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東營河口采油廠 | 朱蜀英
忙碌了一 下午的我下班回到家,話也懶得說一句,換上拖鞋,也顧不得換衣服,就一頭躺倒在沙發上。整個大腦就像一團漿糊,混沌得很,近乎缺氧。那些復雜的數據表格纏繞了我一個下午,總算理出個頭緒。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里……”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一陣歌聲,伴著細碎腳步聲。仔細聆聽辨別,是四樓童童爸爸的聲音,他專注地唱著,孩子認真地學著。兩歲小孩子的聲音是那么稚嫩,如空谷里的鳥啼,和著他爸爸渾厚的聲音,一掃我頭腦的混亂,仿佛是一陣和煦的春風吹開了我干涸的心田。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那種記憶深處的歌聲竟是如此動人!
四十多年的歲月,我從自立成人到撫育下一代成長,現在的女兒如一只自由的小鳥盡情地在大學里度過著充實而忙碌的每一天。還記得她小時候,乖巧可愛,那吹彈即破的皮膚惹得多少阿姨想上前親一口。孩子是那么天真可愛,從懷上這個可愛的小寶貝到她呱呱墜地,每天陪伴著她的都是這些悅耳的兒歌。《三千里尋母記》里的《媽媽,早上好》,還有《護士日記》里的主題歌《小燕子》,這只可愛的“小燕子”從誕生之日起,不知從多少孩子心中飛過。
這首歌也是我最愛唱給孩子聽的歌。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唱著唱著,看著孩子可愛的笑臉,黑寶石一般的眼珠含著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你,長長的睫毛一忽閃一忽閃,似乎憧憬著和小燕子一起從遙遠的南方回歸。等細微的甜甜的鼾聲響起,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上床,想起了艱辛哺育我們長大的媽媽,眼里不由得一汪淚水。每天睡前的歌聲總是那么甜美地唱起,唱著唱著,孩子長大了,從蹣跚學步到走得穩健,從牙牙學語到完整演繹一首童謠。

有一天,孩子從幼兒園蹦蹦跳跳地回來,馬尾辮甩來甩去,小花格褲緊緊地箍在腿上,一條鞋帶也松開了,唱著“泥娃娃,泥娃娃,捏個泥娃娃,我做個爸爸,我做個媽媽,永遠愛著她……”驚呼間,孩子長大了,我要向她學習了。還有“上牙向下刷,下牙向上刷,咬合面來回刷”等等,這些都是孩子教給我的知識,我多么感謝上天給了我一個這么聰明懂事的孩子。
時光如指間流沙,女兒已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遠在千里之外的南方上大學。只有寒暑假才能回來。我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永遠是孩子所在的城市:漫漫的長夜,天冷了,刮風了,下雨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女兒能否照顧好自己。有時候想孩子想得我眼淚汪汪,埋怨老公不該把孩子送到那么遠的地方念大學。可有時孩子的一句話也堵得我說不出話:“那以后我出國了,你怎么辦?”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有時寧可孩子就在不遠的地方拼搏奮斗,只為能多看孩子一眼,能幫上一個小小的忙。孩子長大了,那么父母能為孩子所做的一件大事就是,在孩子人生的某一時刻信心充足地與其告別。正如龍應臺的《目送》—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