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視角下的工業遺產保護方法——以景德鎮市宇宙瓷廠改造設計為例

吳 巍，江君君

(湖北工業大學土木建筑與環境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8)

伴隨著國內新一輪的產業配置及商品流通途徑的諸多變化，國內城市發展狀態已然進入了新的時期，即“后工業”狀態。其主要表現為城市發展狀態更趨穩定、科學，空間結構不斷優化調整，產業結構不斷升級，整體趨勢逐漸由早期大規模擴張城市用地轉向舊城改造、舊地段復興等方面，尤其重視城市內部功能的補充與完善。于此進程下，舊城工業建筑群現狀業態已不能滿足新的城市生活需求。同樣，作為階段歷史背景下的特殊產物，其自身價值亦提醒我們不能以普遍做法進行拆除、整治，工業遺存問題成為現階段城市更新中的重要對象之一。

1 城市工業遺產的特征與更新思想

1.1 城市工業遺產的特征

工業遺產系由工業遺存所構成，其遺存形式主要以工業建筑物、構筑物為主，范圍界定則包含工業企業內機器設備、生產車間、廠區、礦區、倉儲設施、能源設施等所在場所及部分相關的公共活動場所[1]。而圍繞工業遺產所形成的保護及再利用策略體系，則主張通過溫和的修繕方法、科學的價值標準評價、適宜的業態優化等措施，使工業遺產所具有的典型歷史信息及文化特質得以留存，同時亦具有適宜當下城市發展需求的使用價值及屬性，能夠對城市發展進程起到良好的功能補充及完善作用。

景德鎮宇宙瓷廠舊工業區主要有以下特點：

1)區位及通行條件優良，為現今城市發展格局下的重要交通系統節點。宇宙瓷廠坐落于今景德鎮市區鳳凰山一帶，直線距景德鎮站僅5分鐘車程，距市內長途客運站及機場則分別為10、20分鐘，毗鄰景德鎮北高鐵站。

2)人文氣息濃郁，歷史沉淀深厚，為千年古瓷工藝傳承地。景德鎮建置歷史悠久，為重要的傳統手工業集鎮，北宋真宗景德元年，因其瓷品上乘，工藝精良而以景德賜名，遂沿用至今。現今景德鎮市域內仍存有大量古文化遺址及傳統風貌建筑(圖1)，為制瓷文化的傳承提供大量憑靠。憑借深厚濃郁的歷史文化積淀，景德鎮亦入選國家首批歷史文化名城名錄，據考，現文保單位多達243處，多系不可移動文物，另存有一定數量的傳統風貌村落。

3)工業文化獨具特色且實體遺存豐富，空間具有一定可塑性。宇宙瓷廠曾為景德鎮“十大瓷廠”之一，廠區內保留了明時期傳統制瓷的圓窯、第二代制瓷生產線的煤燒隧道窯、1970年代改造的油燒隧道窯、1980年代更新的氣燒隧道窯(景德鎮文史資料,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景德鎮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1984)，可以完整展現景德鎮陶瓷近現代生產的全部燒煉工藝,體現中國陶瓷生產從手工作坊到工業化生產轉型,具有極高的工業遺產價值。廠房內部的空間靈活自由，原始的建筑結構堅固，一些廠房裸露在外的內部結構和管道產生了強烈的視覺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工業美學特征。

圖1 景德鎮陶瓷遺址分布圖(根據參考文獻[2]繪制)

1.2 城市工業遺產的更新思想

城市老工業區因其諸多特殊要素，例如工業文化遺存、區位等，因而于實際改造項目中具有較高要求，即工業遺存實體的保護及再利用問題、產業結構調整問題、補充發展城市功能等。

1.2.1 調整產業結構當前階段，城市發展狀態趨于平穩，整體產業發展趨勢開始從傳統產業向新興產業轉變，據景德鎮市城市總體規劃以及十三五規劃，景德鎮市在新一輪城建發展定位戰略中提出“復興千年古鎮、重塑世界瓷都、保護生態家園、建設旅游名城，打造一座與世界對話的城市”等重要策略，借以塑造“千年古鎮”等城市新形象。堅持“以瓷立鎮、以瓷興市”的經濟戰略發展方向，走陶瓷振興之路，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將景德鎮建設成知名的國際旅游城市。

1.2.2 完善城市功能城市舊工業區的更新改造工作是它所處城市舊地段的一個重要發展機遇。通過進行產業結構調整，整合用地規劃等措施，以適應當今城市經濟發展需要，亦對城市功能分布起到了良好的補充作用。據景德鎮市城市總體規劃以及十三五規劃，宇宙瓷廠所在地，擬定位為該地域內重要的工業遺產轉型升級及示范區，用以填補工業遺產創意園區的分布空缺，而其開發結構中則尤其體現了文化承載、遺產保護、旅游觀覽、文化餐娛等發展亮點。

1.2.3 保護工業遺產與歷史文脈工業遺存產生于城市發展過程中的特殊階段，作為特定歷史時期下城市記憶的重要載體[2]，其本身亦應從屬于城市歷史文脈，因而針對工業遺存進行遺產定義及保護成為了當今城市更新策略研究的重中之重。現今，景德鎮市將工業遺產保護及再利用問題作為了舊城復興的重要對象，并予以廣泛關注。旨在深入貫徹并落實國家發展策略的文件精神及文物建筑保護辦法，秉持“保護優先、合理利用”等原則，針對重要工業遺產分布地段，大力推動改造實踐工作，實現文脈的接續與傳承。

1.2.4 城市空間品質提升的需求城市舊工業地帶，在過去重工業為主的發展策略下，形成了以傳統工業企業為主的發展格局，此格局下，因技術、經濟等因素所掣肘，普遍具有粗放生產等特征，并對城市空間環境產生了一定影響。現今，隨著城市發展進入新的時期及階段，人居環境質量提升、經濟發展可持續等人性化開發理念越發受到重視。因此針對舊時期以傳統工業為主的發展格局下所產生的諸多問題，亦形成了更新要求及保護方法。城市空間品質提升、基礎設施建設等成為當下城市舊工業地帶更新利用的核心任務。

1.2.5 藍綠滲透、生態宜游的生態范本后工業化時代，以城市更新手段來實現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及文化效益三者間的統一系現今之普遍做法。作為城市發展的重要環境要素之一的生態環境，其對于城市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因而，借助更新手段改變傳統粗放生產、污染嚴重的舊工業地帶則顯得尤為關鍵，以期使城市發展模式與生態環境更協調，人居環境更適宜。

2 宇宙瓷廠概況

景德鎮宇宙瓷廠成立于 1954年,巔峰時期擁有 4000 多職工,是計劃經濟時期中國陶瓷出口美國的骨干企業,被譽為“中國景德鎮皇家瓷廠”。自上世紀 90 年代末起,廠區遭到廢棄,建筑破損情況嚴重,大量廠房處于閑置、荒廢狀態,或臟亂差、或淪為百姓暫住的房屋,或被私營瓷商拿來用作梭式窯或者軌道窯生產。工人失業,周邊社區衰退,社會活力喪失,一系列超越物質空間質量的尖銳問題顯現出來。2012 年，景德鎮開始嘗試將舊工業區的改造作為城市復興的帶動點，實現工業區陶瓷產業的優化升級和錯位發展，最大限度地尋找保護與發展的平衡點[3]。以原宇宙瓷廠為核心啟動區，建設總建筑面積8.9萬m2的陶溪川文創街區，完成對22棟陶瓷老廠房、煤燒圓窯、隧道窯等設施的搶救性保護修復。

3 宇宙瓷廠規劃設計案例

3.1 主題策劃與設計定位

宇宙瓷廠位于城市中心地段，區位及通行條件優良，北依鳳凰山，南靠小南河，具有豐富的自然風景資源。該地周圍聚集了宇宙瓷廠、陶瓷機械廠、為民瓷廠、萬能達瓷廠四大瓷廠，總占地面積近1.2 km2，豐富的工業遺產資源和充足的土地儲備，為制瓷文化的傳承提供大量憑靠。綜合衡量以上區位條件、自然資源、土地儲備和工業遺產資源，將該地區定位為“城市文化創意核心街區”，形成一個集商業、酒店、會展、居住等多功能的城市接待窗口。

3.2 工業遺產的系統保護

針對宇宙瓷廠應予以整體性保護策略，即針對其整體空間特征及風貌狀態進行全面保護(圖2)。繼而保全其舊有廠區道路系統及兩側附屬設施及小品，亦保留其原有風貌格局。于整體性保護策略之下，針對舊有廠區內部代表性歷史建筑予以保護，以價值評估為主要手段，據其不同特征予以專項保護。例如，瓷廠燒煉車間改造成博物館等(圖3)。其中，可針對重要窯址等工業景觀設計各相適宜的遺產展示方案。

圖2 宇宙瓷廠改造前后對比(江西省陶瓷工業公司提供,下同)

圖3 博物館改造前后對比

3.3 以提升陶瓷產業為目標的功能布局

據現今創意園區內建筑群設計方式，并結合景德鎮制瓷業發展特點，方案通過于舊有廠區內部，增設藝術家工作室、作品展廊、手作體驗中心、休閑旅游、特色餐食等新功用，繼而使廠區內歷史要素得以提升，亦豐富了作為歷史博物館的綜合性體驗。該方案立足于保護，而以提升其質量創造發展動力，使整體園區改造從屬于區域內保護規劃之下，亦貼合輕產業發展構思。

3.4 工業記憶與陶瓷產業、市民生活相融合的外部空間塑造

于現今所常見的空間設計手法中，通常以歷史要素與建筑空間環境形成密切、鮮明的呼應關系，以達到塑造空間有序性、趣味性等目的。該方案采以空間設計原理，將外部空間作為重要設計點，即利用原有道路系統，形成景觀視廊及觀覽步道，而兩側歷史風貌狀態則最大限度予以保留。例如，保留園區內的行道綠植及建筑臨街面等風貌特征(圖4)，又以既有自然環境要素構設新的水體景觀以提升其視覺美感等。

圖4 道路系統改造前后對比

3.5 合理利用老廣房

于舊廠區平面構成狀態下，該方案針對其中代表性建筑進行專項分析及調查，據其不同空間特征及風貌特色，靈活制定改造方案，例如，針對具有大跨空間的車間廠房，提出展覽類的改造思路，而針對平面獨特的鋸齒形建筑，則提出了靈活分隔布局，構建多間藝術家工作室的改造思路。

針對舊廠區內代表性建筑的結構特征，該方案將廠區內所常見的人字架結構形式進行了符號提煉，將其作為工業景觀的重要元素予以展現。但為了滿足使用要求，針對該種結構形式進行了用材上的替代，即以鋼構架替代傳統木桁架(圖5)。

圖5 廠房桁架改造前后對比

針對舊廠區內代表性建筑的立面特征，該方案中沿用了舊建用材習慣，利用文保試劑靈活處理現狀立面，完整其原有風貌形態(圖6)。另將部分突出平面而表現于立面中的原有生產設備予以保留，使立面更具完整、和諧。

圖6 廠房立面改造前后對比

4 結束語

陶瓷是這座城市不可復制的基因圖譜，亦是景德鎮綜合實力和靈魂的體現。該改造活動歷時兩年，始終以城市作為主要出發點，鏈接地域文脈，以整體性、原真性作為發展理念，深入探討景德鎮工業遺產的保護和城市復興過程。改造活動中，不僅以遺產視角定義其屬性，亦結合景德鎮藝術陶瓷業的特點把握文化創意產業的規律,提出實用設計理念，使之契合振興城市經濟、織補城市生活，提升城市環境的戰略。另外，發展產業建設城市也離不開政府、社會和市民的共同努力，在這個層面講，此次規劃設計也只是景德鎮城市復興的一個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