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油價意味著什么

“在威斯康星州和俄亥俄州，農民正在把上千加侖的新鮮牛奶倒入池塘和肥料坑中。愛達荷州的一名農民挖了好幾條大溝把100萬磅的洋蔥掩埋。”《紐約時報》4月中旬記錄下了和歷史課本中大蕭條時期類似的景象。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后，在口罩和衛生紙短缺的另一面，過剩的庫存正成為困擾全球多個產業的大問題。

并非所有商品都能像牛奶蔬菜一樣輕易被銷毀，比如珍貴的不可再生資源石油。疫情發生以來，因航空和汽車出行的數量驟減，石油的需求斷崖式下跌。國際能源署4月15日發布報告預計，4月全球原油需求同比降幅達每日2900萬桶，為1995年以來最低。

于是4月20日原油期貨市場便出現了載入史冊的一幕：5月美國的石油價格指標美國西德克薩斯中質原油（WTI）價格收于-37.63美元/桶，創歷史新低。這個負數意味著原油的存儲或運輸成本，已遠超商品本身的價值，油商“貼錢”也要求買家把油帶走。

原油交易雖然輕松，原油存儲卻是個沉重的負擔。通常，有1.6億桶油在海上的油輪中儲存，另一些存儲于內陸的油罐中，對交通運輸依賴極重。美國俄克拉荷馬州的庫欣地區是WTI原油期貨的交割地，其庫存多少會顯著影響WTI的價格。“當合約即將到期而庫欣沒有庫存空間時，你就會看到出現今天這樣的原油價格跌至負數的情況。”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能源問題專家卡希爾說。有報道稱庫欣的原油儲備設施5月初可能就會被填滿。

在5月WTI期貨價格收于負數后，6月的價格也受到波及，雖未呈現負數，但遠低于石油公司和大多數石油生產國的收支平衡點。“在美國各地，石油公司正在裁員、關閉油井，并為油價暴跌造成的長期低迷做準備。”《紐約時報》記者Clifford Krauss寫道。在美國之外，國際能源機構此前警告稱，厄瓜多爾、尼日利亞和伊拉克等重度依賴石油的國家經濟可能會因此受到最嚴重的打擊。

不過，BBC也提出這一局面或許會使石油進口國——例如中國——獲益。“這種下跌如果持續，將有助于其他國家的復蘇。”BBC稱。

因石油而動的世界

自1908年伊朗發現石油，石油開發拉開序幕以來，這個“黑色的金子”便一直左右著各國的政治、經濟命運。

整個20世紀，有3起重大的國際紛爭被油價左右。1973年10月，第四次中東戰爭中，石油輸出國組織的阿拉伯成員國為打擊以色列的支持者，收回了原油標價權并大幅提高油價數倍，觸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最嚴重的全球經濟危機。1978年至1980年，伊朗革命和兩伊戰爭先后令兩國石油數度停產，導致全球原油供應驟減，油價急劇上升。這一次的石油危機導致美國出現嚴重通脹和貿易逆差擴大，為解決高赤字，美國推動“廣場協議”的簽訂，進而導致日本泡沫經濟及一系列后續變遷。1986年，石油價格降到10美元/桶以下，使國際石油市場出現混亂，對全球經濟和金融體系產生猛烈沖擊。這第三次石油危機又間接導致了蘇聯解體。

而今，產能過剩成了石油的新問題。今年美股第一次熔斷便是沙特阿拉伯與俄羅斯圍繞石油減產協議出現分歧導致的。現在，協議雖已達成，減產速度卻遠趕不上新冠疫情帶來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