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產業鏈的變化與機會

李豐

中國產業鏈及其所代表的產業結構，決定了我們在世界產業鏈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過去40多年，在不同周期、不同政策的催生下，中國的產業結構主動或被動地完成了擴張和調整。結果是，中國形成了一條其他國家難以比擬的產業鏈，這條產業鏈具備3個特點：大、長且相對完整。

本文將拆解這條中國產業鏈：回顧1978-2020年中國產業結構的發展變遷，并借此探討中國產業鏈在變化中面臨的機遇與挑戰。中國產業結構的擴張與調整

中國的制造業是怎么發展起來的？

第一個十年：農村勞動力被就近轉化為制造業工人。

1978年開啟的“包產到戶”等土地政策，解決了乞飯難的問題。同時，被解放出來的大量閑散農村勞動力，都由鄉鎮企業最先吸納。

可以說，鄉鎮企業的巨大發展，使得農村勞動力大量流出，轉化為制造業工人。這賦予了制造業發展所需的——完成了勞動技能培訓的、廉價的勞動力供給，從而推升了制造業的起飛。

第二個十年：中國產業鏈被迫變得很長。

上世紀80年代術90年代初，中國一度遭遇嚴重的國際制裁。北美、歐洲等西方政府紛紛宣布制裁中國，世界范圍內也掀起了反華浪潮。

當時，我們不僅很難從國外買到東西，也很難把東西賣到國外，不得不白給白足。為了拉動國民經濟，一系列政策火速出臺，堅持改革開放，肯定特區發展，鼓勵“闖…‘冒”精神，堅持引入外資。在生存危機的刺激下中國在那十年里被迫發展出非常長的產業鏈。

第三個十年：兩個事件促使中國產業鏈獲得國際競爭力。

首先是1990年代末，外貿自主權的下放，即為了抵御亞洲金融危機對中國產業的持續沖擊下，中國深化了外經貿體制改革，這意味著中國所有的制造型企業，都可以自主外貿;其次是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WTO。

可以說，中國在政策的刺激下，這條綿長的產業鏈還會在國際競爭的壓力下，進一步擴張并獲得歷練。

第四個十年：2020年春天里的新基建。

我們剛剛邁人第四個十年，就見證了“新基建”一詞的走紅。

2020年，多項會議頻繁地提及要加快5GJ網絡、數據中心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進度。這讓很多人聯想到，為應對2008年9月由美國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中國政府相繼推出的“四萬億刺激計劃”。

這一計劃一度飽受爭議，卻給我們留下了高鐵、地鐵等寶貴的基礎設施資產，使得中國產業鏈的流傳效率大幅提升。

現在中國的制造業長什么樣？

經過40多年的努力，中國形成了最大、最長且相對完整的產業鏈，且在這條產業鏈上的很多環節與部分，中國都成為了全球第一。

以能源為例，從2017年開始，中國就已成為全球第一大原油進口國。2019年中國全年進口原油量同比增加9.5%，達到5.06億噸。

以鋼鐵為代表的基礎原材料為例，白1996年開始，中國的鋼鐵產量始終保持著全球第一。2019年中國的粗鋼產量為9.96億噸，占全球粗鋼產量的份額為53.3%。

在化工領域，中國化工產業的產能占全球40%，到2030年這個比例將接近50%。

在工業品和中間品領域，日前中國已經形成了獨立完整的現代工業體系，是全世界唯一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當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在世界500多種主要工—業產品當中，有220多種工業產品中國的產量都居全球第一。

在消費品領域，以智能手機為代表的高附加值產品為例。中國已有r華為這樣能代表全球最高技術水平的消費電子類品牌，同時在手機制造領域的全球競爭力也在逐漸提升。根據數據顯示，從零部件完全拆解角度，全球手機產能約75%在中國。

產業鏈的最高端是高附加值服務，包括技術、金融、軟件和文化等領域。這是我們與美國等發達國家比，差距較大的領域。

但是，中國正在不斷地決速發展。

結構升級和消費升級階段的契合

從1980年代到現在，中國居民消費升級歷經了從傳統的基本生活消費逐步向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轉移過程，消費升級主要經歷了3個階段：

第一階段，以電器為代表的耐用消費品的普及。

第二階段，以大宗加家居消費為主，典型的代表是房地產。

第三階段，則是品質品牌升級加服務，體現為智能手機普及，餐飲、娛樂、金融等服務業發展迅速。

消費發展的三個階段與中國產業鏈的發展階段，即供給與需求的發展大致合拍。

同時，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也可反映居民消費水平。根據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首次突破40萬億元，使得中美消費規模差距進一步縮小。

中國產業鏈發展形成的過程，也伴隨著中國逐步成長為世界最大、層次最豐富的單一消費市場的過程。市場消費能力和供給能力相伴壯大，是過去40多年中中國產業發展速度得以超越其他國家的重要原因。中國的產業鏈結構變遷

出口：阿里、華為、抖音

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角色，正在經歷從一般商品貿易到服務貿易的進階。一般商品貿易是生產制造的必然結果，服務貿易則是輸出金融、技術與專利、咨詢、軟件等產品。

例如，在國際上，蘋果、特斯拉等公司做的是商品貿易;Facehook、Google、高通等則屬于把技術與服務銷往全球。而在中國，阿里、華為、抖音這三家公司，既代表了中國產業結構的典型變化，也代表了中國產業結構調整的發展方向。

阿里巴巴幾乎打滿全場，跨越了全周期。初期的阿里巴巴提供原料、生產、加工一系列服務，代表了中國的化工、業品、中間品;隨后的淘寶、天貓代表了一般商品貿易;這幾年的螞蟻金服、阿里云、平頭哥芯片公司分別代表了金融服務、云服務、芯片技術服務等。

華為，目前一半代表了高附加值制造業，另一半屬于服務貿易的范疇。前者是華為銷售的電子產品，后者是華為的白研芯片、5G等技術與軟件、專利與服務等。

抖音，則就是完全的服務貿易。和Facehook、GJo ogle、Netflix的國際化一樣，在全球賣的100%不是實體商品。抖音是輸出文化娛樂，做廣告相關的生意，這屬于知識密集型的高附加值產品。

從這三者的發展來看，中國的產業鏈在越來越多地朝高附加值的方向去。

不過，華為所遭遇的來自美國的制裁，以及抖音開始經歷的國際化挑戰，都反映出一個問題：在中國的貿易結構中，我們也在增加高附加值部分的對外輸出。不過，中國不斷優化的產業鏈結構，要得到世界的認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進口：特斯拉、高盛、摩根士丹利

中國的產業結構優化調整，也反映在了進口上，主要表現為吸引投資和吸引資金。

在吸引外商直接投資方面，以汽車產業為例。中國已經吸引了零件、零部件的加工配套，并變成汽車制造第一大國。現在，我們正努力吸引附加值更高的汽車加工產業。比如，上海有史以來最大的外資制造業項目特斯拉超級工廠，這是特斯拉首座設在海外的工廠也是中國首個外資完全擁有的汽車工廠

特斯拉所承載的一部分是高附加值的消費品，另一部分是高附加值的服務。整車國產化的意義就在于，我們不僅要引人這些高附加值的終端產品制造，還要帶動相關的高附加值的產業鏈條。

這對國內的產業結構優化是極為重要的。雖然我們有一條長且粗壯的產業軸線，但是從工業增加值率的指標來衡量，我們要從工業大國邁向工業強國，還有一段距離。

在吸引資本方面，我們一直在加大對金融的開放，開放的步伐在疫情下也沒有減速。

2020年4月，中國宣布將正式取消對證券公司、公募基金管理公司的外資持股比例限制。同時，高盛、摩根士丹利都表示，將提高在中國的合資企業中的股權占比，以51%的股權比例實現控股。

2020年5月，義傳出上海國際信托有限公司將轉讓上投摩根基金公司49%股權的消息，如果交易完成，國內將誕生首家外商獨資公募基金公司。

另外，近期推出的新政表示，將鼓勵并進一步便利國外資本參與中國金融市場。中國人民銀行、國家外匯管理局宣布：取消了境外機構投資者額度限制，簡化了資金管理要求。

中國的制造業已經在全球占據領先地位。伴隨著產業結構的改變，中國產業鏈的附加值、長度、完整度都在提高，且在出口和進口的意愿和形態上，中國也都在努力提升產業的附加值。

中國能如愿從工業大國邁向工業強國嗎？

近年來，產業互聯網的提及度越來越高。

以人工智能領域公認挑戰最大的自動駕駛行業為例：5年前，自動駕駛還是當時最受v（：熱捧的創業領域之一;5年后，大家都意識到技術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技術必須要在大量日常行駛的車輛上落地。

簡單來說，白動駕駛能“行”，要具備3個條件：足夠多做車的人;足夠多坐車的人;基于前兩者，技術的持續迭代更新。

那么，發展自動駕駛的理想土壤會在哪里？

中國肯定是極具競爭力的。

放眼全球，中國擁有最完備的汽車制造能力，也有全球最龐大的購車群體。以新能源汽車為例，白2015年以來，中國新能源汽車產銷已連續4年全球第一，且其產銷量與保有量均占據全球市場的50%以上。

除去人才儲備、技術發展，最完善的供應鏈和最大的市場在同一地域，也會使得市場反饋和技術迭代的周期更短。這正是2015-2019年新能源汽車能在中國異軍突起的一大原因。

如果說，產業鏈+市場+持續技術迭代=自動駕駛發展的理想環境，那其他國家相對很難同時集齊這3點。

所以，中國具有發展高科技產業的優潺土壤，這也是中國從工廠業大國邁向工業強國的重要機遇。目

【編輯彭婕E-mail： sjplpj@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