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孔融讓梨”到“約翰爭蘋果”

李俊

孔融讓梨的故事，我想很多人都不會陌生。該故事說道，有一天，孔融的父親帶了一盤梨子，父親叫孔融他們七兄弟從最小的小弟開始自己挑。小弟首先挑走了一個最大的，而孔融揀了一個最小的梨子說：“我年紀小，應該吃小的梨，剩下的大梨就給哥哥們吧。”父親聽后十分驚喜，又問：“那弟弟也比你小啊！”孔融說：“因為我是哥哥，弟弟比我小，所以我也應該讓著他。”

孔融讓梨的故事，一直流傳下來，成為很多父母教育子女的例子。

很多人都對孔融讓梨的行為給予高度評價，從而排斥不讓梨行為。

其實，一個人可以選擇讓梨，也可以拒絕讓梨，這都是個人自由。問題就在于，一旦這種讓梨行為被認可之后，不讓梨行為往往會受到排斥。很多時候，有一些人甚至打著讓梨旗幟去侵犯個人財產權利。

事實上，有的人完全是被迫讓梨，而不是個人的自由選擇。市場經濟是以自由為基礎，講究契約精神。簡單來說，我把最大的梨讓給你，那么你給我什么樣的補償。倡導讓梨過于強調無私奉獻，卻忽略讓梨者的利益。放棄大的梨，選擇小的梨，這里等于放棄一部分的利益。本來，這一部分利益屬于自己，但是現在放棄了，那么對方用什么樣的條件來換取？

有人專門種梨樹，大量的梨都提供別人享用。他把自己的梨讓別人享用，并不是無償，而是人家用鈔票和他交易。他之所以能夠給別人提供大量的梨，那是別人用貨幣來補償他放棄吃梨的機會。

既然有這么多梨可以挑選，挑選最大的是一種正當行為。孔融的父親安排制度就是讓年齡從小到大這樣排序來挑選梨，所以孔融就比哥哥擁有優先的機會。如果采取市場經濟方式，那么就是通過競爭挑選梨。

與此相對應的是“約翰爭蘋果”的故事。一個叫約翰的人說：“小時候，有一天媽媽拿來幾個大小不同的蘋果，我和弟弟們都搶著要大的。媽媽把那個最紅最大的蘋果舉在手中，對我們說：‘孩子們，這個蘋果最紅最大最好吃，你們都有權利得到它，但大蘋果只有一個，怎么辦呢？現在咱們做個比賽，我把門前的草坪分成3塊，你們3人一人一塊兒把它修剪好，誰干得最快最好，誰就有權得到它。結果我干得最好，就贏得了最大的蘋果。”

“孔融讓梨”和“約翰爭蘋果”，本質上是兩種不同的教育理念。

如果家長在教育中引導不當，孩子們就會出現表面的讓梨，而暗中爭梨。我們經常看到一些現象，有的人假裝挑選最小的那個梨，結果得到家長表揚，最終還是得到最大的那個。

一個社會的契約精神并不是建立在“讓梨”的基礎上，而是通過大家不斷去“爭梨”，從而形成一種約定的規則。“暗爭”只能形成潛規則，“明爭”才能造就社會契約，最終促成法治社會的完善。

摘自《意林》2020年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