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號”趣談

雅號，即雅名、綽號。老家蘭溪有人認作野名、野號，都含“詼諧、戲謔”之意。

雅號古來有之。最出名的當數《水滸傳》中108將，個個都有諢名、綽號，從“三十六天罡星”及時雨宋江、智多星吳用、大刀關勝、豹子頭林沖、青面獸楊志、霹靂火秦明、小李廣花榮、沒羽箭張清、美髯公朱仝……直到“七十二地煞星”神算子蔣敬、笑面虎朱富、矮腳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母夜叉孫二娘、神醫安道全等。記住了諢名綽號，便記住了人，記住了此人的身份、地位、武藝、相貌、性格特點。

《水滸傳》得以躋身中國古代四大名著之列，除了其他，諢名、綽號取得高明、傳神，應該也是一大不容忽視的因素。至少我這么認為。

梁山好漢有諢名、雅號，我等也可以有。事實上不少同學，原來就有。于是乎，根據一些初中、高中同學的姓名諧音、身材相貌、言行特點等，起了一堆雅號，男同學居多。不少叫著叫著，便傳開了去。有的同學真名一下子喚不出，雅號倒是至今記得牢牢。

金庸先生絕對是起雅名、諢號、花名的頂級高手。“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看過金庸武俠小說的人，大概對此無不嘆服。以至于金庸迷馬云創建的著名的阿里巴巴集團，“風清揚”“逍遙子”“鐵木真”……從高管到普通員工，都有“花名”，而且大多來自金庸武俠小說。花名，就是雅名、雅號、綽號、化名。

如此看來，雅號是中性的、善意的，有時甚至可以算作昵稱。就像今天的微信，很多人都有昵稱。千萬不要因為當年讀中學時曾經有過一個雅號而懊惱，可能這個雅號聽上去并不“雅”;也千萬不要因為沒有雅號而遺憾，遺憾也沒用，現在想再補一個，難了。

人的一生是趟單程，沒有返程。40年之前，那樣簡單的校園生活，同學們依然不覺得乏味。今天回想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快樂、有趣，難道跟雅號沒有一丁點關系？試想，假如同學之間都一本正經地連名帶姓相稱，是不是缺了點什么？彼此間的距離，會不會反而感覺被拉遠？

本人也有個雅號：杰杰皮，或者杰皮忘了誰取的。有一種常見的打擊樂器“銅鈸”，蘭溪話就叫“杰杰皮”。還有比這更妙的諧音么！

印象中，凡是叫我雅號的同學，平時與我的關系都比較近、親密。如果是女同學叫的話，那簡直就近乎親昵了。

一晃，從蘭二中高中畢業40年了，人生許多美好的東西，正漸漸離我們遠去，但終歸還有一些值得回味的記憶，雅號，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互聯網時代，那些抄來抄去、東拼西湊，然后粘貼在各種同學會紀念冊上的文字，實在乏味、無聊、無趣。倒不如將班上同學的雅號搜羅整理一下，附在通訊錄上，然后一起說著笑著奔6、奔7、奔8……這難道不是件有趣而令人愉快的事？

（選自《走讀知味》/王少杰 著/浙江大學出版社/ 2020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