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層級理論模型下經濟主權原則的網絡應用

■黃嘉穎

（華南師范大學城市文化學院）

1 網絡發展對經濟主權原則的挑戰

1.1 網絡發展不均衡影響經濟平等發展

全球發展不平等在網絡世界同樣存在，在信息全球化環境下，數字鴻溝的日漸擴大導致了經濟發展不平等的惡化，網絡霸權主義、技術殖民正在形成。

《全球信息社會發展報告（2019—2020）》指出，歐洲北美地區的智慧社會發展水平較高，中南美洲及非洲大部分地區智慧社會發展相對落后。發展中國家大多處于成長期而發達國家信息技術與服務行業已進入成熟期。

雖然互聯網具有無邊界性和虛擬性，但其發展仍要依托網絡設備設施，網絡普及度低的國家和地區技術落后，容易受到網絡攻擊，在國際上也處于弱勢地位。強勢的國家會對基礎數據再加工，轉而賣給網絡技術欠發達國家，借此控制信息生產方式和信息傳播通道，占用數字資源，進而把控國際經濟貿易活動以促進自身經濟發展。

1.2 網絡安全問題與跨國經濟犯罪

如今全球網絡安全問題不容樂觀，各個國家都面臨網絡恐怖主義、網絡犯罪等威脅。網絡犯罪主要包括黑客攻擊、網絡詐騙盜竊等，這些犯罪行為借助網絡的虛擬性和信息傳播無邊界性，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威脅社會安全。

據普華永道公布的《2018全球經濟犯罪調查報告》，最常見的經濟犯罪方式是挪用資產，接著是網絡犯罪。經濟全球化發展促進了科學技術的更新，另一方面使得網絡經濟犯罪的規模和影響日漸擴大。跨國經濟犯罪的手段越來越科技化，分工原來越明細化，數量不斷增多，給他國企業和經濟市場的安全穩定發展帶來阻礙。

1.3 數據霸權主義威脅國家經濟主權

從政治上層建筑層面看，數據主權指對疆域內數據信息的絕對支配和相關規則制定的權利，在國際具有平等參與網絡空間治理的權利[1]。

從意識形態層面看，過去對外信息交流少，國家能夠利用公權力把控掌握主流信息的傳播媒介，但在信息時代，自媒體發展令國家機器監管網絡信息更為艱難，網絡成為經濟犯罪的溫床和意識形態戰爭的主要陣地。外來經濟勢力借用互聯網滲入，破壞他國經濟和社會秩序。

從經濟基礎層面看，生產、交換、分配、消費等經濟活動以及金融機構和政府職能部門的經濟行為都依賴網絡，互聯網已成為經濟基礎設施。互聯網關鍵信息技術被寡頭壟斷，全球13臺根服務器中，美國囊括了包括1臺主根服務器在內的10臺根服務器[2]。

2 網絡空間層級理論模型

2.1 概述

經濟主權原則在網絡世界的實現首先需要理清網絡空間的形態，才能維護網絡安全。關于網絡空間層次的識別，很多學者都提出了見解。勞倫斯·萊斯格關于互聯網的經典論述中網絡空間自下至上分別由物理層、規則層和內容層[3]；約瑟夫·奈在他有關“網實力”的主張中，簡單區分了網絡的軟硬件分層架構；勞倫斯·索倫和鐘明識別出了物理層、連接層、互聯網協議層、傳輸層、應用層和內容層；于志剛則認為網絡具有技術層面、應用層面和意識層面，意識形態在網絡社會治理中日趨重要[4]。

2.2 網絡空間的三層次結構

根據于志剛的主張，網絡可以分為三層次結構——技術層面、應用層面和意識層面。第一層的技術層面是是指承載互聯網的計算機、維持計算機和網絡運轉的基礎設施如衛星等，以及與互聯網有關的標準和協議；第二層的應用層面是以互聯網用戶為主體的通信功能、娛樂功能、學習功能等；第三層面是意識層面，意識層面依賴于應用層面，沒有應用層面培養起來的網民對網絡的粘合度，互聯網的意識形態層面也無從談起[4]。

3 經濟主權原則的網絡應用

經濟主權原則具有對內最高決策權和對外平等獨立權的雙重屬性，因此在虛擬網絡空間上也可以分為對內控制權與對外平等獨立權。

3.1 技術層面

3.1.1 管控網絡經濟基礎設施的權利

《互聯網經濟基礎設施發展分析報告》中網絡經濟基礎設施分為網絡基礎設施和應用基礎設施。網絡基礎建設包括光纜建設、移動基站建設、國際出口寬帶，應用基礎設施建設包括互聯網數據中心和內容分發網絡。此處網絡經濟基礎設施特指計算機、基站等有形實體。根據《塔林手冊》，國家控制其主權領土內的網絡基礎設施和行為設施。我國《網絡安全法》也明確規定，我國保護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免受攻擊、侵入、干擾和破壞。國家對于疆域內有形網絡基礎設施享有排他的控制權。這一內容與國家主權原則有共通之處，被大多數國家認同。

3.1.2 制定技術標準與網絡規則的權利

在經濟主權原則中，主權國家有權自主選擇自己的經濟制度，自主立法建立本國國內的市場經濟運行規則。因此，在互聯網領域內，主權國家有權制定管理信息與通信技術標準，建立本國的網絡運行規則，以此保障國家信息安全，維護公民隱私和社會秩序。國家需要維持網絡經濟活動的秩序，監督網絡經貿活動的合法與否，并保障交易安全，此外，對于網絡欺詐等非法貿易行為，需要公權力予以懲戒治理。另一方面，在對外，主權國家對于外國企業在本國的網絡經濟活動有監督權與管理權，對于其產品有權檢查。

3.1.3 平等參與制定國際網絡經貿規則的權利

一國對其疆域內的網絡基礎設施有管轄權，對于一些特殊的技術和信息資源，則屬于全球公共資源，包括根服務器等。但各國掌握資源的不均等，國際網絡經貿規則制定的話語權也有強弱。一般意義上的經濟主權原則中，國家可以自主決定是否參與國際經濟活動；在承擔國際經濟義務的同時，享有平等的權利。因此在國際網絡經貿規則制定過程中，各國都應該相互尊重他國主權，平等地參與國際性事務決策。

3.2 應用層面

3.2.1 規制網絡內容資源的權利

規制網絡內容資源的權利可以分為對網絡基礎設施與資源的控制管理權以及對網絡服務及提供商的規制權。

首先是對網絡基礎設施與資源的控制權。如前文所述，應用網絡基礎設施包括互聯網數據中心和內容分發網絡。網絡基礎資源則包括IP地址、網站、APP等。經濟主權原則表明主權國家有權自主開發和利用本國的經濟資源，適用于網絡空間上，則表明主權國家有權開發與建立本國的互聯網數據中心和內容分發網絡，對于基礎數據資源有權獨立分析并運用等權利。

其次是對網絡服務及提供商的規制權。網絡服務提供商是網絡內容資源的主要生產者，影響著網絡生態環境。各個國家對網絡內容都設定了審查制度，例如美國政府對侵犯網絡隱私和盜竊知識產權等情形實施內容審查規制[5]；另一方面，為鼓勵創作和內容生產，我國保護網絡內容生產者的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積極建立知識產權內容審查相關制度。

3.2.2 保護自身數據主權安全的權利

經濟主權原則表明主權國家有權自主開發和利用本國的經濟資源；主權國家有無論是否參與國際經濟活動，都有自己的生存權和發展權。由于數據主權天生具有維護國家安全與反對數據霸權的雙重屬性[6]，因此，經濟主權原則在網絡空間上體現為對內數據資源的自由使用以及數據對外跨境流動的規制。如今關鍵信息資源被各國爭奪，如果一國數據被境外勢力阻截，依賴互聯網的生產者與消費者的權利必將有所損失。因此，國家對于本國數據應用與信息治理的權利是經濟主權原則網絡應用的題中應有之義。

3.3 意識層面

3.3.1 對外國網絡經濟活動的管理監督權

根據經濟主權原則，主權國家對境內的外國投資以及跨國公司的活動享有管理監督權，國家之間的經濟交往以平等互利為基礎，主權國家有權保護自己不受外來經濟勢力的掠奪和剝削。《各國經濟權利和義務憲章》規定：“各國有權根據本國的法律和條例，對境內的外國資本實行管轄和管理；有權對境內跨國公司的經營活動加以管理監督，有權采取各種措施，以確保跨國公司的經營活動切實遵守本國的法律、條例和規章制度，符合本國的經濟政策和社會政策。”

因此，在虛擬網絡空間，國家有對外來經濟勢力在本國的網絡經濟活動加以監督和管理的權利，可以管理跨國公司在網絡儲存收發的信息。例如日本國會頒布《網絡安全基本法》；美國成立網絡威脅情報整合中心；中美針對網絡犯罪通過了《中美打擊網絡犯罪及相關事項指導原則》。

3.3.2 保護自身不受境外勢力入侵的權利

如今以互聯網為主要陣地，通常會借助經濟活動進入一國市場，利用互聯網竊取經濟情報，危害社會安全。20 世紀90 年代以來，受新自由主義思潮影響，一些官學商與我國基本經濟制度南轅北轍。因此，主權國家有保護國內互聯網產業不受打壓，自身政治意識形態不受入侵，保證經濟制度穩定發展的權利。

4 結 語

當今互聯網早已成為世界人民生產生活的工具，現實生活中的經濟主權原則也適用于網絡空間治理。為應對網絡經濟犯罪、網絡恐怖主義、數字霸權注意等問題，各國需要相互協作，推動建立全球綜合治理體系，將國家主權原則的適用范圍延伸到虛擬網絡空間，共建人類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