有意無意地承擔了傳播中國文化、塑造“中國形象”的工作。作品以多主題裂變、拆解發展為手段靜觀古今、描寫中外,對比鮮明;節拍使用奇巧,打破常規的4/4 拍子,為了效果有意為之;打破方整性的韻律,時而6/8、7/8、9/8,時而用混合拍子,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統合在這一語言思維下的樂思流動瀟灑、空靈,充沛的情感蘊蓄和典雅的精神意涵傳達出了《莊子》思想高明精微、空靈優雅的文化特質。
作品關切現實,體現出精神承擔上的訴求。莊子《逍遙游》關切超脫的人生態度所具有的現代價值,給身處如此豐富、開放時代的作曲家提供了任其自由馳騁大寫意的美學表現空間。如第一樂章主題第三次展開前后(第119—174 小節),音符由稀疏到密集,節拍頻繁變化,力度與時值緊隨,不同力量匯聚,是有意識的情感蓄積。綿亙萬里的古絲綢之路,延續千年,積淀了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核心精神。為謳歌這一精神,曲作者立足樂器的物質文化屬性,將琵琶與大提琴并置,在與西方管弦樂隊競奏中,實現古今中外的融合。譬如樂曲序奏音調次第再現在第一樂章結尾、第三樂章副部主題之中,間或配以混合音色,或作模仿對位,實則為“逍遙”主題變形發展。再如獨奏大提琴所奏主題,多在高音區,非但難見演奏中的笨拙、困難,反倒賦予音響以更為濃烈的表情性,這一大膽的突破,既為傳統演奏開拓出了新的、多方面的表現力,又反映了曲作者熟稔的西方現代作曲技法。
雙協奏曲《逍遙游》可謂一章莊子《逍遙游》今解與戲劇音畫和意境互通的精彩之作。
《逍遙游》并不像“莊周夢蝶”“莊子試妻”等故事那樣本身就有強烈的戲劇性,但主旨希冀達到“至人無己”的“逍遙”,卻充滿戲劇色彩。一個道德修養高尚的人,想要忘掉自己(“無己”),回歸自然之態,實際上都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只有“至人”才能清除外物與自我的界限,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但現世中的人常想自在游于世間,卻要面對世俗、功利等外物之欲的影響而作物我之間的取舍,本身就充滿戲劇色彩。音樂表現這些內容時,靠大型復雜的曲式結構(奏鳴曲式、回旋奏鳴曲式等)來組織,隨主題衍生而做調性和聲變化,如許多非三度結構和弦、附加音和弦、高疊和弦的使用,豐富了音樂層次;加之音色、織體大幅度的對比,樂隊張力增大。在宏大的音響結構下,音響立體性加強,交響化畫面色彩濃郁,戲劇效果發揮到最大值。
道,是中華文化的精神根基。莊子之“道”,乃現實矛盾的產物。其可貴,是在現實矛盾之下還能逍遙。從寫作手法上,趙麟的《逍遙游》與《莊子》如出一轍;在思想表達上,莊子《逍遙游》是古人面對自然現實透徹領悟的智慧,趙麟《逍遙游》詠敘莊子智慧時,一反以虛為長的做法,以標題音樂表現人類大若鯤鵬、小如蜩鳩的生存法則,有一種從冷峻中逸出輕盈的感覺,樂曲中冷靜的思考更多于我們向往的浪漫。如第三樂章開始處,快捷但輕柔的唱段,就深刻地觸及到傳統知識分子堅韌的心性,在一連串著重強調的八分音符樂句升騰之中,忽然插入的銅管主題,以更強力度,將“逍遙”之游的戲劇帶到了一個十分活躍的發展區。琵琶與大提琴將前面的材料形態不斷閃現,音樂性格由十分活躍變為寬廣抒情,仿佛莊子之“道”和“逍遙”之游給人返璞歸真的快樂,一種超功利性的純然之樂。
最好的藝術來自自由的心靈,一位作曲家唯其以之為邏輯起點,才會在自由的精神境界中創作純然的藝術。趙麟的《逍遙游》出自內心,以一己之想象,用審美的態度觀照人生,通過塑造“至人無己”之境,提供了美妙的音響感受,滿足了哲學才有的知性需求。
①《林肯中心奏響中國作曲家作品〈逍遙游〉》,中國人民共和國駐紐約總領事館,https://www.mfa.gov.cn/ce/cgny/chn/whsw/zmwhjl/t1644879.htm,瀏覽時間:2019 年3 月12 日。
②逯欽立《先秦魏晉南北朝詩》,中華書局1983 年版,第483 頁。
③吳潤霖《傳統與現代的奇妙交響——聽朱踐耳新作嗩吶協奏曲〈天樂〉》,《音樂愛好者》1990 年第1 期,第15—17 頁。
④Joshua Barone《馬友友和吳蠻:協奏曲構成了中國的黃金時代》,吳蠻 譯,http://alumni.ccom.edu.cn/?c=trends&a=view&id=147,瀏 覽 時間:2019 年3 月18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