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鋼琴

王舉芳

70年代初，他和她在新疆相識，兩個人情投意合，最終喜結良緣。后來，他們有了一雙兒女，生活其樂融融。

然而，不測風云還是“光顧”了這個家庭。1990年，她患了一種奇怪的病，渾身無力，沒法工作，只好病休在家。一家人的生活重擔全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那天，他帶她去醫院復查病情，醫生把他叫到一邊，悄悄說：“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別再浪費錢給她治病了，帶她回家享享清福，盡量滿足一下她的心愿吧。”聽了醫生的話，他怔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躲進廁所，大哭了一場，然后洗干凈自己的臉，對她說：“醫生說你的病比上次檢查的時候好多了。”她的心情好了許多，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回到家，他輾轉難眠，他知道：她一直想買一架鋼琴，但迫于生計，一直沒能實現。他決心一定幫她實現這個愿望。可是錢從哪里來呢？他琢磨了許久，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天，他照顧她吃過晚飯，說：“我最近感覺身體有些倦怠，醫生建議我每天晚上出去散散步，你要是不舒服，就給我振振鈴，我馬上就能回來。”她笑笑，說：“你放心吧，我沒事的，這些年我把你拖累壞了。以后每天晚上你都出去散散步，也散散心，你可不能垮了啊。”

他哪里是去散步呢，他拿了編織袋和一個帶鉤的長桿，走出了小區，穿過一條街，看看四周沒熟人，便在垃圾桶里翻找起來。他去琴行看過，最便宜的也要兩三萬，所以，他必須多賣點破爛。

一個鄰居來家串門，說穿了他的“秘密”，她十分生氣，可當他說出自己是為了給她買鋼琴時，她的淚一下子如紛紛的雨，落滿了衣袖。

結婚38年的紀念日那天，他為她買回了鋼琴，圓了她的夢想。有了鋼琴，她的病仿佛好了很多，她鼓足勁按撥著琴鍵，一個個音符就像她年輕時的臉龐，那么明媚，散發著活力。

他為她報了鋼琴班，空閑的時候，他坐在鋼琴邊聽她彈新學的曲子，或是和她一起合唱一曲，然后相視而笑。

他說：“我知道她剩下的時日不多了，就想讓她過得舒心點兒，生活不對我們笑，但我們要對生活笑。”

（小果摘自《情感讀本》2020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