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建設對我國東北地區發展格局的影響

劉國斌，田 峰

(吉林大學 生物與農業工程學院，長春 130012)

一、問題的提出

“一帶一路” 對于優化區域發展格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支撐作用。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區域發展格局發生了新的變化，這也是提升中國對外開放水平、深化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或地區合作交流的重中之重。

學術界關于“一帶一路”建設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如胡里奧·里奧斯(2018)認為，“一帶一路”建設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了新動能；皮埃爾·皮卡爾(2018)認為，“一帶一路”建設為全球經濟增長帶來新的機遇；恩戈維(2018)認為，“一帶一路”建設為非洲國家社會經濟發展提供了“中國方案”；謝爾蓋·盧科寧(2018)認為，“一帶一路”建設為中亞國家基礎設施建設提供了要素資源，加快了生產要素資源的區域流動；門洪華(2019)，許勤華、袁淼(2019)，丁輝、周宇翔(2019)等學者研究了“一帶一路”建設的作用意義，認為“一帶一路”建設能夠重塑區域經濟發展格局，加快國際產業合作，加深國際民心相通；劉翔峰(2018)認為，以基礎設施建設為核心，加快國際區域合作是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可行路徑[1]。

關于區域發展方面的研究，國外學者主要聚焦區域空間結構理論展開了深入分析，如杜能的農業區位論、韋伯的工業區位論、克里斯泰勒的中心地理論等早期古典區位理論對區域空間結構問題均進行了探討。20世紀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法國經濟學家佩魯提出增長極理論，布維爾、繆爾達爾、赫希曼等學者進一步完善和深化了區域不平衡發展理論，弗里德曼則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核心—邊緣”理論。上述理論為區域空間開發和規劃發揮了重要理論支撐作用。在吸收和借鑒國外學者理論研究的基礎上，國內學者也進行了大量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如孫久文、孫翔宇(2017)認為，重塑經濟帶是區域發展格局的重大創新模式[2]；孫久文、閆昊生(2017)認為，區域空間發展為區域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和經濟結構優化提供了新的拉力[3]；李國選(2017)認為，區域公共產品供給對區域發展有重要影響作用[4]；鄒志強(2018)通過研究中國參與土耳其港口開發機遇和風險認為，區域發展受基礎設施建設及金融風險的影響較大；張雷、楊波(2018)認為，區域資源結構決定著區域發展總體格局[5]。

關于“一帶一路”建設與區域發展的相關研究也取得了諸多成果，如石善濤(2015)認為，“一帶一路”建設應該以重點區域空間開發為依托，通過區域空間開發實現更高水平的“一帶一路”建設[6]；劉國斌(2015)認為，“一帶一路”建設需要構建以“橋頭堡”城市群為核心的空間平臺，通過區域空間開發更好地助推“一帶一路”建設[7]；沈昊、馬晶(2018)認為，區域合作開發應嵌入“一帶一路”建設框架中，兩者是不可分割的[8]；郭文君(2018)認為，區域發展有助于拓寬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合作交流，可以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平臺[9]。

綜上所述，對于“一帶一路”建設與區域發展相關理論的研究，學術界已經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對“一帶一路”建設及區域發展格局優化產生了積極影響，但大部分研究集中在“一帶一路”建設和區域經濟發展方面，就政策空間、文化空間等方面的研究相對不足，研究尺度多為國家層面的空間尺度，就地區層面的研究相對較少。基于此，本文以“一帶一路”建設對中國東北地區發展格局影響為研究對象，旨在更好地厘清“一帶一路”建設對中國東北地區發展格局的影響，進而優化東北地區發展格局。

二、“一帶一路”建設對我國東北地區發展格局的積極影響

(一)“一帶一路”建設擴大了東北地區合作的覆蓋面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或地區的合作與交流更為深入，區域合作的覆蓋面也日益擴大。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黑龍江省已經與35個國家的地方政府和城市建立了93對友好合作關系，與俄羅斯5個州區建立了定期互訪機制，與俄羅斯、日本、韓國等多個國家的地方工商會建立了友好商會關系，區域合作的覆蓋面持續擴大，朋友圈不斷深化；吉林省已經與83個國家的地方政府以及382個跨國公司建立了友好合作關系；遼寧省與沿線27個國家結成了17對友好省州和69對友好城市，促成了一大批項目合作，區域合作交流日益深化。

(二)“一帶一路”建設深化了東北地區對外貿易

數據顯示，2017年，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出口貿易額達到616.9億美元，與2016年相比增加22個百分點，占全國與“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貿易總額的4.3個百分點。其中，對“一帶一路”國家出口額達到247.9億美元，較之2016年增加7.7個百分點，占中國對“一帶一路”國家出口總額的3.2個百分點；自“一帶一路”國家進口總額為369億美元，較之2016年增加33.9個百分點，占中國自“一帶一路”國家進口總額的5.5個百分點，進出口貿易出現復蘇回暖現象，扭轉了2015年和2016年連續兩年下降的趨勢。從東北三省與“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貿易情況看，遼寧省進出口總額達到429億美元，較之2016年增加29.6個百分點，占東北地區對“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總額的69.5個百分點，占比最大且增速最快，這些數據也直接或間接表明，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地區的貿易合作不斷深化，進出口貿易格局不斷優化。

(三)“一帶一路”建設打通了東北地區對外開放大通道

“一帶一路”建設的重點在于“五通”建設，而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是重中之重。從黑龍江省“一帶一路”建設情況看 ， 2018年，黑龍江省設施聯通實現新突破：中俄雙方同江鐵路大橋工程基本完工并實現合龍，黑河公路大橋建設項目即將開通，黑瞎子島公路口岸開放已獲國務院批復，中俄雙方對接規劃工作已經啟動，中俄天然氣管道項目建設持續推進，東寧界河公路橋前期工作不斷加快，這些項目的實施加快了黑龍江省與沿線國家或地區的互聯互通。同時，全省口岸貨運量實現4142.3萬噸，較之2017年增加37.1個百分點(見下頁圖1)，哈歐、哈俄班列累計開行800列，“哈綏俄亞”陸海聯運累計開行144列，對俄航線累計開通13條，上述數據表明，“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加快了黑龍江省與沿線國家或地區的互聯互通，也打通了黑龍江省對外開放的經濟大通道。從遼寧省“一帶一路”建設情況看，遼寧省全域參與了“一帶一路”開放建設，2018年6月，“遼海歐”國際運輸大通道開辟了第二條北極航線，同年12月，吉林省和遼寧省提出合力建設長白通(丹)大通道和沿圖們江鴨綠江開發開放經濟帶，“遼滿歐”“遼蒙歐”“遼海歐”三條國際跨境運輸大通道逐步構建，大連港、營口港不斷整合完善，5條支線機場航空節點能力持續提升，截至2018年，遼寧省累計開通中歐班列394列，運量達到3.2萬標準箱，沈陽港規劃建設新的中歐班列節點，這些對提升遼寧省對外開放水平發揮了重要作用。從吉林省“一帶一路”建設情況來看，“長滿歐”班列的開通加快了吉林省深度融入“一帶一路”建設，2015年至今，“長滿歐”鐵路運輸貨物量超43000標箱，貨值超過138億元，已經成為連接俄羅斯境內近百個站點、歐洲境內10個國家30個站點的物流網絡，也由此加快了吉林省與沿線國家或地區的互聯互通。可見，“一帶一路”建設對打通東北地區對外開放大通道發揮了重要作用。

圖1 2016—2017年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貿易情況(單位：億元)

圖2 2013—2018年黑龍江省口岸客貨運量(單位：萬噸)

(四)“一帶一路”建設為東北地區發展提供了政策支持

“一帶一路”建設為東北地區發展提供了政策支持。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推進，2018年，遼寧省出臺了《遼寧“一帶一路”綜合試驗區建設總體方案》，為遼寧省經貿投資、互聯互通、開放平臺、金融服務等領域與“一帶一路”國家的深層次合作交流提供了政策支持，同時出臺的40多項開放政策也為遼寧省一般制造業、電信、能源汽車等領域參與“一帶一路”建設提供了政策平臺。黑龍江省積極與俄羅斯等國家的區域開放規劃對接，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政策規劃，如2015年出臺《“中蒙俄經濟走廊”黑龍江陸海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規劃》，2016年出臺《關于建設“龍江絲路帶”加快形成對外開放新格局的若干意見》《黑龍江省關于落實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科技創新合作專項規劃的實施方案》，2017年出臺《支持黑龍江綏芬河—東寧重點開發開放試驗區若干政策》，2018年出臺《黑龍江綏芬河—東寧重點開發開放試驗區建設總體規劃》《黑龍江省面向歐亞物流樞紐區建設規劃》等，這些規劃文件的提出和實施進一步加快了黑龍江省與沿線國家或地區的合作交流。吉林省也積極主動融入“一帶一路”建設，制定和實施了一系列政策，包括《沿中蒙俄開發開放經濟帶發展規劃》(2018—2025年)等，這些政策為加快吉林省與沿線國家或地區合作交流、優化吉林省發展環境提供了政策支持。

三、“一帶一路”建設對東北地區發展格局的作用機制

(一)以政策溝通助推東北地區發展

政策溝通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保障。其一，通過政策溝通，在尊重各國發展道路的基礎上，相互借鑒，促進沿線國家制度體制的共同進步和完善，可以為東北地區發展奠定穩固的社會基礎。其二，通過政策溝通，共同制定區域合作規劃、政策和措施，形成區域合作的政策共識，可以為東北地區主動融入“中蒙俄經濟走廊”、積極參與東北亞國家合作交流及區域大型項目實施提供政策和法律支持。其三，通過政策溝通，加大“一帶一路”建設的制度性公共產品供給，實現要素資源的區域流動和優勢互補，可以推動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雙邊合作和交流，并逐步形成優勢互補的區域產業布局。

(二)以設施聯通深化東北地區發展

設施聯通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優先領域。其一，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通商口岸、鐵路公路、航空線路和海上航道建設等領域展開有效對接和合作，可以為沿線國家應對全球經濟挑戰、加強國際合作搭建新的平臺。其二，東北地區加大與“中蒙俄經濟走廊”國家或地區以及朝鮮半島地區的陸路通商口岸和港口等基礎設施建設，可以構筑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的綜合交通運輸網絡，為東北亞區域合作與交流奠定基礎。其三，設施聯通和產業園區建設、產業投資融合發展，可以為東北地區核心區和次級核心區的發展奠定良好基礎，并通過核心區和次級核心區功能的發揮重塑東北地區經濟格局。

(三)以貿易暢通促進東北地區發展

貿易暢通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途徑。其一，在貿易通道建設和貿易政策溝通基礎上，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開多領域、深層次、廣范圍的合作交流，形成更高質量的經貿合作、產能合作、產業合作、金融合作、科技合作等，可以為東北地區參與全球市場競爭提供新的機遇，可以帶動并促進雙邊、多邊及區域的整體發展。其二，在貿易往來不斷擴大的情形下，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在相關領域展開合作，有助于要素資源的跨境、跨區域配置，也有助于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進而圍繞新的經濟增長極集聚要素并展開更便利的貿易合作。

(四)以資金融通支持東北地區發展

資金融通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點內容。“一帶一路”建設涉及領域眾多，項目建設資金需求較大，僅靠一個地區、一個國家的力量難以實現，尤其是大型基礎設施項目建設等資金缺口較大，需要更多的金融組織或機構參與“一帶一路”建設。其一，引入國際資本和社會資本用于基礎設施建設，打通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合作的物流運輸通道，可以實現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貿合作的便利化。其二，吸引資金參與東北地區發展，促進東北地區與“中蒙俄經濟走廊”、東盟國家以及新亞歐大陸橋經濟走廊國家或地區的合作與交流，有助于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開深入的合作和對接。其三，以資金融通為依托構建東北對外開放的大通道、大平臺、大布局，有助于形成東北振興的新動力，也有助于推進東北地區經濟的繁榮和發展。

(五)以民心相通助力東北地區發展

民心相通為我國東北地區發展搭建了橋梁。其一，東北地區積極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開深入合作交流，形成科技合作、教育合作、旅游合作、醫療衛生合作、文化合作等多領域合作交流新格局，有助于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構筑堅實的民心相通的基礎。其二，通過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建立友好城市關系，加快沿線省市智庫建設、文化節建設、醫療合作中心建設等，形成區域合作交流的新模式、新機制，可以為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開展合作提供新平臺、搭建新橋梁。其三，通過民心相通，東北地區能夠與沿線國家地區開展更順暢的經貿合作、產能合作等，在實現良性發展的前提下，可以分享更多“一帶一路”建設的發展成果。

四、東北地區發展格局優化的推進方式

(一)以“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為基點優化東北地區發展格局

借助“海上絲綢之路”，東北地區主動參與“一帶一路”建設，借港出海，與東盟、北極國家等展開深入合作交流，可以優化東北地區對外開放格局。一是加快遼寧省港口城市建設及港口建設，提升航運貨運能力，開辟與東盟國家和北極國家或地區海上貿易航線通道，形成全方位、多領域、深層次的貿易往來。二是增開吉林省、黑龍江省通往遼寧省港口城市的貨運班列，加強與遼寧省的貿易往來，深化東北地區對外開放，以此為基點優化東北地區發展格局。

(二)以新亞歐大陸橋經濟走廊及“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為引領，推進東北地區向北開放

在新亞歐大陸橋經濟走廊及“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契機下，中國東北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展開深入合作交流，可以為本區域發展帶來更多的要素資源，也可以夯實東北地區與沿線國家合作交流的基礎。為此，一是要圍繞東北地區向北開發開放的主線，主動融入“中蒙俄經濟走廊”建設，加深黑龍江省、吉林省、遼寧省與俄羅斯、蒙古國的戰略及政策對接，開辟和探索東北地區經濟增長新的空間。二是要加強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業合作交流，實現中俄、中蒙兩國在更廣領域、更高層次的合作交流，為加深東北地區開發開放、建設國際產業合作區等新的集聚中心發揮作用。三是要積極打造“遼滿歐”“遼蒙歐”等國際大通道，加深東北地區節點城市開發建設，借助東北地區對外開放大通道，建設高水平自由貿易區和經濟開發區。

(三)以城市群為支撐加快東北地區一體化進程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哈長城市群、遼中南城市群將進一步成為東北經濟發展的重要支點，以及輻射帶動東北振興的經濟增長極。為此，一是要加快兩大城市群內部的合作和交流，共同推進東北地區振興發展。二是兩大城市群要參與和融入“一帶一路”建設，積極與沿線國家或地區在農業、工業、服務業等領域展開深入合作交流，以此提升兩大城市群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的支撐作用，加快東北地區一體化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