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佳歡

楊鴻烈先生說過:“歷史事實是有時間和空間的特殊性,所以每一事實都屬于一時間和一地域的。”[1]的確,任何歷史事物都是在特定的、具體的時間和空間條件下發生的,只有將史事置于歷史進程的時空框架當中,才能建構起對歷史的準確認知。
基于這樣的認識,我在歷史教學中非常注重涵養學生的時空觀念。在執教《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過程中,鑒于二戰是人類歷史上規模空前的世界性戰爭,戰爭持續時間長,參戰國家和地區眾多,戰場分布于世界各地,軍事行動以及與軍事行動密切配合的政治、外交等活動非常頻繁,我進一步加強了歷史時空觀念的培養力度,主要表現在每節課前回顧前一課涉及的重要事件的時間與地點,每節課末總結該課涉及的重要事件的時間與地點。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嘗試,發現效果遠遠沒有達到預期。不少學生反映:二戰知識點太多,記不住。在教學中,我也發現學生學到的二戰是分散的甚至是支離破碎的:二戰在時序上分為爆發、擴大、轉折、結束四個階段,在空間上分為西北歐戰場、蘇德戰場、太平洋戰場、北非戰場四個戰場。至于這四個階段、四個戰場是如何構成整個二戰史的,學生或是毫無頭緒或是根本沒有思考過。此類現象顯然不利于學生完整歷史知識體系的構建及歷史時空觀念的涵養。
那么,具體如何通過二戰的教學增強學生對歷史認識的整體感并有效涵養他們的時空觀念?非常關鍵的一點就是回歸動態時空,引導學生在時空觀念的科學引導下以聯系、發展的眼光來認識、思考歷史。本文以人教版《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教學為例,嘗試回歸動態時空以涵養學生的時空觀念。
一、營造時空背景,擴大歷史視野
任何歷史事件都有其特定的時空坐標,都是特定時空的產物。然而,目前不少學生往往只是對于某幾個重要的歷史事件比較清楚,但若將它們置于歷史長河中,學生就會茫然不知所措,也就是說不能很好地將歷史事件與其相對應的時空位置對號入座。所以要回歸動態時空首先要做到的是引導學生找到歷史事件在較長時段的歷史進程中的位置。
教學伊始,提醒學生務必在特定時空背景下思考學習內容。在閱讀教材的基礎上,引導學生在20世紀以來100多年的歷史長河中,在世界各國的空間變換中,認識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作為一個歷史階段是世界現代史中一個承前啟后的重要時期。概括地說,對于20世紀上半葉而言,二戰是歷史發展的結果;對于下半葉而言,歷史發展的精彩與豐富無不與它有關。
當學生帶著這樣一種認識去學習二戰時,自然就會明白二戰是20世紀世界各種力量發展不平衡的產物,這種發展不平衡主要表現在不同國家之間在政治、經濟、軍事發展上的不平衡和文化影響力的變化上。1929年經濟危機使得這種發展不平衡進一步加劇。從局部來看,經濟危機必然激化資本主義各國嚴重的社會危機。從整體來看,經濟危機加劇了世界局勢的緊張,資本主義國家之間以及資本主義國家與殖民地、半殖民地之間的矛盾日趨尖銳,國際關系日趨緊張,世界局勢危機四伏。之后,隨著德、日分別于1933年和1936年建立法西斯政權,世界大戰的歐洲策源地和亞洲策源地形成了。二戰中各國的表現也是不同的:法國迅速淪陷,英國雖然是反法西斯的主要大國之一但近代以來世界霸主的余輝已經為法西斯的陰云所籠罩,美國依靠強大的國力、先進的武器裝備成為戰勝日本的一大主力,而蘇聯在二戰中抵御住法西斯的閃電戰后越戰越強成為戰勝德國的第一主力。二戰又造成了新的力量變化:蘇聯在二戰后迅速強大,社會主義制度越出了一國范圍;美國在二戰結束時取代了歐洲的世界霸主地位;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人民逐漸覺醒,在二戰后掀起一場場民族民主運動,并最終瓦解了殖民體系。
通過這部分教學,學生學會了將二戰置于長時段歷史發展中看待,眼光不再限于從1939年二戰全面爆發到1945年二戰結束這幾年時間以及英、法、美、蘇和德、意、日這幾個國家,而是能夠基于特定的時間、空間術語對較長時段的歷史事件加以感知。這顯然是學生具備時空觀念的重要表現之一,學生只有對較長時段的歷史有清晰的認知,才能有寬廣的歷史視野,以不斷發展的眼光來認識、思考歷史即回歸動態時空。
二、制作大事年表,構建時空序列
任何歷史事實都是歷史長河中的“水珠”,反過來說,正是無數的“水珠”構成了歷史長河。北京大學的錢乘旦教授曾說過:“寫歷史是人類對‘過去的梳理與重新認識,是人類對‘過去的挑選與判別,體現著每一代人對‘過去的不斷理解與不斷思考。”[2]對于學生而言,學歷史又何嘗不是對“歷史”的梳理與重新認識、挑選與判別、不斷理解與不斷思考呢?這就意味著,學歷史往往只能學一部分,甚至只是一小部分。我們可以引導學生將重大歷史事件置于歷史長河中,但卻不可能指導學生溯盡整個歷史長河。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較好的選擇是引導學生按照時間順序和空間要素,用表格形式對某個階段的重大事件進行整理,據此分析探究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系以建構歷史事件、人物、現象之間的相互關聯。
教學過程中,引導學生整理二戰大事。通過這部分教學,學生不僅對二戰史中的一些重大事件有了初步印象,而且也能夠逐步構建起歷史時空序列。誠如梁啟超指出:“有許多歷史上的事情,原來是一件件的分開著,看不出什么道理;若是一件件的排比起來,意義就很大了。”[3]在學習中,學生欣喜地得出了一系列結論:德、日兩國建立法西斯專政的方式是不同的;蘇德戰爭和太平洋戰爭的爆發把蘇、美兩個大國卷入戰爭,直接推動了反法西斯同盟的形成;各個戰場上出現的轉折推動了整個反法西斯戰爭的轉折;戰爭后期,幾個主要反法西斯同盟國之間合作日益密切,推動了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這就表明,學生眼中的二戰史已經“動”起來了。
三、解讀歷史地圖,豐富歷史情境
空間概念理應是具體的,包含了歷史事件發生的地點、方向、路線,歷史城市的地理位置,國家的疆域、邊界等。若是在涵養學生的時空觀念時,單純地用文字材料去講解,學生往往不清楚具體的方位,缺乏空間感。與文字材料相比,歷史地圖將抽象的文字描述具體化、形象化,運用地圖語言形象生動而又直觀簡潔地反映了歷史事件的空間要素。因此,在教學中充分運用各種形式的歷史地圖,對涵養學生的時空觀念十分重要。
在二戰史的教學中,結合戰爭的特點,充分運用戰爭形勢圖,引導學生在解讀歷史地圖中掌握戰爭的過程。比如,在講解斯大林格勒戰役時,呈現地圖并在用多媒體技術教學手段做到有聲音、有畫像、色彩豐富地演示戰爭過程時,配合如下講解:1942年7月17日,德軍在頓河河曲發起連續性的猛攻,意圖突破頓河防線,而蘇軍進行了頑強的反擊。8月23日,德軍付出慘重代價后才突破頓河防線,渡過頓河河曲,開始直接攻擊斯大林格勒。在蘇聯軍民的英勇狙擊下,德軍的銳氣受到嚴重挫傷。到9月13日,德軍才攻入斯大林格勒市,雙方開始了更為激烈的城區爭奪戰。在近兩個月的斯大林格勒爭奪戰中,蘇軍擊退德軍700多次沖鋒,使德軍始終無法攻占全城。戰爭進行到11月中旬,德軍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蘇軍的積極防御戰術,再次粉碎了希特勒的侵略計劃,并為蘇軍全面反攻贏得了時間。1942年11月19日拂曉,蘇軍開始大反攻。22日夜間,蘇軍強渡頓河成功。23日,蘇軍形成了對斯大林格勒城下德軍第六集團軍的包圍。1943年1月10日,蘇軍以50門大炮向包圍圈內的敵人猛轟,德軍開始全線崩潰。1月22日,蘇軍再次發動全線進攻。2月初,震撼世界的斯大林格勒戰役結束。
通過戰爭動態形勢圖,學生對于斯大林格勒戰役過程的學習已不再是停留于死記硬背書上的“1942年7月,舉世聞名的斯大林格勒戰役開始。8月,德軍出動2000架次飛機將市區炸成一片廢墟……11月,蘇軍發起反攻……1943年2月,蘇軍發起最后進攻,德國第六集團軍全軍覆沒”[4],而是腦中有了戰役從開始到結束的動態過程,也就意味著回歸了動態時空。
四、描述歷史過程,打通時空脈絡
每個歷史事件都有其發生及發展演變的過程,學生對于一些重大歷史事件的時間結構、產生發展變化的過程的掌握是必須的,這是涵養時空觀念的必備基礎。除此之外,學生在認識某一歷史事件時,也應該學會聯系與之相關的事件,如此學生腦中的“歷史畫卷”方能“動”起來。
根據學生所反映的“二戰知識點太多,記不住”的情況,在教學中提供一些示意圖,引導學生在學完全部二戰史后將重大事件用自己的語言描述出來,以打通時空脈絡。例如,在引導學生描述莫斯科保衛戰時,先出示如下示意圖:
學生對莫斯科戰役的描述如下:1941年6月22日,納粹德國入侵蘇聯,德軍以閃電戰戰術快速深入蘇聯領土。9月底,德軍集中兵力向蘇聯首都莫斯科發動進攻,希特勒妄圖10天內攻下莫斯科。10月,斯大林任命朱可夫大將為司令員,蘇聯政府的部分機構和外國使節遷往古比雪夫,斯大林留在莫斯科親自指揮保衛戰。得知日本即將在太平洋挑起戰事而無暇北上的消息后,斯大林命令大量增援部隊開到莫斯科城下。在首都和全國軍民支援下,前線軍民英勇抗敵,浴血奮戰,希特勒妄圖在10月占領莫斯科的計劃破產了。1941年11月7日,蘇軍在英勇保衛莫斯科的同時,紅場依然進行著閱兵式。12月初,莫斯科的氣溫已下降到零下二十至三十度,英、美根據莫斯科議定書給蘇聯運送了御寒物資。隨后蘇軍展開反攻,1942年初,蘇軍擊潰了進攻莫斯科的德軍,取得了莫斯科保衛戰的勝利。莫斯科戰役后,德軍的進攻重點指向南方,發動了斯大林格勒戰役。
學生的描述不能說非常完美,但的確顯示了其已經具備較高水準的時空觀念。因為其在著眼于莫斯科戰役本身的動態過程時,還看到了在此之前的蘇德戰爭爆發、在此之后的斯大林格勒戰役以及三大國之間的合作,甚至結合課外知識把太平洋戰場的動態也考慮進去了。顯然,學生頭腦中已基本具備整個二戰的動態時空了。
綜上,涵養學生的歷史時空觀念的關鍵是回歸動態時空。本文嘗試營造時空背景,幫助學生擴大歷史視野;制作大事年表,幫助學生構建時空序列;解讀歷史地圖,幫助學生豐富歷史情境;描述歷史過程,幫助學生打通時空脈絡。當然,時空觀念的含義是多維的、發展的,其涵養途徑和策略也應是多元的、靈活的。
【注釋】
[1]楊鴻烈:《史學通論》,長沙:岳麓書社,2011年,第39頁。
[2]錢乘旦:《發生的是“過去” ?寫出來的是“歷史”——關于“歷史”是什么》,《史學月刊》2013年第7期,第5頁。
[3]梁啟超:《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東方出版社,2005年,第158頁。
[4]吳偉:《20世紀的戰爭與和平》,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