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
摘要:在監管層對互聯網金融日趨嚴格,并要求網貸行業“三降”的背景下,網貸平臺業務正加速出清。為持牌機構做助貸服務,正逐漸成為頭部網貸平臺新發力點和轉型方向。但轉型助貸之路也并不容易,本文就網貸平臺轉型助貸之路的難點問題進行探討和展望。
關鍵詞:網貸平臺 互聯網金融 助貸
一、引言
自2007年中國第一家網貸平臺拍拍貸誕生算起,網貸行業在中國已經走過12個年頭了,頂著金融創新的光環,行業曾經走過了一段高歌猛進的光輝歲月。然而,缺乏有效監管、從業者缺乏對風險的敬畏之心,導致了行業無序發展、惡性事件頻發。尤其近來,更是暴雷不斷,整個社會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如何引導符合條件的網貸平臺有序轉型,對于化解金融風險,豐富我國多層次金融市場有重要意義。
二、網貸行業發展現狀
截至2019年11月底,網貸行業正常運營平臺數量為456家。實際的正常運營平臺數量僅為374家。2019年11月單月行業成交量已經下降至506.23億元,相比2017年頂峰時下降了近80%。從2019年3季度開始,網貸存量規模加速下降,2019年11月環比下降幅度超過8%。網貸行業正在按照監管層設定的整治目標,呈現加速出清的趨勢。
三、網貸平臺暴雷頻發原因分析
近來,網貸平臺暴雷不斷,社會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問題究竟出在哪了?
(一)從內因來看,網貸平臺具有天然的脆弱性
第一,網貸平臺自身基本沒有資本金,卻往往向投資者承諾剛性兌付,變為了事實的信用中介,而非純信息中介。第二,雖然很多平臺是真實資產,但是平臺自身風控能力差,管理不到位,壞賬過高,平臺無法承擔風險。第三,貸款對象很多是沒有場景、沒有信用背景、借高利貸的網民,很多人本身并無實際償付能力。第四,部分平臺一開始就居心不良,通過自設資金池,玩借新債還老債的龐氏騙局。
(二)從外因來看,外部因素起了推波助瀾的效應
第一,經濟環境和市場因素。近年,國內去杠桿,經濟下行,很多風控實力較弱的網貸平臺,逾期率陡然飆升,平臺出現嚴重兌付危機。第二,監管用力過猛因素。這兩年,網貸行業各環節都面臨嚴重涉刑風險,打擊面也過于過大化。比如,清、結算端方面,網貸資金存管的很多銀行和第三方支付因監管被動停止服務。貸后環節上,平臺各類資產端催收難度加大,貸后管理受到很大影響。逃廢債群體的氣焰一定程度被助長,導致很多網貸平臺不堪重負。
四、網貸行業轉型方向
按照監管層的設想,網貸平臺要么自行良性退出,關門大吉,要么進行積極的業務轉型。當前來看,網貸平臺主要有以下幾個轉型方向:
(一)轉型為理財超市
在縮減網貸業務的同時,部分平臺也在其他投資端開始發力,包括如銀行理財產品、基金代銷、保險代銷等業務。由于很多產品銷售需要擁有代銷資質,門檻相對較高,因此,轉型“理財超市”,對于中小平臺轉型來說,這條路并不可行。
(二)轉型為持牌機構
對于條件較好的頭部平臺,監管層也有意引導其轉型為小貸公司(地方)、網絡小貸公司、消費金融公司。截至2019年11月11日,全國共有21家網貸平臺或其關聯企業獲取了25家網絡小貸牌照。轉型為持牌機構吸引力固然很大,但注冊資本、實繳資本,以及網貸余額風險撥備的高要求,對于部分存量待收規模較大的平臺,顯得尤為困難,預計能成功轉型的平臺不會太多。
(三)轉型為持牌機構的助貸平臺
與此同時,部分頭部平臺正加快機構資金對接,助貸正逐漸成為這些平臺新的業務發力點。從多家上市機構所披露的數據可以看出,伴隨著平臺積極轉型,這些平臺的機構資金規模占比正在逐步加大。
相對而言,轉型做持牌機構的助貸業務,門檻和要求比另外兩個方向相對較低,也成為眾多網貸平臺相對比較現實的方轉型向。
五、網貸平臺轉型助貸的難點
目前,行業內對于助貸業務尚無官方統一的界定,一般意義上理解,助貸業務是指助貸機構通過自有系統或渠道篩選目標客群,在完成自有風控流程后,將較為優質的客戶輸送給持牌金融機構、類金融機構,經持牌金融機構、類金融機構風控終審后,完成發放貸款的一種業務。
從流程來看,主要參與者有助貸機構、資金方和借款用戶三方。其中資金方,即為資金提供者,主要有銀行、信托公司、消費金融公司、網絡小貸公司等;助貸機構根據是否持牌可分為持牌機構和非持牌機構,持牌機構主要包括網絡小貸公司、消費金融公司等,非持牌機構主要為貸款超市、金融科技公司等。
行業普遍所理解的助貸業務是指助貸機構向金融機構提供獲客、授信審查、風控、貸后管理等環節的服務,金融機構通過助貸機構的撮合向資金需求方發放貸款的行為,助貸機構本身不發放貸款。在這種模式下,助貸機構給金融機構所推薦的資產往往是比較優質的借款用戶。
當然,網貸平臺的轉型助貸之路也并不容易,主要可能存在以下四個方面難點:
(一)接入機構資金的門檻高
助貸機構是向銀行等持牌機構提供獲客、授信審查、風控、貸后管理等環節的服務,主要服務于持牌機構,而持牌機構通常會通過評估助貸機構的資產質量、股東背景、品牌流量、經營情況等方面來選擇合作機構,這意味必須是在資產端具備核心競爭力的平臺才更適合轉型助貸,如流量、場景、獲客能力、風控能力、用戶數據等核心競爭力具有明顯優勢,因此當前能夠成功轉型助貸的平臺仍是少數。
另外,監管層雖多次強調金融機構不能異化為單純的放貸資金提供方,不得接受無擔保資質的合作機構提供增信服務以及逾期資產代償、兜底承諾等變相增信服務等,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平臺往往是風險的實際承擔者,銀行等資金提供方通常會要求助貸機構提供擔保,引入融資性擔保公司和保險公司提供增信服務,或者通過信托模式通常會要求助貸機構認購信托計劃總規模20%-25%的劣后資金至結構化信托,并同時要求其提供擔保、差額補足等義務來規避風險,變相實現壞賬兜底職能,這其實也是極其考驗平臺的資本實力。
(二)監管趨嚴,資金方嚴控助貸合作
在助貸業務的整個流程中,資金來源是助貸機構開展業務的重要支撐,也因此助貸機構受資金方影響較大。近期互金監管政策密集出臺和監管趨嚴,特別是部分地區要求銀行審慎辦理異地客戶授信業務,轄內商業銀行應立足本地經營,主要服務本地客戶,這也導致部分地方性銀行對于助貸業務態度收緊。
此外,兩高兩部聯合印發的《關于辦理非法放貸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明確了借款利率36%的界限,在實際中,已有部分銀行對助貸業務的產品利率設定較為嚴格,要求IRR不得超過36%,這也導致助貸業務利潤空間受到壓縮。
(三)催收、大數據等行業迎大整頓
近期,互金產業鏈正面臨大整頓,催收公司、大數據公司接連被查,而大數據風控和催收是助貸機構風控和貸后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爬蟲和催收行業的大整頓,勢必會對助貸業務產生影響,這也直接導致助貸業務收縮和成本上升,特別是對于過度依賴于外部風控數據和爬蟲數據的助貸平臺,在反欺詐、風控、貸后催收上都將面臨非常大的考驗。而近期全國性掃黑除惡的工作開展和對違規催收的嚴打,則可能會出現部分存在違規催收的助貸機構被定性為“涉黑涉惡”或“套路貸”的情況。
(四)存在政策性風險
當前助貸業務仍處于灰色地帶,監管層尚未出臺統一的助貸監管政策和官方界定。雖然銀保監會相關人士近期對外表態對助貸業務持開放態度,但從近期各地動作來看,多地持續釋放關于助貸業務的嚴監管信號。另外,監管層多次強調凡涉及金融業務都要持牌經營,不排除未來涉及助貸的各個環節需要持牌經營或獲取相應資質的可能性,故網貸平臺轉型助貸之后可能也將會面臨政策性風險。
六、網貸平臺轉型助貸的展望
助貸業務作為網貸平臺不多的轉型方向之一,雖然在發展過程中也可能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資金方異化為純放貸資金提供方、助貸機構“以助貸之名,行放貸之實”、以及暴力催收和高利貸等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前助貸仍是有其存在的價值,助貸機構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金融機構的線上運營、獲客能力不足、線上風控和用戶消費場景等積累有限的短板,有效降低了金融機構的成本,幫助其實現精準營銷,更好地服務長尾用戶,助力普惠金融發展。
面對轉型助貸挑戰和陣痛,網貸平臺也可能通過整合重組、引入資本來提升實力。此外,不少平臺著手全面完成征信接入,以打擊失信人逃廢債,加強征信體系建設,這對轉型助貸也都大有幫助。
同時,也建議監管層盡快出臺統一的助貸監管政策,明確助貸的定義和監管主體、助貸與持牌機構的業務界限等,加大事前工作,推動監管沙盒制度,幫助符合條件網貸平臺實現向助貸業務的良性轉型。
作者單位:中騰信金融信息服務(上海)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