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樂
(安徽國際商務職業學院 國際教育學院,安徽 合肥 231131)
合肥城市軌道交通,即合肥地鐵,由于其便捷、安全、環保、與地面交通互不干擾等特點,已成為合肥城市交通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城市軌道公共場所設置的英漢標識語,一方面為出行者提供地點、服務、設備等公共交通訊息,具有基本的信息功能;同時標識包含指示、警示及說明性信息,具有語言交際功能;還涉及諸如地名、道路名稱、行政區劃等含有一定文化要素的信息傳遞,具有一定的象征功能。作為城市交通重要補充形式的軌道交通,已成為合肥城市飛速發展的一張亮眼的名片,其語言景觀建設也成為合肥城市形象及文化影響力構建的重要一環。
語言景觀(Linguistic Landscape)是近年來社會語言學研究的熱點。1977年加拿大學者Landry和Bourhis發表了《語言景觀與民族語言活力:一項實證研究》一文,首次提出“語言景觀”這一概念,并將其定義為由“公共道路標牌、廣告牌、路名、地名、商業標牌及政府建筑的公共標牌之上的語言共同構成某個領地、地區或城市群的語言景觀”。[1]最初語言景觀研究聚焦于公共場所中標牌的語言使用情況,主要研究標牌語言所傳遞的意義。一般認為,其具有信息功能(information)和符號功能(symbolic)。信息功能,即標牌語言傳達的字面意義,幫助人們了解信息獲取認知,是顯性信息;而符號功能則反映出語言政策、語言權勢與地位以及意識形態等問題,傳遞的是隱藏于顯性信息之下的隱性信息。[2]伴隨研究的深入和研究維度的不斷拓展,有學者提出語言景觀的研究對象不應限于傳統的標牌,公共環境中的任何語言實例都應納入研究范圍之內,如可移動的海報、車身廣告、電子顯示屏、墻壁涂鴉等。Jaworski和Thurlow的符號景觀理論認為,除了關注標牌語言本身,還應以文本為媒介,注重利用多種符號資源進行空間話語建構。[3]
基于語言景觀研究的跨學科性,眾多學者都試圖在不同領域構建語言景觀研究的理論框架。Florian Coulmas從歷史學領域對紀念碑上的古文字進行研究。Sposky he Cooper提出了公共標牌語言選擇條件理論。Ben Rafel和Shohamy則運用社會學理論對以色列公共空間象征性建構進行研究。①其中Scollon和W.Scollon提出的“場所符號學”(Geosemiotics)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建立了語言景觀研究領域最為系統和重要的理論框架。[4]
場所符號學理論致力于研究一定物質空間中標牌、話語或行為的社會意義,探討如何在物質世界中具體使用語言,包含語碼取向(code prederence)、字刻(inscription)和置放(emplacement)等要素。語碼取向,意指雙語或多語標識牌中不同語言的空間位置、排列順序、主次地位等。當標識牌上涉及到雙語甚至多種語言時,不同的位置、排列次序反映了它們在語言環境中的優先關系、主次地位以及語言權勢大小。一般而言,包圍式標識牌中主要語碼優先位于中心位置,而次要語碼處于邊緣位置;橫式標識牌中主要語碼居于頂端,而次要語碼位于次行或底部;豎式標識牌中主要語碼位于左側,而次要語碼居右。字刻則指標識牌語言的呈現方式,包括材料、字體、附加成分和狀態變化等。標識牌制作的物質載體、字刻大小、顏色以及疊加信息等都會有效傳達標識語的信息功能,并得到多樣化的解讀。置放則關注標識牌設置的空間位置所激活的意義,是場所符號學理論關注的根本要素。[5]其主要涵蓋三種置放方式,分別是:去語境化(decontextualized)、越界式(transgressive)及場景化(situated)。去語境化是指標識不受場所、環境的影響始終保持同樣的形式,例如NIKE、BMW等知名商標品牌在任何廣告、海報、商場中形式始終如一且意義解讀保持一致;越界式則指標識牌在空間上置放不得當,如非法張貼的廣告等;場景化是指標識牌置放于合適的空間場所中,如公園的道路指示牌等。
在語言景觀研究中,標識牌樣本通常分為兩類:自上而下的標識牌(top-down signs)和自下而上的標識牌(bottom-up signs)。其中自上而下的標識牌又稱為“官方標牌”,通常為政府等官方機構設立,代表了權威機構的立場、意志、語言政策及城市規劃等。自下而上的標識牌則主要由私人設立,如店鋪招牌、商家廣告、企業海報等形式,更加靈活有效補充和豐富了一個地區的語言景觀。合肥城市軌道是城市交通的重要構成,其語言景觀也成為合肥城市整體語言景觀構建的新興領域。
本文在對合肥城市軌道實地考察的基礎上,結合拍攝的104張官方標識牌照片(共計168條標識信息),對語料進行梳理歸類,并抽取部分自上而下的語言標牌進行解讀和分析,從而客觀展示合肥城市軌道交通語言景觀建設情況。
以所涉及的語言選擇為依據,劃分某一特定公共場所的語言景觀,主要分為單語語言景觀、雙語語言景觀及多語語言景觀。[6]合肥城市軌道交通語碼主要由漢語、漢語拼音以及英語組成,對收集到的語料進行語符搭配,分析得出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合肥城市軌道交通語碼組成
調查發現,在語碼選擇方面合肥城市軌道交通的標識牌均使用漢語書寫,其翻譯則呈現語符搭配的多樣化,主要包括漢語拼音和英語書寫等。漢語拼音書寫形式主要出現在地鐵站名的翻譯上,所占數量不多,比例僅為19%。
在語碼布局方面,標識牌多成橫式排列,漢語居于標牌的中心或上方位置,而英語置于下方或底部位置。同時漢語字號大于英語字體,通常加粗,顏色醒目,如圖1所示。
由此可見,合肥地鐵標識牌中的漢語為優勢語碼,承擔了主要信息的傳遞和指示功能,主要服務于城市居民和國內乘客。而由于合肥經濟的發展和城市影響力的輻射作用,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此投資、學習和生活,因此合肥地鐵標識牌中的英語作為補充,兼顧了國外友人的語言需求。
在語符轉換和語言使用方面,標識牌的翻譯方式比較靈活,既有單詞、詞組也有簡單句、復雜句等形式。標識牌漢語內容,既有簡單明了的祈使句,也有意義豐富的復合句。在漢語拼音和英文的合理使用方面,大部分標識牌遵循了相對統一的標準,采用“專名+通名”的原則,對于站點名、地名、城市名、人名等保留漢語拼音的形式,而通名則譯成英文,如圖2所示。參照以上原則進行的標識牌內容翻譯,一方面清晰明了,便于辨認;另一方面也省去了部分晦澀冗長或不恰當的英文翻譯,總體上提升了雙語標識牌的統一性和規范性。
在公眾共享空間中,除了語言選擇和語符轉換,標牌的材質、圖像、色彩、狀態變化等都會影響標牌意義的解讀。例如,合肥地鐵場所中部分標識牌顏色鮮艷、飽和度高,更易引起注意,如圖3。在標識牌狀態變化方面,合肥市軌道交通場所內大部分標識牌除了英漢雙語信息外,還附加了簡潔直觀的圖例輔助信息闡釋,如圖4。同時部分指示性標識語,通過燈光、信號的明暗狀態來幫助傳遞信息及含義,如圖5。以上元素語言和非語言符號,共同構建了合肥地鐵公共空間的語言景觀,在發揮公共交通信息功能的同時,也有效傳遞了其象征意義,成為塑造合肥城市形象、傳播合肥城市影響力的重要一環。

圖1 圖2

圖3

圖4

圖5
隨著城市經濟的迅速發展,合肥城市影響力不斷提升。地鐵作為近年來迅速崛起的公共交通方式,是構造合肥市公共場所語言景觀的重要物質載體,而恰當得體的標識牌翻譯正是中外文化銜接的對接點,也是文化交流的交匯點。本文在實地考察的基礎上,對搜集的語料進行整理分析,整體考察和透視了合肥地鐵語言景觀建設的基本現狀。在未來的工作中,將對合肥地鐵語言景觀的規范化、雙語平行語料庫的建設等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旨在改善城市語言景觀建設水平,提升城市形象,為合肥以及其他城市的國際化進程提供有益借鑒。
注釋:
①以上三個文獻參見:于之蒙等的文章《語言景觀研究綜述》,載于《西部皮革》2018年第4期;孔珍的文章《國際語言景觀研究現狀與發展趨勢分析》,載于《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