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潔靜 ZHANG Jie-jing 梁建麗 LIANG Jian-li 孫非 SUN Fei
2019年冠狀病毒病(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重大疫情在全國蔓延,給全社會經濟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特別是醫護人員應對疫情面臨極大的挑戰。應對方式(coping style)是指處于外界應激環境下個體的認知-行為方式,是應激過程中其心理特征的外在表現[1]。環境-應對理論指出,應對是一個靈活的過程,受環境的影響,因此,個體采取的應對行為可以根據壓力源的情況而有所不同[2]。壓力感知(perceived stress)受個體主觀認知評價的影響,是個體面對應激事件對其構成的威脅進行評估時產生的困惑或不確定感,包括緊張感和時空感[3]。壓力-應對理論[4]指出,個體在面對應激事件時會經歷三個應對階段,即初步評估、次級評估和應對。具體來說,當個體在面對應激事件時,首先被個體感知到,其次個體對應激事件對自身產生的壓力程度進行初步評估,再結合以往經驗等應對資源進行次級評估,最終產生相應的應對行為。研究[5]發現,大學生對壓力事件產生的失控感越強烈,其越容易采取不成熟型應對方式。因此,新冠疫情作為一種壓力源,在防控疫情期間護士對于壓力的知覺程度會傾向采取哪種應對方式有待探討。組織支持感(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是指員工在工作中所感受到的組織重視自己付出、關心自己利益的程度[6]。良好的組織支持感可以通過提高護士的心理一致感促使其采取積極應對方式[7]。在新冠疫情嚴峻的背景下,組織支持作為一種有價值的社會資源是否有利于改善護士壓力感知對應對方式的影響值得研究。同時,也為防疫期間對護士心理問題干預措施的制定提供了理論依據。
1.研究對象。2020年1—2月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我院臨床護士為研究對象,獲得知情同意后,遵循自愿參與原則,發放問卷進行調查。根據統計學分析要求和樣本量計算方法,樣本量應為變量數的5~10倍,本研究共11個變量,考慮20%的流失率,樣本量應為10×11×1.2=132。本次研究共發放220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208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4.5%。
2.研究工具
2.1一般情況調查表。閱讀相關文獻并根據研究目的自行設計,主要包括性別、年齡、學歷、工作年限、職稱和職位。
2.2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該量表由解亞寧[8]編制,共20個條目,包括積極應對(12個條目)和消極應對(8個條目)兩個維度。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0=不采取,1=偶爾采取,2=有時采取,3=經常采取,各維度條目得分相加為該維度的總分,積極應對總分范圍為0~36分,消極應對總分范圍為0~24分,總分越高,表明個體越傾向于采用該維度的應對方式。
2.3壓力感知量表(The Perceived Stress Scale,PSS-4)。該量表由Cohen[9]編制,中文版由Leung等[10]翻譯修訂,用于測量個體壓力的感知程度。該量表共4個條目,采用0~4分5級評分,0~4分分別表示“從來沒有”至“非常常見”。其中,條目1、4為消極描述,反向計分;條目2、3為積極描述,各條目相加為總分,總分范圍為0~16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壓力感知程度越高。
2.4組織支持感量表(Perceived organizational support)。組織支持感量表由陳志霞[11]編制,本研究采用左紅梅[12]根據護理專業特點進行修訂的護士組織支持感量表,共13個條目,包括情感性支持(條目1~10)和工具性支持(條目11~13)兩個維度。該量表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1=非常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各條目相加為總分,總分范圍為13~65,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組織支持感越強。
3.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22.0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計數資料采用例數(%)表示;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或方差分析進行單因素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方法分析壓力感知、組織支持感與應對方式之間的關系;采用結構方程模型探討組織支持感在壓力感知與應對方式之間的中介作用。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新冠疫情期間護士應對方式得分比較。由表1可見,年齡<25歲的護士積極應對方式得分低于其他年齡組的護士,工作年限低于5年的護士積極應對方式得分低于其他工作年限的護士,職稱為護士的積極應對得分低于其他職稱的護士,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他人口學變量在應對方式的得分上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2.壓力感知、組織支持感與應對方式的相關分析。本研究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積極應對得分與組織支持感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349,p<0.01),與壓力感知得分呈顯著負相關(r=-0.586,p<0.01);消極應對得分與組織支持感得分呈顯著負相關(r=-0.197,p<0.01),與壓力感知得分呈顯著正相關(r=0.488,p<0.01);壓力感知得分與組織支持感得分呈顯著負相關(r=-0.349,p<0.01)。見表2。
3.組織支持感的中介作用。采用結構方程模型驗證組織支持感在壓力感知與應對方式之間的中介作用。模型擬合指數為:χ2=1.200,df=1,χ2/df=1.200,RMSEA=0.031<0.05,GFI=0.997,NFI=0.993,IFI=0.999,TLI=0.993,CFI=0.999,均>0.90,說明模型擬合合理。研究顯示,壓力感知顯著負向預測組織支持感(β=-0.35,p<0.01),組織支持感顯著正向預測積極應對(β=0.16,p<0.01),壓力感知顯著負向預測積極應對(β=-0.53,p<0.01)。經Bootstrap 法(抽取2000次)檢驗該模型的中介效應得出,壓力感知對積極應對間接效應為-0.057,95%CI為[-0.104~-0.020],直接效應為-0.528,95%CI為[-0.613~-0.424],不包括0,說明組織支持感在壓力感知與積極應對之間具有部分中介作用。另外,壓力感知顯著正向預測消極應對(β=0.48,p<0.01),組織支持感對消極應對的預測作用不顯著(β=-0.03,p=0.638),說明壓力感知直接影響消極應對。
1.新冠疫情期間護士應對方式現狀。本研究結果顯示,新冠疫情期間護士積極應對方式在年齡、工作年限及職稱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其中,年齡在<25歲的護士積極應對得分低于其他年齡組,該結果顯示<25歲的護士積極應對得分(19.51±6.19)低于一項研究年齡在20~29歲新護士轉型沖擊時積極應對的得分(23.42±5.29)[13]。工作年限<5年的護士積極應對得分(20.49±6.69)最低,并且低于一項研究工作時間低于3年護士積極應對的得分(23.61±4.39)[7]。職稱為護士的積極應對方式低于其他職稱,該結果與余標君等[14]研究結果類似。分析原因可能是年齡較小、工作年限不足5年的護士在面對壓力和處理問題的能力上遠不如有資歷的護士;也可能是受新冠疫情這一重大應激事件的影響,年輕護士缺少應對重大疫情的能力,工作壓力過大,害怕在工作中出錯,同時也需要承受被感染的風險,所以該階段的護士較少采取積極應對的方式解決問題。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應對方式得分(n=208)

表2 壓力感知、組織支持感與應對方式得分的相關系數(n=208)
2.新冠疫情期間護士壓力感知、組織支持感與應對方式的關系。本研究相關分析結果顯示,新冠疫情期間護士壓力感知與積極應對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與消極應對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該結果與Yan Wang等[15]研究結果一致,即壓力感知較高的護士積極應對能力可能較低,同時可能采取較高的消極應對方式。分析原因可能是新冠疫情期間護士需要面對繁重的防護工作,如疫情期間的陪護工作、出入病區的人員登記、對疑似新冠肺炎患者進行處理以及日常消毒防疫工作,無形中增加了護理工作量和工作壓力,進而影響了其應對方式的選擇。同時,研究結果顯示,組織支持感(包括情感性支持、工具性支持)與積極應對方式呈正相關關系,與消極應對方式呈負相關關系,即組織支持感較高的護士,其越容易采取積極應對方式。分析原因,可能與護士心理抗逆能力和職業素養有關。如李穎等[16]研究顯示,組織支持感越好的急診科護士抗逆力水平越高,可以緩解工作壓力。馮征云等[17]研究發現,來自組織較高的支持可以增強護士的職業認同感,促使其積極工作。Al-Omar等[18]研究發現,藥劑師在充滿壓力的環境中工作時,感知到越多的組織支持,其工作敬業度越高。
3.組織支持感的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分析顯示,新冠疫情期間護士壓力感知直接影響消極應對方式;同時,壓力感知可以通過影響組織支持感間接影響積極應對,說明組織支持感作為有利的社會資源能夠有效地在壓力感知與積極應對方式之間起到中介作用。該結果與張海琦[19]研究類似,即在精神科工作的醫護人員壓力感知可以負向影響工作投入度,但可以通過提高組織支持感的中介作用減少這種負向影響。由此可見,組織支持感在壓力感知與其相應的結果變量之間起到中介作用。護士這一角色需要個人擔當、集體支持及其他領域專業人士的認可,Rickard[20]提出的結構化的組織支持有利于完善專業發展,確保有效利用人力資源。因此,在護理工作中,特別是疫情防控期間,護理管理者需要加強組織支持,有利于改善護士的工作參與度,促進其選擇積極的應對方式面對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