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悲歡更難相通的，是審美

魏艷陽

“人與人之間，比悲歡更難相通的，是審美”。給別人推薦電影、小說或者音樂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自己所喜愛的不一定入得了他人的法眼，幾句“聽上去不錯”“我回去試試”已是最大程度上的善意;倘若真的回去“試”了，卻只覺糟糕透頂，怕是從此要把你拉入“推薦黑名單”。而更重要的是，當你的心頭好卻被他人視為草芥，難受的只是你自己，于是，你會把所有人都拉入“黑名單”，從此不再向誰推薦什么。

獲得和消化反饋并不見得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敷衍以對抑或反唇相譏，都只會讓人徒增失望和憤懣。

一種方法是，找一種反饋不那么及時和當面的方法。寫一篇文章或者發布一個視頻，在屏幕之外的只是個不相識的陌生人，他說什么或態度如何并不那么讓我在意，即使視頻可以發彈幕，也依然有個時間差。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非即時的分享，在規避掉許多風險的同時，還能收獲不少同好。

于是吊詭的是，屏幕給了我們安全感，而身邊知名知姓的朋友卻不能，我們就這樣被熟悉的人包圍而孤獨著。

當然，大部分時候文章和視頻都會無人問津，但這并不影響當初制作它們時的美妙心情。甚或可以說，無人問津才讓人真正開心，因為這些作品一開始就只是制作出給自己看的。

一部電影、一本小說，或者一個音樂人，如果足夠優秀，總會聚集起一批同好，這些人并不由誰推薦而來，而往往是自發地發現了電影或者小說中的美，由此而成擁躉。

所以當一個“粉絲”遇見另一個“粉絲”時，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情，因為你知道他的審美與你天然地“相通”，并不經人為的“雕琢”。

可天然相通的，往往只由基因決定，比如男生大部分都會對科幻電影感興趣。

興趣與審美的交流，只是日常人際交往的一部分，與其余大部分一樣，此項大多數時候只流于表面。

太過投入，怕的不是演成獨角戲，而是臺下有人，卻在喝倒彩。

與其大聲喧嘩被鄰居投訴擾民，不如閉門獨自享受。宇宙之大，每個生命，都在孤寂。

摘自《上海法治報》2020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