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及家人在水口山的革命足跡

崔建華

筆者家鄉湖南常寧水口山，有著“世界鉛都”美名，近代至今都是聞名于世的有色礦冶基地。風云際會的20世紀20年代，毛澤東及其弟弟、妹夫等家人，曾在這里留下探索中國革命前途和命運的深深腳印。他們都是中共最早在水口山工人中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先鋒。

毛澤東來水口山，是在1922年4月底。那時的中國共產黨成立不久，救國救民心切的共產黨人意圖借鑒蘇聯經驗，通過工人運動取得革命勝利。毛澤東來到水口山，就是為了研究工人運動，在水口山工人中播下革命的火種。

當時毛澤東從長沙經衡陽，乘坐小木船，親臨水口山鉛鋅礦。他脫去長衫，穿上對襟短衣，坐著工人駕馭的搖車深入礦區，與拖砂工一起下窿道、穿砂湖，遍訪工人居住的茅棚。其時，礦上恰恰發生了一次大礦難，工人們在窿內采礦時，因礦洞巖石松裂，頂上一塊巨石突然垮塌，7名工人當場被砸……附近巷道的工人聞訊趕來后， 設法把石塊搬開，從碎石中一點一點地收集死者骨肉，用草紙包著捧出窿口。死者家屬見后，一個個撲倒在地，悲痛欲絕！

目睹工人慘狀，毛澤東心情沉痛。他把收集的水口山工人苦難生活材料寫成調查報告，帶回湘區黨委，整理成研究工人運動的資料和工人自修大學的教材。報告中，他號召工人們組織起來，抱團同壓迫工人階級的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資產階級作斗爭——偉人的革命意志和革命思想，受到了水口山工人的極大啟迪！

回長沙前，毛澤東專程趕往衡陽的湖南省立第三師范學校（以下簡稱“三師”），指示衡陽黨組織和湘南學聯，應擔負起對水口山的宣傳教育工作，立足水口山傳播馬克思主義。在三師，毛澤東向1000多名師生作了題為“社會主義” 的講演，鼓勵青年學生、知識分子到水口山去，和工人群眾相結合。毛澤東說： “衡陽附近有這么一個礦，青年學子到那里去， 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這年十一月二十二，三師畢業生、湘南學聯創始人蔣先云、安源煤礦工人總代表謝懷德（均是共產黨員，且已在安源工人運動中取得成功經驗），按照毛澤東的指示來到水口山，5天后成立水口山工人俱樂部，從此開啟了轟轟烈烈的水口山工人運動……

毛澤東不但親臨水口山調查研究、傳播馬克思主義，而且還指派最小、也最喜愛的弟弟毛澤覃，直接到水口山參與工人運動。

毛澤覃又名毛潤菊，生于1905年，童年時代在家鄉韶山的清溪寺、瓦子坪等處讀書，從小學習用功，熱愛勞動，時常跟隨大人到田間做農活，同情勞動人民的苦難，具有愛打抱不平的反抗精神。12歲時，跟隨哥哥毛澤東來到長沙，就讀于湖南第一師范附小高十四班。受毛澤東的革命思想熏陶，毛澤覃逐漸成長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對于毛澤東調查報告中關于水口山礦難工人的內容——工人認尸不出的慘狀，家屬在親人尸骨剛被掩埋就被資本家趕出礦山，拖兒帶女乞食街頭的場景，毛澤覃每讀一次都會熱淚盈眶，悲憤難平。毛澤東因勢利導：工人為什么這么苦？ 有什么辦法來解救工人的苦難？ 我們哭有用？眼淚能救窮人？只有推翻這個人吃人的社會，才能使勞動人民獲得解放！

“ 二七” 慘案后， 全國工人運動進入低潮，為加強對工人運動的領導， 毛澤東同意毛澤覃的請求，派他和其他幾個同志一道，去水口山從事工人運動，讓他到轟轟烈烈的斗爭風暴中接受新的考驗。

1923年3月下旬，毛澤覃來到水口山，擔任工人俱樂部教育股委員，兼任工人學校教員，并以此為掩護，秘密從事團的領導工作，具體負責聯系機械科的工人和團員。毛澤覃在水口山遵照大哥毛澤東的教誨，深入工人群眾，經常到敲砂棚、機器間、礦井里去勞動。每當星期天， 他利用白天沒有課的機會， 下到礦井與工人一道采掘礦砂，體驗工人生活。他與機械科工人積極分子宋喬生、陳梅生等關系極好， 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毛澤覃與工人俱樂部教育股的其他同志一道，為宣傳和組織工人階級開展了大量工作。他牽頭草擬了一份計劃書，響亮地提出，我們工人子弟“決不令其在社會上繼續受不到教育， 而永遠屈服于惡勢力之下， 使無產階級的子孫， 世代愚笨， 有產階級的子孫， 世代發展其掠奪之野心和手段” 。因此決心開辦“一種新的教育”，使工人及其子弟的才能， “ 開始在惡濁的社會里，表演出一種新的光彩” 。從此，水口山工人俱樂部創辦了工人學校，內分補習、小學兩部，補習部專為工人工余求學而設，小學部專為工人子弟求學而設，毛澤覃在補習部、小學部都兼職授課。

白天， 毛澤覃在小學部教書。晚上， 毛澤覃在補習部上課。他滿腔熱情地向工人宣傳馬列主義， 幫助他們學習文化科學知識。

他對遭受舊社會摧殘的工人子女十分關心，百般愛護， 充滿火熱的階級感情，經常在課外時間對基礎差的學生給以個別輔導。蔣先云的一個侄女從農村來到礦山學習，打算準備一段時間，再去報考三師。因學習基礎較差，毛澤覃時常抽空給她補習數學和英文，使她進步很快， 后來成功考取了三師。為此， 她對毛澤覃一直心懷感激。

毛澤覃還和教育股的同志一道， 辦了一期骨干訓練班， 參加的大部分是他所聯系的機械科的工人。他們向這些經過罷工斗爭考驗的工人積極分子進行無產階級革命、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等基本知識教育， 進一步提高了他們的階級覺悟。毛澤覃在水口山和蔣先云等一道，同廣大工人群眾一起，為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謀求工人階級的解放，勇敢而機智地與反動礦局作斗爭。

當時， 毛澤覃住在俱樂部二樓傍山那頭的一個房間， 就是在這個房間，他向水口山黨支部寫了一份入黨申請書， 表示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貢獻給共產主義的偉大事業。1923年十月的一個秋日， 水口山黨組織討論和通過了毛澤覃的入黨申請，毛澤覃在水口山成長為一個光榮的中國共產黨黨員。

毛澤東的堂妹夫陳芬也來過水口山。

1903年出生的湖南耒陽人陳芬，16歲時考入衡陽的三師，接觸到馬克思主義后，加入蔣先云等創立的湘南學聯，并成為負責人之一。受毛澤東及湘區黨委的指派，陳芬于1922年年底來到水口山，在工人中宣講馬克思主義，并于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陳芬在湘南學聯中有很高的威望，毛澤東堂妹毛澤建于1923年考入三師之后，非常敬佩他，兩人后來結為夫妻。

陳芬擔任過中共郴縣地委執委書記、中共湘南特委委員、中共衡山縣委書記等職。1928年4月，他在赴井岡山尋找湘南起義部隊時，因叛徒告密而被捕，最終遇害，犧牲時年僅25歲。

毛澤建當時已懷有身孕，產后也不幸被捕，最終于1929年8月在衡山馬廟坪英勇就義，犧牲時年僅24歲……

毛澤覃則于1935年4月在福建瑞金縣戰斗突圍時被流彈擊中，犧牲時年僅30歲。

通過水口山，我們解讀到歷史的雪泥鴻爪。毛澤東家族曾經為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那么無畏地拼過命、流過血！他們的不懈努力和嘗試，永遠都值得后人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