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公眾視野的城市街道更新評價研究*
——以上海為例

劉江德 徐磊青 LIU Jiangde, XU Leiqing

隨著城市更新和街道更新步伐加快，街道更新評價需求變得越來越緊迫。本文在梳理總結國內外街道更新價值類型特征基礎上，對上海的3個街道更新案例進行分析，通過現場與網絡調研相結合的方法獲取案例在地居民、市民、相關專業人士對相關街道更新項目的評價，收集街道更新中多種利益群體的體驗與滿意度，從不同視角對項目進行分析總結。以期回答如下問題：（1）不同類型模式街道更新的特征及其評價；（2）大眾對于街道更新的使用體驗與滿意度評價；（3）不同評估主體的價值取向。

1 街道更新評價

街道更新評價方法應該從社會、經濟、環境等多種維度綜合考量。在研究空間形態的同時需要關注空間功能的價值混合與設計實施、管理運營等流程的綜合評價，定性與定量結合，綜合分析，構建完整的綜合評估體系。街道更新評價的理論基礎分為價值理論、系統科學理論和模糊理論3種[1]。價值理論是評價者對于評價對象某方面價值進行衡量與判定的過程。同時，價值的多元與復合也會導致評價標準的差異性。評估活動是發現價值、表現價值的重要手段[2]。

1.1 更新要素

街道更新評價要素主要包括：個體特征、空間環境要素、價值要素和社會環境要素。其中，前兩種要素相對客觀，便于描述，而后兩種要素則更為主觀。空間環境包括街道空間的交通、界面、節點、設施、綠化等整體性的特征要素，相關研究對空間環境要素與空間使用感知體驗的關系進行了細致的闡述，例如研究街道界面的透明度和綠視率對街道迷人感的影響[3]，以及街道空間道路寬度、景觀節點尺度、空間的方向性與開敞程度等對總體街道滿意度的影響[4]等。

價值要素主要指街道的功能復合狀況。在如今的城市社會公共空間與研究發展背景下，街道的理論觀念在向著共享活力、文化風格、空間社會修復等方向轉變，街道的價值功能也在向著更加高度復合的方向發展[5]。而街道使用者對于這些價值功能轉型的評價是街道更新評價的重要維度。社會環境要素包含的內容比較復雜，包括社會網絡、安全、鄰里關系、在地參與等。使用者的參與度、項目的實施管理運營參與機制、流程、效果等都對街道的更新成果有著直接的影響。

1.2 更新價值

街道更新價值在規劃設計中主要體現為街道定位，它指對于不同街道的空間特征、功能類型和社會屬性，針對城市發展的需求與市民群體的需要，確立不同的價值導向，進而確立更新定位模式、理論方法、管理實施機制、空間操作等。本文所討論的街道類型大致分為商業類、歷史文化類、社區生活服務類和景觀類街道。純交通類街道未被包括在本文中。在完整街道理論以及已有的街道設計導則中，均有關于街道改造與建設的價值目標的闡述，基本集中于街道的安全、活力、綠色、智慧、文化等方面。本文基于人本視角探討街道更新的價值目標，以人性化為更新出發點，探討與城市居民切身相關的街道價值導向，總結為活力、特色、安全、健康（見圖1）。

街道類型與價值會疊合，街道更新也通常以兩兩價值復合模式為主（見圖1）。例如，圖中的模式①就是傳統的歷史風貌保護與商業活力的復合，此類案例的代表為上海愚園路街道更新。模式②中歷史風貌與景觀健康的結合，具有一定的公益性，此類案例代表為上海的武康路。模式③是社區景觀類街道的營造，常見的方式為參與式更新社區營造等，典型代表為蘇家屯路。模式④是商業與社區類街道的結合，但新興商業與傳統社區是有一定沖突與矛盾的，分別代表了不同利益群體的價值，如舊金山的Parklet城市街道口袋公園計劃。模式⑤是商業活力與景觀健康的融合，其有助于商業模式的發展，也容易形成城市的地標與吸引點，典型案例是美國丹佛的16號商業街。模式⑥是歷史風貌與社區活力的結合，此類模式需要依托于居民對于區域乃至城市很強的認同感與歸屬感才能夠實現，代表為上海田子坊、北京南鑼鼓巷等傳統街巷與街道。

在街道更新的過程中需要對街道進行合適的定位，確立適當的價值目標與模式。在價值確立的過程中需要綜合考慮街道更新的目標利益群體與社會經濟文化影響，從街道更新項目的出發點上考慮到大多數社會公眾與群體的利益，讓街道更新的成果能更好地促進城市整體的健康與高品質發展。

2 上海3條街道更新案例

本文結合街道更新的價值導向、模式、空間、實施主體等特征，選取以商業為主導、歷史文化與公共活動相結合的復合功能轉型代表愚園路；以歷史風貌更新保護為主導、城市景觀活動聚集、街道服務主體轉變的路權轉型代表武康路；以社區營造與景觀健康相復合的功能與空間權利結合的綜合轉型代表蘇家屯路進行研究。

圖1 傳統街道的價值模式與街道更新的價值復合

圖2 愚園路空間現狀和業態分布圖

2.1 愚園路

“百年愚園路”匯集了多種歷史保護建筑類型，并且在其發展過程中呈現公共服務、行政辦公、社區商業等功能高度復合的狀況（見圖2a）。2014年開始的愚園路更新分為3個主要階段：一是2014—2016年由政府支持社會企業力量主導的特色街區試點路段打造，首先改變了“大拆大建”思維，通過現有空間改造滿足社會公眾日益提高的城市公共功能需求[6]（見圖2b）。二是“2017城事設計節”所進行的多項微觀改造，以設計創作實踐、藝術氛圍營造、共建和諧社區等方式，讓更多的人參與建設并體驗宜居的城市生活。三是2018年以來，愚園路重點打造的“愚園百貨公司”與“愚園公共市集”，突出街區市井氣息與生活美學的跨界體驗。

在價值模式上，愚園路更新最核心的特征是通過歷史文化與景觀價值的結合實現了街道商業功能更新升級，提升了街道整體的價值類型復合度及消費能級。在空間操作模式上，愚園路更新1.0的階段首先從街道界面的風貌整治入手，破除圍墻、拆除違章建筑、重新安置空調機組，對沿街外立面進行翻新改造（見圖3）。同時拓寬公共空間，使這條老舊街道逐漸恢復歷史風貌和人文氣息。在更新2.0階段通過“城事設計節”活動，針對街區中一些利用率不高的區域，通過公共藝術裝置展示、主題快閃商店等對其進行合理的更新與跨界，賦予其新的功能，使之能繼續服務周邊居民。目前已經升級到3.0版本，是兼具市井氣息和生活美學的跨界體驗街區。在此次更新過程中，著重打造以“愚園百貨公司”為代表的潮流生活方式集合店與菜場混搭美術館的“愚園公共市集”，目的是在煙火氣和精致生活交織的時空內，孕育出新的城市形態——既能引領時尚的生活方式，也能滿足原生態社區的實際需求[7]。

圖3 愚園路改造街道典型街段立面

2.2 武康路

武康路被譽為濃縮了上海近代百年歷史的“名人路”。所在區域主要是花園住宅和小型公寓兩類；建筑形式各異，包含西班牙住宅樣式、英國鄉村別墅式、裝飾藝術派與現代式和法國文藝復興樣式等。如今的武康路周邊也是重要的城市居住社區，這里的花園洋房不僅有居住功能，同時也是文化、科研、醫療和宗教機構的辦公場所。武康路沿線的居民有很多海外留學歸來的城市新生力量[7]，也有居住在老公房中的城市低收入人群。

武康路更新源于2007年的“上海歷史文化風貌區保護”試點建設。政府聯合相關的規劃設計專家建立了完整的風貌保護道路規劃模式和整體工作框架，引入總規劃師責任制，各個相關管理部門采取聯席會議模式確保整治實施與規劃合理銜接，以及各個實施環節都遵守規劃提出的設計要求[8]。同時，注重更新改造的長效管理，將相關成果與發現納入完整的規劃管理體系中。

武康路更新價值核心在于道路權利主體的改變，在風貌保護與景觀營造結合的基礎上，讓傳統的歷史社區街道轉變為展現城市風貌的歷史景觀街道，將原本一條破舊凋零的交通道路轉變為“室外展廳”，服務群體也由周邊居民擴展到市民乃至外來的游客。在空間操作上，保護規劃與保護性整治摒棄了置換、動遷等大動作，更多的是以在建筑樣式與細節、圍墻、院落入口節點等方面的細致還原與空間營造來帶動街道整體性的更新（見圖4），更新過程也注重對植物與管線的仔細測量與更新。武康路重要的特征在于道路周邊豐富的歷史文化與建筑資源。街道兩側臨街店面較少，以建筑側立面與圍墻形式為主，尤其是形式多樣的圍墻大約占70%的界面比例，高度在3—4 m。街道整體寬度在9 m左右，兩側步行道寬度各為2 m左右，車道與步行道均較窄。形成了由窄街道、矮圍墻、歷史風貌建筑、豐富的行道樹，以及圍墻內院落綠化共同營造出的獨具特色的歷史風貌景觀（見圖5）。

2.3 蘇家屯路

蘇家屯路是當地居民眼中的明星街道，入選上海市十大景觀道路之一，也是社區鬧元宵行街的必選之地。它位于上海最早的工人新村之一——鞍山新村，居民老齡化程度高，社區氛圍強，而附近的同濟大學也為社區空間增添了不少活力。

圖4 武康路空間現狀和商業分布圖

圖5 武康路典型街段立面

蘇家屯路的更新分為3個階段：第一階段在2003—2007年之間，四平路街道會同區綠化市容局等部門對穿越鞍山四村的蘇家屯路進行綜合整治。更新規劃整體設計理念為“崇尚自然的線性社區公共開放空間”，結合原有的公共綠地進行重新布局改造，蘇家屯路由原本的社區交通街道轉變成集景觀、休閑、娛樂、健身于一體的社區景觀健康道路[9-10]。第二階段是2016年上海城市空間藝術季發起的“行走上海——社區空間微更新計劃”，同時，四平路街道也依托同濟大學的科研資源聯合發起了“四平空間創生行動”，相關的建筑師與設計師主動介入社區營造中，通過主動設計介入的方式優化街道空間組成、激活街道生活方式、提升社區的公共生活品質。第三階段獲益于上海市楊浦區的社區規劃師制度，借助同濟大學規劃、建筑、景觀專業專家的力量，深入相關社區，密切聯系居民，指導開展社區更新的相關工作，做好社區公共空間的品質把控，使得社區更宜居、更人性化[11]。

蘇家屯路更新的價值導向是從傳統交通街道向社區活力與景觀健康結合的功能轉型。更新方案主要是為周邊的居民服務，尤其是該區域老年人對于活動場地的需求強烈，蘇家屯路功能性空間的營造彌補了老年人活動場地的不足，使得老年人成為街道的使用主體，街道也更多地提供身體與精神健康療愈的功能。在空間設計模式上，拓寬人行道并且設計特殊小型活動場所與休閑活動設施，增加步行活動流線，增加街道景觀綠化種類，梳理周邊交通控制機動車交通流量，加強小區出入口一體化步行通道設計。基本實現了蘇家屯路由普通的社區交通道路向社區健康景觀街道的轉型（見圖6-圖7）。

上海市楊浦區社區規劃師制度的落實，“四平空間創生行動”的延伸發展，為公共空間活化注入了新的力量，尤其是有利于加強民主協商，使蘇家屯路在以后的更新中更加貼近居民需求。

3 問卷與訪談

本文除了對3個街道更新案例進行物質環境（綠視率、流量、空間等）的調研外，還通過現場隨機問卷訪談與網絡問卷相結合的方法進行了實證調查，分別從街道居民視角、市民視角、專家視角（包括設計、管理、運營等方面），對相關案例進行深入研究與評價，試圖探索不同類型街道更新的特征與問題。

3.1 問卷設計

首先確定街道更新的分析維度，它涉及街道更新流程中的主要環節：價值定位、空間設計和項目運維。相應地，問卷設計也覆蓋這些維度（見圖8）。

在現場問卷設計中對居民與市民兩個群體分別進行設計：對現場居民的問卷側重于更新過程的評價以及更新前后的空間與感知對比，而對現場市民的問卷則側重于街道更新后的使用情況以及喜好程度的統計。居民現場問卷包含的主要內容有：個體信息、空間設計描述、價值描述、更新的主觀評價；市民現場問卷包含的主要內容有：個體信息、街道使用狀況描述、空間設計描述、價值描述、街道現狀評價。

網絡問卷包括市民組和專家組。市民網絡問卷包含的主要內容有：街道使用狀況、更新評價（針對更新前去過該街道的市民）、現狀評價（針對更新前未去過該街道的市民）、街道整體評價，還包括對上海街道更新的評價和個人信息。專家網絡問卷包含的主要內容有：街道使用狀況、專業評價、街道整體評價，同時在對案例街道有所了解后，對上海街道更新進行評價，并需要參與調研的專家填寫個人信息。

3.2 訪談過程

現場問卷由調研人員以面對面詢問的方式填寫。居民答題的時間在5 min以上的比例比較大，而市民的回答時間在3—5 min的比例較大，這是由于一方面居民年齡普遍偏大，對問題的理解與思考時間較長，另一方面居民對街道的歸屬感與責任感強于市民。調查人員若遇到對相關問題感興趣的被訪者，則在問卷填寫結束后繼續進行深入訪談。訪談除了了解被訪者對更新空間的使用與價值的判斷，還了解他們平時生活的規律以及街道更新對他們生活的影響、他們對于街道的整體訴求。而對于市民來說，需要深入獲取街道吸引他們的原因，以及了解他們對街道生活的需求。

圖6 蘇家屯路商業、綠化與設施分布圖

圖7 蘇家屯路實景

圖8 街道更新評價的分析維度

表1 現場問卷調查的樣本情況

為保證調研人群的隨機性與比例，每條街道選取周末發放問卷。同時，由于采用半訪談式的問卷調研方式，為了保證受訪者回答的認真程度，調研選取2018年12月31日，2019年1月1日、5日、6日、12日等幾個溫度合適且未降雨的天氣進行。

3.3 調研結果

經過2個整天的現場問卷調研后，收集的問卷數量如表1所示，愚園路、武康路、蘇家屯路3條道路所收集的問卷總數分別為109份、103份、102份，其中愚園路所收集到的居民與市民問卷數量基本相當，武康路的市民回答數量略多于居民，而蘇家屯路市民數量則明顯少于居民。人群結果基本與3條街道的使用狀況相符。

在經歷了約2周的調整和試驗后，網絡問卷于2019年1月16日和2019年1月22日正式發放。主要是通過微信專家群、微信普通市民群、微信朋友圈進行擴散。在2019年1月27日，問卷又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定向專家發放。網絡問卷調研總訪問量為5 417次，共有669人次答題。根據網絡問卷設置中的矛盾回答、回答時長等幾個原則對問卷清洗后，共獲得市民問卷390份（其中有效問卷297份），專家問卷279份（其中有效問卷201份）。市民問卷中針對愚園路案例的回答有235份，武康路190份，蘇家屯路56份；專家回答中針對愚園路的問題回答有40份，武康路36份，蘇家屯路35份。

4 問卷評價結果

4.1 樣本特征

現場調研中，愚園路的居民與市民的人群性別比較均勻；武康路的女性比男性多，尤其是在市民游客方面更為突出，超過了60%；而蘇家屯路的男性受訪者比例則明顯更高，居民與市民男性受訪者均為近70%。在年齡特征上，愚園路的居民與市民受訪者年齡層比較均勻；在居民受訪者中，比例相對較多的是61歲以上的老人，這也與街道空間使用主體的特征相一致；而在市民受訪者中，所占比例最大的是25—36歲的青年群體，這與愚園路發展目標相符。武康路的居民受訪者中74%的居民為61歲以上，而88%的市民為16—36歲。蘇家屯路的使用群體基本是61歲以上的老人，而周邊學校的學生及小孩的父母也會來這里活動，所以16—36歲的市民群體也有一定的比例。

從接受網絡調研的人群特征來看：性別比例方面，市民參與者的女性比例要明顯高于男性，一定程度上證明女性對于這類街道更新的關注度更高；而相關專家則更多為男性。答題人的年齡方面，市民與專家特征比較相似，以25—36歲的群體為主；市民問卷答題者年齡分布比較平均，涉及各個年齡段。網絡問卷的市民參與者收入狀況較為平均，涉及不同收入階層的群體，方便在分析中了解不同收入群體的評價特征與訴求等。

3條街道的數據收集結果組間差異分析顯示，現場問卷居民、市民及網絡問卷市民、專家4類人群的要素選項及整體滿意度評價的差異性顯著，而在現場與網絡市民的評價選項上差異性均較小，所以本文將現場市民與網絡市民評價數據合并，對3個街道案例項目通過居民、市民、專家3類人群進行評估。

4.2 價值、空間與運營的評估

從價值評估結果來看，愚園路使用中的價值特征更接近歷史文化、商業活力、景觀健康的復合，專家與使用者的價值判斷存在差異，未來的規劃中社區活力的目標價值功能將進一步復合；武康路歷史文化維度價值突出，市民與居民在商業活力景觀健康方面的顯著差異表明了居民使用度低的特征；蘇家屯路3種群體價值判斷特征統一，集中在景觀健康與社區活力維度（見圖9）。

圖9 3條街道的價值特征判斷

空間設計維度上，立面風貌、景觀綠化、步行體驗是愚園路與武康路突出的市民評價選項，居民對于愚園路和蘇家屯路的整體評價選擇表明：在街道更新中對于社區活力價值有訴求的街段，居民對其空間設計整體有更高的訴求，尤其會關注到節點與設施的設計（見圖10）。

整體運營管理評價方面，愚園路由于引入了企業為主體的專業實施管理運營機制，在居民與專家評價中得分最高，蘇家屯路與武康路管理運營得分相對平均（見圖11）。由于市民游客把街道使用中諸如停車不便捷等的體驗歸責于管理原因，因此對于蘇家屯路與武康路管理運營評價相對平均，而專家對于蘇家屯路存在的管理反饋問題了解較多，所以評價分數相對較低。

對受訪者訴求的關鍵詞整理如圖12所示。愚園路居民對更新的核心訴求在于日常商業需求與新環境背景下的文化活動需求，市民則表達了現有商業不足的情況與對傳統文化的渴求。武康路的居民主要關注點在自身基本生活條件的問題上，市民突出表現為對城市歷史景觀的需求。蘇家屯路由于功能比較明確，居民與市民的訴求相對比較一致。

愚園路受訪者的關注點集中在空間規劃與管理問題上，愚園路居民主要關注設施的類型與實用性、兒童安全、空間擁擠、寵物問題、公共衛生、噪聲問題等，由于業態的更新提升導致他們以前的日常商業需求得不到滿足，同時街道上西餐、快閃、社區藝術等新文化的植入無法滿足他們自身諸如對戲曲、飲茶之類傳統文化活動的需求。而愚園路市民普遍表示很看好這里的歷史文化，不過這里的商業種類不夠，店鋪也較少，也有市民抱怨街道的活動空間不足，馬路較窄，同時停車難也是大家提到頻率最高的問題。

武康路居民提出的問題主要集中于自身基本生活條件方面，尤其是街道上公共廁所等設施一直是他們長期關心的問題，周邊繁華的街道景象似乎并不能改變他們居住空間過于擁擠的現實。在武康路游玩的市民表示不希望這里過度商業化，希望這條歷史景觀街道能夠滿足他們假日中體驗上海傳統文化的訴求，此外，對停車的訴求也較多。

圖10 3條街道的空間特征判斷

表2 不同群體街道更新調研的價值與空間評價相關性分析

圖11 3條街道的運營評估

圖12 訪談者關鍵詞整理

圖13 整體滿意度評價圖

蘇家屯路由于功能比較明確，居民與市民的訴求相對比較一致。空間使用性質的單一性導致了空間承載力不足，重點活動分布區間的過渡區空閑明顯且比例較大，使用者主要關注設施的類型與實用性、兒童安全、空間擁擠、寵物問題、公共衛生、噪聲問題，以及空間規劃與管理問題等。

目前整體滿意度評價上，人群對蘇家屯路和愚園路的整體評價比較高。武康路由于突出的人群需求特征與承載力問題，整體評價略低于前兩者，特別是居民的評價偏低。愚園路功能價值與目標更為復雜，已經得到在地居民與市民的部分認可，但依舊有改善的空間（見圖13）。

針對3種群體對街道更新評價的價值導向與空間設計維度的相關性關系進行分析，其結果如表2所示。

歷史文化價值維度與街道界面的評價相關性極為顯著，但是其與活動設施、街道節點、景觀綠化、公共設施依次存在減弱的負相關關系。可見在上述案例項目的更新中，對于街道設施與節點及綠化的更新并未與在地的歷史文化要素有相應的結合。

商業活動價值維度與街道界面的相關關系也比較明顯，然后依次是街道節點、景觀綠化、公共設施，且均呈正相關關系，說明現在的街道商業模式與街道開放空間的結合越來越緊密。

不同群體對于社區/社會活動與空間操作的評價相關性相對分散，對于居民而言的社區活動與活動設施、街道節點、景觀綠化、步行環境的相關性顯著，而市民評價中的社會活力則與活動設施、公共設施、街道節點、步行環境的關系明顯，在網絡專家的問卷中，社區活動與街道界面關系為負相關。

表3的回歸分析列出了不同評估者的評估偏好，可以看出不同人群的評估取向。總的說來，專家的評估會考慮得更全面深入一些，居民比市民對街道的活動和環境考量更多一些。

5 結語

本文通過現場問卷訪談與網絡問卷相結合的方式，獲得基于人本視角的在地居民、市民、相關專業人士對于3個街道更新項目的描述與評價。3條街道的更新各自具有不同的動力、模式、目標，并且均取得了一定的預期成果，各方的滿意度較高。但在實際使用過程中，也分別面臨著新舊文化與新舊群體沖突、街道的市民繁榮與居民生存條件需求對立、空間承載力不足等問題。

綜合不同群體的街道更新滿意度顯著相關性選項來看，對于居民與市民來說，街道更新后的運營管理情況對于街道滿意度的影響最為明顯。同時，歷史文化、景觀健康、步行環境狀況則是價值與空間模式中突出的影響要素。街道社區休閑活動評價的高低會直接影響居民整體滿意度的狀況，不同收入的市民對于街道的滿意度情況也有顯著不同，專家對于街道滿意度的判定更為綜合，會考慮到社區活力、商業活力的綜合影響。此外，專家的街道到訪頻率與滿意度是研究中唯一的負相關關系，一定程度上表明專家對于街道更新的思考更為深入，要求更高，且專家到訪頻率也表明了其與項目的密切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