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抒情歌謠翻譯及其背景探究

周雯

（廣西壯族自治區體育局江南訓練基地，廣西南寧 530031）

1 越南抒情歌謠的若干特點

1.1 抒情歌謠具有多意義模糊性

很久以前就有人研究到文學藝術中的多意義模糊性，即為“意在言外”。根據W.Empoxon 的觀點，模糊是一種不確定的意義，一種想要表達多類事物的想法，給人以多種解釋。因此，文學藝術中的多意義模糊性可以理解為一種不確定的意境，一種想要表現多類事物的審美形式，使人可以給藝術形象多種解釋。多意義模糊性通常有三種表現形式：因為兩物之間有許多相同點，造成的說此物猶如正說彼物的效果；由于語法結構不緊密或語境引起的意義模糊；一個詞在相同的描寫中可以有多種說得通的解釋。通過具體和充滿意向的表達方式，使用比較、隱喻、換喻、象征等修辭方式，使人產生豐富和深刻的聯想，而收聽者則應在眾多聯想中有自己的理解。正是有了各種修辭手法，使得表達既有由本義產生的具體性、形象性，又有由衍生義帶來的概括性和含蓄性。模糊性、多義性即是在這種基礎上產生的。適度的模糊和多義是使傳統歌謠能夠保有持久吸引力的其中一個魔力之一[1]。

（譯文：身后何故風蕭蕭，無盡思念在路人。）

模糊、多義又集中在歌謠句子中“背后涼風”和“路人”兩個不尋常的意象中。根據陳寶興的觀點，此句歌謠之中的傳神之處在于“路人”二字，他認為這是在江上渡船人的心情（背后涼風習習是指順風，船飄著，不用太費心思渡船，因此才輕松自在的有了萬千思緒，思念自己的愛人）。文新卻認為此歌謠所表現出來的情感不僅關系到擺渡人，還關聯到許多在人世間做著其他職業的人們，他們正陷入愛河，但卻是單相思。還可以有一種另外的理解：“背后涼風”已經是不尋常的事情，而“想念路人”更是不符合常理的。但這兩個不符合常理的事物組合在一起又表現了一個明顯的現實，這對于浸在愛河中的人來說卻是合理的[2]。

1.2 歌謠間接、婉轉的抒情特點

在封建時期，勞動人民和統治階級的關系是分立對抗的，勞動人民對于情感壓迫的對抗得以通過語言或者行動來體現。在封建時代的經濟背景下，誕生了一個與之適應的上層階級，封建思想比如政治、法律、禮教等已經影響到生產勞動和廣大勞動人民的生活，因此，勞動人民的反抗斗爭思想不同程度的體現了出來，從消極沮喪到諷刺嘲諷甚至咒罵，最后形成暴動。

越南封建統治階級用孔孟思想和孔孟倫理作為束縛人們情感的工具，對于青年人來說，則更為苛刻。年少時期正是對情感有著強烈渴望的年齡，但是對于男女情感而言，封建綱紀甚是獨斷。古時男女青年的組建家庭、婚姻這樣的終身大事都完全由父母定奪。在封建禮教束縛下，父親和丈夫至高無上的權力給婦女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婦女已經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她們被困在“三從四德”的框框里，她們的命運就像飄落的雨滴一樣身不由己。

（譯文：吾身猶若落雨滴，落入何處不得知。）

這句歌謠體現了封建時期的婦女，對于命運無力掌控的哀嘆，很多事情全不由得自己選擇，只能聽從別人的安排。

正是由于封建禮教的殘酷束縛，才導致了很大一部分越南抒情歌謠在抒情方式上采用婉轉間接的抒情手法表達自己的感情。

如表1 所示，歌謠的開頭是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場景，既有亭間圣潔的氣氛，又有民間生活充滿詩意的美麗，男子在這樣一個荷香四溢的場景中汲水，然后隨意將衣服脫下了放在了某枝荷花上。這的確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因為荷花枝是如此柔軟，如何將衣服掛上去呢？這是一種東方文學中常用藝術的表現手法，即以無指有。“有”指的是散發著荷花清香的衣服，如果誰撿到了，也一同聞到那種如詩如夢的香氣。而“無”指的是那件遺忘的衣服，并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一個裝傻的借口，使得男子可以有一個理由，有機會見到那個女孩，向她表露心跡。

后文男子的問句其實是一種試探性、不確定的語氣。雖然不肯定，只是試探性的說“如果有撿到的話（）”，但是卻好像針對誰說出的話一樣。“還是（Hау）”作為問一些難以啟齒的問題的時候一種試探揣測，但同時也是一種希望，希望女孩可以留著作為定情信物，紀念這段感情。歌謠的深邃和質樸正是體現在這里。如果真的有那件衣服，女子拿來還給男子，則會“啊”的感嘆一聲，也不必再說什么更多的話語。正是因為沒有那件衣服，女子便不知應當如何解釋。不能歸還衣服，就是有些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了，似乎是要留來做定情信物，這正是男子緊緊抓住的一個緣由。不必等女子回答，男子繼續依托那件衣服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原來男子落下的衣服不是什么好看的衣服，而只是一件已經破舊了的衣服，雖然破舊但是仍然干凈，而不是衣衫襤褸，只是在一些地方有些微微開線，如果不注意是不會發現的。說自己的衣服裂開不是目的，而只是一個得以繼續表達自己仍然沒有結婚的借口，在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需要有人來一起照顧。

表1 越南歌謠及翻譯

因此他說出了一個含糊的句子：“明天請她回去幫我縫衣服”。而那些男子想要給與女子的東西，實際上是古代風俗里一個完整的婚嫁傳統習俗。由此看來在長亭汲水和遺忘衣服只不過是男子用于吐露自己內心情感的基礎，既細膩又體現了男子無盡的智慧。

這首歌謠將抒情歌謠那種婉轉抒情的手法體現得淋漓盡致，婉轉的說法既使得事情的發展有多種可能，不至于是對方感到尷尬，又巧妙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感情，話中有話耐人尋味。

1.3 越南歌謠也有直抒胸臆的表現手法

雖然越南抒情歌謠大多是以間接婉轉的抒情方式為主，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作品使用了直接的抒情方式來表達，讓人眼前一亮。

譯文：相遇在此執汝手，只問一句嫁我否?

這首抒情歌謠是一首典型的直接抒情作品，描述了男子在遇到了自己喜愛的女子之后直接握著她的手腕，問對方愿不愿意嫁給他的場景。體現了男子強烈的情感，勇敢的為了自己的感情和幸福進行斗爭，同時對抗當時“男女授受不親”和不能自由戀愛的封建觀點，是一種反封建意識的覺醒。

譯文：為愛消得人憔悴，

至死不渝終不悔。

此歌謠直接表達了對待愛情堅持無悔，至死不渝的態度,如此直接而強烈的情感表達方式，在越南抒情歌謠中實屬少見。

2 越南抒情歌謠翻譯中應注意的幾個要點

2.1 抒情歌謠多采用意譯的方法

眾所周知越語的詞匯大約有70%是漢-越音詞，但在歌謠里用的大部分是純越語詞匯，這是因為歌謠是民間文學，是由勞動人民（主要是農民）創作出來的。因此歌謠的語言帶有濃厚的京族人的地方特色，吟誦起來具有濃濃的越南京族人的鄉土氣息。歌謠中多為地方特色語言，在中文里未必有與其完全一致的表達方式，正因如此在翻譯越南抒情歌謠的時候需要譯者在理解全文的基礎上，通過意譯的手法將其意境和語義完整表達出來，采取直譯的手法反而會缺失了一些趣味和意蘊。

2.2 翻譯抒情歌謠時應注意押韻和對仗

越南歌謠具有人民性、現實性、浪漫性、普遍性、佚名性、口傳性、集體性等特征，內容、形式多姿多彩。正因歌謠具有口口相傳、朗朗上口的特點，譯者在進行歌謠的翻譯時應注意譯文的格式，盡量貼合歌謠的格式特征，做到對仗工整、語調押韻，讓讀者在閱讀譯文的時候能切實感受到抒情歌謠的獨特風情與魅力。

2.3 應充分了解相關歷史文化背景

歌謠是民間文學中，可以歌唱和吟誦的散文作品，是反映民眾生活，表達民眾思想感情的詩歌形式。它是勞動人民的一種中心創作，是勞動人民的歌唱文學，是勞動人民美妙的心聲。在進行抒情歌謠的翻譯時，譯者應對其創造時的歷史背景、文化背景有所了解，才能明白其中的隱喻和象征，從而更好的理解抒情歌謠中所表達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