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文學中“言志”詩學的內在影響

白永紅

（大同大學渾源師范分校，山西大同037400）

現代工業生產和科學技術的發展削弱了人們的自我意識，在現代文學創作者逐漸消亡之后，人們逐漸放棄對文學的追求。只有部分文學愛好者還守在理想的領地之中，渴望現代文學發展的光芒能夠照耀黑暗的天空?！把灾尽痹妼W作為古代詩歌創作的基礎，具有藝術的情趣和生命的氣息，是中國現代文學創作的重要支撐與參考，對中國現代文學領域向更高層次發展具有重要價值與意義。

一、“言志”詩學的現代文學價值

“言志”一詞出自上古文學作品《尚書·堯典》中，雖詩學領域對其產生的年代具有爭議，但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歷史?！把灾尽痹妼W思想是在古代詩歌作品創作基礎上所提出，也是對當時詩歌作品的整體性總結。“言志”詩歌作品更好地揭示和概括詩歌的本質，所以“言志”詩歌作品也稱之為古代文學作品的奠基之石。之所以說“言志”詩歌作品概括古代詩歌本質，是因為從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算起，絕大多數都是抒情和言志的作品，較少的敘事作品也都包含抒情的韻味。如《木蘭詩》，就是一部敘述木蘭替父從軍的詩歌作品，詩中反映木蘭替父從軍的過程，所敘述故事算不上細致，但卻較為強烈地抒發了主人公樂觀勇敢的愛國主義精神。[1]詩歌作品“言志”與“抒情”并舉的主張，強調詩歌所傳達豐富的思想內容，抒發作者志向和情感，具有積極向上的詩歌作品特點和文學價值。首先“言志”詩歌作品是反映時代本質的普通人民內心需求的工具，更具體地表達勞動者的情感和對社會的認知。現代文學作品的創作可從傳統“言志”詩歌中尋找抒發情感的方式，對豐富現代文學作品內容具有重要價值。其次“言志”詩歌作品具有詩性的意趣和人性的天真，能真實反映生活本質面貌。因此現代文學作品要想實現從俗到雅的轉化，需要善于向“言志”藝術作品學習，提煉“言志”詩歌作品中的表現手法，不斷豐富文學創作內容和形式，實現現代文學作品向更高層次發展的目的。

二、“言志”詩學的現代啟示

（一）明確文學寫作立場

詩歌作品是時代的產物，與時代發展具有密切的聯系，優秀的詩歌作品能夠抓住時代發展的特質，并代表時代的精神和品格。不同時代背景和風貌都具有不同的特點，社會的發展與進步，繁榮與落后，幸福與苦難都是相伴而生，不同時代人們的思想、生活條件、科技水平都對文學作品的創作產生重要的影響。特別在經濟發展迅速和全球化發展進程加快的今天，科技的變革和思想多元化發展為文學創作帶來更多困難。在這種復雜的時代背景下，確立什么樣的寫作立場，選擇什么樣的素材，以什么樣的寫作形式和技巧去創作，都是需要文學創作者重視的問題。優秀的文學作品能夠形成社會進步的思潮，抒發當代人們真實的情感，好的文學作品一定是生命美好本質的閃現，也是對生活幸?；蚱D辛的細心體驗。因此當代文學創作者要結合“言志”詩歌的寫作立場，學習詩歌表達的寬廣胸懷，言時代之情，抒發真實之感，實現當代優秀文學作品的創作與發展。

（二）豐富生活積累和藝術修養

現代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精神產品，具有較強的傳播性和影響力，文學創作者自身的藝術修養和文化品格對其所創作的作品具有一定的影響。文學創作者缺少生活感悟和內在修養，就會使其作品不具格調，讀者在品讀之后對其作品進行傳播，容易造成負面影響擴大?？梢姡罘e累和藝術修養對文學創作者而言具有較高的價值和意義。同時，文學創作也是一種精神的勞作，這種精神既需要生活的澆筑也需要藝術的滋養，如缺少生活和藝術的滋潤，就會使創作者失去勞作的動力，產生創作的疲勞之感，不能創作出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當代文學創作者要想實現作品內容的升華，就必須善于向生活學習，積極向古代“言志”詩歌作品學習，努力使自己成為富有生活閱歷和藝術品格的人，從而實現藝術作品內涵和文學修養的提升。

（三）具備對“言志”詩學的敬畏感

古代詩歌作品并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與古代音樂和舞蹈具有緊密聯系，其音樂感和律動感反應古代詩歌最初的神圣性。比如《呂氏春秋·古樂篇》中記載著古代部落葛天氏進行的宗教娛樂活動，描述古代人民對宗教的崇拜和信仰。隨著詩歌的流傳和發展，其自身所具備的音樂性和律動性特點逐漸被淡化，其存在的神圣感也逐漸被忘卻，使當代人們對于詩歌的敬畏感不復存在。[2]今日重溫“言志”詩歌的詩學內涵，不得不重塑我們心中對于詩歌的敬畏之感和神圣之感，懷揣真誠之心和尊重之感去品讀和研究詩歌，就一定會創作出優秀的作品，“言志”詩歌也一定能夠重回藝術創作者的心中，重新成為文學領域的奠基之石。

三、“言志”詩學對中國現代文學的內在影響

（一）“言志”詩學對中國現代啟蒙文學理論和實踐的影響

胡適作為五四新文學的先行者，他倡導白話文運動，強調以詩學精神去規范新文學創作，但受其所處時代的影響和啟蒙主義的需求，胡適極力反對文學創作中情感因素的表達和應用。比如他認為“對落日而思暮年，對秋風而思零落”的句子都是無病呻吟，他提出的“八不主義”抵制這種負面的情緒，并表明只有真實體現今日社會的起伏，才能稱之為真正的文學的感想。[3]胡適這種反對濫用情感的態度，就是古代傳統“言志”詩歌中重視思想輕視情感一派的延續，為五四新文學和當今中國現代文學奠定取向。“言志”并非胡適一人的文學主張，而是啟蒙主義文學領域的共同要求，無論是改善傳統文化所存在的劣根性，還是宣揚先進文化的全新思想和理念，強化古代“言志”詩歌的現代意義，對啟蒙主義新文學發展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在近現代文學作品中，錢鐘書《圍城》藝術化的還原中國現代啟蒙文學創作者的真實情感，故事內容中對西方留學者的解密預示作者對啟蒙的全新認識，錢鐘書追求“言志”的詩學傳統和“詩教”的效果，拯救文學創作者啟蒙思想的同時，更加符合中國現代文學的特征。

（二）“言志”詩學對中國現代唯美文學理論和實踐的影響

周作人在談及五四新文學唯美主義創作時指出，冰心、胡適的作品具有秉持古風古韻的風范。周作人所提出的看法雖然具有一定的針對性，但五四唯美文學作品用詞委婉、表達含蓄等特征，與古代詩歌所體現的藝術風格卻有相似之處。比如徐志摩《再別康橋》、郭沫若《天上的街市》、聞一多《紅燭》等，這部分作品具有意境深遠和抒發真實情感的特點，顯現著唯美文學對古代“言志”詩歌的認同和追求。到20世紀30年代初期，林語堂與周作人推崇文學作品的率真，并著力復興古代文學精神，以我行我素的方式對待他人的評判，艱難地推動中國現代唯美文學向前發展。到20世紀30年代中期，沈從文《湘西敘事》一文的出現，將中國現代唯美文學推向高峰，沈從文從少年時代開始接觸古典文學作品，這種經歷使其更趨向于傳統，他所創作的具備詩意美和自然美的作品體現出他向往自然的情感，沈從文代表作《邊城》便是以自然情趣的思想傳達人性之美，造就他在文學領域上的地位。無論是林語堂還是沈從文，他們文學作品中都表現出中國現代唯美主義文學作品帶有中國古代詩歌中的悲涼情調，形成中國現代唯美文學的素雅之風。

（三）“言志”詩學對中國現代左翼文學理論和實踐的影響

左翼文學是20世紀中國文學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以“宣傳工具論”為文學的思想基礎，以意識形態價值為創作的目的，逐漸統一中國現代文學領域的審美標準。左翼文學最突出的特點是傳統與現代的有機結合，主要體現在左翼文學作品從表面形態看是源自西方文學體系，但實際上其主要文學思想是對古代“言志”詩歌的傳承。左翼文學思潮對所存在的文學思想作為自己獨到的解釋，左翼文學代表指出文學創作者的思想和概念會伴隨社會形態的轉變而變化，他們認為在階級社會中進行文學創作，要重視作品的政治傾向，即是文學創作者既要承擔政治的使命，還要對革命進展負有責任。因此出現中國現代左翼文學在“言志”詩學傳統的基礎上，倡導“工具論”思想的文學現象。左翼文學思想的積極性就是暗示文學發展的現實道路，要想更好解決文學創作的發展現實問題，就要通過斗爭或是反抗實現，左翼文學理論和思想就像其他文學流派一樣，不能夠做到完美無缺，但它所具有的繼承和發揚古代詩歌精神的優勢不可被否認與磨滅。

中國現代文學是傳統文學的現代化發展，正是因為現代文學與傳統文學作品之間存在內在的聯系，因此“言志”詩學對現代文學作品創作和形成的內在影響不能被忽視。要想使現代文學作品永遠保持活力，并逐漸走向高雅的發展道路，就必須善于向傳統學習，向“言志”詩歌學習，發現社會本真的存在，吸取傳統文學作品中的營養，創新文學創作的手段和形式，提升自我文學寫作的內涵，實現由俗到雅，雅俗共進的發展景象。長此以往，中國現代文學作品中低俗化現象就會有所改觀，最終實現中國現代文學的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