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戰略下中俄農業合作現狀與潛力分析

王恒 王征兵

摘要?基于中俄農業資源和生產要素的互補優勢，通過中俄宏觀經濟、土地資源、人口和農產品產量等方面的對比，分析了中俄農產品貿易與投資現狀，提出中俄在農業投資、有機食品開發、種植業和畜牧業、農產品貿易和農業科技等領域開展深度合作，建議中俄政府通過優化投資環境和保障機制、完善配套優惠政策和降低關稅等措施，深度開展中俄農業的雙邊合作與交流，實現中俄農業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一帶一路;農業資源;農業合作;可持續發展

中圖分類號?S-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517-6611（2020）14-0225-04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0.14.062

Abstract?Based on the complementary advantages resource of agriculture and factor of production，this paper compares the macroeconomic situation，the situation of land resource，the population situation，the outpu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analyzes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agricultural trade and investment situation，proposes to carry out in-depth cooperation in the fields of agricultural investment，organic food development，planting and animal husbandry，agricultural products trade，and agricultural technology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This paper recommends that the Chinese and Russian governments optimize the investment environment and safeguard mechanism，improve the package benefits in the policy，reduce tariffs and other measures，deepen bilateral cooperation and communication，realiz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Key words?The Belt and Road;Agricultural resources;Agricultural cooperation;Sustainable development

2013年，習近平主席訪問中亞和東南亞國家期間，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簡稱“一帶一路”）的重大倡議，旨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加強農業科技交流、農產品貿易和農業投資合作等領域[1-2]，2017年中國四部委聯合發布了《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農業合作的愿景與行動》，指出新時期農業發展仍然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礎[3]。俄羅斯是中國“一帶一路”戰略中的重要合作伙伴，與中國的農業合作由來已久，涉及農產品貿易、農業投資和農業科技合作等領域。2014年，西方國家開始對俄羅斯進行連續經濟制裁，加上全球石油價格下跌、盧布貶值等不利因素，俄羅斯國內經濟發展出現明顯下降趨勢，為了應對西方國家的制裁、滿足國內市場需求及開拓新的出口市場，俄羅斯開始重視發展國內農業生產和農產品加工，注重農業領域的科研投資，并且不斷加強與中國在農產品貿易和農業投資等領域的合作。從2011年起，中國連續7年成為俄羅斯的最大貿易伙伴，中國企業對俄非金融類直接投資達到140億美元[4]。2016年中俄進出口貿易額約700億美元，其中農產品進出口額約40億美元，占中俄貿易總額的5.7%。

俄羅斯與中國相鄰，自然資源豐富，耕地面積巨大，但存在農業基礎設施落后、管理經驗差和機械化水平低等問題，而中國農產品市場具有很大潛力，在機械化水平、節水灌溉技術、管理經驗和資金等方面具有優勢[5]。由于地緣條件和農業生產要素的互補優勢，為中俄進行農業合作帶來了契機，但現階段中俄農業合作局限于初級農產品貿易、農業投資等領域，農產品貿易規模與農業合作項目規模偏小[6]，不符合中俄現階段的農業發展戰略。因此，基于“一帶一路”戰略開展中俄農業合作，既能促進中國農業“走出去”和“引進來”，也是俄羅斯遠東地區擺脫農業發展困境的有效途徑之一[7]，對中俄兩國的農業和經濟發展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1?中俄兩國基本情況分析

1.1?中俄宏觀經濟情況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穩定增長，促進了工業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的全面發展，為農業產業結構調整和現代農業發展創造了良好環境，2010—2016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從60 664億美元增加到112 183億美元，保持平穩高速發展。中國農業增加值從5 986億美元增加到9 928億美元（表1），但中國農產品國內和國際市場競爭力問題日漸凸顯，農業現代化發展和農產品供需進入瓶頸期。俄羅斯經濟波動較劇烈，2015年和2016年俄羅斯GDP出現了負增長，2014年俄羅斯經濟受到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導致經濟增長出現嚴重下滑，農業增加值從510億美元增加到548億美元（表1），俄羅斯在農業領域的投入資金還較少，在推動農業發展和農業支持相關政策的實施遇到了重大挑戰，農業基礎設施落后、農業科研投入資金不足等現象一直存在。

1.2?中俄土地資源對比

中國土地資源豐富，水資源充足、氣候適宜，適合種植多種農作物，但由于人口眾多，人均種植面積較小，限制了農業的規模化生產。中國陸地國土面積約9 600萬hm2，農業用地面積為52 783萬hm2，其中耕地面積為11 900萬hm2，占陸地國土面積的12.4%，永久性草場和牧場面積為39 283萬hm2，占陸地國土面積的41.1%，森林面積為20 832萬hm2，森林覆蓋率為21.8%，木材儲量相對于俄羅斯較少，灌溉總面積7 136萬hm2，是俄羅斯的16.6倍，小型農田水利建設對農業的發展至關重要，近年來中國的農田灌溉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農業可灌溉面積逐步擴展。

俄羅斯國土地跨歐亞大陸，東西最長9 000 km，南北最寬4 000 km，遠東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擁有廣闊的黑土地，土壤肥沃，農業資源和水資源豐富，很適合農作物的生產種植，農業用土地約21 772億hm2，占國土面積的12.7%，但俄羅斯遠東地區利用效率很低，不足50%[8]。俄羅斯森林面積81 439萬hm2，森林覆蓋率為47.6%，木材儲量820億m3。耕地面積12 312萬hm2，占國土面積的7.2%，人均耕地面積達到0.84 hm2，是中國的10倍;俄羅斯境內河流眾多，內陸水域面積為7 214萬hm2，但灌溉總面積僅為430萬hm2。

1.3?中俄人口情況對比?2010—2017年，中國總人口從13.60億增加到14.10億，農村人口由6.90億降到5.96億，占全國總人口的比重由50.8%降到了42.3%，農業勞動力數量雖然整體不斷下降，但農業勞動力過剩現象仍然凸顯，依然擁有豐富的農業勞動力資源;俄羅斯總人口從1.43億增加到1.44億，人口數量基本持平;農村人口由0.38億下降到0.36億，占全國總人口的比重由26.4%降到25.3%，盡管俄羅斯人口增長不斷趨于穩定，但人口減少的趨勢短期內不會改變，由于農村年輕勞動力向城市轉移，同時老齡化現象加劇，導致遠東地區勞動力短缺問題表現尤為突出。

1.4?中俄農業投入資金情況

近年來，為了促進農業發展，提升農產品競爭力，中國在農業基礎設施建設、農業研發、農產品加工、物流和倉儲等方面的投入不斷增加，2010—2015年，農業資金投入由1 201億美元增加到2 791億美元。俄羅斯農業資金投入遠低于中國（表2），是導致俄羅斯農業發展動力不足、農業基礎設施落后及機械化水平低的重要因素。

1.5?中俄主要農產品產量

俄羅斯政府把谷物、糖類、植物油、肉類和奶制品的自給率目標設置為80%～95%，通過加大農產品的生產以解決內需，而中國谷物產品的自給率目標一直維持95%以上。俄羅斯由于氣候復雜多樣，農業帶主要集中于東歐平原地區，農業作為俄羅斯的第二大產業，在生產和貿易中占有重要地位[9]，農作物以小麥、大麥、玉米和水稻種植為主，經濟作物以亞麻、向日葵和甜菜種植為主，畜產品主要以雞蛋、牛奶和羊毛為主。遠東地區土地農業現代化水平較低，缺乏農業勞動力，農業生產成本較高，機械化水平不高[10]。生產高附加值農產品的能力較低，使其農產品供給相對短缺，需要大量進口。

1.6?中俄主要農產品貿易對比

中俄在農產品貿易方面具有優勢互補，俄羅斯農產品產量巨大，但農產品結構并不完備，農產品出口主要以初級原材料為主，是小麥的重要出口國，在國際市場具有較強的競爭力，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肉類和糖類進口國，水果、蔬菜等大量農產品對外依存度高，每年需要從歐洲、美國和中國等國家進口，主要從中國進口蔬菜、水果和水產品等農產品，對中國出口油籽、堅果和植物油等[4]。2013年，俄羅斯食品進口總額 2 702.7萬t，其中水果及蔬菜 950.3萬t，占比35.2%;肉類和肉制品242.1萬t，占比9.0%;奶類和奶制品146.3萬t，占比5.4%;魚類89.3萬t，占比3.3%;酒精和非酒精類飲料174.9萬t，占比6.5%[11]，農產品以蔬菜、水果、水產品為主。

2?中俄農業合作現狀

2.1?農產品進出口貿易

由于金融危機、盧布貶值、貿易保護和西方國家制裁等不利因素，俄羅斯與中國經貿合作和農產品貿易不斷發展，中國是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和第二大出口國。據中國海關統計，2016年中俄貿易額為695.6億美元，中國對俄羅斯出口373.3億美元，中國自俄羅斯進口322.3億美元;中俄農產品進出口貿易額為39.2億美元，占中俄總貿易額比例為5.6%。2012—2014年，中國對俄羅斯出口貿易額由440.6億美元增加到536.8億美元;進口額由441.0億美元下降到322.3億美元，總體處于下降趨勢（表3）。

中國作為俄羅斯的第二大出口市場和第一大貿易伙伴，2017年中國從俄羅斯進口農產品18.8億美元，出口農產品金額為17.2億美元。中國與俄羅斯農產品結構比較集中，互補性強，中國主要從俄羅斯進口農產品為水產品、魚類、油籽、堅果、小麥和木材等，其中主要以水產品為主，對俄羅斯出口水果、蔬菜等，尤其水果具有品種齊全、營養豐富和價格低廉等比較優勢[11]，對俄羅斯出口量較大，2017年中國木材進口總額為234.08億美元，僅從俄羅斯進口就為44.72億美元，占到進口總額的1/5 [4]。2010—2017年，中國農產品出口總額從488.8億美元增加到1 130.8億美元，農產品進口總額由2010年的719.2億美元增加到2014年的1 214.8億美元，2015—2017年逐年下降;2011—2015年屬于貿易順差，2015—2017年為貿易逆差，占中國農產品進出口貿易總額比例較小（表4），中俄農產品貿易仍然處于初級階段。

2.2?農業投資合作現狀

俄羅斯是“一帶一路”沿線中國對外投資的重點國家，目前中國在俄羅斯投資地區主要是濱海邊疆地區，合作區域較小，俄羅斯遠東地區是中俄農業合作開發的重點區域，中俄兩國政府簽署了一系列文件和協議促進中俄農業的合作與發展，中國對俄羅斯農業投資從種植業、養殖業已經轉向農產品生產、加工、物流和農業園區建設等領域。如2014年中國在俄羅斯楚瓦什共和國投資16億元，建立了占地2.5萬hm2的四川農業園區;2016年中俄政府間投資合作會議簽訂投資總額約為900億美元的項目，包括濱海邊疆區農業產業集群、哈巴羅夫斯克州開發木材加工綜合體等項目。2016年中國對外農業投資總額為32.9億美元，其中對俄羅斯投資為12.9億美元，占比39.2%。截至2016年底，中國對俄羅斯直接投資存量達到129.8億美元。通過中國對俄羅斯的農業投資，可以有效促進中俄在農業技術、資金和生產要素的互補結合，推動俄羅斯農業生產、種植和農產品加工的快速發展。由于中國政府農業專項扶持資金少、境外農業指導性文件不夠具體、信息平臺建設不夠完善、企業規模較小等原因，且俄羅斯投資環境不佳、勞動力資源缺乏、基礎產業產能不足，國家行業標準與國際標準融合度低，金融政策體系不完善，政策和法律制度不健全等制約了中國投資者在俄羅斯的投資。

3?中俄農業合作潛在領域分析

中俄農業合作是兩國未來增加農產品貿易量、提升農業競爭力的重要途徑，不僅能促進兩國農業科技合作研發與創新、農業技術和設備的進出口，同時可以推進中俄農業的可持續發展。中俄兩國在育種、農業技術培訓、病蟲害防治、農業機械研發、有機食品生產加工、農產品安全控制和生態農業發展等領域具有較大合作空間和發展潛力[12]。

3.1?有機食品技術領域

有機食品生產需要投入大量資金，研究周期長，對生物技術要求高，抗風險能力較差，但利潤率高。俄羅斯有機食品的市場需求潛力巨大，但供給一直嚴重短缺，如水果、蔬菜和飲料等，供需極不平衡，國內有機食品生產已經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中國在有機食品生產和出口方面具有明顯優勢，俄羅斯有機農副產品和深加工產品具有很大市場需求，有機食品可以出口到俄羅斯。但中俄對有機食品認證標準存在一定差異，可能會存在一定技術壁壘，兩國應在有機食品生產和貿易方面加強交流與合作，滿足中俄兩國有機食品的供需。

3.2?水產品的合作互惠

中國對水產品的需求量較大，僅2016年進口海產品總額超過69億美元，從俄羅斯進口額約為14億美元，俄羅斯的水產品產量較多，2017年上半年總量達到272萬t，是中國海產品第一大供應國[4]。中國從俄羅斯進口的多數水產品都是未經加工的原材料和初級產品，如冷凍魚，深加工產品比重較小。中俄兩國在水產養殖、貿易和水生環境保護等方面應加強合作與交流，提升俄羅斯水產品增加值，促進中俄水產品合作互利。

3.3?林業產品加工

中國林業資源總量豐富，但人均量嚴重不足，缺口逐年增大，中國是俄羅斯木材原料的主要進口國[13]，但俄羅斯遠東地區林業初級產品生產的集中度較高，木材深加工產品又無法滿足其國內需要，每年都需從其他國家進口。中國在林業材料深加工、木材衍生品等技術優于俄羅斯，中俄兩國可以在提高森林資源的利用效率、木材深加工、林業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和林業生態系統保護等領域進行合作。

3.4?農業種植技術領域

中國的棚室蔬菜生產技術、雜交水稻、植物單倍體育種、農作物病蟲害綜合防治等農業技術均處于先進水平[14]，俄羅斯有陣容強大的科研隊伍，選種和培育優良品種的系統完備，尤其在糧食新品種培育、種子處理及生物表面活化技術等方面均較先進。中俄應利用兩國農業種植技術的差異優勢，實現資源要素稟賦的合理配置，從而達到中俄農業技術的不斷提升與發展。

3.5?畜牧養殖技術領域

俄羅斯草原草場資源及畜牧養殖資源豐富，畜牧生產技術和管理技術等較先進，而中國畜牧產業在集中飼養、屠宰、冷凍、冷藏和運輸等方面具有一定優勢。中俄兩國可以加強在俄遠東畜牧養殖投資，同時加強動植物疫病防控和生物農藥研發等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增強畜牧產品的抗病蟲害能力，提升畜牧產品質量和食品加工的增加值，促進中俄畜牧產品貿易與可持續發展。

3.6?投資俄羅斯遠東地區

在生態環境惡化、生產成本過高和資源緊缺等背景下，中國面臨的糧食安全問題不容忽視，俄羅斯遠東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土地資源豐富，但由于環境、氣候、人口和農業技術等制約因素，農業基礎設施落后、農業技術差、農業機械化水平低，使其超過1000萬hm2的農田土地處于閑置狀態，中國在資金、管理、農業節水灌溉和農業技術方面與俄羅斯形成互補優勢，通過加強中國與俄羅斯的農業產業規劃，構建多元化的合作平臺，共同開發和建設俄羅斯遠東地區，加深中俄兩國農業合作。

4?政策建議

在“一帶一路”戰略下促進中俄農業合作對兩國農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通過農業資源、技術、資金和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的快速流動和高效配置，發揮比較優勢，延伸農業合作產業鏈。中俄兩國應進一步加強政府間的溝通與交流，簽訂相關農業合作協議和政策文件，優化投資環境和投資保障機制，完善農業投資政策及配套優惠政策，構建多元化的投融資平臺，消除雙邊投資和貿易壁壘，完善金融監管體系，為中俄兩國開展農業合作提供便利。

俄羅斯應在改善國內投資環境、提升產品行業標準體系與國際標準的融合度、寬松外國勞務的引進配額制度、降低國內商業銀行貸款利率和降低農產品進口稅率等方面做出努力，鼓勵中國企業在當地進行農業投資與合作，加強農業基礎設施建設，把中國先進的節水灌溉技術、農業機械、農業技術和管理技術等輸出到俄羅斯農業生產中，提升俄羅斯農業發展潛力。

中國應出臺對俄羅斯農業合作和開發的相關指導意見，明確指出境外農業開發的重點地區和領域，強化資金和政策支持力度，提高中國農產品出口的退稅率，對農業企業提供出口信貸和保險，鼓勵中國投資者在俄羅斯進行農業開發、技術合作和建設農業園區等領域的拓展，同時提醒投資者對俄羅斯經濟發展趨勢、商業經營法律、勞工勞保法律、財稅政策和投資政策等進行系統了解，重點扶持和建立中俄科技示范園區項目，發揮示范效應，在中國新疆地區、俄羅斯遠東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建立農產品自由貿易區和農業示范區，降低農業生產成本和農產品貿易壁壘，利用“互聯網+農業”方式，使中國農業“走出去”，同時把俄羅斯農業技術和農產品“引進來”，促進中俄農業合作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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