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紙醉金迷》與“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

陳廣根 付冬生

民國重慶社會經濟領域存在著大量的犯罪分子，他們構成了民國重慶社會的黑暗力量。這些犯罪分子中，張恨水敏銳地注意到了拆白黨這一犯罪群體，在《紙醉金迷》等小說中呈現出來。

“行動與人物都是沿著閱讀和敘事發展的時間線索被‘建筑起來的。”格雷馬斯提出“行動元”概念，并將其細化為“主體與客體”“發送者與接受者”“幫助者與敵對者”三組對立的模式，認為“這三組關系適合于故事中所有的人物，任何人物都具有這三組行動元模式中的一種或幾種關系”從格雷馬斯行動元理論來看，張恨水小說《紙醉金迷》“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具有強烈的批判性。

一、“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行動元主體

行動元主體是敘事行為的發出者，是充滿欲望或者愿望的存在物，通常為敘事作品主人公。行動元主體與行動元客體一起構成“行動元模式中最基本最重要的一組關系，它們構成了情節發展的基本框架。”

拆白黨，原本是指那些好逸惡勞、專門以騙取女性錢色來生活的年輕男性，這一稱謂最早來源于民國時期上海。拆白黨的詐騙手段，用他們自己的話來歸納：一曰“正賬”，二曰“反賬”。“正賬”的意思是，用假的賭博用具來設置圈套進行詐騙，誘惑不明真相的人來加入，從而使得不明真相的人輸得一無所有，達到騙人錢財的目的。“反賬”的意思是，設置圈套，將不明真相的人騙入圈套，假裝商定共同去訛詐他人，實際上是自己被訛詐了。這種詐騙方法，不過用的是反面手法，所以稱之為“反賬”。

張恨水在小說中給我們塑造出這一拆白黨團伙形象，最集中體現在《紙醉金迷》中朱氏拆白黨。此外，《魍魎世界》中黃青萍等行徑也是拆白黨的作風。

在拆白黨這一犯罪群體中，行動元主體為朱四奶奶。朱四奶奶是小說《紙醉金迷》中民國重慶朱氏“拆白黨”總頭目。她表面善良、和藹可親，背后卻設下一個巨大的陷阱，讓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小說《紙醉金迷》中，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是個風云人物。小說中民國重慶有3位女中豪杰，分別是李八奶奶、田專員、朱四奶奶，她們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可以拉得上交情。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特征之一就是，和她一處的人只有被她利用的，沒有人家利用她的。其厲害之處就是愿意來小賭場，因為大賭場上的人，巨額支票、鉆石戒指類之類的東西不能將人家誘惑到，而需要這些的則是小賭場上的女人們。

二、“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行動元客體

行動元客體是行動元主體追求的對象，是被行動元主體欲望或者渴望的存在物。行動元客體“不一定非具有人形不可，它也可以是目的、欲望、財富等”。

在小說《紙醉金迷》中，作為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追求的對象，行動元客體主要為范寶華、賈經理、徐經理等。被朱公館詐騙之案層出不窮，如萬利銀行石襄理被騙案、徐經理被騙案等。

在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眼里，范寶華、賈經理、徐經理等都是要捕殺的獵物。為此，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認真籌劃，仔細設計，不讓獵物逃脫。

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不但要獵獲行動元客體范寶華，而且通過范寶華獵取另一行動元客體誠實銀行的賈經理。某種程度上，作為行動元客體的范寶華在這一過程中充當了行動元幫助者角色。果然，在行動元客體范寶華的引薦下，賈經理也落入圈套。

三、“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行動元幫助者

在行動元主體追求客體的過程中，會有幫助者來提供協助。幫助者是行動元主體實現欲望過程中“幫助”因素，他們提供幫助，促進或推動行動元主體愿望實現。幫助者和發送者具有相似作用，但幫助者給予主體的是局部支持，往往參與行動之中，是具體的。

在小說《紙醉金迷》中，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追求行動元客體的過程中，存在著大量的幫助者，如袁園、東方曼麗、田佩芝等等。可以說，在一系列拆白經濟犯罪實施過程中，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離不開這些幫助者的鼎力相助！

作為幫助者之一，小說《紙醉金迷》重點刻畫了田佩芝。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為了追求行動元客體，需要幫助者相助。在胡太太介紹下，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認識了田佩芝，立刻覺得她正是自己要尋找的幫助者，并將其一步一步拉入自己設下的圈套，成為拆白的得力干將。

四、“民國重慶”經濟犯罪覆滅悲劇意蘊

在行動元主體追求客體的過程中，會有敵對者加以阻止甚至破壞，他們是阻礙行動元主體欲望實現的“敵對”因素。“敵對者是主體的對立面，它構成對主體的挑戰和破壞。”

在小說《紙醉金迷》中，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追求行動元客體的過程中，存在著行動元敵對者，阻礙著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追求行動元客體目標的實現。

令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意想不到的是，行動元發送者出現重大變化，黃金券最終變卦，支票兌不到錢，徹底將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打入萬丈深淵，多年積聚的非法所得付之東流。

作為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能有如此名望，是重慶社會環境塑造出來的。沒有這個環境，不可能有朱四奶奶的今天，也不會有賈經理、徐經理這一類人。對于這一點，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是知道的，可萬萬沒有想到抗戰勝利來得這樣快，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對于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來說，行動元敵對者的出現更是致命一擊。原本是行動元幫助者之一的宋玉最終露出兇殘的真實面目，爭執過程中殺害了行動元主體朱四奶奶，結束了其骯臟的一生。

抗戰時期張恨水小說民國重慶經濟犯罪敘事觸及到了社會經濟運行問題，展現了抗戰時期重慶經濟領域滋生的毒瘤及亂象，反映出抗戰時期重慶經濟法制建設的滯后性，豐富了抗戰文學的表現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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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2018年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培育項目“現代文學‘民國重慶敘事研究”（項目編號：2018PY29）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陳廣根（1980-），男，安徽無為人，碩士，重慶城市管理職業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區域文學與區域文化;付冬生（1977-），男，河南信陽人，碩士，重慶師范大學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