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路”精神在公路文化景觀設計中的應用
——以雅康高速公路為例

袁飛云， 尚 婷， 紀亞英

(1.四川藏區高速公路有限責任公司，成都 610023；2.重慶交通大學，重慶 400074)

一、引言

2014年8月6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就川藏及青藏公路通車60周年作出重要批示，要求進一步弘揚“兩路”精神，助推西藏發展。習近平指出，兩條公路的建成通車，是在黨的領導下新中國取得的重大成就，對推動西藏實現社會制度歷史性跨越、經濟社會快速發展，對鞏固西南邊疆、促進民族團結進步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當年，10多萬軍民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團結奮斗，創造了世界公路史上的奇跡，結束了西藏沒有公路的歷史。60年來，在建設和養護公路的過程中，形成和發揚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頑強拼搏、甘當路石，軍民一家、民族團結”的“兩路”精神[1]。2019年12月，交通運輸部召開“兩路”精神座談會，指出“兩路”精神作為一種崇高的精神，需要通過有效的載體，才能進一步走近行業、社會和人民心中，提出了要讓“兩路”精神有形化、可視化的要求。

將路域文化融入公路文化景觀設計，是公路文化有形化、可視化展示的重要途徑，目前國內已有多位學者從公路文化、公路景觀設計等方面展開研究。賀宇通過研究發現大麗高速公路沿線具有多種多樣的民族文化，高速公路景觀應提取部分有代表性的民族文化、服飾及建筑風格，并用寓意或形象的形式展示[2]。宋川依托理塘至稻城亞丁公路改建工程，確立了“美化、彩化、文化、神化”公路景觀設計的設計理念[3]。寧琳等通過專家打分法，對公路文化景觀載體、表達內容及形式進行了初步的探討[4]。陳芳采用層次分析法和功效系數相結合的方法，探索地域文化在公路上的適宜表現方式，為地域文化在公路上的適宜表現提供一定的參考和借鑒[5]。李瑩通過對長白山地區高速公路文化景觀設計中的設計原則及文化元素提取方面的研究，提出了公路文化景觀設計策略，總結了設計方法[6]。湯明等以中開高速公路景觀設計為例，闡述了高速公路景觀設計中路域文化可視化的表現手法，為景觀設計拓展了視野[7]。

以交通為載體，把區域歷史、文化、民俗等元素通過一定方式展現在高速公路沿線，是打造新時期交通文化的重要途徑，對于提升道路的品質品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雅康高速公路作為新時代“兩路”精神的實踐成果，進行了“兩路”精神融入公路文化景觀設計的探索。

二、雅康高速公路與“兩路”精神

交通是藏區經濟發展的命脈，是社會和諧穩定的保障，是國防安全的基礎，是民族團結的橋梁。雅康高速公路是國家高速公路網雅安至葉城高速公路的重要組成部分，起于雅安，止于康定，全長約135公里。雅康高速公路的建成開通，對于貫徹深入實施西部大開發和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完善國家公路網，改善區域交通條件，維護藏區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促進沿線旅游資源開發和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等具有重要意義。

雅康高速公路的建設面臨著“五個極其”的挑戰：一是地形極其復雜，項目穿越狹窄河谷和高大山體，地形陡峭，起伏巨大，地貌類型復雜多樣，橫斷山脈的嶺谷高差一般在1000～2000米，甚至高達5000米以上，多為典型的V字形深大峽谷；二是地質極其復雜，項目穿越Y字型構造體系斷裂帶，地震烈度高，沿線巖體破碎，滑坡、泥石流、崩塌等地質災害多；三是氣候極其惡劣，項目穿越不同氣候垂直分布帶，高海拔路段的雨、雪、冰、霧、風等惡劣氣候影響時間長，最低溫度達-30℃；四是建設極其困難，項目橋隧工程多，技術難度極高，橋隧比高達82%，同時地區晝夜溫差大，施工機械效率低；五是生態環境極其脆弱，項目緊鄰風景名勝區、大熊貓棲息地等自然保護區，工程建設過程中帶來的棄渣、植被破壞等對環境影響大。

在建設中，工程技術人員攻克了一個個世界級難題，建設者迎難而上，無私奉獻，完成了一項舉世矚目的超級工程。雅康高速的建成，成為“兩路”精神在新時代的偉大實踐。

三、“兩路”精神在雅康高速公路上的展示

公路景觀是公路文化的載體，同時是公路文化重要的傳播方式。充分發掘和提煉公路沿線路域文化，合理謀劃，精心布局，盡量在不增加造價甚至降低造價的前提下，把沿線的歷史人文和民族風情充分、合理地展現在高速公路的兩側或服務區，將有力推動雅康高速公路的景觀設計，提升雅康高速的人文內涵和服務品質。為此，雅康高速公路文化景觀設計樹立了以“‘兩路’精神為指引、安全通暢為前提、地域文化為主導、民族風情為支撐、功能整合為目標”的設計理念，依托橋梁、隧道、服務區等為載體，傳播“兩路”精神。

(一)橋梁展示“兩路”精神

橋梁是公路重要的結構物，也是高速公路文化景觀打造的重要節點。橋梁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能夠反映地域特色，體現傳統文脈傳承，展示時代人文風貌。瀘定大渡河特大橋是雅康高速公路的重點控制性工程，被稱為“川藏第一橋”，是“兩路”精神傳播的重要載體。

大渡河特大橋位于大渡河深切峽谷區、構造剝蝕中高山地貌，正處于四川盆地至青藏高原爬升段；兩岸邊坡陡峭，大橋地處瀘定斷裂帶和鮮水河斷裂帶之間，地震活動頻繁，對建筑抗震要求極高。大橋所在地形為典型的高海拔深切U形峽谷地形，峽谷內為典型的干熱河谷氣候，峽底和谷頂溫差以及橋位晝夜溫差大，影響風場因素多[8]。

在滿足橋梁結構安全的基礎上，大渡河特大橋采用了雙塔、單跨懸索橋的形式，兩岸主塔采用門型結構，大橋全長1411米，主跨1100米，實現了古老大渡河上史無前例的千米級橋梁。大橋索塔高188米，橋面距下面高差達200米，形成了峽谷高橋的壯麗景觀，產生了讓人震撼的工程之美、力學之美。

橋梁涂裝是橋梁文化景觀設計的重要內容，美國舊金山的金門大橋因其橘紅色的涂裝而聞名于世，橘紅色的涂裝不僅與湛藍的海水組成了壯麗的景觀，同時使金門大橋在濃霧中容易辨認，保障了橋梁安全。大渡河特大橋所在的瀘定縣是我國著名的歷史文化名城，紅軍長征飛奪瀘定橋的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20世紀50年代川藏公路上的瀘定大渡河大橋由劉伯承元帥親自題寫橋名。結合瀘定的長征精神和“兩路”精神等紅色文化，瀘定大渡河特大橋采用了紅色涂裝，高原上藍天白云，披上“紅妝”的瀘定大渡河特大橋在陽光照射下宏偉壯觀。

雅安岸采用隧道錨，康定岸采用重力錨，當駕乘人員往康定方向行駛時，巨大的重力錨會展現在人們眼前，建設者將“弘揚兩路精神，建設超級工程”的標語銘刻于重力錨上，將混凝土構筑物變成了公路文化景觀。

瀘定大渡河特大橋是建設在高海拔、高地震烈度帶、復雜風場環境等極其復雜條件下的特大跨橋梁示范工程。鄭皆連、王景全、陳政清三位院士評價其為工程上的珠穆朗瑪峰。2019年國際橋梁大會上，瀘定大渡河特大橋榮獲IBC“古斯塔夫·林登少”金獎。該橋不僅是弘揚“工匠精神”建設的超級工程，更是對“兩路”精神的傳承和弘揚。

(二)隧道展示“兩路”精神

藏區高速公路有著大量長隧道和隧道群，隧道洞口是交通事故多發地段，對隧道洞口進行景觀文化設計，可以人為設置景觀的興奮點，緩解駕乘人員的疲勞，在保障行車安全的同時傳播公路文化。二郎山隧道是雅康高速公路的重要控制性工程，全長約13.5公里，稱為“川藏第一隧”，是國內建成通車的高海拔地區最長的高速公路隧道。在公路文化景觀設計中，主要通過隧道洞門設計、洞內led燈光設計展示“兩路”精神。

隧道是公路景觀展示的重要節點，洞口是十分重要的文化載體，可以從洞銘牌、洞門形式等方面展示地方文化特色。雅康高速公路起點雅安，擁有豐富的漢代文化遺產，其中漢闕最具代表性。漢闕是我國現存的時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地表建筑，梁思成先生曾贊美雅安高頤闕為“中國最美漢闕”。在二郎山隧道的洞門設計中，以兩個對稱的融入藏族元素的“漢闕”為基本元素，傳遞了民族團結的“兩路”精神。

20世紀50年代修筑川藏公路時，《歌唱二郎山》將人民解放軍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頑強拼搏、甘當路石，軍民一家、民族團結”的“兩路”精神，修筑康藏公路的艱辛和決心傳遍全中國。盡管打通了二郎山公路，但“車過二郎山，如過鬼門關”的順口溜仍然在川藏線上流傳了半個世紀。2001年底，川藏公路二郎山隧道竣工，打通了進入甘孜州藏區的咽喉，被甘孜州人民稱為“第二次解放”。而雅康高速公路二郎山隧道的建成，更是天塹變通途。為此，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洞門的兩端鐫刻上了“青山綠水長，曲折在二郎”的對聯。此外，在隧道洞門還設置了“筑路先鋒”的雕塑，兩位拿鎬、扛大錘的解放軍戰士和三位拿著圖紙、測量儀、風鉆的修路人，代表著修建國道318線老二郎山隧道和二郎山高速兩代建設者，也象征著“兩路”精神的傳承。

科學技術的進步為公路文化景觀的展示提供了新的可能。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長達13.5公里，特長隧道的隧道照明與駕駛安全密切相關。除正常的隧道照明外，在二郎山隧道中部，8萬個led矩陣燈點亮隧道頂部，紅葉、藍天、星空圖案交替出現，讓人猶如進入時空隧道。尤其是巨幅國旗的led燈光矩陣，給往來駕乘人員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弘揚“兩路”精神，建設交通強國的形象深入人心。

(三)服務區展示“兩路”精神

服務區是駕乘人員在高速公路停留時間最長的區域，也是文化景觀打造的重點。傳統的服務區主要是為駕乘人員提供洗手間、停車休息區、加油站、商店以及餐飲等功能。雅康高速公路作為民族大通道和川西旅游的大動脈，對服務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雅康高速公路主要通過服務區的建筑和景觀設計，展示民族團結的“兩路”精神。

雅安服務區以“茶馬古道”為主題，主要展示漢文化。服務區選擇以自然材料構造的建筑材料，并考慮與現代建筑風格相結合；建筑色彩上采用木色、青色、白色等自然的顏色；建筑形式上采用屋頂出挑、吊腳、灰空間等。

瀘定服務區以“紅色文化”為主題，既是雅康高速公路的重要轉折點，也是漢(雅安)藏(康定)文化過渡點，以厚重、重復性的方式來表現，主體建筑采用紅色，在服務區內設置了紅軍飛奪瀘定橋的雕塑。

康定服務區主要以“康巴文化”為主題，展示康巴藏族文化。建筑型式突出厚重感，采用屋頂大出檐、窗戶小出檐、水平屋面、墻體收分等手法；建筑材料采用白泥、石材、木材；建筑色彩使用藏區常見的白、紅、黃等。

(四)擋墻展示“兩路”精神

雅康高速公路的文化景觀營造堅持保障行車安全、造價節約、生態性等原則。高速公路車輛行駛速度快的特點決定了公路景觀文化的打造主要在邊坡、擋墻以及橋梁、隧道等結構物上。對于條件允許的邊坡，秉持“不破壞就是最大的保護”原則，盡量恢復植被。對于人工痕跡較重的邊坡、擋墻進行藝術設計，使其盡量融入周圍環境之中。

雅康高速按照交通運輸部標準化設計、品質工程、綠色公路等相關文件要求，充分考慮駕乘人員的視覺感受，邊坡設計充分體現漢、藏、羌等民族風格，以抽象化的文化元素對不同工程的表面進行幾何勾縫、分塊，在大體積混凝土表面進行彩色圖案的涂裝布置。

在瀘定大渡河特大橋的康定端，毛澤東的《七律·長征》鐫刻在擋墻上：“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詩句在1951年曾題刻于川藏公路大渡河吊橋的橋頭，如今又鐫刻在雅康高速瀘定大渡河特大橋的橋頭，展現了“兩路”精神的傳承。

在雅康高速終點康定的擋墻上，則寫上了《汽車奔馳在雅康高速上》的歌詞：“汽車奔馳在雅康高速上，哈達連接的天地間，情歌康定不再遙遠……雅康高速路，穿行群山間飛躍大渡河，擁抱大高原，藏漢一家親，心手緊相連。”歌詞唱出了新時代雅康高速公路作為民族團結之路、藏區文明進步之路、各族同胞共同富裕之路的使命。

(五)川藏公路館展示“兩路”精神

國內外經驗表明博物館可以成為公路文化的重要載體。美國66號公路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公路之一，沿線建設了許多博物館。66號公路館位于亞利桑那州金曼小鎮，小鎮被譽為66號公路的心臟，是游客自駕66號公路的必經之地。金曼博物館是在金曼沙漠電力與水務公司發電廠的舊址改造升級而成，金曼66號公路館里描繪了66號公路的歷史沿革，是游客游覽66號公路的必經之地。位于云南保龍高速公路潞江壩綜合服務區是中國走向東南亞國際大通道上的重要國際窗口服務區。在該服務區建設了云南公路館，公路館建筑面積1200平方米，主要由歷史回眸、通向世界、虛擬駕駛、宏圖遠景等20余個功能展示分區組成，展示云南交通歷史變遷、公路交通文化和現代公路建設成就。

雅康高速公路區域條件優越，沿線旅游資源豐富，自然、人文、歷史、民族文化多樣。在雅康高速公路上修筑川藏公路館，可以成為交通行業交通、文化、旅游融合的示范。瀘定是漢藏交流的必經之地，是歷史文化名城，紅軍飛奪的瀘定橋以及川藏公路大渡河橋在瀘定留下了深刻的紅色記憶。雅康高速瀘定大渡河特大橋的康定端，原計劃利用重力式錨碇修建雅康高速公路橋梁館，在“新時代弘揚‘兩路’精神”課題組的建議下，擬改建為川藏公路館。根據政策利好性、區位獨特性、資源豐富性及作用的重要性，堅持以傳承“兩路”精神為主線，以展示川藏公路的歷史變遷為重點，充分反映川藏公路的建設成就，深刻凝練四川公路建設的交通人文，通過內容的吸引力與形式的互動性，集中展示與分散展示的有機結合，把該館建設成集形象展示、文化傳承、宣傳教育、旅游體驗為一體的多功能公路交通文化主題展館。川藏公路館的建筑設計秉承“遠上重山”的設計理念，依托現有錨錠，將周邊連綿群山抽象提取，形成群山意向，將“兩路”精神與建筑設計有機融合。

四、結語

2019年黨中央、國務院發布《交通強國建設綱要》，指出要培育交通文明。培育交通文明，就是要推進優秀交通文化的傳承創新，加強重要交通遺跡遺存、現代交通重大工程的保護利用和精神挖掘，講好中國交通故事；弘揚以“兩路”精神、青藏鐵路精神、民航英雄機組等為代表的交通精神，增強行業凝聚力和戰斗力。本文圍繞有形化、可視化弘揚傳承“兩路”精神的要求，雅康高速公路結合自身82%橋隧比的工程特點，利用瀘定大渡河特大橋、二郎山隧道、服務區、擋墻、川藏公路館為載體，探索了在公路文化景觀設計中展示“兩路”精神，希望為交通、文化、旅游融合發展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