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 要:防范和化解風險對于維護金融穩定意義重大。本文借助網格化管理的思路,在微觀層面上探索抓早抓小、實現監測全覆蓋的有效路徑,建立了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框架,將各部門金融監管權“行使”中的協同和信息技術、網格力量等“手段”的合力融入其中。本文論述了該框架的理論基礎,借助系統分析法,闡釋了將“網格化”思路引入金融風險監測的必要性,從理論條件、客觀條件和主觀條件三個方面分析了當前開展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的可行性,在此基礎上,詳細介紹了山東省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框架建設情況和其轄內兩種網格化管理試點模式,進而指出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是一種可操作性強的風險監測方式,且具有推廣借鑒意義。最后,對下一步構建“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提出建設性意見。
關鍵詞: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矩陣式管理;框架建設;風險監測
中圖分類號:F832 ?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4-2265(2020)02-0047-08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20.02.006
一、問題的提出
全球經濟危機余波未平,國際形勢更趨復雜,不確定因素增多,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外部輸入性風險上升;國內經濟周期性、結構性矛盾疊加出現,經濟金融穩定運行的基礎尚不牢固,資產價格的波動、金融市場過度創新、杠桿工具過度運用和信息不對稱,加深了金融風險的廣泛性、隱蔽性、累積性、傳染性和負外部性(葉康為,2017)。內外部因素共同作用推動金融風險系數螺旋式上升,金融體系不穩定性增加(陶玲和朱迎,2016)。各類風險因素交織傳染,增加了金融監管的難度,防范化解風險任務艱巨。
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防范化解金融風險工作。2017年,全國金融工作會議提出設立“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黨的十九大報告更是將“防范化解重大風險”作為三大攻堅戰之首。國務院金融委成立至今,多次提出“強化綜合監管,突出功能監管和行為監管”。中國人民銀行2016年建立了“宏觀審慎評估體系”,2019年確立了貨幣政策和宏觀審慎政策雙支柱調控框架。在監管政策方面,更加突出行為監管,提出建立縱向到底、橫向到邊的“金融監管網”。在學術研究方面,黃益平等(2018)、趙一林(2018)、劉莉等(2019)、俞佳佳(2019)等學者提出了建立風險預警指標體系、降低高杠桿率、防范“道德風險”、構建合理的監管框架等舉措。
綜上,金融管理部門多措并舉開展了內容廣泛的監管實踐,專家學者也圍繞如何防范化解風險、加強監管做了較多研究。但是,由于這些舉措多集中在宏觀層面,還留有一定的政策落地空間。當前,嚴峻的金融風險形勢、防范化解金融風險的政治任務和人民銀行金融穩定履職轉型要求各級金融管理部門應從微觀層面探索抓早抓小、實現監測全覆蓋的有效路徑,而網格化管理為我們提供了思路。本文借鑒系統分析方法,研究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框架并總結形成山東實踐經驗,在此基礎上,繪制了“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的履職工作藍圖。
二、理論綜述
(一)概念起源:網格的產生
“網格”概念最早在西方出現,主要應用于城市規劃尤其是電力輸送領域(楊安等,2019),后被用于計算機領域。“網格”是把整個因特網整合成一臺超級計算機,實現計算資源、存儲資源、數據資源、信息資源、知識資源、專家資源的全面共享和集中整合。“計算機網格”與“電力網格”形神相似,一方面,縱橫交錯,都具有開放性、拓撲分布性的特點;另一方面,線路閉合,也體現出集合性、兼容性、通用性的優勢(劉旭健,2017)。“網格”的上述特性使網格化管理廣泛運用于信息搜集領域,即通過建立發散的若干網格,在網格內部建立信息的搜集、匯總和傳送機制,推動網格間信息的交流,最終實現虛擬網格環境下的高性能資源共享和協同,消除資源孤島和信息煙囪。
(二)內涵豐富: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化在全國推廣
隨著科技在社會中應用范圍的擴大,信息技術領域的“網格”被賦予了更多新的含義。伴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社會治理程度日益復雜,各種矛盾問題不斷出現。社會區域廣闊,治理內容繁多,各類問題交錯,同時又要求社會治理精細化(李長富,2016),而網格化管理模式恰好能滿足上述需要。通過劃分網格和明確責任,樹立綜合治理和源頭治理并重的理念,對每一網格內的相關事項實施動態、全方位管理,有助于提高社會綜合治理水平(陳苑婷,2019)。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要推行社會治理網格化管理,根據屬地管理、地理布局、現狀管理等原則,將管轄區域劃分成若干網格,在每個網格配備熟悉本單元情況的網格員,通過信息的動態搜集、上報、處理、反饋,對每一網格實施動態、全方位管理(黃興生和王銀河,2019)。當前,網格化管理思路貫穿于城市管理和鄉村治理中,廣泛運用于黨建、信訪、社會保障、公共服務、工會等領域。
(三)外延擴展:網格化管理在金融領域的運用
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的核心,是經濟管理和社會治理的重要方面,因此,金融網格化管理是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化的應有之義(賴秀福,2015)。隨著金融科技的發展,金融創新日新月異,各類金融業務產生了大量數據(葉怡琛和童曉飛,2019),分散于各類機構、個人手中,為從非結構化數據占據絕大多數的海量數據中提煉、展示和獲取有效信息,多省市借助網格化管理工具開展了有益嘗試:山東省濟南市率先建立公司類信用債風險監測預警網格化體系;四川省成都市探索普惠金融服務網格化;湖北省十堰市試點金融消保網格化監管模式;浙江省麗水市推進地方金融監管網格化等。這些嘗試針對傳統金融手段不足提出了“網格化”應對策略,拓寬了網格化管理在金融領域的運用空間和未來發展空間。
據現有文獻可知,從信息“網格”到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化,再到金融網格化管理,“網格”概念和網格化理念得到廣泛運用,但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卻鮮有涉及。同時,我們也要看到,現有文獻和實踐為開展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提供了理論基礎和現實條件。此外,系統性分析方法是一種沿著邏輯推理的途徑,通過設計分析和綜合考察,解決社會系統的復雜性問題的模式,該方法適用于社會科學、人力資源、綜合自動化等領域(王大輝,2001)。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也屬于此類問題,可使用該方法進行研究,且目前,開展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的條件也已成熟。鑒于此,本文考察建立金融穩定網格化管理框架的必要性、可行性,在此基礎上,給出了操作性強的設計方案,并以兩個案例為支撐,分析其運作模式和效果,最后,就“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作深入分析思考。
3. 主觀條件:各部門信息共享和監管協調不斷加強使網格體系各個環節得以打通。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作為一個完整體系,單靠人民銀行金融穩定部門難以完成,破解監管力量瓶頸,前置監測關口,是決定當前金融監管成效的主要因素。這就要求應盡可能整合各部門的人力、信息、監管等資源,加強信息共享和監管協調。此外,鑒于各政府部門對其監管對象(各市場主體)都能起到約束作用,可引入各市場主體充實到網格化監測隊伍中,共涉及三個層面:一是人民銀行濟南分行內部資源整合,由金融穩定部門牽頭,與各具有對外履職職能的內設機構建立內部協調機制,依托銀證保等金融機構建立網格體系。二是金融監管資源整合,由人民銀行濟南分行牽頭,與山東省銀保監局、證監局、地方金融監管局等部門建立金融監管協調機制,依托金融機構、準金融機構建立網格體系。三是金融穩定資源整合,由人民銀行濟南分行牽頭,與金融監管部門和財政、發改、工信、市場監管、統計、稅務、司法等其他相關部門建立金融穩定協調機制,依托各市場主體建立網格體系。當前,內部協調機制運作已經成熟,金融監管和金融穩定協調機制正在穩步推進。
(三)操作性分析: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框架建設
1. 劃分網格,建立網格化管理體系。網格架構是網格化管理的依托。網格架構可分為網格劃分和網格體系建構兩部分。劃分網格應以實際的地理標識為基礎;如另起爐灶圈出一定區域命名網格,不易被接受和認可。金融機構的網點是“天然”網格。城區網格和鄉鎮網格的劃分,可考慮分別以社區和街道,鄉鎮、社區和行政村為支撐,并結合金融機構網點的分布情況和監測風險需要。由于區域金融風險多集中在城區、鄉鎮駐地和城鄉接合部而非農村,可依托農商行、村鎮銀行所轄鄉鎮支行將每個鄉鎮單獨劃為一個鄉鎮網格,此外,如需要對鄉鎮網格進一步細分,可依托農村金融維權點①在社區和行政村規劃網格。
網格體系建構方面,建立三級網格化管理平臺(見表1),并實施條線管理。在網格體系中,網格是基礎單元,也是“神經末梢”,將金融風險排查納入網格,是人民銀行濟南分行充分調動各方資源承接金融監管職能的必要之舉。以內部協調機制下的網格體系為例,每個條線建立一支隊伍,貫穿各級中心和網格。例如,省中心內部擁有風險監測、重大事項報告、存款保險、債委會等金融穩定條線和其他專業條線,在各市、縣中心和各省、市、縣網格內均應設置相應的條線與省中心對接。此外,各級中心金融穩定監測崗位人員(網格主監測員)負責本級網格化管理平臺的系統維護,本級網格和下級網格中心的信息收集及數據分析等工作;各級中心內部其他職能部門指派專人(網格聯絡員)負責向網格主監測員提供各自職能范疇內的金融風險信息。各級網格指派負責監測報表、重大事項報告、債委會牽頭部門、風險管理等條線的部門負責人(網格長、網格員),負責匯總本級、下級網格的風險信息、數據分析及向對應級別網格中心和上級網格報送信息等工作。
2. 細分風險,確定網格員責任清單。風險監測是網格化管理的目標。風險監測的全覆蓋有兩層含義:一是劃分網格實現地理區域的全覆蓋,二是細分風險實現監測內容的全覆蓋。為此,人民銀行濟南分行將當前開展的重大事項報告、法人機構風險、大型企業集團、重點行業、涉外企業、上市公司、出險企業等內容全部納入網格化監測內容。在此基礎上,結合對山東省金融風險狀況全面摸排評估的結果,梳理出了地方政府債務、房地產市場、非法金融活動、互聯網金融、地方交易場所、金融機構、具有融資功能的非金融機構、大企業擔保圈、同業業務及影子銀行風險狀況、企業(公司)債券兌付風險狀況等共10類重大金融風險,作為網格員履職重點,強化金融風險監測全覆蓋工作目標。
3. 加強約束,提高網格員履職效能。約束措施是網格化管理的保障。網格化管理的核心是管好網格員,即如何保障網格化管理的有效性問題。人民銀行濟南分行、山東省金融監管部門和其他相關部門對各市場主體具有管理權,而各市場主體構成了網格員的主體,這能夠保障網格員高效履職,推動風險監測覆蓋面擴大和及時性提高。同時,還應建立獎懲考核、管理培訓、信息報送、日常巡查等機制,鼓勵網格員提供有價值的風險信息,調動其工作積極性。
四、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的區域試點案例
(一)Q縣“泛網格化管理”
1. 背景簡介。2015年,Q縣最大的企業ZA集團出險,使得擔保圈風險蔓延,出險企業數量持續增加,惡意逃廢債盛行,縣域生態環境隨之惡化。受此影響,2018年,Q縣另一家支柱企業DL集團破產,Q縣不良率由2015年初的0.82%升至2018年4月的7.94%。面對這種情況,2018年4月,人民銀行Q縣支行在積極處置“冒頭”風險的同時,實施金融穩定網格化管理,提高風險監測有效性。
2. 創新做法。一是建立網格體系。(1)搭建金融穩定網格化管理框架。根據行政區劃和銀行機構網點輻射半徑,將全縣劃為136個網格②,聘請社區金融服務點和助農取款點負責人136人擔任網格內個人管理員,負責網格內自然人涉穩金融信息的監測、收集、上報。(2)強化企業風險監測,增設企業風險協查員。從轄區8家銀行機構選聘34名客戶經理作為網格內企業協查員,負責協助網格員監測轄區128家主要企業風險信息。(3)增強金融機構風險信息獲取能力,聘請金融機構風險信息監測指導員。聘請17名來自縣經濟管理部門、金融機構及企業的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作為金融機構風險信息監測指導員,充分利用其掌握的信息,指導網格員監測26家金融機構風險信息。(4)做好網格管理和信息梳理。人民銀行Q縣支行金融穩定部門設立專崗,負責整理、篩查、處理網格員提供的金融穩定信息,定期巡查各網格,對網格員進行業務培訓、考核。
二是建立履職責任清單。(1)建立網格員履職清單。制定《網格管理辦法》《網格員考核激勵辦法》,分別從金融風險監測、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金融宣傳教育等3個方面建立網格員履職清單。(2)壓實金融機構管理責任。明確金融機構對網格員和企業風險協查員的管理責任,要求各金融機構為其履職提供支持,多家機構積極為網格員協調居委會、地方市場監督管理局、公安局等部門,拓寬信息獲得渠道。(3)明確人民銀行信息匯總處理責任。人民銀行Q縣支行作為金融穩定網格化管理的組織者,建立24小時值班機制,設立值班電話、確定網絡郵箱、建立微信工作群,確保及時接收處置網格員報送的各類風險信息,為第一時間研判和處置各類金融風險提供有力支持。
三是健全配套保障機制。(1)建立日常管理機制。網格化管理開展以來,共召開推進會2次,培訓網格員280余人次,開展網格巡查16次,發現網格員履職不積極3人次。(2)建立雙向約束機制。設置網格員工作臺賬,形成周報送、月總結、季通報、年評比工作機制,考核結果與綜合評價、執法檢查、人民銀行評級等掛鉤。截至當前,共表彰網格員17人次、現金獎勵8000元,解聘網格員3名。(3)建立信息溝通機制。通過專報、會議等形式,將涉穩金融信息向政府及相關部門分類推送。2018年4月以來,累計推送有價值線索23條。
3. 取得成效。制度實施以來,成功推動化解金融風險事件2件、涉及資金2.3億元;堵截電信網絡詐騙風險9件、挽回損失550萬元;協調縣有關部門立案調查投資公司3家、處理無證經營保險公司5家。截至2019年9月末,Q縣不良貸款率3.79%,較2018年4月降低了4.15個百分點。網格化管理對改善區域金融生態環境作用明顯。
(二)W市③“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④
1. 背景簡介。2014年,W市ZW集團因部分異地銀行抽貸,引發連鎖反應,導致其他銀行機構恐慌性抽貸,致使區域金融生態環境惡化。雖通過新增抵押、過橋資金支持等措施暫時化解了流動性風險,但受宏觀形勢影響,承貸單位經營滑坡、效益不佳,風險處置后第3年再次出險,并在其擔保圈內蔓延。此外,近年來,W市蔬菜花卉、文化、旅游等多個特色產業發展迅速,資金需求量大,民間借貸增多,一些不法分子打著幫助臨時資金過橋、充值消費卡優惠、互聯網產品理財、投資文化產品升值、免費旅游等幌子辦金融,致使金融亂象顯現,具有涉眾性、隱蔽性,易滋生流動性風險、易引發群體性事件。在此形勢下,人民銀行W市支行于2018年8月牽頭開展“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加強對傳統風險和新型風險的監測。
2. 創新做法。一是搭設“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框架。(1)綜合考慮行政區劃與金融機構網點分布,依托街道、社區把城區劃分為69個網格,依托金融機構鄉鎮網點把24個鄉鎮劃為24個網格(每個鄉鎮是一個網格)。(2)在縣政府領導下,由人民銀行W市支行牽頭,與縣銀保監局、地方金融監管局、財政、市場監管、稅務、公檢法等部門及鄉鎮政府組成金融風險監測和處置領導小組(以下簡稱為“領導小組”),橫向做好數據收集、監測預警、分析報告及風險處置相關工作。在縱向組織管理結構(網格)上搭建橫向組織管理系統(平臺),形成縱橫交錯、縱向為主、橫向為輔、結構緊湊、問責有效的“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便于信息共享、統籌決策和協調落實(徐忠,2018)。(3)分管縣長任領導小組組長;縣人民銀行履行領導小組辦公室職責,行長任辦公室主任;縣人民銀行設領導小組辦公室秘書長,由縣人民銀行金融穩定部門分管行長擔任,金融穩定部門設平臺聯絡員、網格主管理員、巡查員各1名,負責縣域網格體系的維護、網格員工作督導、數據分析匯總等工作;其他領導小組成員單位均設平臺聯絡員各1名。
二是構建“兩級網格監測體系”和“四維管理體系”。(1)依托縣域43家金融機構建立“縣—鄉(鎮、街道)兩級網格監測體系”。縣級金融機構(縣級網格)配備地區網格長、監督員各1名,鄉級金融機構配備監測員2名,縣級網格員對與其有垂直隸屬關系的鄉級網格員監督、指導,將涉穩金融信息匯總并報送至網格主監測員。(2)將矩陣式管理框架分為四個維度:Ⅰ維平臺——領導小組;Ⅱ維平臺網格銜接——縣人民銀行及其內設金融穩定部門;Ⅲ維縣級網格——縣級金融機構;Ⅳ維鄉級網格——鄉級金融機構。(3)為實現監測區域無死角、管理職責不重疊,統籌解決無金融機構監測的“空白網格”及有多家金融機構監測的“重疊網格”問題,針對15個“重疊監測網格”,確定主監測機構,由該機構負主責,其他機構的網格配合并負責報送其網格內部產生的涉穩金融信息;針對1個“空白監測網格”,合并設立到附近網格并補充網格員1個。
三是明確網格員履職責任清單。制定網格員管理辦法,要求其關注涉穩金融信息,與316名網格員簽訂履職責任書,由網格員負責其責任網格內各類風險信息的監測、收集、上報,上報流程采取雙線報送模式。第一條線:鄉級網格—縣級網格—市級網格—人民銀行S市中心支行,最終由地市級金融機構匯總該機構條線風險信息報送至人民銀行S市中心支行;第二條線:鄉級網格—縣級網格—人民銀行W縣支行—人民銀行S市中心支行,最終由人民銀行W縣支行匯總縣域風險信息報送至人民銀行S市中心支行。自下而上反饋,雙線橫向對照交叉驗證,可獲得全面準確的金融風險信息。
3. 取得成效。矩陣式管理實施以來,根據監測發現線索,領導小組共收集、處理企業貸款風險信息12條,成功預警并防范化解企業貸款風險2.9億元;推動清理P2P平臺、信息咨詢、藝術品收藏投資、養老投資、貴金屬投資、旅游投資等非法金融組織11家,打擊非法金融活動5起;監測識別堵截涉嫌傳銷詐騙取現、“化整為零”轉移資金案件2起,拆穿騙局、勸阻匯款12人次,涉及金額53.5萬元。此外,開展防范非法金融活動宣傳77場、金融知識講座50余場,累計參與群眾近7萬人,濃厚抵制非法金融氛圍,群眾金融風險防范意識明顯提升。截至2019年9月末,W市不良貸款率為2.57%,矩陣式管理開展以來降低了1.1個百分點。
(三)小結
Q縣實踐在把縣域劃分為136個網格的基礎上,對金融市場主體(網格員17人)、企業(網格員34人)和個人實施分類管理(網格員136人),除個人網格員是1人管1格外,其他兩類網格員都是1人管多格。因此,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網格化管理,我們可稱之為“泛網格化管理”(顧忠銳,2019)。由于Q縣縣城面積較小,經濟金融欠發達,風險主要集中在擔保圈、惡意逃廢債和引致風險(如電信詐騙、地下錢莊)等傳統金融風險,采用這種管理模式架構清晰,且收效明顯。
W市實踐在把縣域劃分為93個網格的基礎上,嘗試搭設起“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框架,派遣316名網格員收集其責任網格內各類涉穩金融信息,同時,借助縣域金融穩定協調機制,對網格化管理模式進行了全面升級。由于W市面積較大,因而在城區規劃了較多網格;由于區域金融風險多集中在城區和城鄉接合部而非農村,因而只設計了“兩級網格監測體系”,未將鄉鎮網格進一步細分;由于經濟金融相對發達,民間金融活躍,傳統金融風險與新型金融風險相互交織,傳統被動式監測難以適應金融亂象治理的要求,因而采用“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框架全面監測各類風險。
Q縣和W市結合自身情況實踐了兩種不同的網格化管理模式,均成效顯著。每個地區經濟金融發展程度不同,風險特征也不同,應因地制宜開展網格化監測。同時,網格化管理模式應以滿足風險監測需要為原則,合理劃分網格規模和明確網格員職責范圍,還應建立有效的激勵約束機制。網格過小或網格員管理半徑過小,會造成人力、物力、財力等資源的浪費;網格過大或網格員管理半徑過大,又會造成風險監測不到位。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化的運行現已較為成熟,可為金融穩定網格化管理提供有益參考。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社會矛盾較金融風險更為復雜多變,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劃分更為緊密,網格員職責范圍也更為細致。社會綜合治理網格化只能幫助我們確定金融穩定網格規模和網格員職責范圍的上限,如何劃分網格規模和明確網格員職責范圍,還應根據各地實際發展情況來合理判定,而這是提高網格化管理有效性的關鍵(顧忠銳,2019)。
五、結論與思考
(一)主要結論
本文對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的理論基礎和山東省實踐進行了深入探究,并介紹了處于試點階段的兩種網格化管理模式的主要做法和取得成效。根據以上分析得出結論: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是一種科學有效的工作方式,在當前的風險形勢和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風險攻堅戰的政策背景下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和推廣借鑒意義。因地制宜地確定網格規模、網格員職責范圍和激勵約束機制是推動該模式取得成功的關鍵。
(二)幾點思考
根據以上分析和討論,我們認為:可將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模式進一步完善并在山東省推廣,構建省、市、縣三級“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通過對全門類金融風險進行全天候、全流程、全方位監測,實現風險可視化、動態化、移動化管理,不斷提高風險處置的及時性、準確性和有效性。
1. 平臺層面:聯動機制將深入完善。當前,網格化管理體系的建立主要依托于人民銀行內部協調機制和金融機構,有效延伸了風險監測觸角,但信息搜集渠道較為單一,對互聯網金融、準金融機構等新興業態金融風險監測相對滯后。隨著金融監管協調機制和金融穩定協調機制的建立和完善,“大穩定”“大監管”理念和框架深入人心,可構建省、市、縣三級“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體系,布下“天羅地網”開展風險監測。融入金融監管部門和其他相關部門的矩陣式管理體系,可實現從小處著手、理清風險脈絡,掌握各領域風險信息和它們的傳遞過程,各渠道報送匯總信息交叉驗證能夠提高風險信息搜集的準確性,進而快速采取相應的隔離、阻斷措施。
2. 技術層面:以可視化技術推進風險監測化解。可考慮借助金融科技,從整體視角審視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需求,開發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系統,通過各監測條線分工合作,減少監測過程冗余環節和流程,推動風險可視成為現實。一方面,充分整合利用現有監測預警信息資源,根據需要調度和補充其他信息資源。可視化內容應涵蓋10大類風險,與現有的重大事項報告管理系統、金融機構風險監測系統、大型問題企業監測系統、人民銀行評級系統、存保系統等(還包括人民銀行內部其他部門、金融監管部門和其他相關部門的系統)共用一個服務器并充分對接。另一方面,對各類信息數據按照市場主體和區域分布進行加工處理,嵌入風險熱力地圖、高風險法人機構圖譜等信息,統一集成到網格化管理系統,實現圖示化、動態化,還可在遵守保密原則下開發手機App,借助良好的人機互動界面、壁掛式大屏幕、觸摸屏電腦、移動手機直觀展現全省各區域風險程度。
3. 網格層面:監測隊伍不斷壯大。受交通違規“全民皆交警”隨手拍模式(高珊,2018)的啟發,可動員各方力量參與網格化管理,明確各類網格員職責,構建風險監測“全民皆兵”格局,并建立相應的激勵機制。省、市、縣中心是網格體系的“指揮部”,可設網格主監測員、聯絡員、巡查員、指導員;金融機構等市場主體是網格體系的“主力軍”,可設網格長、監督員、網格員。此外,其他社會力量是網格體系的“生力軍”,可聘請有一定專業知識和社會地位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政府官員、專家學者、業內人士和投資者作為金融風險觀察員,幫助搜集涉穩金融信息,有效延伸網格“外圍服務圈”。將各類網格員統一納入網格化管理系統,登記信息并賦予權限,對他們實行“網格化”動態管理,一旦發生重大事件,相關人員即歸入“重點調度名單”進行調度。
4. 工具層面:履職抓手進一步做實。當前,人民銀行濟南分行金融穩定部門日常工作由監測預警為主向監測、監管與處置并重轉變。監測預警環節是網格化管理的邊界,通過“廣撒網”解決了“如何識別風險”的問題,而監管處置環節蘊含了“已經識別到風險”的前提條件,進入“聽診”“手術”階段,不再需要網格化管理手段。各類網格員在之后環節又可以充當風險監管處置的參與者,如:網格主監測員可成為風險主監管員、風險主處置員。此外,可考慮依托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系統,增加風險監管和處置系統,在風險監測的基礎上,將重要風險點與責任人、監測員、化解時間表、處置進度等信息進行整合,逐步將三個系統融合建設成為人民銀行濟南分行金融穩定管理工作的總集成界面和涵蓋10大類風險的工作成果可視化平臺。金融風險網格化管理的定位立足于監測預警,為監管處置服務,因此,網格化管理隊伍的壯大和系統的開發,將豐富金融穩定履職工具箱,并成為做好金融穩定三大業務條線工作的重要履職抓手。
注:
1截至2019年10月末,山東省農村金融消費權益保護維權聯絡點實現了在各鄉鎮主要行政村全覆蓋。
②根據銀行網點及社區金融服務點和助農取款點分布情況,依托街道、社區把縣城劃分為20個網格,依托鄉鎮主要行政村把農村劃分為116個網格。將授信額度1000萬元以上的128家主要企業,以及銀證保機構及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性擔保公司、典當行、投資理財公司、金融資產管理公司、P2P平臺等26家金融市場主體風險信息納入網格監測范圍。
③山東轄內S市(地級市)初步建立了“平臺+網格”矩陣式管理,為方便表述,本文以S市轄內W市(縣級市)為例介紹。
④矩陣式管理始自20世紀50年代,早先在大型國際組織(如高盛、摩根等)內部管理中廣泛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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