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治霖

舒蘭市高三的學生,突然上了熱搜,他們被網友們心疼著。
起初是在4月10日,學校“復課”時,一段視頻記錄下學生們的歸來:舒蘭一中的門口,他們穿著校服,過通道,測體溫,噴灑酒精。回到教學樓“日新樓”,他們再次和老師面對面聽課。這個場景,久違了。
視頻是舒蘭市委宣傳部的手筆,配以《明天,你好》的旋律,末尾的一段字幕說:“迎著朝陽,終于再見到一張張可愛干凈的面孔。你們就是明天的希望。”
一個月后,又一段舒蘭市高三學生的視頻流傳。這一次,畫風突變。
場景來到黑夜,一群學生手提肩扛,夜里走出校外。前面的女生突然轉頭,對著同學們大喊:“一七九班,重任在肩。壯麗青春,熱血詩篇。”同學們齊聲呼應,口號穿透夜幕。背景音樂是雄渾的交響樂《征服天堂》。
是的,他們不得不再次離開校園。
離高考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疫情卻在舒蘭市再次“暴發”。5月8日,舒蘭市的風險等級,從低風險調整為中風險。5月10日,再從中風險,調整為高風險。此時的它,成為中國唯一一個高風險地區。
同在5月10日這天,舒蘭市實行提級管理,措施之一是“已經復學的高三、初三年級學生,恢復網上授課模式”。凡經歷了中國高考的人,對學生的口號不會陌生,也就不難理解他們的悲愴。舒蘭市的“明天”,會怎樣呢?
中國抗疫的“后武漢時期”,目光聚集到了舒蘭,這個滿語里叫“果實”的東北小城。
疫情在舒蘭的暴發,起初是“無根無據”的,它打碎了吉林省的“抗疫成績單”。在4月的最后一天,吉林省沒有新增的境外輸入確診病例,沒有新增的本地確診病例,也沒有新增的疑似病例。疫情看似過去了。
這個紀錄維持到了5月6日:連續73天,吉林全省沒有新增本地確診病例和疑似病例。全省累計報告的本地確診病例93例,92例治愈出院,1例病亡。
只不過,形勢大好時,“陰影”依然在。吉林省接近俄羅斯,邊境人員往來密切,嚴防境外輸入病例成為重中之重。可是,“漏網之魚”頻現。
在4月29日和5月1日,吉林省均新增了境外輸入的確診病例1例。他們都從俄羅斯返回,4月29日這例為女性,31歲,長春人,被確診時在舒蘭市集中隔離點。5月1日這例為男性,17歲,吉林人,被確診時在吉林市船營區集中隔離點。
兩個病例有不尋常之處,長春人這例在4月1日入境,經過5次核酸檢測和抗體檢測,結論均為陰性。直到被送至舒蘭市,在4月28日進行第7次檢測時,才查出血清抗體檢測為陽性,經過27天才確診。
情形類似的是,吉林人這例在4月10日入境,經過至少3次檢測,結論為陰性。直到被送到吉林市時,在5月1日進行第5次檢測,才被診斷為確診病例,一共經歷21天。更不尋常的是,他核酸檢測結果為陽性,抗體檢測結果為陰性。這就說明,他尚在發病的初期。
長春人這例,離“28天隔離期”只差一天,險些將病毒帶入人群。吉林人這例同樣,超過了常規的14天潛伏期。換言之,新冠病毒變得更狡猾了。
兩例病例的不尋常,在于新冠病毒表現出“超長潛伏期”。長春人這例,離“28天隔離期”只差一天,險些將病毒帶入人群。吉林人這例同樣,超過了常規的14天潛伏期。換言之,新冠病毒變得更狡猾了。
幸好,病毒被攔下了。
但更大的“不尋常病例”即將出現。
舒蘭市在5月7日出現了1例本地病例,患者為女性,45歲。“不尋常”的是,她沒有省外活動史,暫時也沒有境外、重點省份返吉人員接觸史。病毒從何而來?至今仍是“懸案”,病毒來源“無根無據”。
該病例是一名洗衣女工。中國疾控中心流行病學首席專家吳尊友接受央視采訪時說,不能斷定這名女工就是“舒蘭疫情”的源頭。她在舒蘭市公安局上班,會不會是在洗衣服時,與病毒接觸、從而感染?吳尊友回答說:“有這種可能。”
衣服上的病毒從哪兒來?有一條線索是,從4月8日到4月30日,舒蘭接回了俄羅斯入境的舒蘭籍人員308人,其中有8人確診。在舒蘭指導防控工作的專家吳安華向曾對媒體說,舒蘭市公安局有90多位民警參與了接送,可能是某一環節存在疏漏,導致疫情在公安局擴散。
流行病學的調查仍在繼續,是有逃過了28天隔離期的“漏網之魚”,還是由不規范的防控工作導致了病毒擴散?目前還不好說。但是,毫無疑問,防控措施的設計和執行暴露出不足。
事情沒完,感染了洗衣女工的病毒,展現出超強的傳染性。從數量上看,洗衣女工在5月7日被確診后,9日就出現11例確診病例,10日出現3例,12日出現6例,13-16日出現10例……截至5月23日,舒蘭的聚集性確診病例達到46人。
從傳染鏈條上看,這次病毒的強傳染性更加明顯。洗衣女工傳染了至少7人,其中5人又繼續傳染其他人。
據“吉林發布”目前公開的傳染途徑,最長的鏈條是,洗衣女工傳染給10日報告的病例1,病例1再傳4人。其中包括10日報告的病例9,病例9又再傳9人。9人中又有5人表現出傳染性……這根鏈條,最長一直到達19日報告的病例1,即新聞中被感染的5歲兒童。算下來,最多傳播了6代。
按照人類對抗流行病的歷史經驗,比如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可以知道二次流行往往危害更甚。新冠病毒又是以傳染性見長,從這個角度上說,發生在舒蘭的疫情暴發,不只是一次“小規模的復燃”,更是阻斷二次流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