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華
(廣東財經大學金融學院 廣東省廣州市 510320)
研究背景。2020年新春佳節之際,一場“新冠”疫情—“新冠病毒”的爆發,打破了人們正常的生活。這次“新冠”疫情來勢兇猛,傳播迅速,防控艱難,一時間讓人猝不及防,難以應對。為防控疫情的進一步蔓延,2020年1月23日,武漢疫情防控指揮部發布“武漢封城”通告,這場抗疫攻堅戰正式展開。根據我國重大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的響應機制,2020年1月25日廣東、湖南、浙江、河南等共24省、市、自治區啟動重大突發事件一級響應,涵蓋總人口超過12億,國內采取最全面、最嚴格、最徹底的防控舉措,14億人民同舟共濟,眾志成城,同疫情展開頑強斗爭。但是與此同時恐慌情緒蔓延,復工時間被迫延后,工人學生被迫采用線上辦公、線上上課等形式開展生產、教育等活動,盡管如此仍然存在許多工廠被迫停工,工人被迫失業的狀況,企業承受巨大壓力。
事件影響:此次“新冠”疫情爆發之突然,所產生的沖擊力之強,堪稱百年難遇的重大突發性公共衛生事件,其危害程度遠超“非典”。這次新冠肺炎不僅嚴重危害著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同時對嚴重阻礙了經濟的正常運行,使得國家和社會的正常運行處于非正常狀態。與2003年SARS不同的是,“新冠疫情”波及范圍更大,持續時間更長,并且反彈趨勢更加明顯,截止2020年底,國外疫情還在不斷蔓延反復。
為有效防控疫情的發展,全球各國越來越多地實施嚴格的公共衛生措施來應對疫情。這些措施的范圍從社會疏遠到全面封鎖,無一例外地限制經濟活動,并產生嚴重后果。中國作為世界上第一個大規模爆發“新冠疫情”的國家,自2020年1月23日起,迅速采取強有力的防控措施,從“武漢封城”到全國各地積極開展自主隔離,關閉不必要的服務業,并且延后復工復學,各種活動力所能及從線下轉到線上。盡管這些舉措有效地控制了疫情的發展,但也為此付出巨大經濟代價。嚴格的疫情防控造成人民生活的不便,經濟來源減少,消費欲望下降,最終導致對總需求的影響;同時,大量企業不得不停工或延遲開工,必然面臨經營活動突然停止所帶來的現金流壓力,也必然導致大規模的失業。
新冠疫情不僅催生經濟衰退,而且可能導致系統性風險上升。IMF報告中表示,風險因素將會持續存在,包括更長和更嚴重的經濟衰退,以及新冠疫情的二次爆發,國際地緣政治關系緊張化,全球不平等加劇等等各種風險因素將持續存在,因此,股市二次崩盤的可能性很大。而股市二次崩盤將會產生嚴重的金融危機,流動性枯竭將會導致大批的企業破產風險斗爭,加劇目前十分嚴重的失業問題,并引發金融系統的風險上升,使目前的衰退更加嚴重,復蘇也更加困難,其中的悲觀情緒堪稱有史之最。
傳統意義上,學者多采用國內生產總值(GDP)、工業生產(IP)、就業率等指標衡量經濟的形勢好壞。“新冠疫情”沖擊下,世界銀行等權威機構在發布的《全球經濟展望》中預測全球及各主要經濟體2020年的GDP將面臨巨幅下滑。Zhang(2020)通過疫情的持續時間、累計確診病例等因素,分析新冠疫情如何影響到經濟尤其是GDP。鑒于科技的發展和大數據的應用,更是不少學者利用實時高頻數據直接觀測經濟波動:Chen等(2020)在疫情爆發后利用高頻支付數據,直接反應中國在疫情爆發后消費銳減;Motl M等(2020)則利用高頻交易數據,量化反應美、中、歐等幾大經濟體的影響。
疫情沖擊不僅造成消費或者GDP 的下滑,更加直觀地會造成大量人員失業或者無法就業的問題。針對疫情后的就業問題,大量學者表示疫情對就業的沖擊遠超預期:“新冠疫情”不僅造成大量崗位工資下降更是直接導致大量崗位消失,失業率上升;不僅員工失業,大量個體工商戶也失去工作機會;尚未踏入職場的應屆畢業生更是直接失去求職機會,不得不推遲畢業。對此,莫榮(2020)和蔡衛星(2020)等專家學者則對疫情沖擊之下的就業非常關心,莫榮通過參考2003年SARS和2008金融危機對就業的沖擊,對疫情后的個體工商戶、應屆大學生等的就業問題提出了一些建設性意見;蔡衛星則通過大數據構造就業預期復蘇指數,在“六保”的背景下對穩就業提出了細致到位的建議。
政府應對疫情的快速反應能力,直接決定了疫情后的損失大小。國際上也有學者著手對政府面對疫情的表現進行評判,判斷政府采取的措施是否有效緩解疫情所帶來的的GDP下滑、失業率下降等問題。
已有的大量研究多是結合2003年SARS疫情的數據,采用SARS后的經濟指標,推測現階段所面臨的“新冠疫情”經濟沖擊,并根據過往經驗提出一些宏觀應對策略,具有較強的實踐意義和借鑒意義。但是這些研究面臨著數據滯后、經濟環境不一致等問題。
本文則借助微觀數據,豐富“新冠”疫情的短期經濟影響。從微觀角度理解“新冠”疫情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更加直觀貼切。研究更加具有針對性,方便相關政府部門制定措施時有的放矢。其次,本文采用大數據手段,抓取每一條的企業招聘信息,數據來源相較于傳統的統計數據更加實時、豐富、全面。最后,本文研究立足于政府管理部門,比較分析不同城市在“新冠疫情”沖擊下所面臨的就業問題,完善“新冠疫情”經濟影響方面的研究,方便理解“新冠”疫情防控對經濟的影響,平衡好防控和經濟發展的關系,便于政策制定者有針對性地制定疫情防控措施,也為其他國家和地區提供借鑒意義。
針對新冠疫情對于就業活動的影響,本文根據城市匯總企業招聘的每條信息,將數據整理成為300城市2019年、2020年各自近50個工作日數據。我們對于企業招聘行為研究的主要變量是城市單日企業招聘數量。我們根據樣本日期在我們設定的截斷時間點(2020年1月23日,即武漢封城日期),將2019年和2020年的樣本分為兩個時期:前期和后期。2019年樣本(對照組)的匯總統計數據,整個樣本期間前期和后期的城市平均單日發布的企業招聘信息數總額整體符合春節假期前后的招聘趨勢:春節前企業招聘會有一個小的高峰期;受春節假期影響,假期前后一周時間內,企業招聘會趨向于平穩;隨后企業招聘按照“金三銀四”的行業規律正常發展,迎來兩次招聘的高峰期,城市單日平均招聘信息數量一度達到將近600條。但是2020年樣本(實驗組)的匯總統計數據,整個樣本期間前期和后期的城市平均單日發布的企業招聘信息數量則明顯受到疫情影響。前期數據和2019年(對照組)總體數據保持一致,并且在疫情即春節到來之前城市單日招聘的平均數量一度高于2019年同期水平。但是在疫情之后復工復產之后,城市單日發布的企業招聘信息的數量整體低于2019年同期水平。不僅如此,2020年雖然疫情結束后也迎來了招聘的高峰,但是無論從招聘峰值還是高峰來臨時間都遠不及2019年及時。從招聘高峰來看,企業在2020年僅有一次企業招聘的高峰,并且這次招聘的高峰值遠遠低于2019年企業招聘的高峰,并且僅有這一次招聘高峰。相比2019年企業招聘高峰,這僅有的一次高峰值來的也很晚,將近晚了近10個工作日,加上2020年受疫情影響延遲復工復產近10個工作日,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此次疫情至少了企業一個月的正常正產運營,并且復工復產的水平將會遠遠不及2019年同期正常水平。
參考Chen et al.(2020)的研究,本文采用雙重差分估計(Difference in Difference Estimate)來量化評估新冠肺炎的爆發所帶來的影響。具體來說,本節企業發布的招聘信息數據,構造了全國343座城市2019年和2020年春節前后(武漢封城前后)工作日的城市-日度觀測數據,以武漢封城作為國內疫情爆發的標志性事件,基于如下基準計量模型估計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對中國實體經濟的影響:
在上式中,Y代表第i個城市第t天實體經濟數據(企業發布招聘信息數量),這些數據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經濟主體對未來經濟形勢的預期,我們用它刻畫經濟復蘇。POST是事件變量,我們將武漢封城當天作為國內疫情大爆發的關鍵時間節點,劃分BEFORE和AFTER兩個階段,當觀測樣本處于AFTER階段時,POST取值為1。
TREAT代表處理組,參考Chen et al.(2020)的做法,我們將2020年全部樣本觀測值視為處理組(Treatment Group),這一組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的影響;將2019年全部樣本觀測值視為控制組(Control Group),這一組不受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的影響。在這里,我們關注的核心變量是雙重差分估計量的估計系數。
“新冠疫情”直接影響企業的員工招聘,直接影響到就業率問題。企業員工招聘一方面是公司處于戰略任務考慮,另一方面也會基于疫情考慮未來公司現金流、價值創造等問題。我們首先估計每日城市發布的企業招聘信息數量的平均影響,在控制城市個體效應、時間效應、工作日(周一到周五)個體效應基礎上回歸,結果顯示,交乘項treat*post的系數為-0.7626,在1%的水平上具有統計學意義,這意味著相對于沒有新冠肺炎疫情事件的反事實路徑,每個城市的每日企業招聘信息平均減少76%。并且在加入各種控制變量之后,效果依然顯著,并且沒有太大的變化。
為進一步分析,我們將企業招聘對象按照有無學歷要求、有無工作經驗、企業薪資待遇等分類進行討論。
企業在招聘時會根據工作崗位的需求,針對應聘者的學歷提出要求。為了研究學歷高低受到疫情沖擊的影響,我們將企業招聘信息中的學歷要求按照是否有受過高等教育,將樣本進行分組為受教育水平高組(包括大專、本科、研究生、博士、博士后),受教育水平低組(受教育水平僅達到高中畢業或未完成高中學業)。由上表可知,在疫情發生后,企業均減少員工招聘,不論何種水平的教育水平均受到負向沖擊。但是同時也可以看出,企業招聘要求對于受教育水平更高的職員的招聘信息受到的影響更小,雖然影響系數達到-0.5746,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企業招聘信息對于受教育水平低的職員更加不友好,系數達到-0.8354,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表明,受教育水平直接影響員工就業,在負向沖擊環境中,受教育水平高的員工受到的負向影響更小。
企業在招聘時會傾向于招聘有相關工作經驗的員工,招聘完成之后不僅可以減少培訓等成本,而且可以更快為投入工作崗位,為公司創造剩余價值。因此,公司在招聘過程中會針對性提出工作經驗的要求,有的崗位甚至要求超過10年的工作經驗。根據工作崗位是否有要求工作經驗,將樣本分為有工作經驗組和無工作經驗組(包括應屆畢業生)。由上表可知,在疫情發生后,企業均減少員工招聘,不論手否有工作經驗的應聘者均受到負向沖擊。但是與此同時,企業招聘對于有工作經驗的人群的影響更小,影響系數僅達到-0.4215,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企業招聘信息對于沒有工作經驗的群體更加不友好,系數達到-0.9174,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表明,企業招聘更加傾向于招聘有相關工作經驗的群體,在新冠疫情的負向沖擊環境中,有工作經驗的員工受到的負向影響更小,沒有工作經驗的群體找工作更加困難。
受新冠疫情的印象,企業營收狀況及現金流等經營情況必然惡化,在此基礎上,大量企業為人工節約成本,會一定程度上降薪。企業在招聘時必然也會考慮員工薪資問題,減少不必要的開支。但是,高薪從業者往往技術含量較高,在考慮人力資本的時候必須考慮技術增長。因此企業傾向于對高能核心人才付出對價,并不會因為疫情原因減少招聘;相反,企業對于生產能力薄弱的員工付出低價,相應疫情期間減少非核心員工的招聘。由上表可得到驗證,在疫情發生后,企業均減少員工招聘,但相對于高薪員工的招聘而言,對低薪勞動者的招聘信息數量減少的更厲害。這個結論還是在不考慮單條招聘信息對應的招聘人數問題——企業針對高薪或者核心職員的招聘,往往采用針對性招聘;而針對非核心志愿的招聘則更加普遍。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企業對低薪工作者的招聘受到疫情的沖擊影響遠遠大于對高薪工作者的招聘。
那么地區財政水平的高低是否會對企業的招聘有不同的影響呢?針對新冠疫情后企業招聘行為的影響,可以發現在加入控制變量的基礎上,無論地區財政水平高低均受到較大程度的負向沖擊,但是財政水平的高低對企業的招聘影響沒有太大的區別。一種比較合理的解釋是,政府財政水平較高的情況下,有較大的的能力對企業進行補助等拯救措施,但是政府還是沒辦法直接干預企業的招聘等具體經營活動。
就短期來講,受“新冠”疫情沖擊,不僅因為疫情沖擊直接導致失業率上升,也會因為疫情沖擊導致就業崗位直接銳減。面對疫情,學歷更低、無工作經驗、職位薪資低的人員受到的沖擊更大;地區的財政措施也沒辦法直接解決這樣的問題。
因此為解決“新冠疫情”,緊密貫徹黨中央“六保”之首的“保居民就業”,地區政府必須因地制宜,有針對性解決疫情對就業沖擊。想辦法創造就業崗位,妥善安置學歷低、無工作經驗群體的就業問題,其中大部分涉及到應屆畢業生的就業問題。同時必須出臺相應的政策,應對地區企業面臨的降薪所帶來的的一系列問題,維持社會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