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統工藝間穿行的潮繡藝術

王 珣

在我國的工藝美術領域中，刺繡始終是不可忽視的重要藝術門類，它是集實用與欣賞、材質與審美的中華民族傳統手工藝品，其制作方法與過程充滿了東方世界的藝術魅力和審美價值。刺繡最大的特點在于它伴隨著時代的演變而逐漸變好，不斷地在傳統中尋求創新，既是傳統的延續，又有新穎的內涵，經過幾百年來人們的探索和不斷創新，我國的刺繡工藝早已經登上了世界舞臺，充分向世界詮釋著中國刺繡的魅力所在。

我國刺繡主流可分為湘繡、蜀繡、蘇繡、粵繡四大類，前三種繡種雖有著各自的區分特點，例如湘繡形象逼真、色彩鮮明；蜀繡構圖疏朗、渾厚圓潤；蘇繡設色適宜、繡線精細；而粵繡獨有的“立體感、富麗堂皇、構圖飽滿”，在這些類別當中顯得出類拔萃，因此便有著高識別度的特點。

一、歷史沿襲

粵繡由潮繡與廣繡組成，于唐朝開始發展至封建制度大改革的明清時期，又在隋唐之后隨著戰亂、貶謫和人口的大遷移，中原人的南遷不僅是人口的遷徙，也將中原文化與他們的習俗和勞動精神傳遞并發揚，正是這些文化的帶動，推動了整個南閩的文化發展進程。而潮州刺繡就是其中一種大的演變，它的發展歷史悠久，是潮汕民間家喻戶曉的一種工藝。

潮州地處南粵邊緣，在封建時期，潮州女子深藏香閨，在家接受長輩的傳統道德教育和研習手工刺繡，從小熏陶刺繡藝術，使潮州手工工藝持續輝煌。潮州的刺繡藝術運用在民間非常普及，許多工藝刺繡多服務于日用生活，從日常的花鞋、手帕、被子、衣服、枕頭套都能看到潮繡的元素存在，還有年節祭祀和戲劇服飾，以及民間熱衷的游神賽會、祭拜的老爺袍、寺堂廟宇的橫眉掛裙、對聯等。從這種物件中，都可以看到潮繡獨特的花紋圖樣與精湛的刺繡技藝，不但種類繁多，而且風格獨特。加上歷朝歷代官府繡坊的設立，在為達官貴人刺繡官服中，民間藝人手藝倍增，也滋生總結了各種刺繡技術、針法和技法，留下了許多刺繡作品，造就了許多刺繡故事佳話。

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潮州的工藝迎來了一個春天，潮繡的發展呈現出了欣欣向榮的狀態，每一個街道都有一個刺繡社，負責居民的刺繡投發和驗收，此時“家家擺繡框，戶戶有繡娘”便是西門老市區的場景。從早期的民間作坊到絲綢商行，再到1952年潮州市成立抽紗公司，隨之成立了顧繡部。1956年初在“一化三改造”的影響與號召下，刺繡社聯合公私合營，成立了潮州市顧繡廠，隨后改為“地方國營潮繡廠”。再到1957年，潮州市工藝美術研究所成立；1980年，潮州市刺繡研究所成立……這種民間藝術從個體商戶走上集體協作，人才的補充，商業的盈利，政府的投入支持，為國家出口創匯，傳統簡單的工藝向著藝術變化，融合了高智慧、精細化、珍蔵品的轉化過程，飽含潮繡藝人對潮繡藝術提升的熱愛，對民間文化美好憧憬。在這點上，它的形態、功能和意義都非同凡響，而是歷史發展中的一種創造、傳承、積累、沉淀和提升，也奠定了潮州深厚的歷史文化和內涵。在2006年5月，潮繡成功地被國務院正式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潮繡也因此邁上了新的臺階，將潮繡文化延伸至更遠、更廣的藝術領域之中。

二、風格特點

粵繡的工藝風格與蘇繡、湘繡、蜀繡的區別在于色彩、質感、構圖。從色彩和質感上來看，潮繡的色彩不但濃烈，還以金屬色彩為主，潮繡獨有的特殊表現手法和刺繡材料更是增加了立體的質感。從構圖上來看，早期民俗的需要對刺繡也要求造型粗獷、渾厚大氣、題材吉祥、色彩強烈，視覺沖擊力強，潮繡便逐步形成了一個自己地方的工藝特色，成為潮汕地區地域性的刺繡形態，具有潮州古城的文化內涵，它為潮汕人民的認知和共存。早期潮繡也受顧繡的影響，顧繡形式典雅、文人畫繡結合的風格，對潮繡的提升有著重大的借鑒和幫助。

潮繡的設計風格一直以來便非常注重對稱與平衡，圖案及其紋理清晰、構圖飽滿、色彩表達艷麗是潮繡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美好的圖騰在潮繡設計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各種畫面內容豐富，故事性強。所使用和表現的題材有：古代神話中的八仙、福祿壽；歷史中的文官武將等人物；神話動物題材如龍鳳、麒麟和現實中的飛鳥走獸；花卉如牡丹、玫瑰、蓮花、梅蘭菊竹四君子、歲寒三友。還有許多花瓶、器皿、叢書、水果等博古題材。潮繡表現手法主要的四大類型有釘金銀繡、絨絲繡、線繡、金絨混合繡。

釘金銀繡中較為特殊的材料——金銀線，是此繡法的主要材料。從繡法來說是較為復雜、難學的，其針法多樣，有平地繡、梭絲繡、過橋繡、踏平針、撈菊花瓣等多種針法，每一針法都具有獨特的刺繡藝術效果，繡工師傅通過繡品的高精度，選擇1股至6股不同粗線的金銀線、花線，靈活運用，繡出來的物象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如繡亭臺樓閣、城墻、花園假山石頭、樹干，輪廓性強，質感分明，配與棉絮墊高繡法，粗獷有力，呼之欲出，百看不厭。如繡龍身，傳統的繡法常用“兩針轉鱗繡”來表現，根據龍身的大小，有一圈到四圈轉鱗繡成幾排的鱗片各覆蓋一半，層次明顯，搖搖欲動。其中的“兩針轉繡”針法與其他繡種不同，可謂是獨樹一幟的表現手法。

絨絲繡一般是在綢緞面料上，以填繡針、切針、摻針法等為表現藝術形象的主要針法，并運用輔助針法刺繡出細膩的畫面，如人物、飛禽、走獸、博古、風景等。

線繡通常是以人造絲線為主要材料，有平面刺繡或加以墊紗薄墊作為基礎再刺繡。潮繡的獨特之處就是立體墊高繡，先在底布上根據圖案多次鋪貼棉絮，層層加疊，最高為一寸左右長度再加上金線或絨絲線繡制，并做出浮雕效果，將墊高、粘貼再使用有規律性的拼成，最后以點綴為收尾，這種具有立體感的繡法震撼力強，在我國的諸多刺繡種類中確實少有，且它具有的較強的裝飾特點在我國刺繡界有著較高的欣賞價值與實用價值。

金絨混合繡是指金銀線和蠶絲絨相結合，此種刺繡技法叫金絨混合繡。在潮繡的創作上最為普遍，刺繡藝人在繡架上根據畫面的圖案造型和精細要求程度，二次創作，達到最佳的藝術效果。

三、結語

一切事物的延續都是不斷與時俱進使然，潮繡工藝亦如是。傳統的潮繡藝術在不斷創新的同時，也保留了其原本的特性和自身的靈魂與內涵，這也是潮繡藝術發展源源不斷的動力。傳統潮繡的創作手法有其他繡種不可替代的地方，尤其是墊高立體的特點聞名于世。以此為基礎，保留自身的特點再吸收、融合新時代的因素，更充分展現了時代性的特點。現如今，潮繡已逐漸由過去的日常儀式中使用的功能逐漸向藝術、審美、珍藏、升值的范疇中蔓延。潮繡通過其獨特的形式及藝術美感，體現的不僅僅是匠人的才情和技術，更是在歷史的傳承中所積淀的文化底蘊和藝術氣息，也充分展示其在刺繡歷史上的獨特，深深影響著后世人們表達藝術的方式，承上啟下，展現了豐厚的歷史意義及價值，它是一種時代的美、一種傳承的美，更是一種創造的美。

《甘露凝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