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傳統格紋的現代含義

董家成

摘要：如今，風靡全球的蘇格蘭格紋和基爾特短裙成為蘇格蘭的象征，高地服飾何以從歷史上的反叛標志演變成全球品牌鐘愛的民族元素？為何查爾斯王子在卡洛登戰役中戰敗，卻推進了蘇格蘭文化對世界的影響？蘇格蘭低地商人和中產階級，是如何讓喬治四世國王對蘇格蘭短裙瘋狂著迷？現代的時裝設計師為何對其情有獨鐘？這一象征著危險、浪漫、叛逆的服飾背后，蘊藏著怎樣的現代含義，是蓋爾文明凝聚內涵的表達？還是著蘇格蘭與英格蘭從敵對抗爭到互相牽制再到合邦共國的見證？

關鍵詞：蘇格蘭格紋;基爾特;現代含義

在愛丁堡市的蘇格蘭國家博物館，陳列著一件展品，能充分體現蘇格蘭與格紋圖案錯綜復雜的關系：這是一件時髦的格子呢外套，袖口和領子由紅色天鵝絨制作，款式上看起來非常符合現代服飾的特點，但事實上，它已經有272歲的高齡。斯圖亞特家族源自蘇格蘭，英國人推翻斯圖亞特王朝后，王室流亡法蘭西避難。查爾斯·愛德華（Charles Edward）王子在復辟斗爭中曾身著此衫，以此彰顯自己的蘇格蘭身份，并試圖奪回失去的權柄。

一、查爾斯王子的超現代公眾形象。

查爾斯王子是英國最后一位天主教國王，詹姆斯二世的孫子。1688年王朝被新教徒威廉三世推翻。詹姆斯二世逃到法國，但從未放棄奪回英國王位的努力。其子詹姆斯，其孫查爾斯相繼傳承著復國理念。1745年，查爾斯駕船前往蘇格蘭，組建軍隊入侵英格蘭，意在驅逐新教國王喬治二世，復辟天主教斯圖亞特王朝。

當時支持詹姆斯派的蘇格蘭商人，將查爾斯王子的形象廣泛傳布：大到壁畫瓷磚，小到手冊煙盒，各種商品上他的畫像比比皆是。作為詹姆斯使用的第一個宣傳形象，這種展示方式是極為現代的。雖然他出生并成長于羅馬，與蘇格蘭的關系相當微弱，但他仍激勵高地軍隊取得了一些驚人的勝利，部隊一直向南行進到德比，最終在卡洛登被擊敗。

查爾斯在1746年離開蘇格蘭后，就再也沒有重回故鄉，同時，英國仍然由他未能征服的新教王朝統治。盡管穿著基爾特的蘇格蘭人在戰場上被擊敗，但民族的靈魂仍然活著。那么，這件高地服裝是如何成為一個全球知名的蘇格蘭標志的呢？

二、精明的市場營銷推進新的民族服裝演變

愛丁堡大學藝術史教授維西·科爾特曼對說：“蘇格蘭基爾特和他們軍團特有的標志性格紋，一直是一種具有黨派色彩的服飾。”卡洛登戰役之后，蘇格蘭人被禁止穿著高地服飾，蘇格蘭格紋圖案轉入地下。此禁令在1782年被解除，格子呢服飾隨即復興，但這不是民間草根自發的復興，而是由城市貴族和新興中產階級推動的文化復古。科爾特曼解釋說：“蘇格蘭高地文化開始流行，低地商人利用蓋爾風俗和高地服飾推動蘇格蘭旅游業和紀念品商業。”1822年，喬治四世國王出訪愛丁堡，命人畫了一幅他穿著基爾特短裙的肖像，這對高地文化的傳播推進到了高潮。同時表明，穿著基爾特和格紋圖案已經不再是禁忌，也不再會招致歧視。維多利亞女王每次訪問巴爾莫勒爾，都會留下穿著格子呢裙的官方肖像，這讓王室成員亦紛紛效仿。當時，蘇格蘭已經從英格蘭人的禁區變成了英國人的度假勝地，格紋也以全新的面貌成為了蘇格蘭地區的符號。

直到19世紀，有史可查的氏族格子呢只有寥寥幾種，而現在各種各樣的氏族格子呢卻遍布世界，這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今日流行的格紋的氏族寓意，大多并無古老的來源，而是出自近期的編造。現代機械化生產使格紋圖案產生了無數的變化，大規模生產和設計，滿足了人們對更廣泛多樣的格紋款式的需求。廠商會從只言片語的歷史記載中攫取靈感，從而創造出與姓氏相對應的格紋圖案。當顧客訂購蘇格蘭傳統禮服時，會向他們出售與其家族相符的氏族格子呢。這種精明的市場營銷，推進了民族服飾演變的新潮流。

三、從蓋爾服飾到現代時裝

大英帝國的殖民擴張推廣了蘇格蘭服飾的影響。基爾特軍裝更是與蘇格蘭軍團的威猛英姿相得益彰。這讓英國商人在全球各地出口格子呢產品時，可以更富感情地書寫文案：蘇格蘭格紋是一種特殊的異國情調，有著英勇好戰的雄風、高地風俗的浪漫、還有著歷史沉淀的痕跡。

盡管大英帝國殖民時代已經結束，但如今格子呢的聞名程度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要廣泛，這幕后的推手是著名的設計師們。世界各地的設計師和時尚人士從蘇格蘭格紋圖案中汲取設計高級時裝的靈感。融合著浪漫主義的蘇格蘭基爾特和朋克搖滾風格的格紋圖案，Vivienne Westwood到Alexander McQueen，從街頭時尚到高級時裝，一時間和蘇格蘭格紋相關的靈感和設計風靡全球，成為叛逆和成熟的象征。如今，蘇格蘭傳統服飾中的上裝查理夾克和基爾特短裙依然時髦，這種醒目的蘇格蘭氣質，讓人們能在任何地方一眼認出。蘇格蘭國家博物館館長大衛·賽福斯說：“成王敗寇固然是歷史的常態，查爾斯王子卻雖敗猶榮，他譜寫的浪漫神話，刻印在基爾特和格紋圖案中，與蘇格蘭千家萬戶相伴至今。查爾斯王子未能贏得英國的王座，卻榮獲了時尚的桂冠。”

參考文獻：

[1]Banks， Jeffrey and Doria De La Chapelle， Tartan： Romancing the Plaid. New York： Rizzoli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 2007.

[2]Dunbar， J. History of Highland Dress. London： B.T. Batsford， 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