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野歌：河州花兒

馬嘉雯

中國花兒是大西北江河山川的精靈，是大西北古今多民族音樂交響的結晶。花兒被譽為“大西北之魂”“活著的《詩經》”。20世紀40年代初開始，數代民族音樂家收集、整理、研究花兒的活動，花兒的音樂文本逐步涌現在世人面前。

河州花兒

花兒因歌種的不同，被分為河州花兒和洮岷花兒，名同源異，各具特色。花兒的歷史淵源之久、演唱民族之多、流行地區之廣、藝術品位之高，在中國和世界山歌中實為罕見，是兩朵光彩奪目的藝術奇葩。其中河州花兒在花兒中影響最大、傳唱民族最多、流行地域最廣、詞曲最有特色。在繼承其他地區花兒的基礎上，又有了較大的創新。河州花兒既是一種藝術形式，也是一種社會現象，應將它放在整個社會體系中，觀察其地位和復雜關系。通過對其功能的分析，可見其生命力產生的根本動因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

河州花兒的認識功能

對自然和生活環境的認識積累在花兒歌手的頭腦中，一代代的花兒歌手又將這些認知豐富到唱詞中，特別是在起興句所涉及的知識面更是極其廣泛，花兒在河州的本土化過程中也在唱詞中出現了很多關于河州自然地理方面的描述。

通過河州花兒的唱詞內容和藝術表現形式，我們還是可以了解一定的地域歷史、文化、社會狀況和生活常識。河州花兒是河州人民表達情感的藝術形式，它來源于生活，又超越生活。河州花兒的唱詞內容以情歌為主，其中對男女愛情、婚姻等各個方面有著大量的詠繪，并可誘發人的內在情感，引起聯想、共鳴、感動等反應，河州花兒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改變或豐富著受眾的認知世界。

河州花兒的娛樂功能

陶冶情操、消愁解悶、鼓舞提振是花兒的娛樂教化功能。《禮樂·樂記》說：“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歌唱的釋放功能以審美情感為依據，以內在律動為動力。河州花兒之所以特別受人歡迎，在于它能給人以精神上的享受，通過欣賞花兒藝術，精神上產生愉悅或釋放。因此，在工作之余、聚會之時，聽一首河州花兒，調劑生活，是一種美的享受，是一種娛樂。正是在這娛樂之中，人們松弛了勞動的緊張神經，忘掉了生活中的煩惱和苦悶，得到了放松和休息。

河州花兒中，有很多樂觀向上的正面內容，聽眾在欣賞的同時，積極情緒被激發。另外，河州花兒詼諧幽默的語言，使人開懷，在愉快的氣氛中達到娛樂的效果。

河州花兒有很多反映勞動人民生活悲苦的內容，有人說，花兒不是唱出來的，是哭出來的，這些反映苦難的內容常常會引起人的消極情緒，但這并不與它具有的娛樂功能相矛盾，人在產生強烈的消極情緒之后，如釋重負，起到了紓解情緒的作用，藝術的娛樂作用就產生了。

音樂可以娛人，也可以自娛。河州花兒在一些長時間、辛苦的勞動中吟唱，可以消除疲勞。而在生活中唱起來，又可以消除寂寞，增加生活的趣味，帶有明顯的自娛性。

河州花兒的教化功能

人們通過花兒的傳唱，在歲月的流逝和蹉跎中獲得的是對生命的感悟、對大自然的理解、對生活和人生的心靈詮釋。盡管欣賞民歌的目的在于娛樂，但在娛樂過程中，人們又潛移默化地受到了教育。河州花兒的教育形式則是“寓教于樂”。人們從音樂中所獲取的生活經驗，往往比單純的說教更有力、更深刻，加之河州花兒的作品都是表現創作者對事物、對他人、對社會、對人生的美好情感和真知灼見，對提高道德情操、人性修養方面起著有益的作用。

花兒歷史上主要流傳于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眾中，他們的生活狀況艱辛，字里行間都是舊生活的不易，通過聆聽這些河州花兒的片段使人不由得與眼前的生活做比較，從而珍惜當下，熱愛生活。

河州花兒不僅是人們賴以生存的伴侶和精神寄托，也對受眾的品德產生著重要的影響。河州花兒有對美好心靈、高尚道德的歌頌，也有對先進思想、新鮮事物的稱贊，還有對丑陋內心的嘲諷，對殘酷暴行的揭發，對不良習俗的反抗。河州花兒描繪人間百態，聽眾從作品中獲得共鳴，發自內心地被作品中的情感所牽動，并且將作品中的事與人，投射到現實生活中，自我警醒。

河州花兒的交際功能

1.傾訴愛慕

情歌是花兒的主體，充滿思想激情，集中了歷代人民群眾的智慧，是花兒中最動人、最精彩、最豐富的部分，流傳時間長。與此同時，河州花兒可作為異性間交往的媒介，通過男女對唱，充分表達雙方情誼，表達各自內心的活動，將平時難以說出口的話語通過河州花兒淋漓地表達出來。以往花兒會上有不少男女以花兒做媒。

2.切磋技藝，聯絡情感

河州花兒有獨唱、對唱、合唱、歌舞等多種表現形式，不論是即興創作，還是固定的詞曲演唱，表演者都可以通過河州花兒切磋技藝，搭建相互了解的橋梁，促進彼此技藝的提高。

近年來舉辦的大大小小的河州花兒活動越來越多，“花兒會”“花兒藝術節”等在花兒傳唱地遍地開花，不少人是在活動期間相識，人們通過參加花兒活動擴大了人際交往圈。正如花兒歌手們所表達的“花兒本是心上的話，不唱是由不得自家;刀刀拿來頭割下，不死了還是這個唱法”，花兒的傳承與擴散是由衷地發自內心，已成為人們精神生活中不可分離的一部分。接收這種藝術形式的受眾，在河州花兒的影響感染下，對文化、歷史、民俗等事象形成了彼此的認同，也形成了族群內部達成共識的統一準則。

河州花兒的傳承保護

河州花兒是河州人民在西北多民族人民創作的花兒的基礎上傳承發展而來的，既具有花兒的普遍特點，又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河州花兒作為一個載體，蘊含著河州人民的文化基因，在時間的長河中代代相傳。

1.建立花兒流傳生態保護區，加強對花兒文化空間的保護

河州花兒的存在是以花兒流傳地在不同時間段、不同地點舉辦的“花兒會”為載體，兼具各種形式的廟會及相應的民俗活動，形成了花兒文化圈。因此，必須在花兒流傳區域建立花兒流域文化生態保護區，加強對花兒流傳區域文化空間的保護，才能給花兒的傳承與發展提供更好的發展空間并獲得良好的發展機遇，將其作為中華民族優秀的民間文化藝術發揚光大。

2.加強對花兒傳承人的保護，建立現代化科學管理及現代科技手段維護的資料館和數據庫

花兒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中一個獨特的個體，它的活態流變性決定了它存在于花兒歌手這個特定傳承人活態傳承載體的頭腦中，花兒歌手是傳承花兒這一民族和地域優秀基因的載體，保護好花兒歌手這一花兒的傳承人，客觀上等于保護了花兒文化資源。

河州花兒的繁榮和發展，其實質就是不斷創新的過程。不少花兒歌手，在演唱實踐中，或將民間小調與花兒音樂相結合，或將多個花兒曲令相結合，旋律悠揚，令人耳目一新。我們要主動搜集、記錄這些作品，利用現代科技手段保存并向大眾積極展演，從而弘揚花兒文化，保護、傳承好花兒文化。

作者單位：蘭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