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軍威,易福金,崔競烽,周海晨
改革開放40 年來,中國科研能力和水平得到飛速發展。“2018自然指數:中國”的數據表明,中國已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高水平論文的第2大產出國[1],其中將近一半論文是國際合作的成果,這個比例與美國大致相當。為實現從“論文大國”到“科研強國”的轉變,“雙一流”(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成為當前科研能力建設發展的重點方向,而加強國際合作的深度與質量是中國研究型大學邁向世界一流大學的重要途徑[2]。
不同學科領域的研究人員關注中國學者的國際合作特征[3-4],分析國際合作對中國學者科研成果國際影響力的作用[5-6],并在此基礎上使用第一作者[7-8]、通訊作者[9-10]的占比情況,分析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研究中發揮的作用和扮演的角色[11-12],發現中國學者在量子[13]、納米[14]、低維碳材料[15]等領域的國際合作研究中具有顯著的影響力,但在前1%高被引論文[16]、基礎研究[17]、人文社會科學[18]上,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中的主導性偏弱。
作為農業大國,中國的農業農村農民問題具有特殊重要性,2019 年中央一號文件突出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戰略意義①。探索中國農業發展和改革經驗的相關研究,既能夠破解我國農業現代化進程中的問題和困難,也會為全球農業發展貢獻“中國智慧”、提供“中國方案”②。在推動新農科建設的背景下,中國農業經濟領域的科研機構和學者在國際上處于什么樣的地位,在國際合作研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這些問題尚未得到關注。本研究以1989-2018 年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中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Agriculture Economics & Policy)JCR(《期刊引用報告》,全稱Journal Citation Reports)期刊論文為樣本,分析30年來中國研究成果在國際上的影響力變化、主要研究力量的分布變化,以及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研究中的貢獻度變化等態勢,并根據分析結果,為今后中國學者國際化研究的發展提供參考。
在JCR(2017)③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17種期刊中,選擇影響因子大于1的前10種期刊,發表時間限定為1989-2018年,共在WoS數據庫中檢索到16,778條記錄。排除Meeting abstract、Book review、Biographical item、Item about an individual、Correction addition、News item等文獻類型后,最終得到10,993篇論文。為對比不同國家、不同合作類型的論文影響力,在2019年6月30日統一獲取所有論文在WoS數據庫中的被引數據。
由于2007 年及之前的WoS 題錄信息中的“Research Addresses”(作者地址),沒有將機構與作者信息完全對應,使用EBSCO、Elsevier ScienceDirect、Wiley Online Library等全文數據庫對這些論文的作者地址信息進行補充。由于本文重在分析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國際論文的中國主要研究力量,因而對作者地址中的中國機構名稱進行規范化處理,如將“Beijing Univ”修改為“Peking Univ”,把“CAAS”規范為“Chinese Acad Agr Sci”,以提高分析結果的精確性。考慮到本文關注的是國家整體研究趨勢,對既署名中國機構又署名國外機構的作者,統一視為中國機構學者進行處理。
2.1.1 發文量對比分析
在對不同國家的發文數量進行整理時,參照現實情況和以往研究[19],英國的發文數據包括England、 Scotland、North Ireland 和 Wales,德國則將Fed Rep Ger包含在內,而本文統計中國發文數據時,未將我國港澳臺地區包含進來,一方面是由于我國港澳臺地區在國際發文上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與已有其他學科的中國大陸國際化論文影響力和貢獻度進行對比分析。依據這一整理思路,表1展示1989-2018年JCR期刊發文總量前21個國家的發文分布情況。

表1 JCR期刊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主要國家發文情況

圖1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JCR期刊發文的主要國家論文年代分布變化
從表1看出,美國發文總量占據全球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JCR期刊論文的58.5%,排名第2的英國約占全球發文總量的10%。中國機構發文總量只有223篇,這一數字只有美國發文總量的3.5%,表明美國在農業經濟與政策研究領域處于遙遙領先的地位。但從發文量分布的標準偏差來看,美國不同年代的發文數量差異變化也最大。在發文總量前5的國家中,英國的標準偏差最低,說明英國在不同年代的發文數量比較穩定。
為直觀看出中國與其他國家在JCR期刊論文年代分布變化上的異同之處,繪制圖1 所示的1989-2018年發文總量前10的國家的發文年代分布情況,由于美國的發文數據明顯高于其他國家,因而未在圖1中顯示。中國與德國、澳大利亞、意大利的起點雖然較低,但文章數量的增長幅度極為明顯,成為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國際化研究的“后起之秀”。起點較高的加拿大則呈現出“高開低走”趨勢,其2018年論文數量在前10的國家中處于最后。英國則在發文量的年代分布上表現出穩定的高產實力。
2.1.2 國際論文影響力對比分析
為分析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主要發文國家的影響力態勢,借助發文數量、總被引頻次(去除自引)、篇均被引頻次這3個指標,繪制出圖2所示的戰略坐標圖,直觀地展示中國在該領域國際化研究中的地位。同時將1989-2018年這30年按照每10年劃分成3個階段,以分析不同國家研究成果影響力的變化趨勢。由于美國的論文體量龐大,去除自引的總被引頻次高達10 萬次,是第2 名英國論文總被引頻次的5 倍多,因而沒有在圖2中顯示。
從30 年整體數據來看,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JCR期刊論文篇均被引頻次略低于全球主要發文國家的平均水平。除美國之外的20個國家平均發文306.4篇,篇均被引頻次為18.92,中國223篇JCR期刊論文的篇均被引頻次為16.92,與以色列、日本、印度等處于“低產低影響力”的方陣中。丹麥、埃塞俄比亞的發文量不多,但篇均被引頻次超過25,國際地位屬于“低產高影響力”。英國、荷蘭不僅發文量多,篇均被引頻次也高于平均值,處于“高產高影響力”地位,而澳大利亞、德國、加拿大落在“高產低影響力”方陣中。需要指出的是,這30年美國論文的篇均被引頻次只有15.23,在21個主要發文國家中排在倒數第4。

圖2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JCR期刊發文的主要國家影響力戰略坐標圖
從3個階段各個國家論文數量和影響力的地位變化來看,中國從“低產高影響力”發展到“高產低影響力”。具體而言,在發文數量上中國學者從1989-1998年遠遠低于主要發文國家的平均線,到2009-2018 年躍升到主要發文國家平均線以上。然而,與發文數量明顯增長的趨勢相比,中國學者JCR 期刊論文的篇均被引頻次在20 個主要發文國家中的相對位置,則從1989-1998年的第1位降至第14位。同時,德國的變化起伏最大,從第一階段的“低產低影響力”,一度躍升到第二階段的“高產高影響力”,然后在第三階段則呈現出“高產低影響力”的態勢,這與圖1中其發文數量的起伏變化最大的結果是一致的。同樣,相比于圖1發現加拿大發文量“高開低走”的結果,加拿大的論文影響力也呈現從高到低的發展趨勢,即篇均被引頻次從前10滑落至倒數第3的位置。根據圖2的結果,進一步證實無論是發文數量、還是論文影響力,英國、荷蘭表現出相對穩定的研究實力。
2.2.1 中國學者國際化研究的期刊分布
根據表2 的整理數據,看出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是全球農業經濟與政策研究領域的主要陣地,其發文量占到30年全球總發文量的三分之一。依據JCR(2017)的影響因子數據,排名第1 的Food Policy發文量也有1,892篇。中國223篇國際化研究論文發在Food Policy的最多,緊隨其后的是Agricultural Economics,而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位列第3。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影響因子排名前5期刊上的發文量,占到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總量的71.3%,這與“中國學者傾向于選擇學科排名靠前的期刊發表國際化論文”[20]的結論一致。

表2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中國學者國際發文的期刊分布

圖3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中國機構JCR期刊發文的年代趨勢及合作網絡
2.2.2 中國主要國際化研究力量分析
對中國223篇JCR期刊論文的機構信息進行提取,繪制出圖3所示的中國農業經濟領域主要發文機構的年代分布及其合作網絡。其中,機構名稱外的圓圈大小表明發文量的多少,圓圈最外邊紫色的大小則說明該機構持續發文的能力。需要指出的是,機構名稱所處的年代,并不是該機構最早發表JCR期刊論文的時間,而是該機構發表JCR期刊論文開始增多的年代。比如,北京大學早在1990年就發表了中國農業經濟領域的第一篇國際化論文,但直到1997年該機構國際化論文數量才增至3篇,成為同時期中國發表農業經濟領域國際化論文的主要力量。
中國農業科學院和北京大學一樣,是在1997 年成為中國農業經濟領域發表國際化論文的主要機構,但與北京大學不同的是,中國農業科學院后勁不足,近年發文數量走低。中國科學院從2002 年開始成為國際化發文的主要力量。2012 年是中國農業經濟領域研究成果走向世界的標志年份,從這一年開始,中國人民大學、南京農業大學、浙江大學等發表國際化論文的中國機構數量明顯增加。對照圖1的國家發文年代分布,發現這些中國研究機構在2012年共同發表農業經濟領域JCR期刊論文25篇,相比以往年份10篇左右的發文量有明顯增加。
從圖3還發現,成為國際化研究主要力量的中國機構,其周圍多伴隨著國外機構的身影。比如,中國科學院與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Davis)、斯坦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這2個機構的合作密切,其密切合作關系突出表現為黃季焜與羅斯高(R.Scott)的合作研究發文。浙江大學則與普渡大學(Purdue University)保持密切的合作關系,這一合作關系主要是通過王紅(Wang H.Holly)加盟浙江大學管理學院并受聘為教育部長江學者講座教授的方式實現的④。從這一點看出穩定的國際合作關系是中國科研機構國際化研究的重要前提。同時,發表國際化論文的中國主要機構之間初步形成合作網絡,如“中國科學院-北京大學-中央財經大學”“中國農業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南京農業大學”這兩個中國主要研究機構的合作網絡。
根據圖3 分析識別出的發表農業經濟領域JCR期刊論文的中國主要機構,將這些機構的發文量、去除自引的總被引頻次和篇均被引頻次,繪制成圖4所示的中國主要機構JCR期刊論文影響力戰略坐標圖。對比發文量前10的中國機構,發現中國科學院不僅發文量最多,篇均被引頻次也高達31.3;而中國人民大學的發文量緊隨其后,篇均被引頻次則略低于北京大學,排在第3位,這3所中國主要機構呈現出“高發文量高影響力”的態勢。南京農業大學的發文量排在第3位,篇均被引頻次只有10.95,位于“高發文量低影響力”的方陣。中國農業大學、中國農業科學院的JCR期刊論文數量和篇均被引頻次基本一致,屬于“低發文量高影響力”的中國機構。浙江大學雖然發文量排在第5位,但篇均被引頻次只有6.94,與中央財經大學、西南財經大學、華中農業大學一并落在“低發文量低影響力”的方陣。
需要指出的是,中國科學院44篇國際化論文中,四分之三由黃季焜團隊發表。2015 年黃季焜加入北京大學⑤,可以預期這將對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國際化研究力量的分布格局產生重要影響。

圖4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中國機構JCR期刊論文影響力的戰略坐標圖
與國外學者所使用的關鍵詞進行比較,能夠了解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國際化研究主要關注的相關議題,在此基礎上分析中國學者學術研究的“全球視野轉向”[21]進展。由于中國發表JCR 期刊論文223篇,而除去中國(含港澳臺)的國外論文數量是10,682 篇,考慮到數量規模差距較大,不太適宜再劃分3 個階段進行對比,因而本文只進行國內外JCR 期刊論文關鍵詞的整體對比。在對不同形式的同一關鍵詞進行合并處理后,根據每個關鍵詞在國內外兩個論文樣本中的出現頻次與國內外論文數量之比,本文整理出在國內外發文前20的關鍵詞,如表3所示。

表3 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10種JCR期刊論文在國內外發文前20關鍵詞的對比
中國學者JCR期刊論文所使用的前20個關鍵詞中,與國外學者相同的有10 個,其中“Agriculture”“Willingness to pay”“Poverty”這3個關鍵詞的順序與國外完全一致。國外學者JCR 期刊論文中排名第一的關鍵詞是“Food security”,這一關鍵詞在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中排在第9位。相比于國外,“Food safety”則在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中的排序較為靠前,這反映出食品安全問題在中國農業經濟研究中的特殊性。總體來看,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所發表的國際化論文,在關注議題上既與全球學術共同體的研究方向有一定的契合度,同時也有像“Rural China”這樣對中國農村發展研究主題的關注。需要指出的是,“China”這一關鍵詞的出現比例高達31.4%,這一方面說明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發表的國際化論文立足于本國農業農村的實際問題;另一方面也一定程度上表明這些論文多是用中國案例驗證國外的理論方法,說明中國學者在立足中國實踐的基礎上,今后需要提出具有全球普適性的研究問題和理論成果,從而提升在世界學術交流中的話語能力。
3.1.1 合作模式及其階段變化
圖3分析中國農業經濟領域JCR期刊發文的主要研究力量時,發現中國223篇國際化論文的發表離不開國內外機構的共同合作。接下來進一步分析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中的國際合作比例,并對比分析不同合作模式在論文數量和影響上的差異。同時,還與其他主要發文國家進行對比,以了解國際合作對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的影響程度。
首先,根據是否與國外機構進行合作將論文劃分為國際合作論文、非國際合作論文,而對非國際合作論文,又進一步細分為單一作者、國內同一機構合作、國內不同機構合作3種類型。在對比國家的選擇上,既考慮官方語言非英語,又考慮發文規模和論文影響力在全球中的地位,最終確定比利時、荷蘭為對比國家。根據圖2顯示的3個階段不同國家JCR期刊論文影響力的戰略坐標圖,比利時的發文量與中國大致相當但影響力整體偏高,而荷蘭無論是發文量還是論文影響力都一直穩定在世界先進水平。
根據所劃分的不同合作類型和確定的對比國家,對中國⑥、比利時、荷蘭的論文一一分類,繪制出圖5所示的3個國家在不同合作類型上的發文比例和篇均被引頻次。從國際合作論文占比來看,比利時、荷蘭的國際合作論文比例分別只有66.5%、60.8%,而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發表的JCR期刊論文中,有198篇是與國外機構合作發表的,這一比例高達89.2%,明顯高于“國際合著論文占中國2017 年度國際論文總數的27%”的已有研究結果[22]。
在不同合作類型的論文影響力上,中國、比利時的國內不同機構合作論文的影響力最低,荷蘭單一作者的論文影響力比較高,比利時則在國內同一機構的合作論文上的影響力最高。在國際合作論文和非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上,除了比利時之外,中國、荷蘭的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都更高一些。
3.1.2 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研究中的地位分析
對圖5 進行分析發現,相比于荷蘭、比利時,國際合作對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JCR期刊發文的數量和被引頻次都有提升作用。為了解1989-2018年這30年間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的角色和作用變化情況,這部分將計算中國學者在198篇國際合作JCR期刊論文中承擔第一或通訊作者的比例和影響力,并與荷蘭、比利時進行對比,從而分析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研究中的地位。
在魯甸縣江底鄉牛欄江邊,立有一塊“江底三橋”說明碑,其中寫道:“江底三橋系鐵索橋、鋼梁橋和雙曲拱橋。由南向北,跨于牛欄江面,南為會澤,北為魯甸。”

表4 中國、比利時、荷蘭3個階段JCR期刊論文的不同合作類型數量與國際合作主導地位變化
從表4看出,相比于非國際合作論文,3個國家的國際合作論文數量都有明顯增長。根據圖6所示的3個國家不同合作類型論文在3個階段的影響力分布情況,發現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在1989-1998 年、1999-2008 年這兩個階段都高于比利時、荷蘭的國際合作論文,但在2009-2018年這個階段,中國學者的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反而低于這2 個國家。另外,中國學者的非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在1989-1998 年高于荷蘭、比利時,但1999年之后,中國學者的非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都低于這2個國家。

圖6 中國、比利時、荷蘭3個階段JCR期刊論文的不同合作類型及其影響力變化
對比表4中3個國家在國際合作論文上的第一或通訊作者比例,可以看出3個階段各國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的第一作者或通訊作者比例上,比利時一直上升,荷蘭先升后降,中國則先降后升。整體來看,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的第一作者或通訊作者比例高于比利時、荷蘭。圖7分階段對比3個國家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承擔主導、參與2種不同角色的論文影響力,發現中國學者在1989-1998年參與國際合作的論文影響力明顯高于荷蘭、比利時,這一數值是中國學者同階段主導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的2倍之多。中國學者則在1999-2008年這個階段的主導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高于其他兩個國家,也高于同階段中國學者的參與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到2009-2018年這個階段,中國學者的主導國際合作論文影響力在3個國家中最低。

圖7 中國、比利時、荷蘭3個階段不同角色國際合作論文的影響力變化
已有研究分析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研究中的第一或通訊作者比例,只是從論文的主要貢獻者視角進行考慮,雖然為分析中國科研的國際地位提供易于計算的思路,但將論文成果完全歸于第一或通訊作者,忽視了其他合作者對論文的貢獻[23],這會造成無法了解到中國學者在國際科研合作中的整體貢獻度,也可能會夸大國際合作的效用。因而本研究將根據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JCR期刊論文中的署名順序計算其具體的貢獻度,從而對中國學者在國際化研究中的貢獻程度有一個全面了解。
3.2.1 基于調和分配算法的分配
科研合作現象的普遍促使研究人員探討論文合著者的貢獻分配機制,目前常被使用的2種貢獻分配機制是Full counting(全計數法:一篇論文的每個作者都得到1分)、Fractional counting(分數計數法:一篇論文的總分為1,n個作者平均得到1/n的分值)。這2種分配機制憑借簡單易操作的優勢,在現實中廣泛應用于如Nature Index⑦等評價指標的計算中,但平均分配一直存在爭議,研究者紛紛提出改進分配算法。樊向偉等[24]比較了7 種代表性的貢獻分配算法,發現調和分配算法計算比較簡單、分配機制清晰明了,Berker[25]也證實了調和分配算法的廣泛適用性。
調和分配(Harmonic counting)算法最早是1981年由Hodge等[26]提出,Hagen[27]為這一分配設想提出具體計算公式為第i個作者的貢獻度=(1/i)/[1+(1/2)+…+(1/N)],這樣就滿足:一篇論文所有的合著者共享對這篇論文的貢獻,即所有作者的貢獻度之和為1;一作得到最多的貢獻分配值,第i個作者與第(i+1)作者的貢獻分配之比是(i+1)/i。考慮到現實中普遍認為通訊作者與第一作者的貢獻相等,針對第一作者與通訊作者不是同一人的情況,Hagen[28]又指出可以通過重新調整作者順序進行計算,即假如一篇論文共有5位作者,通訊作者處于第3位,則只需要將原來的第二作者順序調整到第3,從而實現第一作者和通訊作者的論文貢獻度相等。雖然現實中有按照作者姓氏的字母順序來安排論文署名的情況,但本研究所分析的農業經濟與政策領域10種JCR期刊并未采用姓氏字母順序排列作者,因而可以使用調和分配算法分析中國學者在國際化論文中的貢獻度。
3.2.2 調和分配算法分析國際化研究中的適用性
根據調和分配算法的作者貢獻度思路,分別計算出中國、比利時、荷蘭3個國家學者在其發表的所有JCR期刊論文中的貢獻度(即“整體貢獻度”),以及在與其他國家合作發表JCR期刊論文中的貢獻度(即“國際合作中的貢獻度”)。同時依據全計數法、分數計數法這2種常用的平均分配算法計算出相應的貢獻度,整理成表5的結果。

表5 中國、比利時、荷蘭學者在國際化研究中的貢獻度對比
從表5的計算結果看出,使用全計數法計算出的荷蘭學者整體貢獻度在3個階段是逐漸提升的,但分數計數法和調和分配算法的結果則是逐漸下降的。觀察3個階段荷蘭學者參與的JCR期刊論文作者數量,發現每篇論文的整體作者數量從第一階段的平均2個增長到將近4個,每篇論文的荷蘭作者規模也有所增多,但增長幅度低于整體作者規模,這就造成荷蘭學者所占的相對比例有所下降,因而以作者絕對數量為核心的全計數法,與分數計數法和調和分配這兩個以相對比例為基礎的分配方式,在計算結果上就表現出截然不同的趨勢。同時全計數法、分數計數法所計算出的整體貢獻度、國際合作中的貢獻度會在不同階段有相同結果,但使用調和分配算法能夠很好地區分出這些相同結果的差異。

表6 國際化研究貢獻度3種算法結果的相關性分析
由于作者貢獻分配算法建立在作者數量基礎上,因而將調和分配算法與作者數量、全計數、分數計數3個數值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見表6。發現在3個國家中,調和分配算法的貢獻度結果與作者數量負相關,與全計數結果、分數計數結果都正相關,而與分數計數結果的相關性都在0.9左右。結合表5的數據對比結果,表明調和分配算法所計算出的貢獻度結果,不僅能避免以絕對數量的全計數法在當前多人合作研究趨勢下容易出現偏差的情況,同時與分數計數法的平均分配相比也具有相對更好的識別效果。
3.2.3 貢獻度變化分析
將使用調和分配算法計算出的3個國家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的貢獻度結果,繪制成圖8所示的箱型圖,以直觀展示最小值、下四分位數、中位數、均值、上四分位數和最大值。無論是下四分位數、上四分位數,還是中位數、均值,在中國學者貢獻度3個階段的這些數值基本呈現出上升的趨勢,說明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所發揮的作用在不斷提高,從第一階段平均0.42的國際合作貢獻度提升到第三階段的0.53。比利時則從第一階段平均0.50的國際合作貢獻度穩步提升到0.53,而荷蘭學者的國際合作貢獻度則是先從0.50增長到0.54,又降至0.44。雖然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論文中的貢獻度不斷提升,但對比表5中3個國家學者在其所有JCR期刊發文的貢獻度,發現相比于荷蘭、比利時學者0.68的國際發文整體貢獻度,中國學者在222篇JCR期刊發文中的整體貢獻度只有0.57,說明中國學者在國際發文中扮演的角色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圖8 中國、比利時、荷蘭學者在3個階段國際合作論文中的貢獻度變化
盡管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JCR期刊論文數量有明顯增長,但發文規模偏小,論文的總被引頻次、篇均被引頻次都明顯低于美國、英國、荷蘭等國家。從世界銀行⑧獲取到發文總量前21國家的農業就業人員比例、農業附加值在GDP中的占比、每個農業就業人員的增加值和R&D投入經費,與這些國家的發文總量、去除自引的總被引頻次、篇均被引頻次進行相關性分析,發現發文總量和總被引頻次、農業就業人員比例呈負相關,而與R&D 投入經費是正相關的關系。當前中國對農業現代化的推進和科研經費投入的增加,必然為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國際化發文的快速提升帶來強勁的現實推動力。
根據圖5的計算分析結果,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與國外進行合作發表JCR期刊論文的比例高達89.2%,而荷蘭學者發表JCR期刊論文只有60%是與國外進行合作的,同時中國學者國際合作論文的影響力整體高于非國際合作論文。這一方面說明中國近年來通過邀請國外具有影響力的學者進行講學、擔任客座教授以及中國學者去國外機構訪問交流的“搬遷型向內遷移”合作模式,推動了中國學者國際化論文規模和影響力的明顯提升。另一方面,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國際合作論文比例,明顯高于已有研究統計分析的中國整體科技論文、圖書情報學等具體學科SSCI論文的國際合作占比[29],這表明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國際化發文在一定程度形成了對國際合作的“路徑依賴性”[30],出現這一現象是由于一旦與國外開啟合作研究,維持和深化已有國際合作關系就成為一個最優選擇。

表7 農業發展指標與JCR期刊發文量、論文影響力的相關性分析
隨著時間推移,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JCR期刊論文發表的模式逐漸從第一階段的“單一作者+國際合作”2種類型,發展到“單一作者+中國同一機構合作+中國不同機構合作+國際合作”更加豐富的合作類型。中國學者在國際合作中承擔第一或通訊作者的主導角色比例也明顯提升,在國際論文中的貢獻度也與比利時、荷蘭等國家的差距有所縮小。同時,在2009-2018 年這個階段,中國同一機構發文的影響力最高,緊隨其后的是中國不同機構間的合作發文,而國際合作發文的篇均被引頻次只有12.67,這表明依賴國際合作發表高影響力國際論文的發展方式進入了瓶頸期[31],中國機構“自我造血能力”的培育是今后發表高水平國際論文和深化國際科研合作層次的關鍵。
中國社會科學已從引進、學習、模仿先進國家理論和方法的階段[32],發展到合作交流的新階段,并在合作研究中呈現出從附屬到主導的發展趨勢[33]。當前“中國問題”“中國道路”“中國經驗”越來越受到國外的重視[34],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如何將這種“先天的優勢”轉化為理論創新[35],應成為中國科研機構和學者努力的方向。
通過對1989-2018年這30年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的JCR期刊論文進行分析,發現中國學者的國際化發文規模和影響力與美國、英國等農業科研強國相比存在明顯的差距。同時,借助國際合作推動中國研究走向世界舞臺的發展過程中,中國機構和學者在國際合作中的貢獻度也有明顯提升。未來一方面需要深入分析中國學者國際化研究的學術理論和方法貢獻;另一方面也需要探索提高中國機構和學者“自我造血能力”的方案機制,從而實現中國農業經濟領域學者依托中國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發展實踐,提出國際學術界共同關注的問題,為全球農業發展貢獻有影響的“中國理論”。
注釋
①http://www.moa.gov.cn/ztzl/jj2019zyyhwj/2019 zyyhwj/201902/t20190220_6172154.htm.
②http://www.moe.gov.cn/s78/A08/moe_745/201907/t20190702_388628.html.
③https://jcr.clarivate.com/JCRJournalHomeAction.ac?tion? pg=JRNLHOME&categoryName=AGRICULTU RAL%20ECONOMICS%20%26%20POLICY&catego?ries=AF.
④http://www.som.zju.edu.cn/xinwenzhongxin/xinwen zhongxin/zhongdianxinwen/31274.html.
⑤http://china1.elsevier.com/ElsevierDNN/電子產品信息/Scopus/2016年中國高被引學者榜單發布/經濟經濟計量學和金融/tabid/3071/Default.aspx.
⑥中國大陸學者223篇JCR期刊論文中有一篇是中國大陸與臺灣地區的合作,因此在第3小節計算不同合作類型論文影響力以及中國學者國際化研究貢獻度時,都未將這篇論文納入分析中。
⑦https://www.natureindex.com/faq#methodology4.
⑧https://data.worldbank.org.cn/indic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