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書房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研究

劉昱 張振康 王永菲

摘要：近年來，快速發展的城市書房不僅發揮了公共文化服務功能，也在推動社會治理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包括彰顯和促進社會公平、為基層社會治理提供平臺和載體、為PPP模式提供新的實踐場景、推動志愿服務事業發展等。政府和公共機構、市場主體和公民社會組織等各類社會治理主體都應將城市書房作為創新社會治理實踐、參與社會治理的重要平臺。

關鍵詞：城市書房;社會治理;泉城書房

中圖分類號：G258文獻標識碼：A

DOI：10.13897/j.cnki.hbkjty.2020.0018

近年來，城市書房作為公共文化服務領域的創新模式迅速發展，正在走進越來越多人的日常生活，溫州、揚州、濟南等多地的城市書房建設已頗具規模。在濟南，城市書房有一個更具地域特色的名字：泉城書房。濟南的泉城書房建設雖然起步晚，但進程快，僅2019年就建成開放13家，2020年也將有12家面世，到2025年將有50家泉城書房分布在濟南的各街道社區，為市民提供優質服務。

雖然各地建設城市書房的初衷都是完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加強優質閱讀資源供給，但在現實中，城市書房所呈現出來的社會功能絕不僅僅局限于公共文化服務，其在推動社會治理方面也發揮了重要而獨特的作用。本文以濟南的泉城書房為例，對城市書房在社會治理領域扮演的社會角色、承擔的社會功能進行探究，以期讓大家從社會治理的視角更好地認識城市書房建設的重要意義，推動各地城市書房建設邁向新臺階，同時讓城市書房這一源于公共文化領域的創新項目最大限度彰顯社會價值，為創新社會治理實踐提供模式借鑒。

1 問題的提出

1.1 公共文化服務與社會治理

近年來，隨著我國社會進入劇烈轉型期，社會治理越來越被重視，十九大提出要“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十九屆四中全會又提出要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這說明，我國社會治理已經由原來的政府主導轉向政府與社會多元主體共同治理，任何人、組織、機構都是社會的一員，都應該積極參與社會治理，致力于促進社會文明建設，維護社會和諧穩定，公共文化機構也不例外。

公共文化服務對社會治理的推動作用已經得到了專家學者的普遍肯定。如張金嶺[1]認為，公共文化服務“不僅是社會治理的基本內容之一，也表現為社會治理的憑借和手段”。魏勝敏[2]認為，“文化的社會治理功能體現在社會價值建構、社會沖突整合以及社會發展導向這三個方面”，而完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是文化發揮社會治理功能的主要路徑之一。因此，公共文化機構有責任、有義務充分發揮自身獨特作用和優勢，為推動社會治理貢獻自己的力量。

1.2 公共圖書館與社會治理

公共圖書館是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現實來看，各級公共圖書館通過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開展社會教育、推動全民閱讀、營造文化氛圍等多種方式不斷提高公眾文化素養，并通過各種延伸服務不斷促進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這些對提升公眾文明涵養、促進社會公平、緩解社會矛盾、推動社會和諧都起到了重要作用。理論研究方面，張梅[3]認為，公共圖書館屬于社會公益事業，是社會公眾共同利益所在，應該吸納各類社會主體對公共圖書館進行共同管理，以減輕政府對公共圖書館的資源配置和管理負擔，增加公共圖書館多元發展的可能性。段小虎[4]提出，在后工業社會中，公共圖書館治理應從單純的體制內治理向合作治理轉變，而社會合作治理，是公共圖書館參與社會治理的重要方式。他們都是從公共圖書館自身發展的視角研究公共圖書館應該如何適應并參與現代社會治理。李思藝[5]在國內首次提出了“圖書館參與社會治理”這一課題，從治理問題、治理目標、治理主體、治理方式四個角度論證了圖書館參與社會治理的必要性與可行性，并從制度、機制、意識、技術四個層面提出圖書館參與社會治理的有效路徑。

1.3 城市書房與社會治理

城市書房是公共圖書館服務的延伸，但相比傳統意義上的公共圖書館，其在館舍分布、建設模式、運行方式、建設成本、用戶體驗等多個方面存在明顯優勢，這也決定了其參與社會治理的可行性更高，靈活性更強。陳中權[6]就總結提出了社區聯建、企業聯建和社會組織聯建三種城市書房建設模式及依托自助和志愿服務的城市書房治理方式，這些在各地城市書房的建設運行實踐中也得到了充分體現。而且，揚州市廣陵區[7]以轄區內的6家城市書房為載體不斷創新豐富社會治理實踐，取得了顯著成效。鄭州市上街區[8]、神木市大柳塔鎮[9]、寧波市北侖新區新碶街道[10]等多個地區也都不同程度地將城市書房建設納入了推動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創新實踐。由此可見，城市書房所蘊藏的豐富的社會治理功能正在不斷顯現，并逐漸受到人們的關注和重視。因此，本研究對推動城市書房建設和社會治理創新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2 泉城書房建設運行實踐

在濟南市圖書館的積極推動下，2019年2月，中共濟南市委宣傳部、濟南市財政局和市文旅局聯合印發了《關于濟南市建設“泉城書房”的實施方案（試行）》，提出2019年先行建成12家高標準泉城書房，到2025年建成50家泉城書房，打造覆蓋全市、布局合理、方便快捷、全民共享的泉城書房服務網絡，這標志著泉城書房建設的全面開啟。而且，泉城書房建設于2019年、2020年連續兩年被納入濟南市政府“為民辦實事”重點項目。截至2019年12月31日，濟南市共有13家泉城書房陸續建成開放，其中，面積最小的180 m2，最大的1 600 m2，藏書8 000-15 000冊，同時開放的情況下，13家泉城書房日均接待讀者為1.5萬余人次，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益。

泉城書房的基本建設原則為“政府主導、市區（縣）共建、社會參與、全民共享”。在2019年的泉城書房建設過程中，濟南市財政局負責提供資金支持，市文旅局負責規劃制定、選址申報把關備案、施工進度和質量監督等總體事宜，區（縣）文旅局主導轄區內泉城書房建設，聯系發動有關街道、社區、企業提供用房和設計裝修，濟南市圖書館提供書刊和有關業務設備，建成后由市文旅局委托濟南出版社或由各街道委托其他社會機構運營，運營機構安排專人負責日常管理服務，并廣泛發動各方面志愿者、閱讀推廣人、各類機構的專家講師共同參與到泉城書房服務中。可以說，泉城書房的建設運行模式與我國現行的“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這一社會治理總體思路不謀而合。

2020年1月，濟南市文旅局制定了《關于鼓勵和引導社會力量參與泉城書房建設的實施方案》，該方案制定了包括冠名在內的一系列政策舉措，鼓勵、支持、引導各種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到泉城書房建設中來。隨著各類社會力量的加入，泉城書房將在推動社會治理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

3 城市書房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

3.1 彰顯和促進社會公平

社會公平是中國特色社會治理的核心訴求[11]，社會治理的主要任務之一是防范和化解社會矛盾，最終達成社會公平。推動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是促進社會公平的重要基礎，而公共文化服務又是基本公共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構建是體現社會公平的重要手段[12]。

與一座城市的人口數量和分布相比，傳統公共圖書館館舍數量少，空間不足，且開放時間有限，這都導致了其有效輻射的時空范圍有限，只有一部分人可以享受到公共圖書館的線下資源和服務，這種公共文化資源的分配不均是影響社會公平的因素。

濟南市推進泉城書房建設的首要目的就是促進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為使每家泉城書房都能輻射盡可能多的群眾，濟南市文旅局和市圖書館通過現場審核的方式對書房選址進行嚴格把關。最終，建成的泉城書房合理分布在七個區，都位于大型街道、社區、繁華商業街、工業園區等人口集聚區域的沿街一樓，且相互之間及其與省市區三級公共圖書館之間的距離都不低于5 km，真正做到了選址的科學合理實用。

2019年1月，地級萊蕪市撤銷，原萊蕪市萊城、鋼城兩區整體并入濟南，萊城區改為萊蕪區，鋼城區名稱不變。由于經濟社會發展滯后，這兩個區的公共文化事業發展與原濟南城區有很大差距，原鋼城區圖書館年均接待讀者僅4 000人次。而由于距濟南主城區路途遠，這兩個區的讀者很少有機會走進濟南市圖書館享受現代化圖書館服務。為了讓廣大鋼城區群眾均等享受到濟南市公共文化服務發展成果，濟南市將2019年的12個泉城書房建設名額分配給萊蕪區、鋼城區各一個。2019年12月11日，泉城書房鋼城區友誼路分館正式建成開放，受到當地市民的熱烈追捧，該書房日均接待讀者達1 500余人次，3天的讀者量就可超過鋼城區圖書館一年的水平?？梢哉f，泉城書房的建成，極大改善了該區公共文化服務貧乏現象，提升了濟南各區在公共文化領域的均等化水平，有力促進了社會公平。

到2025年50家泉城書房全部建成開放，濟南市的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水平將實現新的提升，社會公平在公共文化領域將得到進一步彰顯。

3.2 為基層社會治理提供平臺和載體

基層是社會治理的深厚基礎和重要支撐，也是經濟社會發展和民生最突出的矛盾所在[12]。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社會治理的重心必須落到城鄉社區，社區服務和管理能力強了，社會治理的基礎就實了?！盵12]因此，加強社會治理必須從社區做起。

基層社會治理應以活動為載體，而活動的開展需要合適的平臺，這正是大部分社區所缺乏的。泉城書房大部分由各街道社區提供房屋和裝修，且都位于各大社區附近，其豐富的閱讀資源、舒適的場所環境、先進的軟硬件設施都為社區活動開展提供了絕佳條件。社區可成立讀書會，定期組織居民特別是老年人在書房內讀書讀報，相互交流;可安排放學后無人照顧的中小學生在書房內讀書寫作業，解除家長后顧之憂;可發掘鼓勵社區內有不同興趣愛好和一技之長的居民擔當講師，面向不同群體和有相同興趣愛好的居民舉辦健康養生、家庭教育、攝影旅游、繪本分享等各類主題活動;社區居委會、物業和業主委員會可隨時在書房活動區域開會，就居民普遍關心的公共問題進行協商和處理。

這些活動，可以讓城市書房成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活動平臺和重要陣地，使廣大居民從陌生人變為熟人，相互認識，增進交流，也可以加強社區和居民間的良性互動，吸引居民積極參與到社區各項公共事務中來，讓美好社區的共建共治共享成為可能。

3.3 為PPP模式提供新的實踐場景

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即“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是指政府公共部門與社會力量合作，讓非公共部門所掌握的資源參與提供公共產品和服務，從而使合作各方達到比預期單獨行動更為有利的結果[13]。很多人都把PPP模式作為政府緩解資金緊缺和防控債務風險的舉措，但其實，PPP的本質是社會治理的變革[14]，是“一種公共服務供給的新方式，旨在公共服務的提質增效、社會公眾的福利增進”[15]。是政府為鼓勵支持引導社會力量參與社會治理推出的明智之舉。合作是PPP 模式的核心。

濟南首家泉城書房就是在PPP模式下建設的，由銀豐地產無償提供單層1 600 m2用房并進行內部設計裝修，濟南市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機構提供圖書、自助借還機等業務相關的軟硬件設備，再由銀豐地產在濟南市圖書館的指導下進行純公益性運行維護和管理服務。該書房位于銀豐地產新建的大型社區銀豐玖璽城內，該書房的建成不僅提升了社區文化品位，也一定程度上吸引更多市民到此置業。此外，該書房被命名為“泉城書房銀豐玖璽城分館”，這相當于在泉城書房這一公共文化品牌上對銀豐地產的社會形象提供了永久性的免費宣傳。而銀豐地產的加入，也減輕了政府對泉城書房在房屋租賃、設計裝修和后期運營方面的資金負擔。

與其他PPP項目不同的是，泉城書房建成成本不高，即使全資建設也僅需幾十萬元，對很多企業來說負擔不大。而且由于泉城書房是純公益項目，其基本服務無需用戶支付任何費用，參與泉城書房建設的各類社會力量追求的也不是直接的盈利，而是泉城書房這一公共品牌給自身社會形象和品牌知名度、美譽度等帶來的長期穩定提升。

除了銀豐玖璽城分館，前文提到的泉城書房鋼城區友誼路分館是由萊鋼集團出資建設并進行純公益運營的，泉城書房浙商銀行分館由浙商銀行濟南分行投資建設，目前正在面向全球征求最佳設計方案，多家其他企業意向投資的泉城書房建設項目也在穩步推進中。這些項目無論對政府、公共機構還是企業和普通居民都帶來了實實在在的效益，是PPP模式產生多贏局面的應用場景，為公共服務領域的PPP模式發展提供了成功案例。

3.4 推動志愿服務事業發展

社會治理的主體是多元的，總體可分為三個方面，即政府、市場和公民社會組織。各類志愿服務力量是公民社會組織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志愿服務是創新社會治理的重要實踐[16]，通過志愿服務促進公民參與社會治理可以“提升公民對政府決策的接受性，為政府提供合法性基礎”[17]，有利于政治穩定和公共利益最大化[18]。可見，推動志愿服務事業發展對于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具有獨特作用，志愿服務愈發達，社會就越充滿活力，就越趨向和諧有序。

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志愿服務來彰顯自身價值、參與社會治理的需求，但需要合適的平臺和崗位，泉城書房的出現，為更多人參與志愿服務提供了機會。由于泉城書房讀者量大，事務繁雜，僅靠專職管理員的力量難以保證書房的服務效能和質量始終維持在較高水平。為此，各運營方都在通過多種方式壯大志愿者隊伍共同參與書房管理和服務。

泉城書房的志愿者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書房附近社區的愛心人士，包括但不僅限于賦閑在家的老人和業余課余的親子，前者是為了豐富老年生活，為社會發展發揮余熱，后者多是家長作為家庭教育的一種方式。二是來自駐濟南高校和各中小學校的學生，他們普遍有開展志愿服務的需要，而遍布各處的、提供公共文化服務的泉城書房恰好給了孩子們這樣的機會。泉城書房會定期組織“小小圖書管理員”等活動，各駐濟南高校志愿者組織、中小學團委和班主任會積極主動帶領學生參加。這種運營模式，讓大家在享受優質服務的同時，也在為他人享受服務付出勞動，使泉城書房真正成為共建共治共享的公共服務平臺，成為現代化社會治理的一個縮影。

4 推進城市書房社會治理的建議

鑒于城市書房所發揮出的強大社會治理功能，對政府、市場和公民社會組織等各方社會治理主體都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各級政府、文化主管部門和公共圖書館在關注城市書房公共文化服務功能的同時，也應積極轉變思想，主動把城市書房納入當地整體社會治理體系進行統一規劃、建設和使用，并考慮將其作為創新社會治理、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的示范模式予以推廣，使其成為依托社區、服務群眾、推動社會治理的重要平臺、載體和工具。有條件的地區可以嘗試將城市書房與黨群服務中心、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等有機整合，以減少政府資金和人力物力投入，使這些空間優勢互補，資源共用，確保其社會功能得到最大限度發揮。各類市場主體應積極主動參與到城市書房建設中去，積極爭取城市書房建設大潮中政府給予的各項優惠政策，以相對較少的投入在社會治理中發揮積極作用，借助城市書房這一公共服務品牌充分展現自身的社會責任感和品牌形象，與政府公共機構合作共贏，實現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雙豐收。各街道社區、學校、志愿服務組織、社會團體等都可結合自身需求，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借助城市書房這一公共平臺和載體開展各種形式的公益活動，鼓勵引導更多人增進溝通交流，參與社會事業，共同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貢獻一份力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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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昱（1981）男，濟南市圖書館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圖書館延伸服務、圖書館社會功能。

張振康（1987）男，碩士，濟南市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公共圖書館服務創新。

王永菲（1989）女，碩士，濟南市圖書館助理館員。研究方向：智慧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